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29章 第 29 章

秦柏言被今晚臨時要求到場的市裏會議困住行動。

原本以為最遲九點就能到家, 可現在已經快十點,場上規劃局的領導還在喋喋不休。

男人低眸,常常走神望向桌上的手機。

他習慣性的将手機軟件的信息推送設置為不接收, 所以, 屏幕如果亮起就是有聯系人的信息。

會議期間, 屏幕總共亮起七次, 前六次都是無關緊要, 只有最後一次, 是他想收到的信息。

是沈時青發來的微信。

問他還回不回去。

男人的唇角微微彎起一個不易察覺的弧度,低眸伸手回複。

會議一拖再拖,更有人提議會後去下一場。

秦柏言看着手機顯示, 岚京時間十點整, 決定提前離場。

男人提着西裝外套,微微彎腰道歉:“有點急事,我就不去了,大家好好玩。”

他早已有了這種不想去就可以不去的資格, 不會有人有異議。

男人匆匆走出會議廳,一旁的侍者幫忙推開沉重的木制大門。

在門外等候多時的王途上前:“秦先生, 沈家那兩位非要見您,在樓下車邊等好久了。”

“沈家。”秦柏言微微蹙眉, 将外套穿上, 整理腕口:“沈庭夫婦麽?”

王途:“是的。”

秦柏言:“知道了。”

夜裏下起小雨, 室外的地面濕漉漉的,半空中仍舊飄着細雨, 消走白日裏的大半暑熱。

秦柏言從大廈裏出來, 身旁的助理幫忙撐開傘。

“我自己來吧。”男人接過傘柄,步履緩慢随性, 手縫的意式皮鞋在濕漉的地面輕踩。

早就在此處等了好久的沈家夫婦沖上前來。

“秦總,求求...求求您,放過我家錦年吧。”上了年紀的男子卑躬屈膝,就差沒有跪下。

而他身旁的女人是真的跪下了,在細雨中“撲通一聲”跪在雨地裏,身上的衣服和頭發都被一點點打濕:“求求您,秦總,以後岚京不會再有沈家,也不會再有沈錦年,求求您.....”

何慧萍從前最愛穿一套貴婦裝坐在法式花園裏裝貴婦,而此時此刻的女人,衣着樸素,從前時新靓麗卷發也早已因為沒有打理而變得亂糟糟。

說實話,秦柏言不知道聽過多少人和自己說“求求您”。

但只有小羊羔和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他有聽進去。

男人面無表情,那雙桃花眼裏黑沉沉一片。

沈庭原本是一頭的黑發,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已然全白:“求求您,錦年他知道錯了,只要放過他,您讓我們做什麽都行。”

傘下的秦柏言微微擡了擡眼,和已經在雨中狼狽不堪的沈家夫婦不同,男人甚至連鞋尖都是幹燥的。

黑夜無邊。

像是無聲的宣判。

細雨蒙蒙,是天然的白噪音。

可沈時青躺在床上卻全然沒有睡意。

在收到秦先生回複的那一刻,懸着的心終于是死掉了。

秦先生說的“回來繼續”,到底是繼續到哪一步,會不會......

對于那晚的記憶,因為太過激烈,所以後半程,他的大腦是停止運轉的狀态,自然記憶也是丢失的。

但他能确定。

床上的秦先生,很可怕。

快要十一點半。

秦柏言終于回到秋園。

男人放輕動作,小心翼翼地擰開主卧的實木門。

卧室裏只開着兩盞地燈,沈時青現在的耳朵異常靈敏,一點點聲響似乎在耳邊放大了無數倍。

所以,當然也聽見了開門的聲音。

青年從被窩裏探出腦袋,微微挺身往床前看。

“還沒睡。”秦柏言有些意外,脫去身上的西裝外套,“是在等我麽?”

沈時青不禁腹诽:收到這樣的回答他還怎麽睡得着。

但他只敢無聲吐槽。

“怎麽今天這麽晚?”他伸手撐在床單上,支起上半身。

秦柏言走近床沿,揉了揉青年那顆圓腦袋上蓬松的烏發.

青年應該是在上床前剛洗過澡,身上萦繞着椰子味的沐浴露香,烏發蓬松清爽。

男人将烏發沒于自己的指縫間,鏡片下的桃花眼微微一閃:“開會耽擱了。”

沈時青有點不習慣被人撫摸頭發。

因為小時候,沈錦年喜歡這樣揪住自己的頭發。

那種頭皮被牽拉的疼痛和撕扯感成了他對于頭頂被撫摸時的生理印象。

于是,青年下意識的抵抗畏縮,但他知道,秦先生不會拽他的頭發。

所以,又驅使着自己的身體去克服。

秦柏言當然也感受到青年有些僵硬,身體甚至有一點發顫。

小羊羔已經許久沒有在他面前發過抖。

也已經很久沒有因為他的觸碰而顯得這麽不安過。

男人的眉心微蹙,緩緩将手松下:“我先去洗澡。”

青年遲鈍的擡起臉,點了點頭。

沈時青重新将腦袋窩進松軟的枕芯。

秦先生沒回來的時候,他還挺緊張的,這會“死到臨頭”了,他卻莫名其妙的松弛下來。

所以,等到秦柏言從浴室出來的時候,躺在床上的青年已經昏昏欲睡。

男人換了一套睡衣,灰色純棉的布料,比起那套黑色真絲的睡衣,少了幾分嚴肅和沉悶,多了一點溫度感。

秦柏言從另一側上床,掀開被子的一角。

被窩裏,有沈時青的溫度。

青年小小一顆,乖乖窩在床的左側,眯着眼大概是在半夢半醒間。

秦柏言沒有像前幾天那樣,自然而又順手的将人撈進自己的懷裏。

雖然他很想,很想手貼在青年軟軟的肚皮上,很想頸前被青年蓬松的烏發輕撫,很想耳邊是清晰的青年與自己交織的呼吸聲。

但。

剛剛青年僵硬的反應和輕顫的身體,在給他提醒。

也許青年不想呢。

也許青年明明不喜歡,卻在被迫接受呢。

男人将鼻梁上的眼鏡摘下,伸出長臂置于床頭櫃前,再次轉過身來。

他只是靜靜的在看沈時青睡覺。

青年閉着眼,長長的羽睫暴露無遺,雙眉舒展,呼吸聲均勻。

怎麽有人睡覺都這麽可愛。

瘋了。

秦柏言驀地垂眼,不讓自己看下去。

冷靜了好幾分鐘,男人正欲翻回身去睡覺。

下一秒。

身邊的青年砸吧着嘴,被子下的身體滾了一圈。

沒有滾下床,而是。

滾進了某人的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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