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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聞祈輕飄飄的一句話便給整個應國公府定了罪,刺傷皇帝罪同謀逆是要株連九族的,他還是看着昔日的情分和應國公父子的功勳網開一面了,只是拿了應國公府的人并未牽連其族人。

衆嫔妃聽着只覺心驚,往日裏同貞妃瑤妃交好的小嫔妃此刻跪拜在地上只求別牽連自己,誰也不敢開口替她們求情。

堕胎藥一早便熬好了,只待聞祈定了罪,便有個太醫院的小藥侍端着一碗黑乎乎還冒着熱氣兒的湯藥走了進來,他先給皇上請了安後便走至瑤妃身側。

瑤妃知這是堕胎藥,她本安分現下卻拼了命的想要掙脫親衛的束縛,可那二人實在是锢的太緊,她竟動不得分毫,只能任憑小藥侍掐着她的下颚将藥灌了下來。

一碗堕胎藥進了肚,瑤妃扣着自己的嗓子想要将喝下去的湯藥吐出來,卻無能為力,小藥侍下了狠勁兒她的臉也被摁出了兩個血紅的手指印兒。

“孩子..我的孩子...”

她緊緊地護着自己的肚子眼淚落了下來沖花了她臉上的血痕狼狽得很。

“拖出去,別髒了皇後的長樂宮。”

聞祈沒再多留,他瞧着這堕胎藥起了效便走了,親衛緊随其後的将瑤妃從長樂宮拖到了宮外的長廊。

瑤妃身下的血流了一地,終究還是髒了長樂宮的镂金絲鈕牡丹地席。

皇後也沒留人,皇帝剛走她便将殿內的嫔妃打發了回去,周幼檀回宮時便瞧見了已在長樂宮外疼昏過去的瑤妃。

“娘娘別看了。”

紙鳶側過身擋住了她瞧過去的視線,周幼檀只覺心涼,她點了頭便沒再多做流連的回了楊安殿。

……

再得到這貞妃瑤妃的信兒時,周幼檀正在九華殿伴駕,聞祈憐她身子不好便叫她坐在一旁歇着,她也心安理得的吃着景林端來的茶點翻翻手邊的詩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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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冷宮那兒傳信來了。”

景林帶了個太監來,瞧着這一身兒衣裳應是冷宮的掌事太監,太監入了內便跪拜了下來。

“奴才給皇上請安。”

聞祈聽了“冷宮”二字并未有什麽反應,只是點了頭問道。

“何事?”

“應瑤娘娘的孩子還是生了下來,奴才實在不知如何處置,還望陛下示下。”

瑤妃腹中子嗣月份大了,一碗堕胎藥下去逼得她誕下了孩子,周幼檀倒是佩服這應瑤,獨自一人在冷宮裏竟将孩子生了下來。

只是皇帝不會留下這麽個穢亂後宮的證據。

正如她所料一般,聞祈當即便吩咐景林去備下一杯毒酒送那孩子上路。

“還有一事....應滿娘娘死了....”

掌事太監說完便低下了頭,冷宮裏的妃子也不是說死就能死的,這昔日寵冠六宮的貞妃娘娘在打入冷宮的第二日便殁了,皇帝是可以追他一個失察之責。

聞祈提筆落字的手一頓,墨珠順着毛尖兒落了下來在折子上暈開了大片,他似有些失神,可卻只有那一瞬。

“好生葬了吧。”

“那....”

掌事公公不懂皇上所謂的“好生”是如何一個“好生”,卻又支支吾吾的不敢問,怕觸了黴頭。

周幼檀便從榻上下了來,她走上前福身一禮。

“臣妾懇求陛下以妃位禮制給應滿下葬。”

她不是可憐貞妃,只是覺着同病相憐,如今支離破碎的應國公府同昔日的鎮國公府又有何區別,應國公父子所作之事貞妃瑤妃并不知情。

逝者已逝,為何不能給她最大的哀榮,

貞妃生前最喜花團錦簇,那死後便也叫她能體體面面富麗堂皇的下葬。

聞祈到底不是那般冷血無情之人,應滿從他還是十二皇子時便一直跟着他,多年來的夫妻情分他總是要顧忌些的。

“便以貴妃禮制給應滿風光下葬吧,讓內府給她拟個好些的谥號。”

“是。”

掌事太監領了命便從九華殿退了出去,聞祈走過來将周幼檀扶了起來,攙着她重新再坐塌前落了座。

“楹兒不怪應滿多次為難你?”

自周幼檀得了穎字做封號,這聞祈便喜歡叫她“穎兒”,她起初還有些恍惚,叫着叫着便也好多了。

“只是為難罷了,她只是嘴壞了些,又未謀害過臣妾。”

“楹兒的心倒是寬。”

聞祈在她額頭上彈了一下,便笑着回到了書案前接着批折子,剛剛那被墨暈開了的折子也叫他丢到了一邊兒。

許是應滿死了,這些時日皇帝興致缺缺,今晚也難得沒太折騰周幼檀,她睡得極好,次日也是早早地起了身去給皇後娘娘請安。

貞妃死了,皇後娘娘的臉色也較之前好了許多,瞧着都沒那般病殃殃了,她坐在鳳椅之上端足了皇後的架勢格外的威儀。

周幼檀昨夜侍寝,今兒來的便晚了些,她請了安本想落座,卻發現自己的椅子如今叫沈常在坐着,雙錦便叫她坐在了昔日貞妃的位置上。

她本不配坐在皇後娘娘座下右側的第一把椅子上,可現如今滿宮裏就她得寵,還救過皇帝,縱使入宮的年頭不久,但這位置現下只有她坐得。

明妃娘娘便坐在她的對面兒,周幼檀朝着她見了禮便落了座。

“溫肅貴妃同應瑤之事不得再發生在宮中,這次是陛下顧着情分網開一面,若是還有下次那本宮定會求了陛下抄了那人九族。”

皇後這話說的頗具威脅的意味,畢竟這穢亂後宮混淆皇嗣一事兒若是傳到宮外可是一樁不小的醜事兒。

昨兒周幼檀也聽聞祈說了一嘴,說是皇後娘娘午時來九華殿求見皇帝,叫他将那二人賜死,可聞祈不願,皇後娘娘也束手無策回了長樂宮下午便病的叫了太醫。

許是那貞妃入了夜便一頭撞死在牆上,她今兒才瞧着這般得意。

周幼檀垂眸随着衆嫔妃行禮說着“臣妾受教”,起身落座後便喝起了茶水。

她本覺着那貞妃是瘋魔了便想要拉着皇後入水,但瞧着這皇後巴不得貞妃早點死了的樣子,便能瞧出當年貞妃之子早夭一事兒怕是還真有皇後的手筆。

只是如今死無對證了。

“皇後娘娘臣妾聽聞皇上今早下了旨意要将淑妃娘娘從宮外的尼姑庵接回來,可是真事兒?”

婉嫔開口問道,貞妃死了她是最為高興那個,今兒也難得打扮的不似往日裏那般素雅,人死了她倒是花枝招展起來了。

周幼檀倒是曾聽宜嫔說過這淑妃一嘴,她剛從九華殿出來卻不知皇帝要接淑妃回宮,這婉嫔消息倒是快。

“嗯,陛下早有意将淑妃接回來,也早早的便叫本宮操辦起來了。”

明妃先開了口,瞧着樣子淑妃要回宮一事兒皇帝好似還未跟皇後通氣兒。

皇後才是六宮之主,從前有貞妃壓着,如今還有個明妃騎在了她的頭上,她晨起那些得意一掃而空現下猛地咳嗽了起來,雙錦端着枸杞茶忙給她順着氣兒。

“娘娘身子不适,那臣妾等便早些回宮不打攪娘娘休息了。”

明妃似是片刻也不想這長樂宮留着,留了這一句話見了禮便帶着宮女兒走了。

周幼檀瞧出這明妃隐有跋扈之勢,如今貞妃死了,這後宮怕是要變天了。

“那便都回去吧。”

周幼檀也見了禮就帶着紙鳶出了長樂宮,她本想回宮用膳,卻被明妃娘娘身側的大宮女攔了下來。

“我家娘娘請穎嫔一敘。”

自周幼檀入宮後,這還是明妃第一次找她,她隐隐覺着有些蹊跷,但瞧着這宮女的架勢還是跟着去了,只是半道上說自己身子不适,叫紙鳶回去煎藥了。

……

明妃所住宮殿乃是這宮中除了皇後娘娘長樂宮外,最為尊貴華麗之所。

承明殿。

承明殿是宮中數一數二的大殿,帶着兩偏殿兩側殿,後頭又跟了個小花園,聞祈雖不寵愛她,卻給了她足夠的尊貴體面,諾大的承明殿也叫她一人獨住。

宜春引着周幼檀入了主殿,她走上前去給明妃見禮。

“臣妾給明妃娘娘請安,不知娘娘叫臣妾來此所為何事。”

“賜座吧。”

明妃坐在高位之上,懷中抱着一只毛色順亮的波斯貓一下一下的順着毛,波斯貓極為乖巧的蹭了蹭她的指尖後躺在了她的懷中。

承明殿中的宮女兒擡了一把紫檀玫瑰椅來,她便入了座。

“宜春,把竹心抱下去罷。”

小貓兒在明妃的懷中昏昏睡了過去,宜春走上前小心的抱着這只波斯貓便從殿中退了下去,走前還将殿門關了個嚴實,只留了明妃同穎嫔在殿中。

“不知娘娘今日找臣妾來,所為何事。”

周幼檀自是察覺出了蹊跷,卻也不見半分慌亂,她端坐着面上還挂着笑,瞧着格外乖順。

“穎嫔不是奉天城郊的草民之女吧。”

明妃一早便瞧出這說是草民出身的周幼檀的不對來。

從未入過宮,可學了不過三日這規矩便行的漂亮毫不拖泥帶水,草民之女卻十指不沾陽春水,手上光溜連半點老繭都沒有。

若是不說,旁人怕要覺得這人是哪個世家出來的貴女。

“那娘娘覺着臣妾應該是何出身?”

“本宮曾叫畫師繪了你的畫像去了奉天城打聽,但奉天城人皆說見過你,也認了你的身份,但本宮可未見過草民之女有穎嫔這般氣度。”

周幼檀本以為這明妃瞧出她的身世才将她單獨叫了來,如今看只是懷疑不對罷了,她提起來的心也跟着稍安了安。

“既然娘娘都找人打聽過了,又何必問臣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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