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我的

第19章 我的

大屏上, 正是他來到這個世界後，素未謀面的房子。

宋澤：“......”

但顯然，此情此景下, 房不房的, 不重要。

重要的是——

饕餮面具之下, 宋澤的目光精準落在姜樓手中的兩張銀行卡上。

一百萬。

比他這次的任務金額還高, 這裏沒人比他能拿得更輕松。

此刻, 宋澤內心只有一個樸實無華的念頭——想要。

至于另外介紹與房主認識的一百萬, 宋澤遺憾放棄。

畢竟......他現在頂着別人的臉, 介紹認識, 就意味着雙方摘下面具互相認識，無異于露餡。

雇主裴源和漫畫主角噢裴炎都在此地, 未能安全離開，他暫時不能暴露僞裝。

從這裏離開之後, 回到家裏，暴露不暴露的，已經不再重要，反正——

沒有他開放權限, 誰也進不去。

沒人會嫌錢多, 能認出照片上的房産屬于誰, 也向在場的衆人彰顯了他們的‘人脈’。

顯然，在場想要這筆錢的人，不僅宋澤一個。

“就一張照片, 認出來就是一百萬, 這錢雖然不多, 但也太好賺了。”

“我看看什麽個情況。”說話的人，從保镖手裏接過眼鏡戴上。

“照片雖然模糊, 但可以看出有花園，停機壩、森林公園，球場、泳池......什麽都有，如此大的規模，有這樣的地方，我怎麽從來沒聽到過消息？”

“是啊，這也太隐秘了，是在海寧市嗎？”

......

聽着大家七嘴八舌的議論，但沒有一個人站出來說認識照片上的房産，姜樓挑了其中一個有用的回答：“百分之百肯定在海寧市。”

胡文康不敢騙他。

況且，也沒有必要騙。

聽了姜樓的話，衆人面面相觑，他們是真不知道，一時緘默無言。

看到此情此景，面具之下的胡文康微微皺眉，這裏的人都不知道，那還有誰能知道？

姜樓視線掃過衆人，唯獨偏偏漏了左邊角落陰影處，下意識飛快略過，出聲：“各位，沒人......”

姜樓的話沒說完，一道冷淡的聲音從陰影處傳來——

“我的。”

宋澤如實回答姜樓最開始的‘這是哪位朋友的住宅’的問題。

一百萬，到手。

胡文康：“！”

這聲音——

聽到聲音的一瞬，胡文康心下駭然，雖然是短短兩個字，但浮香閣第一次見面，宋澤給他的印象實在深刻，雖然只是短短兩個字，但他絕對不可能聽錯。

他就說嘛，宋澤怎麽可能是普通人，普通人怎麽可能知道他左手開槍的習慣！

只是......看着此刻對方臉上猙獰的饕餮面具......胡文康沒想到，宋澤就是那個有着可怖傳聞的冷血怪物。

大家同為狂歡俱樂部的一員，怪不得宋澤能知道他左手開槍的習慣。

幸好——

他當初識相的離開，沒再做什麽事，否則，第一天拉出去的那一大箱中，恐怕也有他的幾部分。

胡文康想到剛才宋澤說的話，他說，房産是他的......

此刻的胡文康，什麽都明白了。

明白雨中宋澤為什麽與他擦肩而過時，朝他投去警告的一撇，明白為什麽在風雪山莊外，戴着面具的宋澤朝他投來警告的目光。

原來宋澤早就警告過他，別打那塊地的主意。

是他愚蠢，時至今日，才後知後覺真相。

胡文康朝姜樓投去心虛的目光，害怕姜樓事後以為他故意‘陷害’他，胡文康心裏默默發誓，這件事，他要徹底爛在肚子裏。

也希望，他‘識相’的行為，能讓宋澤不要再計較。

這一道突兀的冷漠聲音，讓在場衆人神色各異。

“什麽？！”

“我......沒聽錯吧，這聲音......”

“他的意思是，照片上的住宅是他......”

後面的話，沒說完，但在場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都明白說這話的人，想要說的是什麽。

自從落座後，大家默契的一直避免朝陰影處看，但就算不看，自從那個戴着猙獰饕餮面具的男人在左側陰影角落落座之後，存在感也極強。

造就了他們‘不敢直視，無法忽略的’的情況。

此刻，就算對方說了話，他們心裏也好奇，卻仍不敢貿然光明正大的看過去。

心裏再抓心撓肺的癢，看的也是別處。

甚至，因震驚而發出的議論聲，也潛意識放低了音量。

就連開啓這個話題的主人姜樓，也在聽到左側陰影處傳來聲音後，先是不可置信，随後反應過來，一陣心涼。

是誰的都好，為什麽偏偏......是他的？！

那他剛才投屏的行為，和在老虎頭上拔毛有什麽區別。

他說的話，是真？

還是無聊了，故意愚弄自己玩？

姜樓心中思緒萬千，心情複雜，又從心底裏生出恐懼，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作為狂歡俱樂部的常駐客人，姜樓清楚戴饕餮面具的男人有多可怖，人取外號，殺戮者。

別人，頂多是以獵殺取樂，發洩平時積郁在心中的暴戾的情緒。

而他，是以殺戮為工作，麻木且頻繁。

他戴着的那張饕餮面具上的血，新舊疊加，斑駁猙獰，令人望而生畏。

每一次參加俱樂部舉辦的活動，不是在房間裏用電鋸、手術刀、砍刀......等發瘋，就是戴着面具，出現在活動舉辦點的各個地方，用他那雙陰森森的眼睛，在暗中窺視、觀察，選取可拆卸的‘幸運兒’。

據說，有人撞見過他拆卸肢體的畫面，瘋瘋癫癫，神神叨叨......十足十的瘋子。

崔弘明明說，這個可怕的瘋子，盯上的人，是那個躲在房間裏，戴着小熊貓面具的新客人。

現在這一出，到底什麽意思？

琢磨不出個所以然來，姜樓又急又慌。

在場其餘人，甚至是本次活動的主辦人灰雀，除去最開始的震驚，如今，看好戲的視線也落在姜樓身上。

同情姜樓？

怎麽可能。

不管對方是要愚弄姜樓，還是想要姜樓的命，他們都無所謂，就連新加入的客人們，經過接連兩夜的‘賽選’，他們的道德底線也被拉低，只要不是自己，別人是死是活，對于他們來說，都是刺激和樂子。

宋澤不知道，自己簡簡單單一句冷冰冰的‘我的’，讓原本輕松的聚會氛圍變得壓抑沉悶。

他只知道，他如實回答了發起人的提問，并耐着性子等了一分鐘，倒計時結束，對方仍背對着他，不為所動。

“？”

宋澤不得不發出靈魂疑問：“沒聽見？”

不會是想不認賬吧？

宋澤憂心到饕餮面具之下的眉微微皺起。

突然再次聽到對方的聲音，姜樓渾身一震。

對方那涼薄的語調中，帶着漫不經心的挑釁。

明明是語氣平靜的一句話，從他口中出來，卻給人極端強勢的感覺。

現場氣氛更為緊繃。

趨利避害的本能，讓衆人不敢落在角落沙發上男人身上的目光，全都騾子啊姜樓身上，等着姜樓的反應。

姜樓：“！”

聽到對方挑釁的話語，沉默了一分多鐘的姜樓慌忙連出兩聲：“聽見了聽見了......”

宋澤放心了。

但看到對方依舊沒轉過的身體，且落在別人身上的目光，不解出聲。

“為什麽不看我？”

回答問題，應該拿到‘賞金’的人分明是他，黑狐貍面具的男人卻看別處。

不會真想不認賬吧？

冰冷的語調，充滿了十足的威脅挑釁......就算是沒轉身，姜樓也能察覺到對方落在自己後背陰森森的打量，頓覺頭皮發麻。

他若是再不轉過頭去，恐怕以後難了......

姜樓偷偷深吸一口氣，腳步朝左側角落的方向一轉，硬着頭皮，目光朝男人所在的角落看過去——

陰影處，坐在黑色皮質沙發上，身穿黑色襯衫西褲的男人，身體慵懶的向□□斜，左手手臂撐在左側沙發扶手上，手背撐在下颌處，右手握着紅酒杯，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無意識把玩，輕輕搖晃着紅酒杯，杯中紅色液體微微晃動。

覆蓋在男人五官之上的面具血腥猙獰，卻抵不住男人看向他時，那宛若實質性的森冷目光......

畫面唯美，卻致命。

男人此時此刻的安安靜靜坐在沙發上，語氣冷淡的讓他轉過來，和他說話，有種平靜的瘋感。

在男人陰森森打量的目光下，姜樓如墜冰窟。

早忘了自己原本是要幹什麽來着，像塊木頭似的，直不楞登的杵在那兒。

俱樂部的老人們看到此情此景，知道姜樓這一次是踢到鐵板了。

照片上的房産是不是他的，顯然不重要，重要的是，誰也不知道，他在平靜的發什麽瘋。

宋澤：“......”

看是看他了，但......啞巴了嗎？

別以為不開口，就可以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在一百萬的面前，窮夠了的宋澤，決計不給對方任何不認賬的機會。

宋澤開門見山提醒對方：“一百萬。”

姜樓：“？”

衆人：“？！”

完全出乎預料之外的話，讓姜樓原本漿糊似的腦袋，更糊了。

等他反應過來時，身體比腦子快，已經雙手奉上銀行卡：“給、給您......”

看着爽快奉送到自己面前的銀行卡，宋澤：“......”

看來，是他誤會了。

宋澤接過銀行卡。

姜樓匆匆瞥了一眼對方伸出陰影的修長手指，迅速移開視線。

不管是故意玩他還是別的什麽，此刻，照片上的房産是不是對方的，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對方肯接過他給孝敬的一百萬，這件事，就算過去了。

難不成，還真是為了他手裏的一百萬不成？

笑話，怎麽可能！

姜樓七上八下的心，總算安穩往回落。

姜樓那顆心還沒來得及落下去，再次聽到陰影中，熟悉的冷漠聲音傳來——

“冒昧問一聲，圖片上房産的具體地址是哪裏？”

好消息：家找到了 。

壞消息：看不出來具體在哪兒。

明明是自己的家，來了之後卻素未謀面，找家不易，宋澤嘆氣。

圖片拍的，太沒有水平了。

入目全是房産區域，他根本沒法找。

衆人：“！”

果然，房産不是他的，他剛才，就是故意在給姜樓難堪，愚弄姜樓為樂。

姜樓：“......”

他就說嘛，自己被耍着玩。

怎麽可能有人連自己的房産在哪裏都不知道，更何況，還是如此大手筆的房産。

胡文康：“......”

不，那處房産，他敢保證，真屬于宋澤！

畢竟，宋澤不可能無緣無故在他去看那塊地的路上，擦肩而過時冷冷警告他。

對于他們來說，在市中心不遠處，把占地88畝的地圈起來，只為打造一個隐蔽在綠野仙蹤中的家，是奢侈。

可對于宋澤（假名？）......這樣的人，絕對稀疏平常，不值一提。

這樣的房産千千萬，數都數不清，忘了具體在哪個地方，也不是不可能。

畢竟這樣的家太多，懶得記。

雖然此刻，他更傾向于宋澤沒忘，但是為了玩弄姜樓，報複姜樓在風雪山莊外對他的出言不敬，故意說自己忘了，也說得通。

宋澤等了幾秒，拍攝下他家照片的姜樓沒開口，不得不出聲：“怎麽不說話？”

姜樓：“......”

他是無話可說！無聊而已，有必要耍他到這種地步嗎？

這些話，姜樓是不敢對宋澤說的，他讪讪道：“照片不是我拍的，是他拍的的，具體地址，他最清楚。”

受夠了驚吓，并損失了一百萬的姜樓，毫不猶豫出賣胡文康，擡手指向胡文康的方向。

胡文康暗中茍得好好的，突然被提及，心裏雖然暗罵姜樓，面上什麽都不敢說，迅速起身，不管宋澤是故意愚弄還是帶有別的什麽目的，猜測不出來的胡文康只好硬着頭皮出聲：“我這就寫給您！”

胡文康額上直冒冷汗，問侍應生要了紙筆，迅速寫下一串地址，讓侍應生送到戴着面具的宋澤面前。

再怎麽說，俱樂部明文規定，不殺侍應生，侍應生送過去，比他安全多了。

侍應生也不敢靠宋澤太近，把紙放在托盤上，低頭雙手奉上。

宋澤掃了一眼，便記住了上面的地址，潛意識的習慣，讓他拿出打火機，把紙燒成灰燼，放進沒喝過一口的紅酒杯中。

“謝謝。”宋澤向告訴他‘家庭住址’的胡文康表示感謝。

聽着那一聲漫不經心‘謝謝’，胡文康不管對方是真心還是假意，讪讪出聲：“不、不客氣。”

當着他的面，看都沒看，就把他寫的地址燒掉，這一定是對方在警告他，不該說的，別出去亂說吧。

否則，他也會像那張紙、那些被從他房間裏拉出去的肢體一樣，被燒成灰燼。

雖然大家都戴着面具，誰也看不到誰的表情，但燒完紙的宋澤仍輕而易舉發現，在場衆人的視線都‘偷偷摸摸’看向他。

宋澤出聲：“繼續。”

他的事已經完美解決，看他做什麽？

此話一出，衆人沒敢再偷看，佯裝自然的看向別處，展開話題。

可誰都能感受得到，現場氣氛遠遠沒有今晚聚會最開始時那般輕松惬意了。

投屏的照片早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撤掉，姜樓也在cue完胡文康後，偷偷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不敢再‘出風頭’。

監控另一端。

賀明看完全程，疑惑問：“老二，老三什麽時候買了那塊地？”

賀仁冷笑一聲：“先不說，賀謙他什麽性質，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又不是第一次私下裏收受好處，連我們也瞞着的事也不在少數，一塊地而已，值得大驚小怪；再說了，他指不定就是肢解得無聊了，姜樓撞到槍口上，把姜樓當無聊人生中的調劑品而已，你沒看到他看都沒看，就把胡文康寫的紙條燒掉了嗎，這說明，照片上的住宅，根本不是他的。”

淩晨四點，宋澤趁着衆人昏昏欲睡時，悄無聲息回到107。

107室內。

宋澤站在玻璃窗前，目光看着遠處冉冉升起的朝陽。

玻璃上，倒映出宋澤那張血腥斑駁猙獰的面具。

再過四個小時，早上八點，風雪山莊的大門會再次打開。

屆時，雇主和裴炎都能安全離開，他的扮演，也到那時結束。

嗡嗡......

面具主人放在桌上的電話發出震動。

宋澤轉身走向桌上，微微俯身，戴着手套的修長手指拿起手機，看着那大有‘他不接，對方就不挂’趨勢的來電。

等待對方挂斷三次，打來第四次的時候，宋澤終于按了接通。

電話一接通，一道陌生的嗓音傳進宋澤的耳朵——

“老三，最近這段時間我們倆都不回國內，你把本次活動拷貝的U盤拿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