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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人未到,聲先至,光是聽着便知來人是貞妃。

自這穎嫔替陛下擋了一箭後,她就有好些時日見不到皇帝了,有時她提着親手做的糕點膳食去九華殿求見,聞祈也不願見她。

此刻她瞧着如今皇帝最為寵愛的穎嫔又怎能不氣。

“臣妾給娘娘請安。”

周幼檀起身微行一禮,貞妃睨了她一眼便入殿朝着皇後福了福身後便直接落了座,她沒讓她免禮,刻意刁難着她。

“穎嫔傷了太久,看來是将宮裏的規矩都忘了?本宮可是妃位,你不過一個小小的嫔位,見了本宮還敢不行大禮?別以為仗着皇上的寵愛,你就能恃寵而驕不将本宮放在眼裏。”

她說着正起勁這明妃便也帶着宮人入了內,她朝着皇後娘娘行了禮。

“臣妾給皇後娘娘請安。”

“免了吧。”

“貞妃娘娘,這才是向皇後娘娘行禮請安應有的規矩,娘娘剛剛又為何向娘娘福了福身便起身了?”

周幼檀也沒順着她,便直了身子坐在了一側,既然貞妃想說她“恃寵而驕”,她便真的恃寵而驕一個給她看看。

貞妃瞧這死丫頭是膽子大了。

“你!穎嫔你個不要臉的....”

瑤妃趕忙抓住了自家姐姐,拉着她重新坐了下來,她腹中子已有八月有餘,眼瞅着便要臨盆了,但皇帝這段時日卻幾乎不去見她,她心中怨恨自是不比姐姐少半分。

可如今...她知曉這穎嫔今時不同往日,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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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穎嫔剛為陛下擋了箭,此時姐姐若是刁難了穎嫔,那穎嫔若是向陛下告了姐姐狀該如何?”

“好了,吵吵嚷嚷的成何體統!”

明妃打斷了她們的口舌之争,衆人便也閉了嘴,只是貞妃還有不忿,後頭剛入殿的小嫔妃也瞧出了不對便格外的乖順,請了安便入了座連茶水都不敢喝,

待到人都來得差不多了,皇後便先是點了周幼檀贊了她那日救駕之功。

“穎嫔救駕有功,本宮應早些賞賜穎嫔的,但你一直病着,本宮也進不去楊安殿,便拖到了現在。”

雙錦帶着一衆小宮女端了十多件兒稀奇的珍寶擺件兒和衣衫首飾入內,齊齊的占了兩排彰顯着皇後恩裳。

“這些是本宮賞的,也有太後娘娘賞着,穎嫔好生領着吧,一會兒本宮叫雙錦同你一道兒回去,給你送到楊安殿。”

“臣妾謝太後娘娘,皇後娘娘恩典。”

周幼檀謝了恩,雙錦她們便端着這惹人眼的賞賜繞過各宮妃嫔站到了她身後。

“好了,今兒本宮也沒什麽要囑咐各位妹妹的,各位妹妹便回宮用膳吧...”

皇後發了話,各宮娘娘們便要起身行禮告退,可這剛起了身皇帝便來了。

“皇上駕到!”

他入了殿衆人紛紛跪拜在地行禮問安。

“恭請陛下聖安。”

“免禮。”

聞祈走至周幼檀身前顧着她身子不好便親自将她扶了起來,随後又親近的拍了拍她的手背,然後才走至皇後的鳳椅上落了座,皇後身邊的大宮女趕忙搬了一張椅子放置在一旁。

“皇上怎麽來了?這個時辰不應是剛下早朝嗎?”

皇後接過身側宮女遞來的枸杞茶便端至皇帝眼前,聞祈喝了一口就放到一側了。

她這麽問倒也不稀奇,畢竟不僅皇後娘娘不知皇帝今兒怎麽來摻和了皇後的晨省,別的妃嫔也瞧不出皇帝的意思。

自聞祈登基以來,無論發生何事他都從未在此時踏足過長樂宮,今兒算是破了戒。

“朕今日是來說說朕與穎嫔遇刺一事。”

聞祈語氣悠悠,似是在說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兒,而不是皇帝遇刺的大事兒。

“可是這事兒有了什麽眉目?”

這事兒一直被皇帝藏得很好,這後宮中怕是除了周幼檀和張答應外,幾乎是無人知曉應國公府被查一事兒。

“貞妃。”

聞祈突然喊了貞妃,她便起身走上了前,她并不知家中發生了何事,更不知前些時日的刺殺能跟自己的哥哥牽扯上,她只是覺得皇帝喊她喊的怪,卻不知是為何。

“臣妾在。”

“瑤妃腹中的孩子可是朕的?”

這一句話落下整個長樂宮的人都怔住了,很快衆人便也反應過來是怎麽一回事兒了,紛紛瞧向了瑤妃。

瑤妃下意識便站了起來,她扶着桌子整個人顫顫巍巍的,汗瞬間便落了下來,俨然一副受驚了的模樣。

“臣妾...臣妾...”

貞妃卻一口咬死,她直接跪在了地上哭訴着。

“皇上怎能懷疑妹妹腹中的孩子啊!”

瑤妃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肚子,慘白着一張臉抖得跟篩糠一般。

“傳賀太醫進來。”

景林出去親帶了賀安堂來,他一入內便跪拜在地上請了安。

“微臣給皇上,皇後娘娘,各宮娘娘請安。”

“去給瑤妃把脈。”

賀安堂領了命便來到了瑤妃身前,打開了藥箱拿了一方帕子出來。

“還請瑤妃娘娘伸手讓微臣給娘娘把脈。”

瑤妃卻遲疑着不肯伸手,甚至還往後藏了藏。

“臣妾...臣妾的胎一直是章太醫看的,現下由賀太醫看是否會有影響啊。”

她這心虛的模樣落到衆人眼無異于是坐實了她私通的罪名,別的娘娘倒想議論什麽,特別是婉嫔,可礙着皇帝在上頭,現下便只能靜靜地瞧着。

“都是太醫,有何不同,景林。”

“是。”

皇帝一聲令下,便有兩個親衛入內一左一右的扣住了瑤妃,她整個人被按到了地上直接跪了下來,一只手被強拽着放到了賀安堂的眼前,他把了她的脈,不一會兒便向聞祈回禀。

“回禀陛下,瑤妃娘娘懷有身孕六月有餘。”

一言既出,滿堂嘩然。

滿宮嫔妃皆知這瑤妃是冬日裏懷的身子,如今已入了秋,現下應是八月有餘才對,這硬生生的少了兩個月,誰還不清楚這其中的曲折。

瑤妃無處掙紮,徹底癱倒在長樂宮中。

“貞妃,瑤妃,可有什麽要說的?”

聞祈對這二人哪兒還有往日裏的溫情小意,此刻那一雙含情眸中便只剩下了冷漠,怒意,甚至還有些許的嫌惡。

貞妃眼見事情敗露,她不甘心上前抓住聞祈的衣袍,可還未等她抓住,親衛便将她抓了回去,她也不哭了,此刻淚花挂在臉上她卻笑了出來

“陛下是何時發現瑤妃肚子裏的孩子不是你的,什麽時候!”

“一開始,朕便知道是假的了。”

“那你給我們的玉佩就是有問題的對吧!”

貞妃連陛下都不叫了,她笑得瘋癫,指着聞祈叫罵道。

“我父親哥哥為你打江山安邊疆,臨走前将我托付給了你,你可到好了送了我這麽個玉佩,我當成寶貝一樣帶了多年,可誰知這玉佩竟是避子的....哈哈哈哈哈....我本以為是皇後這個賤人害了我,害我傷了根本再也不能生育,沒想到...沒想到到頭來害了我的竟是我愛了這麽多年的陛下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說着便将腰間的玉佩取了下來狠狠地砸在了地上,玉佩四分五裂的碎了一地,頭上的簪子也随着扯亂了她的發髻,活像個瘋婦一般。

“貞妃瘋了,拖下去打入冷宮。”

聞祈不願同她糾纏,可她卻不肯走,一手水蔥似的指甲撓在了毯子裏,弄了一手的血。

“聞祈,我愛了你那麽多年,甚至為了要一個我們的孩子,還讓我的妹妹入了宮,你可知她在外面曾有個情投意合的郎君,聞祈...這麽多年你是不是從未愛過我?!”

愛?一旦登上了這至高無上的皇位,成了帝王,又怎會有愛。

“那是你咎由自取,瑤妃假孕想去母留子害了崔常在,朕不得已便将崔常在軟禁了起來,可你們卻為了坐實皇嗣一事兒,找了瑤妃的情郎混入宮中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幹出此等穢亂後宮之事,如今竟還怨上朕了?!”

聞祈似有怒意,也是...哪個男人眼睜睜瞧着這麽大一頂綠帽子扣到了自己個兒的腦袋上會那般心平氣和。

“皇上...皇上...你還記得我們的兒子嗎?在十二皇子府的時候,臣妾也為您生下過一個皇子啊...只是臣妾生他的時候難産太久了他才...這麽多年來,皇上身邊莺莺燕燕如過江之鲫,多的臣妾數不清,可皇上是否有那麽一刻想起過臣妾的孩子,想起過臣妾與皇上的孩子啊...”

貞妃被親衛死死的按在了地上,她動彈不得卻也伸着胳膊想要去抓住聞祈,瞧着格外凄厲。

“是她!是她害死了臣妾的孩子!皇上!”

她指着皇後,死死的瞪着一雙眼睛,平日裏也別有風情的桃花眼此刻也染滿了恨意。

皇上盛怒之下,皇後趕忙便跪了下來為自己澄清。

“臣妾沒有害過貞妃的孩子,皇上明鑒。”

“貞妃,你的孩子是你自己害死的,跟旁人無關,當年若不是你執意親喂孩子,朕的軻兒也不會小小年紀就重病而死。”

“不是的...不是的...是皇後,皇上...是皇後!”

貞妃形同瘋婦,只是叫親衛扣住了才只能如此扯着嗓子喊着。

“拖下去罷。”

聞祈累了他合上了眸,親衛便再不有任何遲疑的将昔日裏榮寵加身尊貴無比的貞妃娘娘從長樂宮硬生生的拖了出去,她手指上的血也浸染在毯子上,暈開了一塊兒又一塊。

“皇上...那瑤妃如何?”

“應國公攜子謀逆,甚至還将手伸到了行宮裏,派了刺客在賞荷宴那日刺殺朕,朕已将應國公父子下了獄,十日後問斬,應國公府所有女眷盡數充入教坊司,若有不從者即刻杖斃,朕念在瑤妃貞妃伺候朕良久便網開一面,貞妃打入冷宮,瑤妃堕下腹中子嗣後再打入冷宮,永世不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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