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23章

“結婚？”

蘇念安神色驚訝, 眼波流轉間盡是難以置信，“我們兩個嗎？”

兩個自然的反問句讓明謹弋的心緊繃起來，他望着蘇念安的眼睛, 喉嚨發緊道：“嗯, 我們。”

在職場運籌帷幄的集團總裁此時一點沒有平日從容的模樣，聲線中透出幾分難掩的僵硬，試圖用蹩腳的理由為自己争取一個正宮的機會。

“我想着你是公衆人物，雖然我能保證孩子的事情不被人知道, 但未婚生子這件事始終是埋藏的一枚炸彈, 也許在未來某一天會給你的事業造成影響, 一個合法的身份會讓你和孩子的路都好走很多。”

明謹弋看了眼蘇念安的臉色, 輕咳一聲繼續道：“再者，我也到結婚年紀了, 家裏催過好幾次，只是先前一直沒有遇到合适的, 所以才擱置下來。”

這句話已經說得很明朗了，因為沒有合适的所以沒有成家, 但明謹弋現在主動向蘇念安提起了結婚……

他忍不住想去看看蘇念安的神情, 抱有一絲期待對方能讀懂自己的言外之意。

可是當明謹弋的目光觸及蘇念安那雙澄澈的眸子時，似乎有一盆冷水從頭頂澆下, 瞬間熄滅了明謹弋心中那點雀躍的火焰。

蘇念安的眼睛裏有疑惑，有贊成, 有同情，但唯獨沒有情愛，而他明謹弋就像是一個妄圖讓純潔無瑕的天使染上陰暗的罪人。

明謹弋突然覺得自己用了一晚上絞盡腦汁想出來的理由不但沒有一點說服力, 反而破壞了他在蘇念安心中的形象。

明謹弋自嘲地笑了下，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有勇氣在蘇念安面前說出來的。

他垂下眸子, 雖然蘇念安還沒開口，可明謹弋已經對今天的結果有了預料。

“算了，是我冒犯了。”

“可以呀！”

Advertisement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明謹弋怔愣一下，好像置身于夢境一般，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猛地擡起頭看向蘇念安，不可思議地問道：“安安，你說什麽？”

“我說，可以結婚。”

蘇念安認真地重複了一遍，他毫不退縮地迎上明謹弋的視線，用行動堅定地表示這并不是他一時沖動的決定。

在聽見明謹弋提出結婚的瞬間，蘇念安的确是意外的，只是這種情緒并沒有在心中持續很長時間。

奉子成婚，本來就是常見的事情，就算明謹弋沒有給出任何理由，從自己的角度出發，蘇念安也認為結婚一個不錯的提議。

從小被奶奶養大，盡管蘇奶奶給了他盡可能多的愛，可偶爾碰見街上一左一右牽着父母的孩子時，蘇念安還是不□□露出羨慕的眼神。

這是他從未經歷過的體驗，也是他童年最渴望的畫面，但是蘇念安從不曾對奶奶說過，只是将這份期許放在心裏。

如果有可能的話，蘇念安不想自己的孩子和他有一樣的遺憾。

他和明先生之間沒有感情，但是蘇念安相信明先生一定能做好一個父親，不讓孩子缺失雙親中任何一方的愛。

又或許未來，他大概率會和明先生分開，不過至少他還可以拿着一份證據——一本離婚證向孩子解釋：你的父親不是不愛你，他只是死了：）

明謹弋似乎被他的一句話震撼到了，遲遲沒有後文，蘇念安也不催他，托着腮對着天花板發呆，思緒不受控制地飄遠。

像明先生這種身份的家庭，是不是會比一般人家更加重視所謂名正言順的身份？

比如說家裏的第一個兒子，必須是婚生子，嫡長子，然後才會有後續婚生子和私生子争奪家業，婚生子靠正統血脈，私生子靠陰狠手段，為了争奪家業相互博弈相互厮殺。

蘇念安沒見識過真實的豪門，但至少電視劇裏都是這樣演的。

蘇念安越想越遠，直到明謹弋的聲音把他從天馬行空的想象中拉了回來，“安安。”

驟然回神時蘇念安才發現明謹弋不知何時半跪在他的面前，淺棕色的眸子只有一個人的倒影。

“我不是随便有個想法，也和負責沒有關系，甚至不是因為孩子，我是在真誠邀請你作為我的伴侶共度餘生。”

“你有拒絕的權力，不需要勉強自己。”

一段時間的思考過後，明謹弋又重新恢複了往日淡定的模樣，耳尖的紅暈不見蹤影。

他仰望着蘇念安，臉上挂着淺淺的笑，讓人一看就很舒服。

“所以這算是求婚嗎？”

蘇念安捂着唇“咯咯”地笑了起來，他不等明謹弋給出答案，搖搖頭笑盈盈地說道：“我沒有勉強。”

他的眸子微微彎着，小幅度歪了下頭，一副略帶困惑的模樣，“我覺得這是個很合理的要求，既然是雙贏的事情，我沒有理由拒絕呀。”

明謹弋仰頭注視着蘇念安的眼睛，想要從中看出一絲算計或是欲|望。

但是蘇念安沒有。

這對眸子永遠清澈動人，好似最幹淨的清泉意外落入了凡間。

蘇念安對他沒有渴望，在旁人眼中明謹弋應當引以為傲的地位家産，都不能變成讓蘇念安主動留下的理由，他就好像一只風筝，雖然能暫時被線拉住，或許一陣風來，風筝就會掙脫束縛，從此消失得無影無蹤。

有那麽一瞬間，明謹弋很想直接告訴蘇念安自己埋藏多年的渴望，可是他不敢，也不能說。

他很清楚蘇念安對他沒有非分之想，讓蘇念安知道他真實的想法，只會把他們如今的關系越推越遠。

“好。”明謹弋聽見自己回答道，“我們結婚。”

“這是婚前協議嗎？”

蘇念安展開腿上的文件，随便看了幾頁之後，他幹脆翻去最後，“直接在這裏簽字是不是就可以了？”

眼看蘇念安彎腰拿筆準備簽字，明謹弋一只手按在了文件上，連忙攔住了他的動作，“先看看吧，如果有不合适的我再調整。”

“可是這麽多诶。”蘇念安掂量了下文件的厚度，随便打開一頁都是密密麻麻的文字，“而且我又不是這個專業的，看一遍好像也無濟于事。”

蘇念安看了眼明謹弋的表情，玩笑地說道：“如果明先生真要給我挖坑的話，我只會聽話地跳進去，再順手把自己埋了，絕對不會發現有問題的！”

蘇念安對自己的認知很清晰，像條鹹魚一樣，掙紮不了一點，而且他其實對明謹弋的信任度很高，對于明謹弋可能會在合同上面做手腳一事，蘇念安沒有一點懷疑。

比起這些，他其實更好奇別的，“這些都是你昨晚寫的嗎？”

明謹弋的精神看起來很好，蘇念安很難想象他幾乎通宵做了這麽多事情，第二天臉上卻不見一點疲色。

這就是資本家嗎？

壓榨別人之前，先壓榨自己。

“是。”明謹弋點頭，眼看着蘇念安還有繼續追問下去的趨勢，他不得不将話題拉回來，“有朋友可以幫忙嗎？”

“唔。”蘇念安支吾一聲，腦子裏第一個蹦出來的是明謹弋的臉。

除此之外，和蘇念安走得近一點的似乎只有孫向陽父子了。

孫叔叔或許對這方面有點經驗，可要是被孫叔叔知道他和一個才認識沒多久的男人閃婚懷孕，說不定孫叔叔會提着棍子沖來打斷明先生的腿。

為了不讓這樣的悲劇發生，蘇念安暫時不想把結婚的事情告訴身邊的人，包括孫向陽。

“好像沒有人。”

蘇念安擡眸掃了明謹弋一眼，慢吞吞地說道：“我去《錦繡遺夢》合同都是明先生看的，為什麽你會覺得我還能找到其他人？”

明謹弋沒辦法，理論上他可以從曙煦的法務找人，可既然都是他的人，這個步驟的存在沒有任何意義。

“我和你說一遍吧。”

明謹弋站起來，他在蘇念安的身邊找了個位置坐下，一條一條地給他講解合同的內容。

剛開始蘇念安還能集中注意力，認真理解明謹弋說的每一個字，必要的時候還會乖乖舉手提問。

可是漸漸地，知識變得絲滑，從他的左耳經過大腦滑到右耳，但卻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蘇念安有一種錯覺，他好像重新回到了高中課堂，聽着老師持續灌輸枯燥的內容，明明困得要死，卻不得不強撐着睜開眼睛，做出努力聽講的樣子。

唯一不同的是，這位老師很好看。

蘇念安聽得昏昏沉沉的，注意力逐漸從合同本身轉移到了講合同的人身上。

接觸的時間變長，可明謹弋這張臉對蘇念安的吸引力并沒有減弱。

明先生擁有一雙寶石般漂亮的眼睛，琥珀色的眸子總會給人一種生人勿近的感覺，而平直的嘴唇在不笑時顯得格外冷淡嚴厲，但是這一切在碰上明謹弋溫和的聲音時都會被無限弱化。

意識到蘇念安正在盯着自己的臉發呆，明謹弋停下講解，他有些無奈地叫了一聲：“安安，你有在聽嗎？”

蘇念安如夢初醒，他立馬坐直身體，一個勁地點頭，“有在聽的，你剛剛說如果我們離婚的話，我能分走你一半的財……咦？”

說到一半，蘇念安突然覺得不太對勁。

他和明先生本來就沒有感情基礎，離婚應該是大概率會發生的，在這樣的前提下，他按照正常流程分走明謹弋的家産，似乎怎麽想都不太合适。

蘇念安道：“這會不會不太合理？”

“不合理嗎？”

明謹弋沉思兩秒，手指在黑色的字跡上撫過，他目光沉沉，語氣中卻夾雜着幾分請求的意味：“如果讓我淨身出戶的話，能不能給我留一套離公司近一點的房子？”

蘇念安：？？？

明謹弋的發言過于震撼，蘇念安被硬控好幾秒才重新恢複思考的能力，“我不是這個意思。”

蘇念安不得不重新解釋一遍自己的想法，這一次，他故意說得很慢很清晰，生怕明謹弋再産生誤會。

“覺得太多了？”明謹弋搖頭，駁回了蘇念安的意見，“本來就是你應得的，不用有所顧慮。”

他的目光落在蘇念安的臉上，故作輕松地說道：“說不定我們沒有離婚呢？”

說話時，明謹弋的姿态很随意，好像随口一提似的，蘇念安也忍不住笑了，接話道：“那我可要賴着你很久了。”

明謹弋只是笑，沒有更多的解釋。

因為明謹弋的堅持，最後合同的內容并沒有變化。

兩人的簽字出現在合同的末尾，手裏捧着輕飄飄的紙張，蘇念安卻有種它們無比沉重的感覺，這疊紙不僅僅是一份合同，還寫着他的未來。

蘇念安小心翼翼地将文件收進櫃子最底層不會被人發現的地方，又用衣服蓋在上層，将它藏得嚴嚴實實的。

從房間出來時，明謹弋單手挂着外套，一副做好準備出門的模樣，“現在去領證嗎？”

“現在？”蘇念安疑惑，“可今天是周末诶。”

明謹弋身上似乎纏繞着一股名為迫不及待的情緒，可蘇念安又覺得這種猜想毫無依據——比起急不可耐，早點把事情辦完以便更好安排後續工作這個理由要更符合明謹弋的人設一點。

明謹弋看了眼手機，顯眼的“星期日”三個字好像三個冰冷的表情，正無情地嘲笑他剛才的迷惑發言。

明謹弋輕咳一聲掩飾尴尬，握着車鑰匙的手轉了下，找補道：“那去看看戒指吧。”

協議上有提到在必要的情況下，蘇念安要幫助明謹弋在家人面前幫忙配合的條款，除了必要的親密動作之外，戒指就是一個很好的輔助道具。

“設計師定制的話需要一點時間，直接買成品會快一點，但是不夠獨特。”明謹弋偏頭詢問蘇念安的意見，“你想要哪種？”

“成品吧。”蘇念安回答道，“反正還早，可以去商場看看。”

*

半個小時後，蘇念安站在商場入口，看着logo下方小小的“曙煦”二字，他長久地陷入沉默。

“啧。”蘇念安搖搖頭，指指點點道：“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買個戒指都要給自家貢獻KPI。”

周末的商場很是熱鬧，人來人往，到處都是喧鬧的聲音。

蘇念安身上套了一件寬松的白T，搭配休閑的闊腿褲，看起來像是還在讀書的模樣，寬松的口罩幾乎擋住了整張臉，只漏出一雙靈動的眼睛。

盡管現在沒什麽人氣，但蘇念安不想承擔一點被人拍到的風險，尤其是他還和明謹弋在一起。

往商場內走的路上，蘇念安的眼睛就沒停下來過。

除了商業活動之外，他幾乎沒有自己逛商場的經歷，沒有時間是一個原因，最主要的還是因為和商場綁定在一起的高消費——在裏面随便吃一頓，都能抵得上蘇念安幾天的夥食費了。

路過廚具品牌，蘇念安不禁想起了早上的鬧劇。

他莞爾一笑，伸出一根手指在明謹弋的小臂上戳了下，引他往旁邊看去：“你還欠我一個鍋。”

“現在去嗎？”

蘇念安腦袋搖得像個撥浪鼓似的，他可不想挑戒指的時候手裏還提着一口鍋，那樣的畫面想想就覺得好笑。

明謹弋溫聲道：“下次帶給你。”

蘇念安比了一個“OK”的手勢，繼續好奇地打量四周。

明謹弋刻意放慢了腳步，将就蘇念安的速度，故意帶着他繞了一圈才抵達目的地。

經理得到消息，早早地在店門口迎接。

見到兩人并肩走來，他的臉上立馬露出職業笑容，畢恭畢敬道：“明總下午好，夫人下午好。”

看到明謹弋身邊的青年時，經理腦子只冒出了一個念頭：好小。

若不是明謹弋先前來電說要選婚戒，經理一時間還把握不清對方的身份。

第一次聽見“夫人”的稱呼，蘇念安不太适應，表情有一瞬間的割裂，所幸口罩擋住了他的臉，見明謹弋沒有多說什麽，蘇念安默默地忽視掉着這個奇怪的稱呼。

“戒指都準備好了。”

提前被選好的戒指整齊地打開擺成一排，經理站在明謹弋的身旁，一款款地為他們介紹道：“這些是我們的新品，明總看看。”

燈光映照下，鑽戒散發着柔和而耀眼的光，宛若夜空中的群星一般。

奈何挑選它們的人并沒有過多地為他們停留目光，明謹弋的眼神沒有在戒指上有過多的停留，直接轉向了蘇念安，“有喜歡的嗎？”

經理這才發現自己的奉承找錯了對象，他臉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随後立馬恢複如初：“夫人有滿意的嗎？如果還想看看的話，店裏還有其他經典款式，我讓人拿過來。”

蘇念安不太習慣這樣的服務，他搖頭拒絕了經理的熱情，“不用了，我自己逛就好。”

鑽戒确實漂亮，可價格也是蘇念安無法承受的。

明謹弋會承擔費用是他的事情，可在蘇念安的心裏，這筆非必要的高額支出會是沉甸甸的欠款。

在蘇念安的心裏，婚戒應該是彼此贈送的，不該僅僅由一方承擔。

禮貌地和經理說了聲謝謝後，蘇念安走去了櫃臺的邊緣順着看過來。

明謹弋落後一步陪在蘇念安的旁邊，每當他的眼神多停留幾秒時，明謹弋就會讓人把戒指先拿出來。

看了一圈之後，蘇念安相中了一對設計簡約的素戒：“這個可以嗎？”

不用明謹弋開口，經理先一步将戒指拿了出來。

“很好看。”明謹弋中肯地評價道，只不過他在說話的時候，他的眼神全都在蘇念安的左手上，相比起戒指的款式，明謹弋更加關注蘇念安帶上它的模樣。

“就這個吧。”

明謹弋從戒托上取下戒指，他捧起蘇念安的手，柔聲問道：“可以現在給你戴上嗎？”

得到了蘇念安的許可之後，明謹弋才緩緩将戒指推入蘇念安的左手無名指。

皮膚接觸到戒指冰涼的觸感，帶着微妙的束縛，蘇念安盯着自己的手看了一會兒，一時間有些做夢般的恍惚。

“需要我幫明先生戴上嗎？”

明謹弋扯下黏在蘇念安手指上的目光，他笑容溫柔，“晚一點可以嗎？我先去結賬。”

蘇念安沒有多想，他有些受不住經理的熱情招待，和明謹弋說了一聲之後跑去店門口站着。

手指不太适應戒指的存在感，蘇念安把它放進褲子口袋，靠在牆壁上發呆。

視線又一次被外面的店鋪吸引，蘇念安目标明确，直勾勾地望向樓下的冰淇淋店。

色彩豐富的冰淇淋整齊地排列在冰櫃中，哪怕隔着遙遠的距離，蘇念安也能猜出它們各自的口味，配上烤得酥脆焦香的蛋筒……

有點想要。

蘇念安抿起嘴唇，視線好像粘上膠水一樣無法從上面挪開。

“在看什麽？”明謹弋提着袋子走到他的身邊，順着蘇念安的目光看去，精準鎖定了冰淇淋車，“想吃？”

蘇念安沒有說話，猶豫幾秒之後他緩緩點頭，仰起的目光中布滿渴望。

他們的身後，櫃姐正在悄悄掐自己手心的軟肉，避免露出過分燦爛的笑容。

她本以為聽見明總單獨要求在自己的戒指內圈刻下兩人名字已經足夠勁爆了，沒想到還能看見明總為了聽清戀人說話主動彎下腰！

櫃姐放在身側的手微微顫抖，恨不得立馬把這個消息和小姐妹們分享。

她的目光随着兩人移動，耳邊還能隐約聽見他們逐漸飄遠的交流聲。

“我想要兩個味道。”

“太涼了，吃多對身體不好。”

“我一樣吃一半？”

“那就一個都沒了。”

蘇念安停下腳步，他微微低着頭，藏在帽檐下的眸子似乎已是水光潋滟。

“我就吃一口。”他拉住明謹弋的衣服下擺，軟軟地撒嬌道：“好不好？拜托明先生了。”

還沒有度過前三個月的危險期，明謹弋其實不太敢拿蘇念安的身體冒險，但是他實在沒辦法拒絕這副模樣的蘇念安。

明謹弋認命地給季準打了個電話，确認不會有太大的影響後才帶着蘇念安下樓。

目的已經達成，蘇念安的眼淚瞬間收了回去。

他眼眸明媚，一點不見剛才可憐兮兮的模樣，明謹弋甚至能想象出那對藏在口罩下的小梨渦此時肯定又不受控制地跑了出來。

“我想要抹茶的，有蛋筒的那種。”

蘇念安看了眼明謹弋，沒有從對方的臉上看出反對的意思，他得寸進尺道：“你兒子要巧克力的，可以不要蛋筒。”

明謹弋滿眼縱容地看了蘇念安一眼，他兩根手指交疊，隔着帽子在蘇念安腦袋上彈了一下，“小孩子不能吃涼的。”

“嗷。”

蘇念安遺憾地叫了一聲，他見好就收，在明謹弋改變主意之前下單了一個漂亮的抹茶單球甜筒。

冰淇淋的味道很濃郁，隔着口罩，蘇念安都能聞到屬于抹茶的香氣。

不過蘇念安還記得自己現在的模樣不太方便進食。

他拉着明謹弋快步往停車場走，确保周圍沒有人後，蘇念安才拉下口罩，一口咬在冰淇淋的尖端。

抹茶的清甜配合奶油的濃香在唇齒間炸開，精準滿足了蘇念安對抹茶冰淇淋的全部期待，他幸福地眯起眼睛，渾身散發着滿足的泡泡。

不過蘇念安還記得自己肚子裏還揣了個小的，吃甜筒的時候速度很慢，用口腔的溫度慢慢融化冰淇淋。

車子駛出停車場一大截，蘇念安手裏的冰淇淋才剛剛下去一小塊。

“好吃嗎？”明謹弋一邊開車一邊問道。

“嗯！”蘇念安飛快地點頭，“我第一次碰到這麽純正的抹茶冰淇淋。”

“哦？”明謹弋露出幾分好奇，對旁邊人說道：“這麽好吃的話，也給我嘗一口？”

“好的。”

蘇念安不疑有他，這本來就是明謹弋買的冰淇淋，他覺得人家想要嘗嘗味道完全合情合理。

趁着等紅燈的時間，蘇念安抓緊時間把自己沒有碰過的那一面冰淇淋遞了過去，“趕緊吃一口，開車就不方便了！”

明謹弋的眼睛還看着前方，他小幅度偏頭，他稍微避開了蘇念安遞來的位置，而是選擇順着先前被咬過的地方，一口吞掉了大半個甜筒。

手裏只剩下甜筒尖尖的蘇念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