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趙榮華頭朝下,下意識地驚呼,嗆進一口熱水,她掙紮着想要爬起來,可脖子被一只手死死壓着。

水溫很是燙人,灌進肺腑,如同竄起的火,卷走所有空氣。

她快窒息了。

容四是真的想要殺了她。

他看着精瘦,力氣極大,趙榮華被按在水底,心髒如同被泡發了一樣,慢慢擠滿整個胸腔,擠得她幾乎無法喘氣,她繃不住,猝然張開了嘴,如同火苗被撲滅的最後一刻,她顫了顫,旋即陷入無盡的昏迷。

宓烏聽見響動,立時推門進入,徑直跑到屏風後。

容祀背對着自己,修長的身形呈壓迫狀死死攥着趙榮華的脖頸,壓在水裏,猶如暴怒不受控制的猛獸,血氣洶湧中暗藏着陰鸷的殺機。

宓烏走到正面,喘着粗氣慢慢調勻了呼吸,“容祀,容清韻去了承明殿,”

容祀紋絲不動,仿若沒有聽見。

宓烏看了眼他手下按着的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溫聲與他說道,“容祐要回來了。”

手一松,趙榮華軟軟的跌進水裏,容祀直起身子,陰郁的面上勾起冷笑,“宓先生,人逢喜事精神爽,你得給袁氏重新調配湯藥了。”

這廂容靖對袁氏的愧疚感激還未消弭,容清韻便趕到了承明殿。承明殿乃容靖的寝宮,門口有內侍婢女守着,雖再三阻攔,卻依舊抵擋不住容清韻的刁蠻。

她被容靖和袁氏寵壞了,阖宮中除了容祀那片,到哪都是一副無法無天的模樣。

她沖進去的時候,柔妃正靠在容靖懷裏,衣裳單薄,隐約可見細白嬌嫩的身子,水蛇般的手臂正勾着容靖的脖頸,缱绻着發出妩媚的笑聲,畫面很是旖/旎。

父皇,你…!”容清韻氣的跺了腳。

以往每回受了委屈,只要跟容靖撒個嬌,哭幾嗓子,他都會依着自己。

Advertisement

今日在容祀那受了奇恥大辱,她總得從容靖這找補回來。

只是柔妃那副嬌滴滴的模樣惡心到了她,讓她不禁想起母親疲倦蒼白的面孔,她氣不打一處來,登時就忘了自己來此的目的。

容靖臉上有些不好看,柔妃起身,施施然開口,“吓我一跳,原是公主來了。聖上寵愛公主,那些下人本不該攔着,只是總該進來通報一聲,說到底,殿外的婢女不懂規矩,回頭妾定要好好調/教一番。”

她這番話說的八面玲珑,明面上在責怪下人,實則句句針對容清韻。

皇上寵幸妃子,這種時候,哪個不長眼的敢進殿禀報。

偏偏容清韻就敢!

用不着你在這裏裝好人!”容清韻打心底裏看不起柔妃,不過是母親為了固寵獻給父皇的賤婢,如今竟然奪走了父皇大半的時間,還有了四個月的身孕。ā陸KsW柔妃兩眼一熱,扭過頭用帕子拭了拭眼角,容靖平息了欲念,見容清韻如此放肆,不由拍了下大腿,怒道,“還不出去!”

父皇,你都不疼我了!”容清韻癟了癟嘴,眼淚噼啪的往腮上滾。

容靖頓了下,柔妃見他躊躇,便搶先開了口,“公主說這話可真叫皇上心寒了,你瞧你身上穿的,頭上戴的,後宮公主加起來,也不及你的萬分之一金貴。

眼下皇上有事要辦,不若公主先回娘娘那裏,聽說娘娘犯了頭疾,一宿沒睡,公主若是陪在身邊,娘娘也會舒服許多。”

有事?有什麽事,無非是你纏着父皇,不叫他去看望母親…”容清韻抹去眼淚,瞪着通紅的眼睛,氣呼呼的看着扶風弱柳般攀在容靖身上的柔妃。

妾冤枉…”柔妃一哭,聲音嬌的跟黃莺一般,容靖将她攬在懷裏,拍了拍肩膀,扭頭沖着容清韻肅聲說道,“韻兒,不要胡鬧,先回常春閣…”

我不回去!”容清韻一把拽開容妃的手臂,柔妃踉跄了幾步,最後抵着桌案穩住身形。

容靖猛然站起來,過去扶着柔妃,又擔憂的看向她的小腹,聲音柔緩,“可有哪裏撞到了?”

柔妃的淚珠撲簌簌的一粒接着一粒,卻是搖了搖頭,“妾沒有撞到,皇上安心。”

她就是裝的!”容清韻冷嘲熱諷,“父皇,連母親的婢女都封了妃,只有母親沒有封號,她不跟你傾訴委屈,難道你就要看着這群妖精一步步踩在母親頭上,袖手旁觀?!”

給朕滾出去!”

……

不來了?!”袁氏正倚着欄杆喂魚,手裏的魚食忽然就全灑進水裏,她錯愕的看向董嬷嬷,又問了一遍,“皇上今夜不來了?”

她好容易僞裝着寬宏大度讓容靖心生憐愛,只消今夜以進為退,打打感情牌,容靖自然覺得愧疚,那麽朝上那些言官的阻攔,反倒會激的他意志堅定。

後位唾手可得。

聽聞,是公主過去鬧了…”

袁氏心下一嘆,冤家。

她太溺着容清韻,才把她教的刁蠻單純,任性妄為。故而許多事她都瞞着容清韻,怕她牽扯其中,更怕她壞事。

那口大缸被容清韻無意中撞見,袁氏只得告訴她是容祀做的,沒敢說出實情。畢竟她忌憚着容祀,不敢胡來,若是被她知曉了真相,反倒容易弄巧成拙,被柔妃那個賤人利用。

公主她,還去找容祀鬧了…”

袁氏眼前一白,董嬷嬷連忙攙着她從欄杆上下來,“娘娘,要寬心吶!”

枉我自诩精明,竟然養了這麽一個禍害。”袁氏好容易緩了口氣,顫着聲磨着後槽牙,隐忍了那麽多,卻是全都白費了。

夜裏,容靖果然宿在了柔妃處,聽着笙歌曼舞,袁氏的頭疾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厲害。

董嬷嬷端來藥,按着規矩試了毒,連同精致玉盤裏的蜜餞,一同挪到袁氏手邊的小幾上。

我都不知這些藥該不該吃,吃了好些年,沒用。”袁氏拄着小幾,合上眼.

娘娘的藥都是咱們自己大夫看過,不會有問題,只是病情持久,往往不能一蹴而就,慢慢調理着,等大殿回來,興許娘娘一高興,身子也就更好了。”

祐兒是個懂事的。”想起容祐,袁氏眉間慢慢松散些,喝了藥,慢慢說道,“這次回來,就不能讓他再走了。”

……

趙榮華沒想着自己還能活,故而當她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還以為身處地獄。

周遭黑漆漆的,偶爾能聽到老鸹的叫聲。

她爬起來,身上冷的透骨。

你醒了?”淡淡的聲音,帶着幹淨的笑。

趙榮華猛地回過頭去,陰暗的角落裏,有個人慢慢站起來,他很高很細,一雙長腿走到趙榮華跟前,蹲下來。

太黑了,那人找出火折子,“嚓”的一聲點亮。

昏黃的光影裏,趙榮華幾乎一眼看清了他的模樣。

是容祀!

她手上一軟,反應過來便趕忙往後連連倒退,直到後脊撞上牆壁。

那人卻好似很是吃驚,點了蠟燭後茫然的杵在原地,“你怕我?”

不是怕,是恐懼!

趙榮華想起嗆水的感覺,想點頭,卻又不敢點頭。

我沒見過你,你為什麽怕我?”他笑笑,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

這是,抽風了?還是,自己看錯了?

趙榮華睜了睜眼睛,那就是容祀的臉!

哦,我知道了,你不是怕我,你是怕我哥。”他在對面找了地方坐下,支着腦袋打量趙榮華,“我叫容忌,跟我哥是一母雙生。”

殿下,你別開玩笑…”汗毛根根立了起來,她從未聽說過容祀還有個雙生兄弟,他又要耍她,逗貓逗狗一樣的逗她。

真的,只是我生來體弱,不好養活,父皇便沒有對外宣布我的存在。”

好可怕,他眼都不眨,編的跟真的一樣。

趙榮華想哭,可那人反而上前一步,将她堵在逼仄的牆角。

他舉起手,趙榮華緊緊閉上眼睛。

你看,我手心有塊紅痣,我哥沒有。”他聲音清潤,的确跟容祀的有些不同。

趙榮華睜開眼,容忌把手往她跟前舉了舉,手心偏虎口位置,有一塊狀若梅花的紅痣,趙榮華倒吸了口涼氣,又仔細辨別了一番,不像假的。

忽然,容忌拉過她的手,揉在紅痣上,用力搓了搓,顏色沒掉,他燦然一笑,“是真的,我沒騙你。”

那,殿下怎麽會在這裏?”趙榮華蜷起膝蓋,盡量跟他保持距離。

容忌嘆了口氣,“別叫我殿下,叫我阿忌就好。我父皇,我哥都不喜歡我,我就住在對面那個小院裏,肚子餓,出來找吃的,沒想到在這看見你。”

阿…殿下,你沒飯吃?”趙榮華有些驚訝。

今夜他們給我的飯菜都是馊的,我實在不想吃,就偷偷溜出來。”正說着,他肚子應景的咕嚕了兩聲,容忌紅着臉,有些赧然。

趙榮華徹底放松下來,她起身,與他輕快說道,“你在這等着,我去給你弄些吃的。”

她往外走,容忌忽然拽着她的袖子。

淡淡的光暈下,他就像只可憐的小貓小狗,一雙與容祀那般好看的桃花眼,純粹而又幹淨,他身子單薄,穿了件寡淡的素色錦衣,烏黑的發輕輕翕動。

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麽。”他渴切的看着她,就像看着一個來之不易的朋友。

趙榮華張了張嘴,“淳淳。”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