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共生

共生

他們三人畢竟是仙，桃屋的靈力困不了他們太久，最多是打他們一個出其不意。

三人穿得幾乎一致，想也在上位面是個小打雜的。

眼睛是吊梢眼的仙人閃身到桃屋身前，攔住兩人去路，滿臉陰沉說：“清林啊，這是要去哪兒？一別多年，師兄們可是對你十分想念。”

另外兩個嘿嘿笑起來，半點不着調。

池清林被打得站不穩，桃屋一手攙扶他，一手伸出防備看着眼前三人，唯恐他們做什麽。

“稠彌師兄，我如今早已不是仙人，你為何還要抓着我不放？”池清林嘴角鮮血不斷溢出，看樣子傷的不輕。

桃屋擔心他，只想快點帶他離開。

三人相視一笑，被喚作稠彌師兄的便是一開始攔住二人的仙人，“清林啊，此番我們下凡仙君要我們體恤民情，這工作着實枯燥，是個苦差事。”

“剛好你在可以給我們解解悶。”

“你們說對不對？”他偏頭對另外兩人笑着說。

三人又笑作一團。

稠彌笑了一會兒停下，定睛看着桃屋，發現了點有趣的事。

“桃屋？古木之精，傳說中喚他們的名字便可使之消失。”

“瞧瞧，我又發現了什麽？”

稠彌眼神陰狠，眼角越發向下，顯得他的吊梢眼越發上挑，看上去十分尖酸刻薄。他拍拍身上的灰塵，對池清林說：“清林，只要你叫出她的名字，我就放過你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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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完這句話，一側嘴角勾起的弧度越發的大，幾乎呈現一種詭異的角度，叫人心底生寒。

一聽這話，池清林想也不想直接拒絕，他忍者身上的痛站直身體，“你們死了這條心吧，我不會出賣姐姐的，死都不會！”

他向來和煦的眼眸出現濃烈的恨意，瘦小的身板擋在桃屋面前像一只沒有任何戰鬥力的小狼誓死也要保護自己的同族。

桃屋心沉了下來，要是硬碰硬她肯定不敵他們。桃屋在中位面算是佼佼者，可對于上位面的仙人來說還是不夠看。

他們兩個人還不夠這幾個塞牙縫的。

桃屋緊緊抓住池清林的手，大不了，一起死。

稠彌朝另外兩人使了個眼色，兩人飛身而上，靈力逸出，桃屋反抗不敵，眼睜睜看着池清林被他們壓制跪倒在地。

“小池！”她大叫。

稠彌對她施了個術法，讓她不能過來，桃屋簡直恨死他們，眼裏怒火燃燃。

“你們放開他，沖我來，他還小。”

“唉呀，真是姐弟情深啊！”

“清林，快，快說出她的名字，我馬上放了你。”稠彌兩眼放光，越說臉上的表情越浮誇。

池清林不肯，眼裏蓄滿了淚水，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不，我不會說的，我求求你，你想怎麽逗弄我都行，求你，放過姐姐。”

稠彌狠狠掐出他的下巴，迫使他擡頭看，“不行哦，乖，快說。”

池清林怎麽都不肯說，嘴巴閉得死緊。

稠彌突然一笑，松開手，倨傲地站起身，“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你要做什麽？”桃屋被阻隔，急得上蹿下跳。

稠彌手指靈力擴散，落到池清林身上，靈力仿佛一條線，一端系在稠彌，一端系在池清林身上。

稠彌手指小幅度聳動，池清林猶如一個破敗的娃娃，高高抛起，重重落下，砸在陰濕潮冷的地面發出令人揪心的聲響。

桃屋雙手捶打無形中阻隔她的遮擋物，仙家術法她無法勘破，只能這般焦急發洩。

“小池，小池！”

小池被來回抛了十多下，臉已經被口中溢出的血完全覆蓋，氣息十分微弱，他死咬牙關，就是不肯說桃屋的名字。

桃屋焦急地哭出來，“小池，你告訴他，告訴他，我求你。”

池清林此時被摔得腦子暈乎乎，什麽都記不得，呼吸也快呼吸不上來，他隐約聽見姐姐在哭，在他又一次被摔到地面，他艱難地把臉朝向桃屋，緩緩伸出一只手，想要觸碰桃屋，兩人離得近，中間卻隔着二人無法跨越的距離。

池清林無奈對桃屋笑，潔白的牙齒被鮮紅染紅，他發不出聲音，拼盡力氣做了口型：

“姐姐，別怕，小池保護你。”

桃屋看出他的口型，心裏的慌亂如決堤湧來，她死命的用靈力沖擊面前的阻礙，她想去抱抱他，小池現在一定很害怕。

他膽子那麽小，又怕疼。

桃屋哭得泣不成聲，誰能來幫幫他們！誰能來救救他們！

稠彌看夠了苦情劇，他再度走到池清林身前蹲下，“清林，你還有最後一次機會，來，看着她，喊出她的名字，你馬上就不痛了，我保證。”

他伸出三根手指發誓，眼裏滿是瘋批和嘲弄。

他們根本不在乎池清林的生死，對他們來說，卑賤的下等人都不配和他們呼吸同一片空氣，死了就死了，當個樂子，打發打發時間，在中位面誰敢反抗他們呢？

池清林依舊一動不動，眼睛一直看桃屋。

他今天回不去了，答應今天給姐姐燒她最愛吃的紅燒肉也沒做成，他沒有說到做到。

池清林最後對桃屋說了句話，沒有聲音，“快走！”

桃屋看懂，不肯走，她搖頭。

池清林用盡全身最後的力氣，爬起來，跑到桃屋面前，伸開手擋住她，聲嘶力竭喊：“姐姐，快走！就當清林求你，好好活着。”

“走！走！！走！！！”

他們中間隔着東西，彼此碰不到對方。

稠彌沒料到池清林還能站起來，他也不急，玩味看他掙紮。

桃屋只能慢慢挪動身子向後跑，她邊哭邊跑，幾乎要喘不上氣，最後離開巷口的時候，她忍不住回頭，看見池清林被稠彌抛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高，他手指頭狠狠往下彎曲，池清林整個人急速下降，身體碰到地面時甚至回彈好幾次。

他吐出大口鮮血，狹窄的小巷裏彌漫濃烈的血腥味，他最後再看一眼桃屋離開的方向，眼皮緩緩閉上，沒了生氣。

“真是個夠倔的啊，”稠彌轉動手上的扳指，一點也沒有殺人的恐懼，相反十分的平靜，“可惜了，應該再留他幾天玩玩的。”

“是啊是啊。”

“可惜呀沒看見桃屋的喚名消失。”幾人還有說有笑談論。

桃屋簡直肝膽俱碎，紅血絲瞬間密布眼球，她手腳冰涼地逃回了家，池清林死前的一幕幕在她眼前來回播放。

等到天黑，桃屋一個人來到小巷，池清林的屍體還在那兒。

池清林的身體僵化，沒有一絲溫度，桃屋把他抱起來，一如當初救他那般，只不過這次，抱的是他的屍體。

還是那麽輕，她總跟他說要多吃點，池清林總說自己吃很多，只是不太容易長胖而已。才不是呢，明明是他怕給自己造成太大生活壓力，故意這麽說的。

明明同樣的場景，去注定兩人陰陽相隔。

桃屋先帶他回了家，給他收拾幹淨，換上新衣服，這新衣服本來打算今天收工回家給他的，沒想到......

“我們小池是世界上最可愛的孩子。”桃屋給他擦臉，臉上的血跡抹去，一張熟悉的臉露出，白淨，又過于白淨了，顯得慘淡，嘴唇失去血色，池清林安安靜靜躺在那兒。

桃屋絮絮叨叨跟他說了好多話，流了好多淚，快把她這輩子的眼淚流幹。

“小池，姐姐一定會讓你活過來的。”

她趴在池清林的胸膛自言自語，眼神尤為堅定。

她帶着池清林的屍體來到仙人井，這是他們相遇的地方，也是小池出現的地方，她打算把他埋在仙人井裏。

仙人井溫度低，屍體不那麽容易腐爛。

桃屋施展靈力，用靈力将池清林裹住，剛想放入仙人井中，天上劃過亮光，緊接着有東西掉落在她身邊。

桃屋撿起，細細查看，珠子裏紛紛揚揚飄着雪，外部萦繞着靈氣。

這是——雪之珠。

她正愁沒有辦法讓小池的屍身不腐，辦法就來了。

她将雪之珠與池清林放在一處，注入大量靈力包裹。

桃屋不放心，随時都會有人發現雪之珠的蹤跡，她得像個辦法才行。

她暫時将他們放入仙人井。

第二天她便來到淚橋，淚橋的眼淚凝聚各方靈氣，福澤綿延，是精界最有靈氣的地方，但這些福澤輕易不能被吸收，因為它們是寄生在淚珠上的。

可桃屋發現可以吸收淚珠上福澤的方法，與它共為一體。

桃屋化出原形參天古樹立在橋邊，與橋身緊密纏聯，看似為一體，依托共生。

唯一的條件便是——桃屋此生不可離開淚橋，只能待在在雪落。

淚橋給予她無限靈力，她成為淚橋的守橋人。

她用豐沛的靈力一層層加固仙人井的結界，生怕有人拿走雪之珠，那她的計劃就完不成了。

結界一層比一層堅固，桃屋每隔一段時間便會來加固一次，幾百年下來，仙人井的結界數不勝數，被包裹在最中心的池清林和雪之珠安然無恙。

事情的大致經過講完，桃屋不再說話。

靈秀發現說到池清林死的時候，桃屋并沒有歇斯底裏，反而十分坦然，像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她不由有些懷疑。

看出靈秀心裏的猜忌，桃屋主動解答：“世人只知淚橋可以抹去記憶，卻不知它可以屏蔽痛感，還能完整留存記憶。”

小池死去的記憶對于桃屋來說太過于痛苦，承載這些痛苦熬過這麽多年，桃屋難保自己不會做出什麽，索性屏蔽當時的痛苦。

靈秀理解，如果一切真如桃屋所說，也難怪她那麽憎恨上位面的神仙。

聞祈悻悻然，摸摸鼻子不吭聲。

這幫龜孫子，別讓他知道是誰，否則不打得他們滿地找牙，他就不是聞祈。

荷雨默默和聞祈拉開些距離，忘了自己也是神，雖然沒在上位面待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