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自後而看,那頸項雪白,烏發絲絲縷縷的覆在上頭,愈發顯得柔嫩可欺。

容祀纏起一捋發絲,在手指間打了個卷,又慢慢揉進谷底。

那小巧的耳垂,驟然暈上粉紅,猶如霜凍的花瓣,盈盈潤透。

他起身啄了啄,微籲了口熱氣。

趙榮華渾身上下如同被碾/碎了,如今又被他緊緊圈着。

兩條腿如沒了骨頭,軟的像春日的柳條,在暖風裏輕輕扭動。

愈是春風徐徐,愈是柔嫩拂擺,婀娜翩跹,叫人望之心切,觸之難忍。

容祀握着她的臉,擡起後掰向自己。

那腮頰潮紅,雙眸含水,如泣如訴般楚楚可憐的睜着,偏一張小嘴倔的厲害,貝齒将下唇咬出血,還不松開,似賭氣一般與他僵持。

他探過去,舔了舔。

像是餓了許久的野獸在覓食,舍不得将獵物一口拆吃入腹,只伸出略顯粗粝的舌尖,勾得陌生的氣息漸漸融進骨血容祀移開唇,視線往下瞄去。

細柳纖纖,圓珠盈盈,如此美好而又夢幻。

他沒忍住,到底粗魯了些,将她好是一通折磨,後來連哭泣的聲兒都帶着低迷的顫音。

全憑他在主導,在樂此不疲的嘗試。

以致抱起她坐進浴桶的時候,趙榮華也綿軟的伏在他肩膀,沒有一絲氣力。

觸到溫水,只睜眼瞧了下,尚未坐穩,那人又握着她的細腰,欺了過來。

水花蕩出桶外,濺的到處都是。

水聲涓涓潺潺,滔滔汩汩,于夜深人靜之時,分外引人遐思。

好容易回到榻上,就着軟滑的裘毯擦淨了身子。

不過片刻的休憩,那人又恬不知恥的卷土重來。

趙榮華嗓音叫不出來,只憤憤地看着他。

他似還未吃飽,精神抖擻的扯去裘毯。

手臂一沉,那精實的身體就這樣毫無遮攔的呈現在趙榮華面前。

他很白,也很…

他将她當做一幅畫卷。

慢慢描摹塗染,将白畫成粉,将粉暈成紅,直到連成大片的花瓣,朵朵盛開在那滑膩細白的底卷上,畫筆驟然停頓。

趙榮華曲起腿來,指甲緊緊嵌入他的後脊。

又是一通提筆遁入,淺嘗辄止。

似牽着她的神經,甫一離開,便覺虛妄的想要填補。

偏他探出其中玄妙,遲遲不肯給與。

待那雙眸眼帶着渴切與埋怨,他才大發慈悲的落下身去。

如此糾纏,委實不願休止。

五更的梆子聲綿延了三遍,他瞧着一臉倦意的趙榮華,讨好似的推了推。

那人渾然不理,長睫覆下陰影,唇上全是點點血痕。

頸項,肩膀,胸口無一例外,皆是他的印記。

容祀撐着胳膊央了許久,見她不肯睜眼,便沮喪的跌下/身去。

将衾被一扯,覆住兩人的身體。

爽是爽了,卻也是真累。

上下眼皮一旦沾上,便陷入昏昏沉沉的睡夢。

宓烏特意叫人走遠些,深夜聽着房中動靜,他的老臉都有點沒處放。

原是想叫他悠着點,注意身子,沒成想他做起來如此不管不顧,為所欲為。

得虧包下二樓,若不然還不知吵得旁人如何安眠。

聽到門響,他自遠處擡起頭來。

趙榮華低着頭,攏着胸前的衣裳,快步往外走,只是腿下一軟,她踉跄着險些跌倒。

宓烏扶額,沒眼再看。

疼,除了疼,沒有別的感覺。

趙榮華虛虛靠在床上,扯了衾被遮住身子,就那麽麻木的坐着。

眼睛盯着案上的長頸瓶,那支紅梅還是昨日新摘的,骨朵開了,極為濃烈的紅。

她眼睛一澀,低頭,淚珠打在腮頰。

活着,真像是一場修行。

若不想死,就要好好整理心情,總不能蒙了灰,便任由蜘蛛蟲蟻占據生活,連一絲鮮活氣都看不見,那日子就徹底沒了指望。

即便在被攀附吸血的趙家,她也從未想過去死。

更何況現在。

仔細想想,也沒什麽好抱怨的,天底下能睡太子的人,不多。

她擦去眼淚,換了身幹淨的衣裳,将領口遮的嚴嚴實實,又用口脂蓋住咬痕,對鏡看不出異樣後,這才去要熱水。

她起得很早,或者換句話說,根本就沒睡。

容祀折騰的厲害,她怎麽可能睡着,累極時候,雖不願動,意識卻是清楚的。

只是舅母忽然來了,她不覺有些忐忑。

髒污的衣裳被她藏到櫃底,洗過身子的水還在那放着,一股淡淡的幽香凝在房中。

舅母一進門,眉心就蹙了起來。

淳淳,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們。”

趙榮華去倒水,特意背對着她,聞言只是搖頭,“舅母,你想多了。”

劉氏卻是不信的,她喝了口茶,眼睛利索的掃過她的小臉,繼而往下一瞅。

手攥着杯子,抖了抖。

她站起來,盯着趙榮華的眼睛一字一句逼問。

你對姑母說實話,跟太子究竟是怎麽回事。”

趙榮華擡起眼眸,平靜的答她,“主仆關系。”

你休要瞞我,淳淳,我不是你祖母,也不用你為了宋家前途委屈自己。

你告訴舅母,是不是太子他強…占了你清白。”

她聲音哽咽,說到最後兩字,忍不住用帕子擦去眼淚。

舅母,我挺好的,”趙榮華勸她,低頭把自己的帕子遞上去,給她擦去眼角的淚。

你別哭,我沒騙你,要是讓舅舅他們瞧了,定要說我不懂事,惹您傷心。”

她故作輕松的調侃,卻被劉氏一把攥住手腕。

觸到淤痕,她忍不住呼了聲,劉氏連忙撸起她的袖口,一點點往上看,越看心裏越難受,最後顫顫巍巍扯開她的衣領,待看見那些紅痕後,禁不住一扭頭,弓着身子低聲抹淚。

你娘若是活着,肯定心疼死了,”她扶着凳子坐下,肩膀不停哆嗦。

她嫁入宋家的時候,宋文瑤尚未出閣,兩人性情相投,比起姑嫂,更像姐妹。

她對宋文瑤很是喜愛,也從未想過那樣好的一個人,竟會想不開,與趙英韶服毒自盡。

對了,舅母,照祖母所說,我娘該是葬在這裏,可昨日棺材是空的,是不是有什麽內情,是我們不知道的。”ζΘν荳看書劉氏同樣不解,不光是她,昨日他們阖家想了半晌,分析了良久,始終沒有想出原因。

唯一的可能,便是李氏狠毒到棄屍的地步。

他們自然是不敢相信的。

淳淳,自從你祖母告知我們你娘被埋在那裏,我們便立時将那片林子買了過來,與宋家祖墳連成一片。守墳看護的小厮亦是在宋家管事多年的忠仆,絕不會有歪門心思。”

趙榮華明白她的話,幾乎昨日便否了可能會有人為着冥婚偷挖屍體。

雖然她不敢想,卻不得不去懷疑那個養育她長大的老人。

有些事,需得當着她的面,一一問清楚。

舅母,爹娘死的時候,你可見過他們屍首?”

劉氏搖了搖頭,“當時我與你舅舅身處異地,不在臨安,待回到城中,便聽聞你爹娘噩耗,驚懼之下,趙家派人來傳話,說是已将你爹運回京城葬入趙家祖墳,把你娘葬在離宋家墳地不遠的林子裏,我們好容易找到你娘安葬處,只是見着石碑潦草,便重新着人一一修整。

說來,确實沒有見過你爹娘的屍首。”

那是誰先發現,爹娘死了。”

劉氏仔細回憶當時的情景,許多事情因為年歲久遠,并不那麽清晰,加之當時初聞噩耗,他們夫婦二人悲痛之下,未曾細想始末。

被趙榮華乍一問,她忽然生出離奇的念頭。

我記得那日下雨,是趙府的一個老嬷嬷過來送的信。”

趙家遠在京城,爹娘跟他們斷絕關系後,便一直居在臨安,然亡故之後,竟會是京城的趙家最先得了消息,且能從容安排完後事,再将娘的死訊告知舅舅一家。

這事不管怎麽看,都存着蹊跷。

她長什麽樣子,您還記得嗎?”祖母身邊的幫手,除了馮嬷嬷,旁的也沒有貼心得力的了。

雨太大,她裹得周全,何況趙家的人跟我們向來沒有往來,我完全不記得她的樣貌。

淳淳,會不會你爹娘,根本就沒死…”

趙榮華幾乎沒有思考,便立刻搖頭。

祖母給父親立了牌位,每逢忌日,她都将自己關在西苑小佛堂,整日誦經,神色傷痛不是裝腔作勢。”

那你娘的屍首?”

我回京後,會回趟趙家,親自問她。”

……

一牆之隔的房間,容祀眯着眼睛,瞧見柔曼的紗帳層層疊疊,不由将手壓在腦後,甚是閑适的打了個哈欠。

這覺睡完,可謂是神清氣爽,精力充沛。

适可而止,有松有馳,方能長久。”宓烏的聲音自外間傳來,他起身,頗有些恨其不争的模樣。

孤,做到了。”

你可真是不要臉。”宓烏啐了口,将參湯放到小幾上。

他可是聽了一宿的靡靡之音,他還有臉說自己克制。

她何時走的?”

容祀不與他計較,翻了個身,掀開衾被露出長腿。

你睡着後,她就起來走了。”

看來是沒累着。

如是想着,容祀愈發覺得自己憐香惜玉,謹慎自持。

他披上外衣,漱了漱口,将參湯一飲而盡。

你把她叫過來,孤有事要說。”

宓烏冷笑着回絕,“煩請你惜命,別真死在這事上。”

呵,即便真死了,孤也是樂死的。”

宓烏磨着牙根,又笑又氣,“她舅母來了,你就收收腦子裏的雜念,起來做點正事。”

畢竟袁建的事沒完,帶回京後,袁淑岚少不得跑去安帝跟前哭訴賣慘。

可憐她精明算計,上頭竟有兩個不争氣的哥哥,一個在朝廷惹事,一個在地方跋扈,這些年惹下的禍事,早就該死八百回了。

容祀不以為意的下床,慢條斯理穿戴好後,沖着宓烏輕輕一笑。

這些小事,宓先生一人便能梳理齊整,何苦來擾孤的好事。”

他打開門,悠然踱步到鄰間,手未搭上,便聽見裏頭傳出壓低的争論聲。

舅母瞧見你身上的印子了,若他是個知冷暖疼惜人的,舅母無話可說。可你自己也清楚,究竟他在此事上如何粗魯不加收斂,初次便徹夜的磨你,分明是個只顧自己的…狂放之徒!”

是劉氏的聲音。

容祀收回手,臉上瞬時陰沉沉的染了薄怒。

跟過來的宓烏見狀,沒吭聲,與他一同站在門外。

舅母,他是太子,我是奴婢,本就是不正經…的關系,他又怎會顧及我。

你不要擔心,日後我會護好自己,其實他也只是圖新鮮,不會一直磨我。

聽聞開春會立太子妃,屆時還會有良娣奉儀等美人入宮,多的迷人眼,他也不會再有心思碰我。

到底服侍過他,彼時我再服個軟,求他放我出宮,想來不難。”

門外的人眼底浮出一絲不屑,鼻底輕哼。

想的可真是長遠。

可你回去之後呢,便這麽沒名沒分的跟着他?

淳淳,你現下小,不知名聲對我們女子來說何等重要。我瞧你身上的淤痕,想來他最後也不會洩在身外,若你…若你有了身孕…”

不會!”

趙榮華回的斬釘截鐵,一張小臉繃的緊緊地,連手都攥了起來。

我不會有他的孩子…”

可這不是你能把控的。”劉氏是過來人,深谙其中陰晦。

在她看來,趙榮華到底是個小姑娘,許多事情想的過于簡單。

宮婢若是有孕,不知會招來多少流言蜚語,陰詭陷害。

我能。”趙榮華聲音小小的,卻帶着十分堅定的執着,“舅母,偷/情是不能生子的,我知道。”

宓烏深深覺察到身邊凝聚了一股濃烈的殺氣,他雖一言不發,眼底卻是幽冷如淬毒一般,森寒陰鸷的漫出狠意。

容祀嘴角動了動,忽然勾起一抹笑來。

然後,他就一扭頭,徑直回了房間。

宓烏大為驚詫,依着容祀的脾氣,該是一腳踹開門,然後毫不留情給她們兩個,一人身上捅仨窟窿,等着血液流盡,怨怒消散。

他看看左手邊,又看看右手邊,忽然門咔噠一聲打開。

趙榮華吓了一跳,看見是他,禁不住掃了眼旁側,小心翼翼問,“宓先生,你在這裏作甚?”

總不能說聽牆根。

宓烏轉了轉眼珠,信手一指,“給他送藥。”

殿下還沒起嗎?”

趙榮華悄悄松了口氣,将帕子垂下。

劉氏看了眼,神色亦是緊張不安。

沒,大概累着了。”

宓烏咳了聲,忽然聽見裏頭傳來容祀甕聲甕氣的吩咐。

叫宋吟收拾好,明日一早随行進京!”

劉氏臉上一驚,旋即看向趙榮華,兩人雙雙吸了口涼氣。

又聽房中那人輕薄呼喊。

宓先生,叫她進來,伺候孤更衣,吃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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