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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 38 章

盧大海在黎小魚手底下打了這麽久的下手, 菜色基本都能學個七八成模樣。

小飯館裏做的那些菜,不需要太多的要求和火候功夫,有些底子的廚子, 多看看再練練, 也就成了。

這也讓黎小魚能得空接一些私宴, 不至于将自己一直困在小飯館後廚一方地界。

這次去裴府, 黎小魚并不是整個席面的掌廚。

他只做兩道, 一道黃金雞,一道甜點栗子糕。

黎小魚帶着方石頭去的裴府, 裴叔群早已與府上的人打好招呼, 報了姓名之後,就被門房那邊的小厮帶着走側門去了後院。

裴府面積很大, 府中亭臺樓閣, 池塘水榭皆有。

今日有宴, 一路上遇見不少忙裏忙外的丫鬟小厮們。

越往裏走,越清淨。

黎小魚有些奇怪, “後廚此時應該有不少人, 怎麽如此安靜?”

領路的小厮笑道:“小郎君勿要見怪, 實在是廚房那邊人多,沒有多餘的位置。七郎君怕有人不長眼,忙起來沖撞了小郎君,便叫我帶小郎君去七郎君的安沁園, 用那的小廚房。”

“清淨也不怕人打擾。”

黎小魚盯着小厮看了一會,“裴七郎倒是有心了。”

裴叔群并不在安沁園裏, 丫鬟小厮也少, 一共四人,全是留下來給黎小魚打下手的。

小廚房裏, 已經準備好了黎小魚要用的雞,全都處理幹淨,一應炊具也齊全。

黃金雞講究一個色美,味淡,肉鮮。

調料既要去除異味提高肉的美味,更要保留下雞肉本來的鮮美。

黎小魚到了小廚房後,就開始忙活了起來。

一共三十只雞,看起來是個大工程。

不過做法簡單,只需将整只雞用麻油,鹽水去煮,再加适量的花椒,蔥段。粉白的雞皮經過加熱之後,變得金黃油亮。

熟後切塊,裝盤擺好。此菜雞肉鮮嫩,雞湯鮮香。

席面上都是單人食,一小碟就裝兩塊雞肉。這裏尤其考驗刀工,不能将肉切碎,大小也要差不多,不然看起來不美觀。

做好之後,正好前頭來人說要傳菜。

黃金雞被端去了前廳,此時每位賓客的席面上,已經擺了不少的精致碗碟。

碟小菜少,菜色卻很豐富。

小碟上多多少少都會點綴着花朵,現在是秋季,外面并無多少的鮮豔花朵。

但有財力及權利的家族,有自己的暖房養各種美豔的花。

即便是冬季,都能見到一些春夏兩季的花。

這些本該凋謝的花朵,卻出現在餐桌之上,既能讓菜色看起來更加的美觀,且有花香。也是主家彰顯地位權勢的一種手段。

裝着黃金雞的小碟,卻并無任何的花朵做裝飾。

反而在一衆“花海”之中脫穎而出。

它本身的金黃顏色,已經足夠亮眼,雞肉的鮮香四溢,比花香更加的吸引席面上,等着吃飯的人的注意。

沒有過多的調料,黃金雞保持着雞肉的原汁原味,又有麻油香料,祛除異味,增添香氣。

雞肉的鮮美肥嫩,食之難以忘懷。

就是一碟子只有兩塊大小差不多,切面整齊的雞肉,實在是不夠吃。

有些賓客實在是喜愛黃金雞的鮮嫩美味,與裴家又交好,便出聲問道:“這道是什麽菜?吃着味道極好,此前在辭州從未見過。裴府的廚子,真是了得。”

主人自然不會将宴會上的菜色都記得一清二楚,但身邊伺候的丫鬟小厮們卻是明白的。

邊上的裴家小厮,瞧着這道菜之前沒什麽印象,應該就是後面七郎君要添的兩道其一。

好在名字好記,且菜色與菜名十分的相符,小厮看了一眼便恭敬的回道:“這叫黃金雞,是七郎君專程請來的廚子做的,想與諸位賓客,一起品嘗美味佳肴。”

“黃金雞?倒是個貼切的名。哪家的廚子?我改明兒個有空,也把人叫家裏去做來吃。”

“小人不知,待會替大人去問問。”

……

安沁園的後廚,黎小魚在炖雞的時候,做了要給賀辭的菜。

瓜齑鹹香下飯,用料有幹筍,醬瓜,蔥,姜,雞胸肉還有大蝦仁。

将其全部切絲,鍋中倒入麻油,熱後将各種切絲按着葷先素後的順序,一一入鍋,翻炒,最後只需再加适量的調料調味即可。

筍絲與醬瓜絲脆鹹,蔥姜絲有味,雞胸肉與蝦仁切絲,裹着鹹香的味道,有不同的肉感,卻并不肥膩。

黎小魚知道賀辭不吃蔥,便将蔥都給挑了出來。

假煎肉是辭州本就有的菜色,這道菜需要用到面筋和瓠瓜。

面筋與瓠瓜切圓片。面筋油浸後再煎,表面微黃即可出鍋。瓠瓜片要用豬油去煎,增添肉脂香氣。

最後鍋中倒油,加入蔥,花椒炒香。

再入煎好的面筋片和瓠瓜片一起翻炒,最後加一小勺黃酒,少許調料香料,收汁便可。

假煎肉裏面的蔥花也被黎小魚挑了出來,蔥只是為了提味,他切的時候專門切的段,方便最後挑出。

賀辭說要吃清淡些,黃金雞雖是肉菜,但并非用重口調料炒制。

也算是清淡鮮美。

黎小魚自己帶了一只雞來,單獨給賀辭做。

賀辭的菜,量比較多,除了黃金雞以外,另外兩道的味道鹹香下飯。

做起來的速度也快,不費什麽事。

黎小魚把菜裝進食盒,讓小厮給賀辭送過去。自己繼續忙活栗子糕的脫模。

賀辭所在的席面上,也都在感嘆着黃金雞味道鮮美。

更多的是在一臉羨慕的看向賀辭那邊。

給賀辭送飯食的小厮,是跟着端上黃金雞的小厮一起來的。

人人只有兩塊黃金雞,而賀辭,他有一整只。

白竹在一旁都饞的直流口水。

他本就是要跟着伺候,不過因賀辭要吃黎小魚做的菜,席面上的那些菜色,便都叫白竹吃了。

所以白竹也嘗了兩塊黃金雞,還想吃卻沒有了。

只能盯着賀辭那邊饞的不行。

按理說下人不能與主子同坐,不過白竹吃菜沒有坐在桌上,只在賀辭的身後添了個小桌,也不算是與主子同席而食。

加上要這麽做的又是說一不二的賀辭,因此倒也沒人說什麽。

賀辭不管別人是怎麽饞他碗碟裏的菜,他低頭專心的吃着黎小魚做的菜。

吃到假煎肉的時候,突然頓了一下。

假煎肉他之前吃過,記得裏面是加蔥的。而這道假煎肉味道更好,但卻并無蔥。

另一道瓜齑,有一根蔥絲,沒有挑出去。

賀辭想到應是黎小魚記着他的喜好,專門挑出去的,輕笑出聲,引來邊上的裴叔群注目。

“小侯爺今日很高興?”

“嗯,黎小魚在哪?我吃完找他有事。”

裴叔群道:“我叫小厮帶小侯爺去。”

栗子糕放涼脫模後也是一碟子兩塊,端去前廳之後,黎小魚就完成了今日要做的。

“石頭,快些收拾,咱們能早些離開。”

“好的小東家。”

正收拾着,外面傳來一道呼喊聲,“裴七!人死哪去了?”

安沁園的小厮和丫鬟也出去幫着送栗子糕了,此時安沁園只有黎小魚和方石頭。

黎小魚讓方石頭繼續收拾,他出去看什麽情況。

剛出後廚,就見一名與裴叔群長的有幾分相似,但比裴叔群年長的男子,一身酒氣的站在院子裏。

身後還跟着個油頭粉面的小厮,那小厮看到黎小魚,眼中生出警惕來。

裴叔青看見黎小魚的時候,眼前一亮。

勾起嘴就朝着黎小魚靠近,“喲,哪來的小美人?裴七他終于上道一次了!”

黎小魚冷着臉閃身躲開,“你是什麽人!”

裴叔青樂呵呵的笑道:“你在我家,問我是什麽人?我是裴四郎,小美人,你可以叫我四郎~”

四你個鬼。

黎小魚心裏罵了一句,對着小廚房道:“石頭別收拾了,我們趕緊離開!”

方石頭聞言趕緊出來,裴叔青看到方石頭,被打擾了興致,眉頭一皺。

“哪來的醜東西,趕緊滾!”

方石頭一下子就看出不對勁,他擋在黎小魚面前。

結果被裴叔青一把推開。

黎小魚看着伸向他的手,一把抓住,準備來個過肩摔。

裴叔青不知道黎小魚的意圖,只知道小美人抓着他不放,心裏樂的不行,“小美人真性急,我喜歡。”

“你們在幹什麽!”

過肩摔到一半卡住,在賀辭看來,裴叔青正用手臂勒着黎小魚的脖子。

他大步向前,将黎小魚拽了出來,順勢擡腳,直接踹翻了裴叔青。

“姓裴的,你真是死性不改啊。”

裴叔青被這熟悉的力道踹的醒了幾分酒氣,龇牙咧嘴的看向賀辭和黎小魚,嗤笑了一聲。

“我當小侯爺又是打抱不平呢,感情是自己看上了啊。”

賀辭面色一紅,不知是羞還是氣,“裴四你說什麽?”

“小侯爺将人抓的那麽緊,沒見小美人都疼哭了?上次小侯爺可不是這般要緊的護着。”

賀辭像是被燙到一樣,迅速松手。

“我那是怕他被我甩出去坐地上,你以為誰都是你,整天想這些龌龊事?”

裴四郎捂着肚子爬起來,梗着脖子同賀辭嚷,“我怎麽龌龊了?我正大光明的好色,怎麽就龌龊了!”

說着一指黎小魚,“他從裴七的院子裏出來,又長得美,我自然就以為是裴七說的,送我的那個玩物啊。”

黎小魚氣的很,眼淚控制不住,面色冷極。

“我是裴叔群請來做菜的廚子。”

裴叔青沒想到自己真搞錯了,心裏罵了裴叔群八百遍。

這時從院子裏走來一名弱柳扶風,化着妩媚妝容,身着紅色紗衣,半隐半透的男子。

他快速的環顧一圈,就對着賀辭抛了個媚眼,妖妖嬈嬈的就走來,“這位可是四郎~”

賀辭往後退,還不忘拉着黎小魚一起。

男子看見賀辭的動作,紅豔的唇微微勾起,“四郎拉着的小郎君倒也是有幾分顏色,三人一起,奴家也是可以的。”

賀辭厭惡的瞪着那男子,把黎小魚往身後一藏,“你嘴巴給我放幹淨點,我不是裴四郎,你再靠近一步,別怪我手下無情!”

那男子有一瞬間的猶豫,随後妖媚一笑,往前踏了一步。

還沒來得及張口,便有什麽東西貼着他的耳邊飛過,耳朵一陣火辣辣的疼。

咚地一聲,背後遠處的柱子上釘了個極短的箭。

賀辭舉着袖箭警告,“再靠近一步,我的箭就會射中你的腿。”

男子捂着耳朵,吓得直接跌坐在地,外面套着的薄紗,掉了大半,露出白皙的肩頭。

賀辭一個轉身,拉着黎小魚就走。

方石頭也立馬跟上,不敢在那奇怪的地方多待一會。

賀辭拽着黎小魚到一處假山,他讓方石頭離遠點,方石頭看一眼黎小魚,見他點頭才走遠一些。

賀辭看向貼着假山石站着的黎小魚,聲音又急又有些兇。

“尋常百姓家,五兩銀子夠十幾口人好好的生活一整年。你家小飯館每天純利潤就有一二兩的銀子,我每日給的菜錢二三十兩,這樣高價還不夠你用?怎麽還接這些狗屁私宴,就這麽缺銀子嗎?”

黎小魚擡頭對賀辭道:“我接私宴怎麽了?我就是個廚子啊。給錢就做菜,哪裏不對嗎?”

賀辭氣的不行,他低頭吼道:“你兩次差點遇險,上次邵懷筠可能會幫你。但這次要不是我來,你以為裴四郎能放過你?”

黎小魚一腳踢上賀辭的小腿,“你吼我做什麽?要不是你來,那裴四郎就已經被我摔地上了!”

“還有,接私宴有什麽錯?錯的明明是那些心懷不軌的人!”

黎小魚撇開頭,眼眶一熱,默默的流淚。

要是能時光倒流,他一定要把那姓裴的摔的哭出來。

賀辭忍着小腿的疼,咬着後槽牙,撐着假山石,把黎小魚圈起來,就這麽低頭盯着他看。

若真按着黎小魚所言,他的出現,似乎讓黎小魚失去了最佳的揍人機會。

賀辭動了一下,掏出備用的幹淨帕子,蓋在黎小魚的臉上。

察覺到黎小魚不喜歡聽大聲講話,聲音也下意識的放輕。

“別哭了,你說的對。是人的錯,和私宴無關。”

賀辭把袖箭扣好,“我帶你回去,讓你親自動手揍裴四郎。有我在,他不敢事後找你麻煩。你去不去?”

黎小魚扯開臉上的帕子,“去。”

裴四郎正要拉着那妖媚男子進屋裏去。

誰知賀辭和黎小魚去而複返,他被賀辭一把抓住。

雙手背後,被賀辭單手困住,動彈不得。

黎小魚心裏默背着菜譜,臉上沒什麽情緒,直接把人當沙包,狠狠的揍了一頓。

賀辭看着黎小魚出拳的力道和姿勢,眼前一亮,帶着欣賞的意味,目不轉睛的看了許久。

這拳打的漂亮!

裴叔青被黎小魚一通好打,賀辭還低聲的在他耳邊說:“你再敢動他,就死定了。”

裴叔青嗷嗷叫,“你兩就是狼狽為奸!”

黎小魚出了氣,被賀辭直接帶離裴家。

裴叔青被貼身小厮扶着,躺進了裴叔群的卧房。

大夫來看過傷後,裴叔群才趕過來。

“哎呀,四哥這是怎麽了?”

裴叔青看到裴叔群,一個起身就扯着他的衣服,怒道:“裴七,這是不是你故意設的局?就是為了報複我!”

裴叔群笑了一聲,沒有任何害怕之色,“那四哥倒是說說看,我為什麽要設局報複四哥?”

“自然是因為……”

裴叔青話說一半沒有繼續,他松開裴叔群的衣服,指着裴叔群警告,“你給我等着,遲早弄死你。”

馬車上,賀辭還是上次的姿勢,一個人占大半個位置。

他從暗格裏面取出一碟子糕點,“吃吧。我都聽到你肚子叫了。”

黎小魚忙活了好久,他是真餓,沒推辭直接收下了。

“小侯爺好耳力。”

賀辭眉毛一挑,“自然,我可是能聽風辨位,箭無虛發的。”

黎小魚吃着糕點,點頭應付,“小侯爺真厲害。”

賀辭被誇的心裏高興,他看黎小魚吃的快,提醒道:“慢點吃,又沒人和你搶。”

等黎小魚吃完了,賀辭又給他倒了水。

“別怪我沒提醒你,以後別再去裴家。他家除了裴叔群正常點,其他人都有病。”

黎小魚喝一口水,壓下了幹巴噎挺的感覺。

“上次在珍馔樓,裴叔群說生辰宴的時候,我看小侯爺并不是很想去。所以小侯爺最後決定去裴府參加生辰宴,是因為我?”

賀辭搖頭,“怎麽可能,我只是想吃你做的菜。”

他确實是沒想到黎小魚會在安沁園後廚做菜,也沒想到裴叔青會跑去安沁園。

但他為了黎小魚做的事,也不會掩藏就是。

還是那句話,在他看來,做了一件對旁人好的事情,就一定要對方知道。

光在心裏藏着,那多難受。

“不過這次要是沒我,你就算一開始摔了裴叔青也沒什麽用。他看上你,就一定會想辦法弄到手。”

黎小魚眉心微皺,“他喜歡男子?”

“不是。”賀辭一副難以言說的表情,像是想到什麽惡心的畫面。

“他喜歡漂亮的人,無論男女,無論年齡。”

賀辭那一副要吐的模樣,黎小魚也知道不是說的那麽簡單。他不願多想,髒了腦袋,喝口水壓驚。

此時賀辭看向黎小魚,“你确實是有幾分姿色,雖然我後面的話你不愛聽,但最好還是別再接私宴。”

“權貴世家,唯心喜好做事。他們或許并不喜歡男子,但情緒上來,只想放縱求一時歡愉,不會管你是什麽性別。”

“尤其是黎九章如今根基不穩,也無拿得出手的政績在天子眼前露臉。真要出什麽事,就算是他,怕也保不住你。”

黎小魚聽的認真,也看出來,賀辭是真心建議。

他道:“我不是不愛聽不接私宴,而是不喜歡人吼我。”

高大的男子怒吼聲,伴随着他的童年。

是他心底深處藏起來的恐懼。

賀辭看着黎小魚,見他淚眼朦胧的說話樣子,心跳莫名變快。

脫口而出道:“我下次注意。”

黎小魚将回憶壓下,沒有讓自己又哭出來。

賀辭驚奇的盯着黎小魚的眼睛,“你的眼淚呢?”

怎麽說沒就沒了?

這是黎小魚新出的勾引他的手段嗎?

真是太高明了。

“不想為這種事情哭。”黎小魚轉移話題,“這次也多謝小侯爺了。小侯爺後面不必再給銀子,就算給也別給那麽多,正常給吧。”

賀辭道:“你不缺錢了?”

“缺,但遲早能攢到。”

賀辭疑惑道:“你家中似乎沒出什麽事,要用到這麽多銀子啊。”

黎小魚颔首,微微笑道:“告訴小侯爺也無妨。”

畢竟目前為止,只有他一人,有那麽多的菜譜,支撐着他那麽做。

“我想開一間書院,但不是教書科考,而是教人做菜。我會按着來的人想學的菜是什麽收銀子,做學費。實在湊不出銀子的,可以在書院裏幹活賺錢,攢夠了,一樣可以學。”

“雖然人數有限,但至少有一部分人,可以有一條出路。”

賀辭望着黎小魚,講起這些時,笑的很真實。

他的心跳加速,慌亂的移開視線。

“你還差多少,我可以借你。”

黎小魚搖頭拒絕,“我不能借,現在借了,以後我可能會保不住書院。”

賀辭心神恢複鎮定,“你怕我以此相挾,要掌控你的書院?”

黎小魚平靜道:“我是不想書院,有任何的勢力參與。我只想讓百姓,能有一個可以自己選擇的路走。靠着一個小手藝,即便無法大富大貴,但也能養活一家老小。”

賀辭再次移開視線,“那你大伯父呢?”

“大伯父不一樣。”黎小魚笑着說:“我相信他。”

賀辭扭頭盯着黎小魚,心裏悶悶的。

“所以你就是不相信我。”

黎小魚沒有回答,但此時的沉默,也足夠賀辭明白其中的含義。

是的,不相信你。

“可光靠你大伯父,是沒辦法守住這樣一個‘書院’的。”

賀辭的話,是現實。

黎小魚心裏也知道。

他在沉默片刻後,堅定的說:“大伯父做官多年,若真的沒有一點手段,也不會安然無恙的來到辭州。我把我的部分做好,大伯父也一定能将他的部分做好。”

賀辭哼一聲,“你這一大家子,倒是彼此信任,團結一致。”

黎小魚低着頭,“嗯。”

*

裴家的家宴結束後兩日,黎小魚就給小飯館添了新菜色。

他還是選擇聽賀辭的,少接這些權貴的私宴,甚至是不接。

因此,他需要多些能賺錢的菜色。

秋季牛羊肥美,他便在小飯館外面支了個棚子,用來賣燒烤。

人手有限,就專賣牛羊肉串。

肉串竹簽上一塊瘦肉一塊油脂,刷子抹油,明火烤炙,油滋滋響,肉香飄散。

最後撒上燒烤料,孜然,鹽粒,辣椒粉。

熱騰騰,香噴噴的烤肉串就出爐了。

辭州的羊肉尤其鮮嫩美味,毫無腥膻之氣,外焦裏嫩,配着羊油,口感多汁味足。

黎家小飯館推出的羊肉串和牛肉串賣的極好,沒兩天就有其他的飯館和酒樓模仿。

畢竟只是穿個串,吃一遍就能明白怎麽弄。

但是味道上,沒有一家能比黎小魚烤的好吃。

燒烤也是有許多講究的。

油抹多了,膩還虧本。抹少了,幹還難吃。

翻面少了不熟,翻面多了烤過了,發黑味苦。

調料少了沒味,多了全是調料味還鹹。

什麽時候抹油,什麽時候翻面,什麽時候撒調料,都是學問。

其中黎小魚自制的燒烤料,也是重中之重。

沒了這個,其他的就算都琢磨出來掌握了,那也差點意思。

因此,其他家是跟着推出了,但實際上沒有搶走黎家小飯館多少的生意。

但他們也還是因此多了一筆的收入。

小飯館每天能接待的人數就那麽多,其他的人想吃吃不着,只能去其他家吃。

味道差是差了點,但他們辭州的牛羊肉本來就好吃,再差也差不到哪去。

撸肉串的新奇吃法,反而叫食客們覺得有趣,最愛與三兩好友一起,邊撸串邊喝酒聊天。

惬意的很。

因為肉串需要用大量竹簽,周圍不少的貧困人家,都去砍竹子,片竹簽送去賣。

家裏多了一門進項,多攢幾個銅板,冬天也能好過點。

那些用髒了的竹簽,也有好多人撿回去,存起來當柴燒。

但也有人會收回去,清洗幹淨後再賣給小飯館和酒樓。

黎小魚就遇到過賣二次,甚至是三次清洗後的竹簽。

古代沒那麽多黑科技,竹簽用沒用過,一眼就能看出來。

別家他管不着,但他家小飯館是不收這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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