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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拔絲紅薯、煎焗鳗魚◎

“招聘保安嗎？”

“對, 現在來店裏吃飯的人越來越多，魚龍混雜的，不大安全, 招幾個保安安全一點。”

思及今晚來找茬的那群黑衣男人，吳桂芳點頭, “是得找幾個保安。”

李長貴泡着腳，說：“招保安的事就交給我吧。”

袁如珠的目光放在他身上, 細細打量。李長貴摸摸自己的臉，被她一直看着有些不好意思了，“咋了珠珠？”

“幺姨爹, 你想當保安嗎？”

“啊？我？”

“對。”

李長貴幹了這麽多年農活，身體強壯力氣大, 也是一個人高馬大的壯漢。袁如珠認為他可以勝任保安這一崗位。

“我、我行嗎？”

“行的, ”袁如珠說, “那就這麽決定好了, 幺姨爹你做保安, 然後再在村裏子招兩個年輕力壯的村民當保安。”

聽到又能給村裏人提供就業機會，李長貴止不住高興起來。自家富裕了，便總想着能幫襯幫襯村裏人, 如今村裏一些人因為在飯館裏工作, 在飯館邊上擺攤，日子過得好了起來，對于此事, 他既自豪又高興。

“好，那我就當保安吧, 然後招保安的事你就放心交給我, 包在我身上了。”李長貴拍拍胸脯。

吳桂芳瞄了袁如珠一眼。她聽人說現在保安都得要年輕小夥子, 長貴也不年輕了，珠珠讓他做保安，多半是怕他做服務員太累，所以讓他做保安，保安的工作比她這個收銀員還清閑輕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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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如珠飯館要招保安，且要三十歲以下的，村裏年輕力壯的小夥子們立刻前往應聘。

對他們來說，在如珠飯館當保安，是一個極好極好的工作。如珠飯館給保安開的工資不低，待遇很不錯。在飯館裏工作了，可以吃到老板出神入化的手藝，算是享口福了。而且，在飯館工作離家很近，沒有住宿的額外開銷，還可以每天同家人在一起，不用和家人分離。

于他們而言，這是一個“十全十美”的工作。因而一聽到消息，他們便馬不停蹄前往去聘，生怕慢了一步工作就被別人搶走。

李家院子裏，李長貴仔細觀察面前長得黑壯蠻實的小夥子，說：“好，今天就到這裏了，你回去等通知吧。”

小夥子滿目期待，“好！謝謝哥！”他轉身走出院子。

吳桂芳從堂屋裏出來，問李長貴：“咋樣？”

“還行，不過還是得多比較比較。”李長貴在本子上寫上剛才那個小夥子的名字，畫了一個紅圈，圈住他的名字。

有人忽然敲響了院門。夫妻倆擡頭一瞧，就見村裏的苗大媽走進了院子裏。

苗大媽手裏拎着一條臘豬腿，滿臉堆笑，“桂芳，長貴。”

吳桂芳遲疑道：“你這是……”

“家裏腌的臘豬腿腌好了，拿一條來給你們嘗嘗。”苗大媽笑呵呵地把臘豬腿遞給吳桂芳。吳桂芳拒絕，“不用，謝謝了。”

苗大媽拍她的手，“客氣啥！”

“真不用，你留着自己吃吧。”

“嗐，家裏還有，你們就拿着吧。”

吳桂芳仍然拒絕。她哪裏猜不到苗大媽突然來送臘豬腿的意圖，苗大媽平時吝啬得很，怎麽可能這麽慷慨地送人臘豬腿，定是有求于他們，所以才來送臘豬腿。至于求什麽，吳桂芳心中有數，多半是招保安的事。

果然，下一刻，就只聽苗大媽道：“桂芳啊，你們那個保安招好了沒？”

吳桂芳藏住眼裏的意料之中，她搖頭，“還沒。”

“還沒啊，那個啥，我兒子身體可壯實哩，你看他去你們店裏做保安能行不？”

“行不行你要讓他先來面試再說。”

“他還在城裏打工，還沒回來，得後天才能回來，我就是怕他回來之前你們就把人招齊了。”

“這……你讓他趕緊回來吧，要是真在他回來之前把人招齊了，那我也沒辦法。”

“哎呀，桂芳，不然你們就等等他？”

李長貴插聲：“我們倒是願意等，但是飯館等不了，前天有人鬧事兒你知道吧，現在我們得趕快招到人，就怕萬一又有人突然鬧事兒，所以等不了的。”

苗大媽欲言又止，“那、那這咋辦哪。”

“你讓他趕緊回來。”

“那我這就回去給他打電話。”苗大媽放下臘豬腿就走。李長貴連忙把臘豬腿塞回她手裏，“把豬腿帶走。”

苗大媽不依，非要把臘豬腿留下。李長貴佯裝生氣，“你要是不把豬腿帶走，你兒子就甭來面試了。”

一聽這話，苗大媽連忙拎起臘豬腿，打了聲招呼後快速回家。

李長貴關上門，說：“恐怕還有人會來送禮。”

“反正咱都不接受他們的賄賂。”吳桂芳皺眉。李長貴嗯了一聲，忽而想起什麽，“珠珠還沒回來？”

“還在外頭采露珠呢。”

今天是白露。孟秋結束，仲秋伊始，便到了白露時節。

書中有言：“百草頭上秋露，未唏時收取，愈百病，止消渴，令人身輕不饑，肌肉悅澤。”

書中還言：“百花上露，令人好顏色。”

白露時的露珠不僅愈百病，還能令人好顏色，所以今天天還未亮，袁如珠就晨起去采露珠了。

袁如珠站在花草前，晃了晃水杯裏新采的露水。在古代時，白露這一天，人們總會清晨取露，用以煎茶。她也養成了在白露時喝露水煎成的白露茶的習慣。

“走了，回家了。”她喚了一聲在花草裏跑來跑去的小白和嘟嘟。一人兩狗朝着李家院子而去。

回到家，袁如珠把露水遞給吳桂芳，“幺姨，你幫我煎茶，我去做早飯。”

“好嘞。”

白露這一天，需吃紅薯，紅薯在天氣轉涼時能補驅寒補氣，故而舊時農家在白露節以吃紅薯為習。

袁如珠今天打算做拔絲紅薯。

吳桂芳早就給紅薯削了皮，将紅薯切了大小均勻的滾刀塊。袁如珠把已經切好的紅薯倒進清水鍋裏煮。

通常情況下拔絲紅薯是不需要煮的。直接炸便可。但煮一會兒可以減少油炸的時間，吃起來會更健康一些。而且煮一會兒，做出來的拔絲紅薯顏色會更好看。因此袁如珠就給拔絲紅薯多加了一道煮的工序。

紅薯煮好撈出來，過涼水，再把紅薯放進幹淨的盆裏，撒上适量的玉米澱粉，讓每一塊紅薯都均勻地裹上玉米澱粉。拔絲紅薯要炸得焦脆酥香，玉米澱粉裹上去的薄厚也是很講究的，過厚過薄，吃起來都不怎麽焦脆。

袁如珠嚴格控制着澱粉薄厚的度，很快給紅薯裹好玉米澱粉。

她在鍋裏倒寬油，油溫燒到五成熱，她将紅薯倒入鍋裏炸。滋滋滋滋滋！紅薯很久變得焦曲起來。

紅薯炸得焦香四溢時，她撈出紅薯，控油。炸了紅薯的鍋留了底油，她往裏加入清水和白糖，開中小火慢慢熬。

邊熬着，邊不停地用勺子攪拌鍋裏的糖液，攪拌着攪拌着，鍋裏的糖液緩緩變成香油色，此時袁如珠及時把火關掉。

熬好了糖液，可以把之前炸好的紅薯炒進去了。

鍋裏倒入炸紅薯，袁如珠迅速翻炒均勻，翻炒過程中，每一塊紅薯都被浸透晶瑩的糖液。

甜蜜的糖液裹滿每一塊紅薯，滲透進每一塊紅薯裏，紅薯的清甜和唐液的蜜甜融合成一股奇妙的焦甜味，直引人食指大動。

袁如珠勻速翻炒着紅薯，糖液在紅薯之間拉出了絲，拔絲紅薯出鍋。

盤子裏的拔絲紅薯堆積成山，堆成了金紅色的山，每一塊紅薯上都附滿了晶瑩泛亮的糖液，宛若刷上了一層水晶，煞是漂亮，而這水晶在每一塊紅薯交接處拉出亮晶晶的絲，看着就讓人口舌生涎，恨不得快速将其吃進口中。

手伸向金紅色的山，掰下金山一角。紅薯掰下來時，一根一根亮晶晶的糖絲拉扯着紅薯，似乎不想讓它離開。

袁如珠微微用力，紅薯與下面的糖絲分離。

手指急忙纏住拉在空中的糖絲，将糖絲送入口中，她微微一抿。

甜滋滋的糖絲起先是有些硬的，一抿便化開，蜜糖一樣的甜味裏融合着紅薯的清香，很快化在舌尖，在口腔裏留下讓人心情愉悅的香甜。

她揚起嘴角，咬下一口紅薯。

紅薯的外皮很酥脆，紅薯特有的清香的甜蜜裏帶着焦焦的脆，牙齒輕輕一動，便呲啦呲啦碎裂開來。

紅薯外皮碎裂開後，裏面軟軟嫩嫩的紅薯肉抵住舌尖。紅薯肉軟軟甜甜，但不過于甜膩，是十分清口的甜，只讓人食之心情止不住昂揚起來。

拔絲紅薯，色澤鮮亮，外脆裏嫩，清香甜蜜，袁如珠滿意地點點頭，連續吃了好幾塊拔絲紅薯。吳桂芳和李長貴也吃了好幾塊拔絲紅薯，吳桂芳嚼着拔絲紅薯，說：“我去叫小秋小夏他們起床，他倆就愛吃拔絲紅薯。”話音落下，她立刻走出竈屋。

袁如珠咔嚓咔嚓吃着拔絲紅薯，視線落在案板上的鳗魚上。白露前後的鳗魚最是好吃，所以今天她特意讓供應商送來了鳗魚。

鳗魚不僅好吃，還含有鈣質，多食用有利于預防骨質疏松症。鳗魚還可以養顏美容，故而鳗魚常被譽為“可以吃的化妝品”。

鳗魚的吃法很多，袁如珠最中意的吃法是煎焗鳗魚。

鳗魚是李長貴早就殺好了的。她把鳗魚改刀切成小塊。放鹽抓勻，放入清水裏清洗掉粘液血水。

處理幹淨鳗魚，用廚房紙吸幹鳗魚的水分，接着她用鹽、糖、蚝油、生抽、粘米粉和生粉抓拌鳗魚，使鳗魚腌制入味。

鍋裏熱油，油燒好，她開小火，将鳗魚放到油鍋裏小火煎。熱油慢慢地煎着嫩嫩的鳗魚塊，一股一股的魚鮮和油香一起蹿上來。漸漸的，魚肉開始變黃，魚香也開始變得焦起來。

魚肉一面變得金黃，她給鳗魚翻面，翻過面的魚肉，金黃金黃的，表面起着焦，油脂亮亮地流了出來。

稍微再起煎了片刻，她把生姜片和蒜片倒進鍋裏，和魚肉一起煎。生姜的辛味和蒜片的蒜香蹿進空氣裏時，她不停轉動鍋，讓鍋裏的魚肉均勻受熱。

随着時間的流逝，姜蒜香氣徹底滲透進魚肉裏，而魚肉兩面也都煎成了金黃色。

袁如珠往魚肉裏撒青紅椒和蔥。辣椒和蔥入鍋，很快便爆發出霸道的辣香和蔥香，她晃鍋，撥動鍋鏟，淋入白酒，給魚肉提香。

待撒入白胡椒粒，她蓋上鍋蓋，開始焗鳗魚。焗了差不多三分鐘，煎焗鳗魚出鍋。出鍋後，她撒上蔥花。

煎焗得金黃起焦的鳗魚塊堆積在盤子裏，油亮泛光，每一塊都冒着濃烈的鮮香，一絲一縷的勾纏着人的嗅覺。

吳桂芳、李長貴、小夏、小秋他們盯着香噴噴的煎焗鳗魚，眼睛都瞪直了。

小秋饞壞了，她直接伸手去抓，袁如珠攔住她，“拿筷子。”

小夏火速去拿筷子，給每人遞了一雙筷子。拿了筷子，一家六口齊齊動筷。

夾起冒着熱氣的鳗魚塊，輕輕咬一口，金黃起焦的魚皮子鹹鹹地在口腔裏分裂。而後，油滋滋的魚汁流溢出來，同時，魚汁浸泡的嫩肉也流了出來。

雖然魚肉的外皮煎得起了焦，但裏面的肉并未染上焦味，裏面的肉鮮嫩得出奇，尤其鮮嫩香滑，醇濃可口。因為有蔥姜辣椒的辛辣中和，魚肉的鮮味不過于沖鼻，将将恰到好處。

咀嚼着鮮嫩可口的魚肉，吳桂芳喟嘆，這魚肉煎焗得外焦裏嫩，焦和嫩的火候實在是掌握得極好，她是斷斷不能做出這樣外焦裏嫩、鮮醇美味的魚肉的。

“老香了。”她感嘆出聲，又去夾魚塊。

袁如珠放下筷子，說：“端上桌再吃吧，對了，幺姨，白露茶煎好了沒？”

“煎好了。”

袁如珠唇角噙笑，拔絲紅薯和煎焗鳗魚搭配白露茶，一口清香甜蜜的拔絲紅薯，一口焦嫩鮮美的煎焗鳗魚，再來一口清芳四溢的白露茶，此般滋味，甚為美哉。

彼時，清河城一處公寓裏，蕭敬扶着額頭，愁容滿面。他連連嘆氣，抓了一把頭發後，打開電視機。

電視裏正在重播《尋味》。

深山寶珠，鄉間小飯館，植物人聞了香味兒都能立刻從床上跳起來的人間至味？

聽着略微誇張的旁白，蕭敬訝然，随即眯起眼睛。

作者有話說：

白露吃香噴噴的拔絲紅薯和煎焗鳗魚，哎呀媽，口水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