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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聞祈也是瞧出來了, 這周幼檀哪兒是不知道,現下是裝傻充愣的不想摻和進去,既然這淑皇貴妃的話都說到了這份兒上, 她的這個面子他不得不給。

“好,朕答應你, 現在就叫人去将齊答應從蕊珠閣放出來, 如何?”

淑皇貴妃眼含笑意的瞧着皇帝,行禮謝恩。

“多謝陛下。”

聞祈此舉無異于是助長了這淑皇貴妃在這宮中的威風,皇後娘娘自是難受的很,她雖是端着一副賢良的模樣, 可手中的玉盞卻重重的放到了席面兒上。

這動靜可不小, 太後皺緊了眉打發着身側的紫珠去瞧好自己這個不争氣的侄女,随後便有些頭疼的長嘆了口氣。

淑皇貴妃回去落了座, 周幼檀自是随着回到了席面兒前,婉嫔倒是湊到了她身側輕聲說着。

“這齊答應當時可是害了你了, 你就一點兒也不攔一下?就叫淑皇貴妃娘娘将人放了出來?”

她這話帶着些許試探的意味, 周幼檀自是接着裝傻充愣。

“皇貴妃娘娘威儀,妹妹不敢。”

“啧。”

……

酒過三巡,自這淑皇貴妃給齊答應求了個天大的恩典後,別的妃嫔便也不敢敬陛下酒了,便坐在那兒跟身側的嫔妃說說小話。周幼檀剛喝了一盞薔薇露,吃了一口荔枝腰子熬鴨壓了壓嘴中的酒氣, 紙鳶便悄悄的跑入了殿內說道。

“娘娘,後頭都準備好了。”

她了然的點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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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那婉嫔今日說的話倒是沒錯,去年她給皇帝唱了一曲走馬燈抓奸, 今年自也不能落下。

殿內的舞姬跳完了這支曲子便離了殿,換了些新人上來, 而在這其中還有一張生面孔。

這女子穿了一身兒黛青弾墨游鱗勁裝落落大方,如墨般的長發被高高的梳成一個利落的馬尾,幾根稀碎的劉海落在額上本應俏皮卻顯得格外淩厲。

她手持長劍在一衆纖纖細步的舞姬中格外的顯眼,衆嫔妃的目光皆被引了去,皇帝自然也瞧了過去。

利刃出鞘,只見那女子将手中的長劍一按,随手挽了個極其漂亮的劍花,劍尖猶如白蛇吐信,在春風中撕開一道裂縫,又如游龍穿梭,行走四身。

樂師合了曲,她踩着鼓點,時而輕盈如燕,揮劍而出,時而驟如閃電,随着手腕力度的加深,長劍揮舞的速度越來越快,最後就只留下一道殘影。

這一舞英姿飒爽淩冽如風,卻又步步蓮花瞧着風風韻韻,一看便是下了功夫用了心思的。

周幼檀瞧着衆人或嘆或妒的神色,她倒是滿意得很,這柳貴人所舞遠比她所預料的好上許多,也算是不枉費她這兩個來月的心思了。

随着樂師落了手這一曲金戈鐵馬終了,柳貴人手中長劍入鞘。

“好!”

聞祈先是贊了一句,妃嫔們便也不得不跟着贊嘆這一曲,贊嘆着這人的劍舞之妙。

柳貴人走上前去跪拜請安。

“嫔妾雍華殿貴人柳氏,恭請陛下聖安。”

她這一聲清清脆脆格外悅耳,周幼檀起初就發覺這柳貴人應有一副好嗓子,唱起曲子來自是曼妙動人,奈何這柳貴人沒什麽曲調,聲音是好聽,可這曲子也是真的難聽。

聞祈倒是想不起這雍華殿的柳貴人,不過他倒是知這“柳氏”,如今鎮守邊疆的懷化将軍便姓柳,只是他後宮可不止一位姓柳的嫔妃,他便問了一句。

“你可有哥哥?”

“家兄便是懷化将軍。”

衆人一聽這柳貴人的來路,争寵的心便也涼了半截,自溫肅貴妃殁了,這前朝後宮誰人不知是那懷化将軍接手了應國公的職務,如今是陛下的左膀右臂。

而這柳貴人今日在玉堂殿驚鴻一舞,這宮中往後怕是又要多一位寵妃了。

正如衆人所料,這聞祈似是很喜歡這柳貴人,當即便晉了她的位份。

“貴人柳氏晉為嫔位,賜號昭,朕記得這雍華殿無主位,那你便搬進去吧。”

“謝陛下隆恩。”

柳貴人...昭嫔謝了恩,聞祈瞧着她在這玉堂殿中并無席面,便叫景林搬了一張椅子,叫人坐在了自己的身側。

就連皇後娘娘都從未坐在過皇帝身側,而那昭嫔如今卻堂而皇之的坐在那兒。

皇後自是嫉妒的發瘋,就連這淑皇貴妃也攥緊了手中的帕子。

……

次日周幼檀起身時便聽聞昨夜皇後娘娘抱病,賣了個順水人情叫昭嫔侍了寝。

她妝扮好來到這長樂宮請安時,便聽那妙常在有些憤憤的說道。

“娘娘當真是好脾性,竟佯裝身上難受,把皇上推給了那昭嫔。”

“臣妾給皇後娘娘請安。”

周幼檀就是這時入了內,她福身一禮請了安。

皇後是裝作有病,卻不是真生了病,可她今日這臉色倒似是那病入膏肓的病人一般,縱使是上了嫣紅的唇脂,瞧起來也沒半分氣色,反倒是滲人得很。

“免禮,坐吧。”

“是。”

周幼檀便走到了那玫瑰椅前落了座,今兒外頭冷了些,晨起起身時就困了些,她此時便抱着懷中的湯婆子打了個哈欠。

妙常在瞧見了便問道。

“姐姐可是因着那昭嫔得了召幸,昨夜也失了眠?”

自這淑皇貴妃回了宮,這妙常在便不怎麽得寵了,仔細算下來怕是還及不上婉嫔。

起初這妙常在還使勁渾身解數的争寵,想叫皇帝多瞧自己一分,可無論如何這聞祈都不召幸她,她如今便像是洩了氣一般,沒了那仙姿玉骨的模樣,倒是牙尖嘴利了起來。

周幼檀睨了她一眼,調侃的笑道。

“本宮聽聞自妙常在不得聖寵後便日日難以安寝,但本宮瞧着這妙常在精神的很,今兒諷刺這個,明兒嘲諷那個,沒規沒矩聒噪的厲害...這倒是叫本宮想起了那噪雀,一到春日裏就鬼哭狼嚎的求偶吵個不停,可如今還沒入春,這妙常在怎麽就按耐不住了?”

她這話說的格外諷刺,來的早些的妃嫔便也捂着帕子笑了起來。

妙常在倒是不知這噪雀是何物,但她也能聽出這穎嫔是什麽意思,她當即紅透一整張臉站起身來磕磕巴巴的說道。

“穎嫔娘娘你竟敢...你竟敢...”

可她又說不出什麽來,怕別人治她一個冒犯高位嫔妃的罪名,只能憤憤然的落了座。

而在她們言語間,昨兒侍了寝的昭嫔便也來了,她那一身黛青色的勁裝換成了今日的華服,不過她這衣裳花色清淡,發髻上也沒簪着什麽華貴無比的發飾,不似別的妃嫔那般的珠圍翠繞,她卻是潇灑自若,一瞧便是武将家的女兒。

她走入長樂宮跪拜在地席上給皇後娘娘行禮問安。

“臣妾給皇後娘娘請安。”

“免禮,賜座吧。”

雙錦引着昭嫔坐在了周幼檀的身側,她淺笑着見了個禮,周幼檀自是回了個禮。

又過了半盞茶的時間那淑皇貴妃才姍姍來遲,她今兒倒不是自己個兒來的,她的身後跟着被關了半年多的齊答應。

往日裏的宜嫔娘娘雖非盛寵,卻也有些恩寵,一向也不缺些什麽,更不曾落魄。

而今日的齊答應,身上穿着稍有些不合身的衣裳,發髻上的簪子也是一看便知的賤貨,沒了往日裏的雍容之态。

“臣妾/嫔妾給皇後娘娘請安。”

淑皇貴妃的位份太高,見着皇後也不必行大禮,她福了福身便落了座,而那齊答應卻跪拜在地席上行了大禮。

“免禮,都坐吧。”

衆人皆落了座,便在這長樂宮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幾句小話,等時辰差不多了,皇後娘娘便也放了人。

主位娘娘是有轎子可坐的,周幼檀離了長樂宮便上了暖轎回了楊安殿,她下了轎先去瞧了瞧妙安。

她今晨走時這妙安醒過一會兒,被嬷嬷抱着喂了奶,現下又睡着。

妙安乖得很,平日裏很少哭鬧,都是乖乖的,周幼檀也格外喜歡這個孩子,她怕披風上的涼氣侵了妙安,便叫紙鳶解了下來後坐到了搖籃旁瞧着裏面的孩子。

妙安的嬷嬷便也上來回禀道。

“公主自早上吃了一次奶後便一直安睡着。”

“勞嬷嬷費心照顧着了。”

“是。”

周幼檀在這西偏殿坐了一會兒,待到主殿的早膳擺到了桌上,她便回去用了膳,待她這一頓膳食用完剛想着靠在那軟榻上翻翻詩書時,外頭的太監便跑了進來通報道。

“娘娘,昭嫔娘娘來了。”

她不意外,将手中的詩書一合便叫這人入了內。

昭嫔入內,她們二人本該行平禮,但周幼檀沒動,也叫那想要見禮的昭嫔趕緊打住,紙鳶搬了一張椅子來,她也便落了座。

“你來的也太急了些,可用了早膳?”

“多謝姐姐挂心,雍華殿離這楊安殿近的很,時宜是用了早膳來的。”

昭嫔說着她身側的宮女兒便提了個不小的匣子放到了周幼檀身前的小桌上。

“姐姐的含章殿毀的徹底,時宜想着當時嫂嫂送來的那一副翡翠頭面怕也是毀了,便叫人又備下了一件點翠的頭面來贈與姐姐,還望姐姐不要嫌棄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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