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二更合一
第54章二更合一
翌日一大早, 桑慈睜開眼又見眼上白紗,不由有些惱意。
如今她只是不能見強光,用得着一起來就要将她眼睛蒙上嗎!
“謝稹玉!”她人還沒從床上起來, 就先喊了。
嘴裏喊着, 往旁邊一翻身,果然身邊冰冰涼, 早就沒人了。
“篤篤——”一聲,外邊随之傳來謝稹玉聲音, “小慈, 我進來了。”
真是裝模作樣。
昨晚上還抱着她睡, 現在倒是裝出守禮的樣子,他們都合籍了, 睡一起又怎麽了!
桑慈心中腹诽, 重重哼了一聲, 卻沒說可以進還是不可以進。
門卻很快被推開了,謝稹玉進來。
桑慈隔着白紗往門口看去,見他手裏捧了幾枝花,雖然隔着一層白紗看不清楚,但她還是認出來了, 那是幾枝櫻花, 風家客舍院子裏種的櫻花。
看到這櫻花,桑慈就想起昨晚上入夢的風丹鶴, 想起粘在自己眼尾處的那一朵櫻花,不由惱得很。
有這樣一位風家老祖宗,擅咒律, 聽他口吻,他如今是被風家人關起來的, 至于怎麽個關法她不好奇也不在意,但都那樣境地了,還能出來興風作浪誘惑她,實在可惡!
偏偏昨晚上她差點就動了心答應他,這會兒心裏還有一點點懊悔,昨夜要是後來真的答應了,是不是現在就能知道葉子的秘密了。
她對于風丹鶴口中誰贈送她葉子不好奇,因為她知曉答案,但她卻對葉子裏封存的贈送人記憶好奇。
前世她通過‘她’的眼睛看到了一些事,可那麽多年,還有更多關于謝稹玉的事,她是錯過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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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子,神葉,風丹鶴顯然是知道一些的,還說什麽也曾祈求過,也曾被選中過。
這話離朱也說過類似的,說她也曾被天道選中過,選中化身為劍,維護世道。
那這風丹鶴說的又是什麽?
擾人心神,真是可惡!
桑慈捏拳,忍不住捶了一下身下的床。
謝稹玉不知桑慈此時心裏正有一丢丢懊悔,他正垂頭撥弄着手裏的櫻花,聲音平靜卻顯然心情頗好,“這裏冰天雪地,櫻花倒長得好。”
桑慈哼了一聲,翻開被子下床,語氣嘲諷:“哼!你沒聽說過嗎,越是開的豔麗的櫻花,樹底下埋的死人就越多。”
謝稹玉:“……”
他一時不知桑慈怎麽忽然看櫻花不順眼了,瞬間決定做根不會說話的木頭。
他低頭看了一眼手裏的兩枝櫻花,本打算插在花瓶裏,如今既然這櫻花惹惱了桑慈,當然不能再擺出來,他轉身要出去丢掉。
“回來!”桑慈聽到他腳步聲,又叫住他。
謝稹玉回頭。
桑慈氣呼呼道:“你幹嘛去?”
謝稹玉見她明明讨厭眼睛上的白紗,卻乖巧蒙着并不伸手解掉,此時臉頰又鼓起,忽然一陣好笑,垂頭無聲笑了一聲,“去丢花。”
桑慈無言,哼聲道:“那你快點回來,我現在眼瞎,綁不了頭發。”
這話就和謝稹玉撒嬌說我就要你給我綁頭發無異。
謝稹玉唇角往上翹,朝外走兩步随手将花枝往外擲。
門是開着的,江少淩剛好出來從桑慈屋前路過,聽了這話真是要捂眼捂耳。
師妹過了前三日,大早上的陽光并不強烈,怎麽就不能對鏡梳妝了!
也罷,師弟就吃師妹這一套也無法。
但糟糕的是那花枝就砸他腦門上了!
江少淩頗為幽怨地掃了一眼擲花的師弟,卻見師弟面不改色轉身回了屋。
真是師兄難為!
他決定持劍在櫻樹下練劍活動一下筋骨。
桑慈打扮好,由着謝稹玉牽着從屋裏出來時,聽到外面劍勢如游龍,落英缤紛,伴随着客舍中風家侍女的贊嘆嬌笑聲,不由扯了扯謝稹玉袖子,“大師兄在練劍?”
謝稹玉淡聲道:“大師兄身姿矯健,如驚鴻游龍令人贊嘆不絕。”
然後惹得小姑娘們紛紛擊掌稱好?
桑慈心想,我們流鳴山除了話多一點但溫和有禮的大師兄什麽時候變成花孔雀會開屏了?
她忍不住就掀開白紗去看。
雖然早晨的光并不強烈,但她許久眼睛沒見光,乍一看還是有些刺痛,還不等她有反應,謝稹玉粗糙寬厚的手就覆了下來,替她将白紗重新戴好。
“大師兄很好看嗎?”他低聲問。
桑慈還在回想剛才江少淩一轉身一側頭一揚劍凹出來的造型裏,忍不住笑出聲,“好看啊!”
謝稹玉瞥她一眼。
桑慈還在笑:“大師兄原來還是孔雀的親戚!你說好不好看?”
謝稹玉:“……”
他啞然失笑,應了一聲 :“好看。”
今日被師弟師妹刺激少不得做一回花孔雀的江少淩收了劍,不等自己擦汗,就有風家侍女拿着帕子上前,含羞帶怯:“公子累了吧,請擦擦汗。”
風家隐世家族,套用了一套世家禮儀,被稱作公子,又是第一次做這種吸引人眼球的事,江少淩忽然有點面熱。
正要接過帕子,轉眼看到師弟師妹揣着袖子站在幾步開外,頓時面更熱,不好意思再接帕子,擡手自己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但擦完反應過來,又多此一舉地施了個清塵術咒。
桑慈蒙着白紗,隐約看到人影,但看不到細致的動作,謝稹玉低聲和她說着剛才江少淩和風家侍女的事,惹得她又毫不客氣地笑出聲。
江少淩心下無奈,溫聲溫氣假裝剛才什麽事都沒發生,淡然道:“師弟快扶師妹過來吃早飯了,吃完我們去拜見風家家主。”
三人就坐在院中石桌旁,賞櫻吃早飯。
江少淩看着謝稹玉給桑慈布菜就牙酸,心道自己是不是也該找個合心意的道侶,免得早晚被這師弟師妹酸死。
吃過早飯,江少淩作為大師兄便提出要拜見風家家主,侍女層層上告後,三人被管事接引着去見風家主。
在這偌大的風雪襲人的昆玉山中七拐八拐,吃了一嘴的寒風後,三人拐進一處長廊,走到盡頭,終于到了一處殿宇前。
“家主就在裏面等候三位,請。”管事對江少淩三人行禮,道。
這一處地方,該是風家家主會客之地,殿宇莊嚴肅穆,很有千古世家的風度。
江少淩在前,帶着桑慈和謝稹玉往裏去。
“晚輩(流鳴山江少淩、桑慈、謝稹玉)見過家主。”
“三位小友不必多禮,請坐。”
男人的聲音聽起來很冷峻寡淡,空氣中都仿佛因此萦繞着一股冰雪氣,給人壓迫感。
寒暄的事情由江少淩來,他笑呵呵地代表流鳴山又以晚輩之禮自如地和上座的男人寒暄說着話,絲毫不在意對方脾性如此冷峻難以接近,他聊起如今修仙界的事,包括青陵和流鳴山兩度被不知名魔物入侵之事。
謝稹玉不愛說話,安靜垂眼坐着,看起來聽得認真。
桑慈卻耐不住性子,懊惱自己眼睛蒙着白紗,連打量四周都做不到,坐得心浮氣躁。
這位風家家主風鴻山,上輩子是沒聽說他什麽事的,對他了解很少,也就來的路上,聽江少淩說了點,聽說這人修為很深,在咒律一道如今是修仙界最強。
謝稹玉見桑慈有些浮躁,給她取了一塊蜜餞塞手裏。
蜜餞是從前在流鳴山時有空做的,以前這種小東西,糖啊蜜餞的,桑慈自己也會搗鼓,但自從那次她雨夜來天衍閣找他後就再也不做了,都是他來做。
桑慈低頭以袖掩面吃蜜餞。
那蜜餞是杏脯,挑選的是個個肥厚肉多的杏子做的,桑慈一口塞嘴裏,嘴巴都鼓了起來。
謝稹玉垂眸安靜看她吃。
這邊江少淩已經說得口幹舌燥,終于寒暄完,說到正事了,他站起來又施了一禮,“……風前輩,之前晚輩說有魔物試圖奪舍晚輩師妹,師妹因此神魂有損,山中于繭長老說需得借風家至寶回生珠一用,聽聞那回生珠有養護神魂之功效,只需借上七日便可,冒昧懇請前輩援手借用,晚輩不勝感激。”
知隐世昆玉風家規矩大,桑慈和謝稹玉也忙起身行禮。
上座的男人微微蹙了眉,卻是冷淡着聲音道:“回生珠乃是風家至寶,不便外借。”
如此簡單的一句話,直接回絕,沒有半分商量的餘地。
江少淩的話頓住了,萬萬沒想到風鴻山會一口回絕,饒是他都一時接不住話了。
謝稹玉一直到此時才擡頭,看向了上座的男人。
風家喜金色,昨日的風雲铖穿着一身金燦燦的衣袍,今日這風鴻山一件白底繡金色暗紋的衣袍,冷峻威儀之中更顯幾分風雅,外表年紀看起來三十上下,一雙眼極冷極洌。
察覺到下座小輩目光,風鴻山掃了過去,目光睥睨,顯然不将他放在眼底。
謝稹玉朝風鴻山施了一禮,也直接問道:“前輩如何才能借寶一用?”
江少淩也回過神來,忙也殷切為師弟語氣裏的冷淡找補一二:“晚輩也知此事冒昧,實在是師妹情況不容耽誤,還請前輩通融一二。”
其實江少淩也想不通,回生珠雖是咒律類至寶,他們也不是問風家讨要,只是借用七天,怎就不行了?
上座風鴻山沒有立即說話,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但顯然此事有轉圜餘地。
風鴻山垂着眼把玩着手裏的佛珠,視線淡淡掃過下方的桑慈和她腰間的山聿。
當他目光是桑慈時,謝稹玉就蹙了眉頭,眸光沉沉。
“原先聽吟春說青陵至寶神武劍被謝小友獲取認了主,如今看來,消息有誤,山聿真正的主人,是桑小友。”風鴻山聲音冷峻,自有居高臨下的壓迫。
江少淩不知他說這話意圖,皺眉安靜聽着。
風鴻山低頭抿了口茶,指節輕輕在身邊桌上叩了三下,随後說道:“實不相瞞,風家需要神武山聿,若以此來換取借用回生珠,可以。”
真是豈有此理!
桑慈眉頭皺緊了,以借用回生珠七日來要求她将山聿給出去,誰聽過這樣霸道蠻橫的買賣!
謝稹玉袖子下的手輕輕握住桑慈的手,沒讓她出聲。
江少淩都覺得這話過分,剛要開口,就聽風鴻山又說:“回生珠有養護神魂之用,外人鮮少知道我風家老祖風丹鶴的神魂正用回生珠養護着,風家有些咒律乃是神識傳承,回生珠若離開七日,對老祖影響甚大。”
這話一出,江少淩都不好再随便開口。
事關風家傳承。
但江少淩還是要說一兩句:“可如今神武山聿已經認主,師妹的山聿旁人碰不得。”
風鴻山笑了一下,冷峻的臉上眼尾露出一絲笑紋:“山聿要留在風家,辦法不是只有一個。”
江少淩沒聽明白這意思,謝稹玉卻一下明白了,向來平靜的臉上露出一絲陰翳,他擡眸朝上座風鴻山看去。
桑慈還在這邊想這風鴻山好不要臉,竟要她把山聿留在這兒!
真是豈有此理!
山聿:就是就是!不要臉太不要臉了!無與倫比的我只能是無與倫比的主人的劍!
謝稹玉忽然開口:“改日再來叨唠前輩。”
這話說完,他便牽着桑慈轉身離去。
此舉堪稱沒有半點修養。
江少淩也愣了一下,心道師弟平時也不是這樣不得體的人,怎麽今日……
他再看上座風鴻山,果然看到他臉色沉了下來,他只好頂着壓力留下來替師弟師妹轉圜一下,尴尬道:“剛才應當是晚輩師妹身子不适了,晚輩師弟憂心……不知前輩說的留下山聿是何意?”
就算把山聿留在昆玉,風家人又不能用,要來鎮宅嗎難道?
風鴻山一副不與小輩計較的樣子,語氣淡然道:“只要桑小友與我兒子結親,山聿自然也就留在風家了。”
江少淩瞠目結舌,總算知道剛才師弟失态的原因,溫和的聲音都有些許惱了,“我師妹前幾日已與我師弟合籍成禮,前輩有些強人所難了。”
風鴻山垂眸,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這是送客的意思。
……
從風鴻山那兒出來,桑慈就覺得謝稹玉情緒不對。
就算她看不到,都能感受得到了。
她本來很生氣那風鴻山打山聿主意,正要大罵兩句,但感受到身邊人的低氣壓,不由驚奇。
桑慈偏頭朝他湊近了一點,去摸他的臉,摸到他下垂的眉眼和唇角,更加驚奇了,“生氣了?”
要想見到謝稹玉臉上露出如此明顯的生氣神色,簡直是千年等一回。
“那不要臉的就是說要把山聿留在這兒,你怎麽比我還生氣,到底誰是山聿主人。”桑慈哼聲念叨。
謝稹玉擡頭看她一眼,卻不想多解釋風鴻山的想法,他擡手将桑慈在臉上亂摸的手拿下來。
“我們去找風吟春一趟。”
桑慈覺得謝稹玉和風吟春也不熟,上回他們在青陵秘境那次互相也相處不太愉快,現在忽然要去找她,她可低不下這頭。
又忽然想起剛才風鴻山提起回生珠時,謝稹玉好像沒有意外,氣息平穩,忍不住問:“你早就和風吟春聯系過?”
“嗯。”
“大師兄還說他傷着沒去叨擾他,沒想到你去聯系了……關于回生珠的情況,你早知道了?”
謝稹玉應聲,随後擡眼掃了一眼四周。
風家到處是侍從,做什麽都在他們眼皮子底下,路過一個拐角時,他忽然牽着桑慈閃身一拐,躲進山石後面的縫裏,并擡手在桑慈唇上一點,封住靈息。
桑慈看不到,還被封靈息,雖然知道他們這是要避着人,但還是忍不住撓了一下謝稹玉,小聲說:“哼!我又不是不能隐匿氣息!”
謝稹玉離她很近,呼出的熱氣都能清晰感覺到。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蒙眼的關系,這感受還更敏感了一些,她心神忍不住被他吸引,聽他說:“風家擅咒律,侍從身上都佩戴有刻了咒文的法器,你才築基,容易被探查。”
“去找風吟春為什麽要偷摸着去?”桑慈看不到,手就歇不下,漫不經心捏了捏謝稹玉腰。
“他被關起來了。”謝稹玉任由她的手對自己上下作亂,并不阻攔。
桑慈的動作一頓,很驚訝:“風吟春雖然沒拿魁首,但也很厲害了吧,他還受傷着,風家為什麽要把他關起來?但是,你怎麽知道?那他關起來了還能用玉簡?”
謝稹玉找到機會,帶着桑慈從石縫裏閃身出來,禦劍快速朝一處方向飛,低聲說:“他在風家多年,又擅咒律,不至于連玉簡傳文都做不到,不過這兩日對他看守應當嚴了。”
桑慈驚奇于本沒多少交集的這兩人忽然之間有聯系。
謝稹玉垂下眼,本不想多說。
但他還是低聲解釋道:“你很關心風吟春,所以我也多留心了他一下,從大師兄那兒加了他玉簡好友。”
桑慈:“……我可沒關心風吟春!”
謝稹玉哦了一聲。
哦你哦什麽哦!
桑慈想摘掉眼紗,她可不想做睜眼瞎拖後腿,可謝稹玉不讓,她就說:“那你把我送回客舍,你自己去找風吟春。”
既然風吟春是被關起來,那要想見他肯定不容易。
謝稹玉想到風鴻山未盡之言,垂眼,“那不去找他了。”
他說完就調轉劍的方向。
但桑慈的好奇心都被他吊起來了,哪能現在回去,一把扯住他。
“去去去!”
謝稹玉帶着桑慈飛了會兒,落地後又是七拐八拐,随後視線一暗,桑慈察覺到周圍沒有強光後,立刻将眼紗往下拉了一點。
此刻他們正在一處山谷之中,這山谷上方遮天蔽日,沒有光落下來,風吹過這裏能聽到滲人的類似嗚咽哭啼的聲音,前方林木茂密,覆着厚厚的雪,看起來如常。
山谷盡頭有一個山洞,山洞外有兩條鐵鏈作為咒律法陣媒介橫在那裏,還有兩名風家衛士看守。
桑慈跟着謝稹玉蹲在一處灌木裏,“這裏是哪裏?”
“應該是弱水谷。”謝稹玉挨着桑慈,氣息似有若無繞在她頸側。
桑慈發現自己神魂有損真的壞處很多!
她總容易因為謝稹玉分神!
這會兒就心不在焉去找他粗糙又骨節分明的手把玩,“這是什麽地方?”
“昆玉風家專門關押犯錯弟子進行刑罰的其中一個地方,弱水刑罰,冰寒弱水滲骨,生受斷骨碎魂之痛。”
謝稹玉說着,瞥了一眼自己的手,不知道那有什麽好玩的。
“風吟春是犯了什麽死罪嗎?”
“不知道。”
謝稹玉盯着那裏看了會兒,“去另一個地方看看。”
他拉着桑慈的手,隐匿靈息在灌木叢中快速走過,又繞了一座山,來到了弱水谷山洞另一頭。
但這裏也有人看守着,還布有法陣,根本不能靠近。
桑慈看了一眼就知道他們今日沒辦法見到風吟春,但她心裏好奇極了。
又聯想到上輩子風吟春叛魔投入沈無妄這邊,會不會和風家有點關系?還有他後來下半張臉毀容又是怎麽毀的?
沈無妄肯定知道,或許知道風吟春最終還會因為風家走向入魔那條道,所以對待風吟春并不急于籠絡。
兩人重新回到客舍。
剛一進去,就看到江少淩氣呼呼地坐在石桌旁生悶氣,桌上竟然擺着酒,一個人在那喝悶酒。
謝稹玉看了一眼,就猜到風鴻山對江少淩說了什麽,垂下了眼睛,面無表情。
桑慈這會兒眼睛上又蒙上了眼紗了,雖然看不到,但聞到了江少淩的酒散發的醇香,她奇怪地由着謝稹玉牽她過去,“大師兄你瘋啦?大白天的喝酒!”
江少淩愛酒,會釀酒,也會喝酒,千杯不醉,幾杯水酒而已怎麽可能喝醉。
但他此時心中煩悶堪稱暴躁,又在別人家地盤,只能借酒澆愁,他這為的都是誰!
江少淩很是幽怨地掃了一眼桑慈和謝稹玉,雖說算是回絕了風鴻山的話,作為流鳴山訪客也能在這再住幾天,但這住的真是坐立難安!
“愁啊!”
這事又不能告訴師弟師妹,徒惹他們煩惱,他只能把苦悶愁緒往肚裏咽!
桑慈摸索着也要去摸酒壺,謝稹玉捉着她的手給她倒了一杯茶。
等桑慈低頭去聞酒香發現是茶後,就要不滿哼哼,謝稹玉低聲說:“眼睛沒好,不宜飲酒。”
桑慈聽得想咬他,卻又聽江少淩嘆一口氣,道:“愁啊!”
江少淩看着師弟師妹甜蜜模樣,又給自己倒了杯酒飲下,“愁啊!”
“大師兄你在愁什麽?”桑慈注意力又放到江少淩身上。
江少淩卻不說話了,憋住了。
這實在是少見。
桑慈眉頭都蹙了起來,正要再問,就聽到謝稹玉說:“風鴻山提出要你和他兒子結親。”
“瘋了嗎!”她大驚,站起來差點掀翻桌子,“就因為山聿?”
山聿:不敢說話,主人都是那不要臉的癡心妄想!肯定不是因為我!嗚嗚嗚主人千萬不要把我丢給那不要臉的!
江少淩被桑慈突然站起的動作驚了一下,打了個酒嗝。
“放心!我當時就言辭犀利地拒絕了!”
桑慈立刻轉頭面向謝稹玉,氣呼呼道:“你當時為什麽拉我走!”
因為如果他當時聽到風鴻山把那話說出來,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事。
他可不是她以為的真君子。
謝稹玉臉色不太好,有些沉而郁,他牽着桑慈的手,“我會生氣。”
桑慈愣了一下,下意識擡起另一只手想掀開眼紗看看他的臉。
他、他從來沒有這樣直接表達過自己會生氣。
又一樁從前沒見過的謝稹玉事跡。
“那、那我又沒兇你說什麽。”桑慈幹巴巴道。
謝稹玉幹脆将她兩只手都收攏到掌心裏,桑慈就老老實實在桌旁坐下了,剛才炸的毛都被撸順了。
但桑慈忍不住了,問:“那你生氣會怎麽樣?”
會發瘋。
謝稹玉沒說話,只看着她。
桑慈什麽都看不到,可正因為看不到,感官都放大了,心中生出一些甜意,又忍不住想笑,“除你之外,我又不會和別人合籍成婚。”
江少淩看着這兩人完全當自己透明,不管自己死活也是扶額,硬是插嘴:“如今風家這樣,我們是不能輕易借到回生珠了,這可如何是好?好在于繭長老說師妹這種情況保持一年才會逐漸忘事。”
桑慈想起昨晚上風丹鶴入夢說她三日後就要逐漸忘事,本想說出來,可又擔心說出來會令江少淩和謝稹玉擔心,一時猶豫之下,沒立即開口,轉而先提起風吟春一事。
江少淩吃驚得不行,“我與吟春雖不是很熟,但也知道他是風家天賦極高的子弟,去青陵參加栖鳳盛會雖然沒得魁首,但也入池了,這往年沒能獲寶的人多得是,這要看機緣不是!怎麽能因此刑罰呢!”
謝稹玉:“或許和青陵一事無關?”
桑慈反手去玩謝稹玉的手,“多少有點關系吧,上次風吟春懇求以三件風家至寶換山聿,這事肯定風家長輩同意了,但他沒辦成事……而且風鴻山不還因為山聿讓我和他兒子結親嗎?他兒子指的是風雲铖還是風吟春?”
不知上輩子有無這件事。
她剛說完這句話,就感覺謝稹玉掐了一下她掌心。
桑慈咬唇笑。
吃醋了啊!
江少淩又不是瞎子看不到這兩人小動作,但他願意此時做一個瞎子,只沉思着:“這事有古怪。”
“風吟春現在應該無法和外界聯系。”謝稹玉不動聲色用袖子遮了遮兩人的手。
江少淩沉吟道:“一會兒我去提出見風吟春敘舊小聚,看風家放不放人,放人我們就和吟春打探一下這風家到底怎麽回事!”
桑慈和謝稹玉從弱水谷出來也是這樣想的,江少淩和誰都能聊,交友廣,來都來風家了,提出要小聚很正常。
這事說完,反正回生珠一事暫時要耽擱了。
三人陷入安靜。
桑慈終于清了清喉嚨,“還有一事。”
謝稹玉和江少淩兩雙眼睛都朝她看去。
葉子的事情,江少淩不知道,桑慈暫且沒提起,只換了個說法道:“昨夜我睡着後,風家老祖風丹鶴以櫻花為媒介與我對話,他想和我做一場交易,讓我幫助他從風家密閣釋放,而他将回生珠給我。”
“那他怎麽只跟你說不跟我和師弟說?”江少淩震驚提出質疑。
桑慈哼聲道:“可能師兄愛唠叨,他懶得和師兄說。”
謝稹玉眉頭緊蹙,一瞬間捏緊了桑慈的手。
風丹鶴,栖鳳池底秘境碎片中與離朱道君糾纏一生的人,離朱道君死後魂魄被風家鎖在風家秘寶之中,以此來保住風家老祖的命不随着神魂結契而亡。
而風丹鶴也元氣大傷,被風家用秘術保住魂魄,在風家密閣修養。
但是……
“風丹鶴,我聽說過這個名字,那是一千多年前的人了,好像那時就聽說不行了,怎麽還活着啊?或者也沒聽說什麽風聲啊!”江少淩蹙眉,“他說幫他釋放,那豈不是說這老祖是被關着?”
謝稹玉:“風家密閣不好接近,要是風丹鶴被關着,周圍法陣咒律人手不會少。”
所以這交易答應不答應都一樣,做不到。
等江少淩去找風家管事要求見風吟春時,謝稹玉拉着桑慈回了屋。
他擡手解開了桑慈的眼紗,放那雙美麗靈動的眼睛出來透氣。
他眸光定定地盯着她看。
桑慈睜眼就看到這麽一雙眼睛,漆黑清澈又仿佛能洞察人心,她一時被這雙眼睛看得緊張起來,“幹嘛這樣看我?”
謝稹玉垂下眼睛,收斂眸中情緒,坐在她身側低聲問:“說吧。”
“說什麽?”
“一些不方便大師兄聽的話。”
桑慈怔了一下,一時沒想到葉子,她眼睛一彎就笑,“不如你先把大師兄不方便聽的話說給我聽,你說得不好聽我不聽!”
謝稹玉看着她那雙漂亮的眼睛,當她滿含笑意看過來時,眼底就只有他一個人,能輕易勾起他心中的愛欲。
他靠了過去,忽然悶聲在她脖子裏咬了一口。
桑慈呆住了,只覺脖子那兒一陣帶着酥麻的痛意,麻麻癢癢。
“你咬我——”
謝稹玉又吻住桑慈的唇,堵住她羞惱的話,手掌溫柔輕撫她的脊背。
好半晌,他才松開她,低聲說:“別做傻事。”
桑慈滿面紅暈擡頭,眼睛濕潤卻依舊傲嬌着:“聽不懂,你說什麽傻事?”
“風丹鶴要你做的交易不止你說的那樣。”
桑慈其實覺得其實也沒壞處,她很想很想知道謝稹玉在沒有她、她也看不見的地方的生活。
她哼了一聲:“和葉子有關。”
謝稹玉深深看着她:“你不是說葉子是我給你的麽?”
桑慈不知他為什麽有這一問。
謝稹玉又湊過去,輕吻了她唇角,語氣平靜:“我送你的東西,和別人交易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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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