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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周幼檀不想懷有身孕, 可承明殿卻傳來了“好”消息。

自這明妃被奪了執掌後宮之權，又被太後禁足在承明殿後，這淑皇貴妃自是一舉成了滿後宮最為威儀之人, 就連如今的皇後娘娘都及不上她。

這日，周幼檀起了個早帶着紙鳶來給皇後娘娘晨省, 她入殿便請了安。

“臣妾給皇後娘娘請安。”

“起身吧。”

若說這明妃掌權時這皇後太後雖是忌憚, 卻也不過分在意，但這淑皇貴妃可就不同了，她如今風頭正盛，還深受皇恩隆寵, 祖父又是溫老太傅, 三代帝王之師。

上官家不過是個落魄武将世家，這幾年深受皇帝器重才有了如今的權勢地位, 自是比不過有那晉北第一文人之稱的溫老太傅的威名。

周幼檀剛落了座，便瞧見那淑皇貴妃的貼身宮女入殿回禀道。

“禀皇後娘娘, 我家娘娘今日晨起有些頭疼, 想來是這些時日外頭風大，娘娘又願貪戀去宮後苑瞧瞧梅花所致 ，今兒便不來給皇後娘娘請安了，還望娘娘見諒。”

正應了那一句“狗仗人勢”，這淑皇貴妃平日裏目中無人，她的宮女對皇後也談不上恭敬, 甚至這言語間還有些許微不可查的敷衍。

周幼檀放下手中的茶盞瞧了一眼皇後今日的臉色，果然，正如她所料難看得很。

“皇上知道嗎？”

後妃不來給皇後娘娘請安, 也是要去九華殿提前知會皇帝一聲。

“娘娘一早便派小太監去知會了陛下，陛下說既不舒服, 便休養好了再來給皇後娘娘請安。”

自周幼檀出了禁足恢複了晨昏定省後，隔個三五日就能瞧見這淑皇貴妃的宮女來給她告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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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一個月來，淑皇貴妃不過就來了三四日，全然不将皇後娘娘放在眼中。

皇後自是不樂意，可礙着皇帝的金口玉言，礙着溫老太傅，她到底是不敢發作，雖是一副“寬宏大度”的模樣，但她眉頭緊鎖這神色屬實是稱不上太好看。

“既如此，那便讓皇貴妃在青玄殿好生休養吧，等養好了身子再來給本宮請安也不遲。”

“是，多謝娘娘。”

宮女兒回了話又行了個禮後便離了這長樂宮，妙常在一直瞧着，剛剛當着青玄殿的人不敢說些什麽，可如今卻也是跟着憤憤不平。

“娘娘，這淑皇貴妃也太目中無人了些，她竟敢如此無視娘娘。”

“妙常在！”

皇後倒是沒發話，不過她身邊的雙錦呵了這妙常在一句。

“罷了，各位妹妹若是無事便....”先回去吧。

皇後本想将這殿內嫔妃盡數打發走，好留個清淨，可她這話還未說完便又有個小宮女入了殿。

這宮女穿着明妃承明殿的服制，來的匆匆可臉上盡是喜色，外頭的宮人本想将這人攔下，可她說着“承明殿有要事禀報皇後娘娘”，便也不得已放了人。

“皇後娘娘。”

她入殿便跪在地席上深深一拜。

雙錦瞧見皇後的臉色更難看了些，便先一步開口說道。

“明妃被太後娘娘罰了禁足，如今這時候還沒到，你是明妃宮裏的，膽敢擅自跑出來？”

她說着便吩咐着長樂宮的太監要将這肆意違反宮規的宮女拖出去處置了。

宮女卻在那太監下手前先開了口。

“回禀皇後娘娘，明妃娘娘懷了身子，自娘娘被太後娘娘罰了禁足後，內府那起子小人便不好好送冬日裏的碳火，起初娘娘給些銀子他們倒也辦事兒，可誰知...誰知送來的都是些黑炭，那煙熏火燎的燒着，娘娘便動了胎氣。”

一語落下，滿堂皆驚。

太監們頓時手足無措的停了步子，他們也不知該如何處置這違反宮規的宮女兒了。

這宮女一說，倒叫一直看戲的周幼檀想起一事兒來。

昔日這聞祈防着溫肅貴妃和瑤妃，賜了一對兒避子的玉佩給這二人，叫這二人懷不上子嗣。

她當時好奇便叫賀安堂去查探了明妃和皇後娘娘，不過聞祈倒是未對這二人做些什麽。

一個是個不得寵的妃子，一個是個身虛體弱的皇後。

這二人都不易孕，如今這明妃倒是說有就有了，這孩子來的還正是時候，剛巧便是太後罰了她禁足，淑皇貴妃奪了她執掌後宮之權的時候。

“你這宮女兒所言可屬實？若是不實，敢拿皇嗣開玩笑，這可是砍頭的大罪。”

雙錦又細細的問了一遍，不過這神色間也皆是凝重，畢竟這嫔妃有孕可不是小事。

不過這明妃禁足前倒是費盡心機的伺候了皇上幾夜，然後便有了....？

“屬實，若有半分不實，奴婢...奴婢甘受剝皮剔骨之刑。”

宮女的話放的這般狠，衆嫔妃又有什麽不信的，皇後一直沉默着，如今到終是開了口，只是她言語間帶着些許的不耐。

“你既說這明妃動了胎氣，雙錦叫上太醫，本宮親自去瞧瞧，各位妹妹...？”

皇後都要去瞧瞧了，別的嫔妃又怎敢此時回宮回宮不随着她去瞧瞧。

更何況...這明妃懷孕的熱鬧誰不想去看看，說不準一會兒還能瞧見皇帝呢。

……

衆嫔妃各懷鬼胎的便随着皇後娘娘浩浩蕩蕩的出了長樂宮，又去了這承明殿。

明妃被罰了禁足，這殿外自是戍守着宮中的侍衛，想來這侍衛是皇後和太後的人，瞧見皇後娘娘來了便連忙跪了下來，罪請的也格外慌張。

“微臣沒有看好承明殿的宮女兒，叫宮女兒跑了出去擾了皇後娘娘，還望娘娘贖罪。”

“既如此，便下去領十鞭子吧。”

“是。”

皇後自是惱火，若是今日這明妃的宮女沒有跑出來，将這消息昭告整個後宮，她或許便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弄掉明妃腹中子嗣。

她留下了罰，身側的雙錦和小太監便将承明殿的殿門推了開，迎了皇後娘娘入內。

“皇後娘娘駕到！”

傳聲太監高呵着，周幼檀也攜着身後的低位妃嫔一同跟着皇後娘娘入了內。

皇後娘娘在高位落了座，明妃動了胎氣無法親來給皇後娘娘請安，便打發了身邊兒的宜春來回禀道。

“皇後娘娘，明妃娘娘動了胎氣，恐難以來給娘娘請安，還望娘娘請太醫來給明妃娘娘瞧瞧。”

雙錦來時便打發着長樂宮的宮女兒去尋太醫來給明妃問診了，這宜春說着那太醫便提着藥匣子入了內。

“微臣給娘娘請安。”

“去給明妃瞧瞧罷。”

皇後本想着喝口熱茶卻發覺如今這承明殿都忙着明妃的胎，無人上茶。

“雙錦，打發着這宮裏的宮女兒燒幾壺茶來，偌大一個宮殿連壺茶水都沒有，成何體統。”

這話稍顯怒意，周幼檀知這是皇後不爽，卻又不能拿那明妃發作，便只能找些法子刁難刁難這宮中的宮女，發發火了。

太醫把了脈便從內殿退了出來，回禀道。

“明妃娘娘确有喜無疑，現已有三月，不過明妃娘娘當年生大公主時落了些毛病，如今又動了胎氣，若是要保胎，那便要精心仔細的養着。”

這話一出，衆人便知這明妃的禁足怕是要解了，皇後自是順水推舟的下了旨意。

“嗯，本宮知曉了，勞太醫好好地開個方子給明妃安胎，雙錦，一會兒回禀了母後，就說明妃妹妹懷孕了，身子嬌貴，便解了這禁足罷。”

宜春自是喜上眉梢的跪在殿中謝恩。

“謝皇後娘娘隆恩。”

皇後起了身叫雙錦扶着自己進內殿好好瞧瞧明妃，衆嫔妃本也想跟進去，可礙着明妃動了胎氣，進去的人多怕是要沖撞到娘娘，便也只能站在屏風外遙遙的望着。

不過皇後也沒打算自己入內，畢竟這內殿只有皇後和明妃的宮人，殿外又是妃嫔們親眼瞧着她進去的，到時若是這明妃出了什麽差錯，那便能賴上她了。

以免出什麽差錯，皇後便将昭嫔，穎嫔，婉嫔一并叫入了內殿。

“臣妾給明妃娘娘請安。”

三人一同給躺在榻上的明妃行了一禮。

明妃動了胎氣，此刻臉色也稍顯蒼白，她靠在軟墊上拂了手有氣無力的開口說道。

“免禮吧。”

周幼檀起了身站在皇後身側，她瞧着這明妃可比往日裏要落魄的多。

按理說這明相勢大，明侍郎深得皇帝重用，這明妃縱使是受了罰也不該過成如今這般才是。

想來是皇後和太後從中下了絆子，沒叫她好過。

雙錦搬了一張小圓椅來放到了明妃的榻前，後而扶着皇後娘娘坐了下來。

“本宮來時聽宮人說妹妹動了胎氣擔心得很，如今妹妹可好些了？”

這話說的假的很，明妃聽着這話眼眶便紅了起來，她拿着帕子拭去了眼角淚花哽咽的說道。

“有娘娘關心，臣妾自是好多了，只是..娘娘..臣妾如今懷有身孕，還動了胎氣，可還要禁足于這承明殿？”

“自是不會，本宮一聽妹妹懷了身孕，便打發着宮人回禀了母後，解了妹妹的禁足。”

“臣妾多謝娘娘。”

這小一月的禁足下來，明妃瞧着倒是“乖順”不少，她坐在那兒嘴上說着謝恩，可這樣子卻沒半分要謝恩的模樣。

“妹妹安心養胎便是。”

承明殿內殿正演着一出“帝妃和睦”的大戲，聞祈便在太監的通傳聲中入了內殿。

“臣妾/嫔妾恭請陛下聖安。”

“免了，朕在九華殿聽聞明妃懷了身孕，便來看看。”

他似是來的急，衣袍上還沾染了些許路上的風雪，景林搬了一張圓椅來，他便坐在了塌前，任着明妃拉住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