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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昭嫔沒說些什麽, 她接過紙鳶端來的那碗馬蹄玉米羹便持着湯匙舀了一勺吃了下去。

外頭的玉貴人瞧着這皇帝似是護着自己，便也哭的更大聲了些，瞧着模樣是要将所謂的冤屈都哭給皇帝聽。

“嗯, 這玉貴人一來這霧月閣便說什麽叫臣妾護着她些，說着想要依附臣妾, 陛下是知曉的, 臣妾最為膽小了，平日裏都不敢多說一句話，又怎能護着玉貴人，還叫她依附臣妾...這宮中最忌諱的可就是拉幫結派了。”

“就如同這前朝的結黨營私般。”

不過是周幼檀罰了這玉貴人, 卻一句一句的将罪名壘給了外頭的玉貴人, 左右她也知曉這皇帝留着她不過是有用罷了，等到了時候, 便會除了這目的不純的玉貴人。

玉貴人跪在院中眼睜睜的聽着這穎嫔給自己扣一些莫須有的罪名，她倒也不哭了只是怔愣着微瞪大了眸。

“陛下...嫔妾...”

她剛想要再說些什麽, 便只聽裏頭的聞祈下了旨意。

“玉貴人以下犯上, 欲圖在這後宮結黨營私，景林拖下去賞她二十板子。”

宮中妃嫔若非極重的過錯，是不會被處以板刑的，昭嫔也瞧出來這皇帝對這玉貴人倒不似傳言般那般寵愛。

說打便打，壓根兒都不叫這玉貴人為自己辯解幾句。

“陛下...嫔妾沒有啊陛下。”

“景林，将人拖下去打, 堵住她的嘴。”

聞祈自也厭惡這玉貴人整日裏掐着一把嗓子嬌嬈造作的模樣，他罰了這玉貴人，後而便也瞧向了周幼檀說道。

“愛妃, 朕曾說會帶愛妃好好的領略一番這江南的風情，只是那兩日的微服尋訪碰到了太多麻煩, 也耽誤了...愛妃可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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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話說着許有些好意，可落入周幼檀的耳中，便只覺這皇帝怕是要再拿她當什麽擋箭牌了。

“陛下盛情，臣妾又怎好拒絕，只是那日微服尋訪去了曲聲樓用膳後，臣妾這些時日便總是想着，陛下這眼瞅着過些時日是淑皇貴妃娘娘的芳誕，要在這行宮中為娘娘大辦壽宴，倒不如叫這曲聲樓的廚子入行宮備膳，也好叫淑皇貴妃娘娘換換口味。”

按着這祖宗規矩，非皇後和皇貴妃外的所有妃嫔過芳誕都只能在自己的殿中小辦一場，邀一些相近的妃嫔一同用頓膳便也是圓滿了。

若有皇帝挂念着便也會添上一份賀禮來。

“也好。”

聞祈應了她後便問道。

“愛妃的生辰是何日？”

周幼檀已有許久未過生辰了，自入了辛者庫後她便是那任人欺淩的賤婢，又怎配過生辰。

入宮後...前年生辰時她失了寵在楊安殿東偏殿熬着，去年生辰時被關在了含章殿，險些被那滔天的大火燒的喪了命。

唯有姐姐會在她生辰這日親下小廚房煮一碗長壽面給她。

“臣妾生辰在冬日裏，早便過了。”

冬日裏...聞祈自是知曉這人自入宮來在這冬日裏熬得苦楚，周幼檀似是不想再談此事便說道。

“陛下為先帝守孝三年，這三年來也未曾辦過壽宴，今年可要大辦一回？”

皇帝為先帝守孝，這三年來除了些祖宗規矩定下來的宴席便再未辦過些別的。

皇後娘娘和太後娘娘瞧着皇帝都是如此，自是不會大辦壽宴，每年到了日子妃嫔們送些禮，說些吉祥話便也罷了。

“壽宴一事勞民傷財，再議吧。”

“是。”

又說了幾句，聞祈留了話叫周幼檀傍晚前妝扮的尋常些，等他來接她出行宮在這街市中走走便走了。

那昭嫔向來便不同這穎嫔争寵，她同穎嫔行了禮送走了皇帝後，便又坐回軟榻說道。

“我瞧着陛下當真疼愛姐姐，還帶着姐姐出行宮去街市中瞧瞧。”

周幼檀倒是沒回這話，她嘗了嘗那瓷碗中的馬蹄玉米羹。

……

申時五刻，聞祈便理好了政務來了這霧月閣。

周幼檀倒是沒想到這人能來的這般早，她眼下還坐在那梳妝臺前叫紙鳶篦着發，施着妝。

“臣妾...”

她剛起身想要給皇帝請安行禮，便被人扶起了身又按回那銅鏡前。

“朕不是叫愛妃早些妝扮好，等着朕？”

聞祈這話不帶怨氣，甚至還帶着些許的笑意，紙鳶給周幼檀篦好了頭後便退至一側候着。

周幼檀透過這銅鏡瞧着立于身後的皇帝說道。

“陛下說的可是傍晚，眼下這外頭的天可還未暗下了，是陛下來得早了，如今卻還是臣妾的不是了。”

“是，是朕的不是，愛妃莫惱。”

聞祈在人耳畔輕聲哄着，後而便又從那銅鏡前的小匣子中取了一支白玉碧荷簪簪入這人的發髻中。

“朕那日送給愛妃的簪子怕是被含章殿的一場大火燒毀了罷。”

他說的是那下頭挂着夜明珠穗子，被當做星辰送給周幼檀的梅花簪，她點了頭。

“嗯，那日臣妾本想差使着人叫人将陛下送的簪子拿出來，奈何火勢太大，裏頭那房梁砸了下來，便只能作罷。”

“改日，朕再送愛妃一支如何？”

聞祈簪在周幼檀發髻上的簪子極襯她今日這一身兒雪青蝶戲水仙絲錦裙，今兒紙鳶又給她篦了回心髻，那兩根細長的麻花辮落在前頭，瞧着倒是如出水芙蓉般格外的冰清玉粹。

“好。”

周幼檀摸了摸發髻上的簪子，便起了身随着皇帝一同出了這霧月閣，來到了這行宮的小南門，坐上了外頭的轎辇。

皇帝此番微服巡游可是悄無聲息的未叫他人知曉，自是沒帶親衛随侍一旁，至于昭嫔那兒，皇帝也賞賜下了不少珍寶叫她閉了嘴。

“公子，小夫人。”

景林一早便候在了這小南門外，打點着轎辇，他瞧見了這皇帝同穎嫔作了一揖。

“免了。”

聞祈牽着周幼檀一同上了這轎辇，紙鳶跟在外頭走着，景林便在前頭趕着這兩匹馬兒。

周幼檀坐在一側瞧着皇帝問道。

“陛下，我們今日去何處？”

“愛妃既說想瞧瞧這江南風情，朕自是帶着愛妃去瞧瞧，朕聽聞今夜那西落鳳街上可有着燈會，想着愛妃應會喜歡。”

聞祈便坐在那兒他眼底波光流轉，泛起淡淡的笑意。

只是燈會...現下怕是太早了些，周幼檀雖有疑慮，卻也未問，便坐在這轎辇中，約摸着三刻鐘，景林便駕着這馬車停在了一處醫館前。

“公子，小夫人，到了。”

聞祈先下了轎辇，後而便在下頭伸出手将周幼檀扶了下來。

周幼檀瞧着這“益正堂”，還有那屋裏頭散出來的些許藥香便知曉了這是何處。

“那日在郊外莊子裏救的百姓，為夫叫景林送入城內好生醫治，想着夫人怕是挂心，便先帶着夫人來瞧瞧。”

聞祈牽着她的手帶她入了這益正堂，剛一入內，那日領頭拿着石頭砸皇帝的小孩兒便跑了來。

“姐姐，你來啦。”

這孩子少了些那日的憤然和狼狽，又有着這些日的好生調養，現下瞧着倒是好多了，似還胖了些。

周幼檀蹲下身子笑意盈盈的捏了捏這孩子的小臉兒。

“你可好些？”

孩子重重的點了頭，又有些膽怯的瞧着有些冷臉的聞祈說道。

“這位哥哥那日真派了人來莊子裏救治，還吩咐人修繕了莊子裏的屋舍，我爺爺也是好好地活着，莊子裏的其他人也是好好的，我還聽說那些狗官被罰了，這江南城新上任的明大人是個清正廉潔，秉公辦事之人，我自是好多了。”

明衡随了他的父親明丞相...為将時，願死戰換江河無恙，為官時，願死谏換盛世安寧之人。

聞祈點了他暫代這江南刺史一職，便是要他肅清江南，還百姓個太平。

“你爺爺可有好些？”

“嗯，好多了姐姐。”

孩子少了那日的防備，對這周幼檀倒是親昵的很，她自是也喜歡這孩子的便回首叫紙鳶拿荷包來，本想給這孩子些銀兩，聞祈便先拿了一錠銀子給他。

“待好些了回到莊子裏，記得多買些東西好好的給爺爺補補身子，知曉了嗎。”

聞祈說着似有些孩子氣的賞了這孩子一個腦瓜崩，孩子疼的捂住了自己的頭撇了撇嘴哼了一聲便轉過頭跑走了，後而又覺不妥的跑了回來說道。

“知曉了，多謝哥哥。”

“嗯，去吧。”

周幼檀在一旁瞧着也是輕笑出了聲。

“夫君那不過是一介孩子罷了，何必如此。”

她知這聞祈心眼子向來便小，怕是記恨那日這孩子罵他是狗皇帝，因而給了銀兩又彈了那孩子一下，八成是故意的。

“為夫不過是瞧這孩子可愛了些，喜歡罷了。”

“嗯，是。”

周幼檀既是來了自是要在這兒好好地瞧瞧被聞祈接到這兒的病人，這益正堂共三層，眼下被這郊外餓的生了病的百姓們占了個全。

景林瞧着這穎嫔似有不解便道。

“那日公子吩咐小的又找了人将這江南城的莊子都尋了個遍，把病重之人盡數帶到了這兒，又給每個莊子都留下了一筆銀錢和些許人馬。”

皇帝差使了手下大半的親衛親去那郊外的莊子裏給百姓修繕屋舍，甚至還要依着節氣将現下能種進田地中的種子盡數種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