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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皇上來了!小姐, 皇上來了!”

香雲晃着崔常在的手,想要讓她再起起勁兒,又想着皇上來了能不能有什麽法子, 她瞧向了穎嫔,可周幼檀卻當機立斷的下了剪子。

一剪下去, 她便吩咐着紙鳶她們用力推。

崔常在疼了太久, 縱使藥勁兒上來她也無力生産,甚至那一剪子下去她也感覺不到什麽痛意,她疼的撒了手任憑她們推着自己的肚子。

紙鳶她們對這婦人生産一事兒毫無經驗,卻還是硬着頭皮用了勁兒。

“太醫!叫太醫!給崔常在紮針!她要不行了。”

周幼檀還沒看見孩子的頭, 卻發現崔常在小口小口急急地喘着氣兒, 俨然一副上不來氣的模樣,臉色也憋得透着紫。

香雲摸着眼淚撒了手, 推開殿門去喊候在外頭的太醫,她瞧見了皇上和淑皇貴妃, 可卻趕不及見禮。

太醫入了內便跑着來到崔常在的身側給她紮了針, 給她吊了一口氣。

崔常在只覺小腹下墜疼的厲害,仿佛有什麽東西在從她的體內剝離出來一般,她随着穎嫔那一聲“用力啊!”便緊閉上眼咬着牙将渾身的勁兒都用了出來。

下一瞬她便倒在床榻之上,聽見了一聲微弱的啼哭聲。

“生了!生了!是個小公主。”

周幼檀拿着剪子先将“子孫繩”剪斷,然後不顧血污的把那孩子抱入懷中,孩子的小臉兒也因憋了太久如今也透着紫。

淚盈出崔常在的眼眶落了下來, 她小聲的說道。

“孩子...給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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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幼檀便抱着孩子坐了過去将孩子放到了崔常在的臉側,叫她二人貼着。

外頭的皇上和淑皇貴妃自是聽到了幼兒的啼哭聲,但礙着産房血污晦氣, 便派了個小宮女進來詢問情況。

“穎嫔娘娘,崔常在所生是男是女?”

“公主。”

小宮女得了信兒便跑出殿回禀皇上, 外頭歡歡喜喜的,而殿內的崔常在拼了命生下了這個孩子,如今已是無力回天了,她下身止不住的流着血,太醫說是血崩了。

周幼檀眼瞧着這人越來越虛弱,面如金紙一般,小公主似是有所感應般伸着小胳膊去抓額娘的臉。

“娘娘...今日之事多謝娘娘了...我沒想到...最後竟是你幫了我...”

崔常在沒什麽力氣了,這話說的小聲,但周幼檀卻也聽了個清楚,她只覺心酸。

“我...我知道我大限已至...以後...孩子就拜托給娘娘了...香雲..香雲也是..”

她臨終托孤抓緊了周幼檀的手腕不肯撒手,她說着便咳嗽了起來,香雲早就哭的一塌糊塗,她跪在塌邊搖着頭。

“小姐,小姐若是死了,那香雲便随小姐去了!”

“求你。”

……

“好,本宮答應你。”

周幼檀合上眸,她道不清她如今是什麽滋味兒,只覺鼻子酸得很。

聽她應下了,崔常在也松了手,她已然油盡燈枯只貼着自己的女兒睜着一雙眸瞧着她,最後那目光落到了周幼檀身後的窗柩之上,她只瞧見崔常在臉上愈發燦爛的笑意和那一句。

“娘....”

周幼檀驀地攥緊了藏在衣袖內的手,孩子瞧母親沒了聲息便嚎啕大哭起來,俨然沒了剛出生時的微弱。

殿中衆人都曉得崔常在殁了便沉寂了下來,唯留下了孩子和香雲的哭聲。

周幼檀撐着床榻起了身,她斂好波濤翻湧的情緒,叫紙鳶攙着自己出了殿,她自是清楚外頭的人等着她的一個解釋。

“臣妾給皇上,淑皇貴妃娘娘請安。”

她跪拜在石磚之上,衣衫上沾染着血污,發髻也早已散亂不堪。

“免禮,今夜穎嫔也累了,先扶着穎嫔坐下吧。”

聞祈就站在那處,太遠了,叫人瞧不起他的神色。

周幼檀卻沒有起身的意思,她跪在那裏回道。

“崔常在誕下一位小公主,如今已殁了,臨終前将小公主托付給了臣妾,還望陛下成全。”

聞祈并未說些什麽,別人自也是沉默着,周幼檀沒聽見什麽動靜便接着說道。

“陛下,臣妾并不是特意要去承明殿搶太醫,實在是人命關天,那接生嬷嬷也不知為何喝的那般醉,崔常在腹中的畢竟是陛下的子嗣,臣妾一時不忍便幹出了如此冒失之事,還望陛下責罰。”

“即便如此,你也不該幹出如此之事,若是真的那般十萬火急,為何不去禀明皇後娘娘,為何不來九華殿求見陛下,反而帶着人大鬧承明殿!明妃叫你這般一吓,現已昏了過去。”

淑皇貴妃厲聲問着她的罪,又叫自己的宮女入殿瞧了一眼崔常在後将小公主抱了出來。

宮女給小公主擦洗了一番,如今抱出來也幹淨了許多,聞祈朝人招了手看了一眼孩子。

“穎嫔,淑皇貴妃說的不錯,縱使你今日救了朕的皇嗣,但也違了宮中的規矩...景林傳旨下去,穎嫔不守宮規,夜半大鬧承明殿,從即日起禁足于含章殿兩個月。”

“是。”

周幼檀何嘗沒料到這般結局,她嘴角牽起一抹苦笑朝着那一抹明黃色的身影深深一拜。

“謝皇上隆恩。”

……

當夜穎嫔娘娘禁足于含章殿一事兒便傳遍六宮,周幼檀也被聞祈身邊的景林親送至含章殿禁了足。

所有涉事太監,宮女皆杖責二十,扣發兩個月的月例,而那誤了事兒的接生嬷嬷和太醫則被壓入大牢,五日後于宮後苑斬首示衆。

周幼檀回了含章殿,洗去一身的血污便沉沉的睡了過去,待到她再醒是已是次日傍晚。

她這一覺睡得極沉,醒來時也昏昏沉沉難受得很。

“紙鳶...”

她叫着人,紙鳶便挑開幔帳扶住了她。

“娘娘可要用些茶?”

“身上的傷如何了?”

“奴婢沒事兒,那掌刑的太監沒用勁兒,只是聽着響罷了。”

紙鳶這般說着,周幼檀還是瞧着她,後而又問道。

“外頭可有什麽動靜?”

她睡了這般久,想必現下整個後宮都知昨夜發生了何事。

“嗯,皇上追封崔常在為崔嫔,以嫔位的禮制下了葬,明妃娘娘被陛下罰了兩個月的月例,張答應貿然闖入九華殿被罰了半年的月例...至于公主....陛下将公主抱到了嘉德殿,叫那兒的嬷嬷奶媽子看顧着。”

聞祈昨兒便沒想将公主給她,只是松了口讓她将香雲帶回了含章殿。

周幼檀聽着深吸了口氣後搖了頭,她知帝王薄情,可她卻未曾想到分明是那明妃從中作梗險些害的崔嫔母女一屍兩命,如今卻只被罰了兩個月的月例以示懲戒。

這皇帝擺明了是在護着明妃,亦或者是護着明氏,護着自己的老師。

“扶我起來吧,傳膳吧,我餓了。”

紙鳶扶着周幼檀起了身,錦繡便敲響了含章殿的殿門沖着外頭喊着。

“穎嫔娘娘餓了,勞煩侍衛大哥行行好,傳膳進來。”

一夜之間這含章殿便落魄的不成樣子,如今用頓膳食都要瞧外頭人的眼色,求着外頭的侍衛幫忙。

“沒到時辰呢!餓什麽餓!滾回去!”

外頭戍守的侍衛猛地拍了一下殿門,錦繡吓了一跳,她怒罵了幾句便跑回殿中,瞧着有些委屈。

“娘娘...”

周幼檀自是聽了個一清二楚,她坐在美人榻上将那狐裘蓋到了身上。

“拿些銀子給他們。”

“是。”

拿了銀子這起子小人倒也沒先前那般怠慢了,只是送來的膳食也不及從前的半分,都是些沒什麽油水的素菜,不過...好在還是熱的,能吃。

周幼檀将殿內的宮女兒太監都叫了來,分了飯和饅頭一起吃着。

這樣的日子她過了一個多月,京洲城入了冬外頭下起了雪,含章殿內的炭火被明妃有意克扣着,如今送來的盡是冒着黑煙的黑炭。

周幼檀坐在美人榻上抱着一塊兒布料縫着冬衣,現下內府瞧着她不得寵還被關了禁閉,又有着明妃娘娘的吩咐,就連冬衣都不送了,她便只能同殿中的宮女一起動手。

“娘娘,手上的凍瘡又癢了是不是?”

紙鳶瞧着她手上泛紅的凍瘡,心疼的紅了眼眶。

如今這日子過得倒不如之前在辛者庫時,那時蘇扶光雖依附着岳庭,但也能拿些藥來給她上藥。

現在倒好了,堂堂穎嫔生了病外頭的太醫都進不來,更別提什麽藥了,那侍衛每日能送些好的膳食來都是謝天謝地了。

“沒事兒,小公主如何了?”

許是那日崔嫔死的太過慘烈,周幼檀被關在這含章殿也時時挂念着那個孩子,便也叫紙鳶多給那侍衛些銀子帶些消息回來。

她縫好了一塊兒便拿着布料翻了個面兒,給另一頭再縫上。

“說是陛下給小公主賜了名,叫妙安...陛下子嗣稀少,故而各宮娘娘現下都盯着小公主,想将小公主抱去記在自己名下...”

若是沒有皇子,那有個公主傍身也是好的。

“嗯,那陛下如何想?”

紙鳶頓了頓,似有些為難,周幼檀瞧了出來便了然的嘆了氣。

“陛下是更屬意淑皇貴妃養這個孩子是嗎?”

淑皇貴妃曾痛失一子,傷了身子,怕是再要個自己的子嗣也難,如今多了妙安,皇帝必然是要将這孩子送到她身側養着。

“不...不是...奴婢聽說,陛下說明妃娘娘養着大公主更有經驗些..因而更屬意明妃養妙安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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