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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又是明妃....

周幼檀被關在這含章殿內一月有餘, 這段時日裏淑皇貴妃獨得恩寵,平日裏一向只對宮中瑣事上心的明妃娘娘,如今也是使勁渾身解數的争寵。

今兒帶着親手做的點心去九華殿面見聖上, 明兒便花枝招展的在宮後苑跟皇帝偶遇,後天又說自己身上難受差使着宮女去九華殿請皇上。

她如此大費周章...想來并不只是為了就把妙安公主讨到自己名下養着..八成是有着更大的謀算。

只是這明妃如此反常, 到底是想要謀算些什麽, 她看不透。

“快到年下了,封些銀子給外頭戍守含章殿的侍衛們吧,叫他們領了賞錢好好地的過個年。”

夏雨瞧着自家娘娘這段時日封了不少銀子出去,可外頭那些侍衛是些貪心的, 許是受了明妃的指使, 縱使是拿了銀子也不辦事兒,她不知為何娘娘還要封銀子出去, 有些憤憤道。

“娘娘,那起子小人拿了銀子也不辦事兒, 娘娘又何必封銀子給他們?!一幫狼心狗肺的東西!”

“快到年下了, 各宮都忙慌慌的,自是要亂些,多封些銀子許能叫那幫侍衛守好含章殿,以免有人渾水摸魚。”

周幼檀擔心她如今被關在這兒,眼瞅着皇恩盛寵煙消雲散,有人會趁着這時候想辦法要了她的命, 多提防些總是沒錯處的。

況且她近日這右眼皮總是跳着,她安不下心。

“是。”

夏雨了然,她起了身便去偏殿取了銀子封成一個一個的香囊送到了殿外的侍衛手裏, 紙鳶瞧着周幼檀縫着衣料的手被針紮出了血,趕忙便将她手中的物件兒奪了來。

“奴婢給娘娘上些藥。”

“罷了..你最近也要帶着含章殿的宮女兒太監守好這兒, 再封些銀子給他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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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

周幼檀帶着殿中宮女兒太監千防萬防,終究還是沒防住這一場“禍事”。

入了夜,她近些時日睡得不好,太醫院送不來安神湯,紙鳶便将齊答應送來的玉華醒碎香翻了出來,點在了那玲珑香亭裏,放至床榻邊上的香幾上,這才得以安寝。

今夜是錦繡守夜,她靠在外頭也聞着那香睡得昏昏沉沉的打不起精神。

偏巧...外頭生了火,含章殿內的梧桐樹着了起來冒着滾滾黑煙,連帶着樹下的秋千也無法幸免,火勢大了起來,也不知是怎麽波及到了那蘇合香酒,嗆鼻的煙火味兒裏還夾雜着宜人的蘇合香。

眼瞅着這含章殿的火勢越來越大,可外頭的侍衛卻不見半分要救火的意思。

紙鳶便是這時醒來的,她被濃濃的黑煙嗆醒坐在床榻之上怔愣了一瞬後,便先将夏雨叫醒,叫她去把殿中其他的宮女太監叫醒,然後披上了個披風朝着主殿跑去。

她急急的推開殿門,瞧着裏頭的周幼檀同錦繡睡得正香。

“醒醒,娘娘醒醒,錦繡醒醒!”

紙鳶撩開幔帳晃着裏頭的周幼檀,她有幔帳擋着聞得少些便悠悠轉醒,可整個人還是昏昏沉沉的,不過一瞬便又昏了過去。

夏雨來的及時,她後頭還跟着則敬則安。

“我叫她們去開殿門了,可殿外戍守的侍衛不知為何走了個幹淨,他們臨走前還将含章殿殿門從外頭上了鎖,如今這殿門根本就推不開。”

“先把娘娘和錦繡帶到殿外。”

“好。”

紙鳶同則安将榻上的周幼檀擡了起來,夏雨同則敬則是擡着錦繡。

出了主殿便将這二人放到了稍微開闊的地方躺着,周幼檀只覺頭疼的的厲害,她想醒卻又醒不來,可這殿裏頭還有頂重要的東西。

“紙鳶..紙..”

她喊得微弱但好在紙鳶聽清了,她跑到她身側低下了頭問道。

“怎麽了?”

“梳妝臺...明...明...咳咳咳。”

周幼檀撐不住了,她說完便又昏了過去,玥瑤從小廚房裏端出了一盆涼水來,放至穎嫔身邊,又叫別的太監端了水将她圍了起來。

“這樣就算含章殿被燒了個幹淨..或許也燒不到咱們娘娘。”

紙鳶冒着滔天大火跑入主殿,這兒離那梧桐樹太近了,現下那樹上的火已然燒到了這殿中,透過明紙糊着的窗柩湧入殿內。

殿內又多是木質的物件兒,現下裏頭俨然是一個吐着火苗子的煉獄,可縱使如此紙鳶還是跑到了梳妝臺前。

她知周幼檀要的是她藏在這兒的那塊免死金牌,怕含章殿毀于一旦,宮人來清理或者親衛來查探時瞧見這個。

這免死金牌自晉北開朝以來,唯有明衡得了這恩賞。

若是叫人瞧見發覺了,周幼檀百口莫辯,縱使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她不顧火勢,忍着火苗子灼燒的痛意,硬是将那免死金牌翻了出來,然後便藏到了身上。

紙鳶跑了出來,後頭的房梁便被燒的砸到了地上,她剛剛若是再慢些今日便要命喪火場了。

夏雨瞧見了她手上的傷,趕忙上去迎她。

“姐姐這是做什麽去了?裏頭燒着這般大的火,姐姐還往裏面沖什麽?什麽東西比命還要重要?”

“是...是娘娘的陪嫁,這是娘娘母親去世前給娘娘留下的唯一一個念想了,不對...這宮中的侍衛還沒來救火嗎?”

紙鳶瞧了一眼躺在地上還昏睡着的周幼檀,她覺出今日之事的不對來。

縱使含章殿外戍守的侍衛因事走了個幹淨,可這宮裏還有別的侍衛,如今這含章殿的火勢漸大,卻無人來救火。

“沒有,則敬則安正領着人推殿門呢,但外頭不知是用什麽上了鎖,無論如何都推不開。”

含章殿內十多個宮女兒太監此刻都奮力推着殿門,可外頭挂着鎖,這殿門愣是紋絲不動嚴實得很。

“有沒有梯子?”

“梯子?殿中是不會備着梯子的,姐姐...”

夏雨搖着頭,她話未說完玥瑤卻跑了來。

“有的有的,前些時日娘娘總是擔心着這含章殿要出事兒,憂心的很,則敬則安那倆小子便偷偷的撿着平日裏剩下來的木枝子,木塊子打了一把梯子,就在那兒!”

梯子被他們二人藏到了小廚房,小廚房稍靠後些此刻還未被這含章殿的火勢波及,紙鳶便帶着夏雨跑去将梯子取了來,尋了一面兒牆搭了上去。

含章殿衆人俨然已是棄了開殿門跑出去了,紙鳶便招呼着大家都圍了過來。

“則安你力氣大,你便背着娘娘出去,跳下去時也小心些別叫娘娘摔着了,剩下的便跟在後頭一個一個的出去。”

只是這梯子不夠結實,也不知到底能出去多少人。

“好。”

則安先是将穎嫔穩穩的背到了自己的身上,旁邊有倆太監替他把着梯子,他知娘娘的命如今便在自己身上了,他扶着梯子正要往上頭爬,含章殿的殿門卻被猛地破開,只聽有公公在殿外高呵道。

“皇上駕到!”

……

周幼檀礙着殿內的玉華醒碎香和殿外的滾滾黑煙昏了許久,含章殿已毀,聞祈便将人親自抱回了九華殿安置。

含章殿的火勢太大,又連帶着那蘇合香酒也跟着燒了起來,宮中的侍衛一桶一桶的水澆下去整整滅了一天一夜,險些連帶着淑皇貴妃娘娘的青玄殿也一并燒了。

在宮中蓄意縱火,險些害了一殿的人命,皇帝震怒,下旨徹查,連帶着将這些時日克扣周幼檀膳食月例的奴才也都查了出來,直接丢進了慎刑司受刑。

周幼檀再醒時已是次日,申時的更鼓剛響過,她便睜開了眸。

“楹兒,你醒了?”

聞祈許是一直守着她,亦或者是忙完公務想來瞧瞧她,他瞧見人醒了,便叫了太醫入內。

賀太醫請了脈後便說了周幼檀無事,又叫人熬了碗湯藥。

聞祈端着湯藥一湯匙一湯匙的給周幼檀灌了下去。

周幼檀喝了藥便攥着聞祈的手腕,她此刻的臉色難看得很,就連那平日裏不點自紅的唇瓣也泛着白。

“皇上,臣妾的宮女太監們那...”

她嗓音格外低啞,說了這麽一句話便難受的咳了起來。

聞祈趕忙便将手中的藥碗放下,輕拍着她的背。

“都好好的,不過身上都有些傷,朕叫景林安置了,又叫太醫去給他們都瞧了瞧,楹兒不必憂心。”

周幼檀還是不大放心,她執意要親自去瞧瞧,聞祈縱使是皇帝此時也扭不動一個病人,便叫宮女給她穿好了衣裳,親陪着她去了。

含章殿的宮女兒太監們都被景林安置在了宮中的庑房,這兒是專給那些不侍奉在主子身側的宮人所住的地方。

有些位份高些的太監嬷嬷在這兒也有自己個兒的小殿。

景林先推開了一間庑房的門,這兒裏頭大得很,擺件兒也比別的庑房要好得多,錦繡,夏雨,紙鳶,玥瑤便躺在了裏頭。

他還特地找了兩個小宮女兒來侍奉。

周幼檀來時她們早已醒了,瞧見了娘娘便要出來行禮問安,她咳嗽着免了她們的禮,又把那兩個侍奉的小宮女叫了出來囑咐了幾句,便去了下一個殿瞧剩下的宮女兒太監。

聞祈便一直陪在她的身側,跟着她細細的将所有人瞧完,瞧着她安下心來便說道。

“如此,楹兒可安心了?”

“陛下。”

周幼檀掙開了他攙着她的手,轉身的動作太快身上的披風也跟着灌進了風吹了起來,她跪拜在了地上深深一拜。

“臣妾求陛下徹查此事,還臣妾一個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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