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我已經不敢想起,那個吻中我試探的惡意
他的頭發似乎長長了一些。
皮膚還是蒼蒼的白色,兩年的時間沒有在他精致的五官上留下什麽痕跡,只是退去了稚氣,帶上了幾分晦澀的滄桑感,變得更加深沉。
讀不懂。
讀不懂。見面之後的鳴人在經歷了焦急、訝異、驚喜、悸動的一番情緒之後,最終沉澱了種種,開始意識到現在的情況是怎樣的不合理。
他在神社那裏聽見了巨大的嘶鳴聲,然後感覺到了和霧蛇一樣卻強烈了很多很多的惡意在某處聚集了起來,結果憑着直覺一路奔來,看見的卻是忽然就被斬殺的巨蛇,還有就是行蹤成迷的佐助。
他手裏拿着的草薙劍上還滴着血,身後山一般龐然大物的蒼蒼白蛇身首異處,他的眼睛退去了變化的形态變回了黑洞一般的墨色,他看着他,不言不語,卻讓鳴人覺得像要被他的眼睛吸納一樣的不能動彈。
為什麽會在這裏?
鳴人想問,又猶豫着沒有張口,腦袋裏亂哄哄的他兀自猜測了起來,總結出來的東西,卻不想有一條是帶着惡意的——
他一身黑衣,卻沒有穿着帶兜帽的黑披風,所以那天的那個人不是他,對吧……
他身後的白蛇就是那些霧蛇的根源所在,他殺了那條蛇,所以他是來救助那些無辜人們的,對吧……
這麽想着的鳴人強自鎮定了下來,他試圖扯開一個笑臉來化解詭異的沉默,卻還是有些不安的牽強,張了張口,輕輕吐出幾個不确定的音節,“吶,佐助……”
佐助不吱聲,只是看着鳴人,好久,才一個甩手清了草薙上滴滴答答的鮮血,放劍回鞘之後輕輕答了一聲,“嗯。”
一個簡單回應的音節,在某種意義上,對鳴人來說卻像是一種救贖——
他回應了,而且沒有刀劍相向。
于是他像是一下子找到了确切去相信的理由,那種久別的隔閡也在這種最簡單的交流裏,一下子被戳穿了空隙。
他想接近他,于是最簡單的一句輕應,也能成為接近的卑微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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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他就是大大咧咧,并不在意具體是你來還是我往的東西。
鳴人幾乎是迫不及待的就往佐助身邊跑了過去,邁開腳步的同時又停了下來——佐助身後巨蛇的身體開始慢慢坍塌,融化成四散的血液,腳下巨蛇的血流也慢慢變多了起來,一點點沒過腳裸之後滿上膝蓋。
最後待到巨蛇的屍體消失了的時候,滿過膝蓋的深紅色血液又一下子全部被吸納進腳下的土地。
緊接着變成深紅色的泥土長出了綠色的芽苗,芽苗在短時間之內以一種快速伸展的姿勢生長變得枝繁葉茂,并開出一種奇異的花朵。
那種花朵一半紅色,一半白色。
鳴人詫異的看着忽然長出來的過膝高的花叢,好半天驚訝的說不上話來,愣愣擡頭,才發現四周望不到邊際的廣闊範圍內,成為了一片漂亮的花海。
他轉過頭去看佐助,面無表情的混蛋俯下身子摘了一朵花,拿在手裏不知想些什麽,微風吹起了他的衣片和半長的頭發,畫面漂亮的不可思議。
空氣裏的血腥味消失了,滿眼的血色變成了怡人的清新,淺藍天空好像隐約放晴,回過頭去看滿滿的濃霧和空氣裏的白蛇也都沒有了——酷酷冷冷的混蛋拿起花的畫面,果然伴着一堆吉兆啊。
心情一下子就好的沒話說。
踩倒一地的鮮花,鳴人迫不及待的奔到佐助身邊,一只手一下子搭到佐助的肩膀上,另一只手則不客氣的招呼到佐助的肚子上。
“混蛋!跑了兩年可被我逮到了吧!”
說着再是一拳,“這次你要是再敢不聲不響的跑掉我一定、我一定——”
再一拳,“啊啊啊!混蛋你知不知道你這總是跑路什麽的真的讓人很心煩,老是心驚膽戰着哪一天你又變成了敵人跑出來!”
又一拳,“你害我六代目火影泡湯了知不知道啊混蛋!”
一拳,“小櫻她很想你!”
“還有啊……”
……
“回木葉吧,佐助……”
鳴人唠唠叨叨的喊了一堆抱怨,拳頭從最開始的硬氣到後來象征性的動動,最後終于安下心來喃喃咕哝着老生常談的回木葉吧。
而佐助一直不躲不閃不吭聲,只是看着手裏的花不聲不響。
安下心撒了氣的鳴人好奇心也上來了,發現佐助盯着花看,他就也趴在佐助肩膀上看着他手裏的花,還迷糊問道,“吶吶,佐助,這忽然冒出來的是什麽花啊?”
他說着,探出手指戳了戳那一半紅色一半白色的花朵。
然後,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佐助手裏的那朵花在被他觸碰到的瞬間,變成了全紅色。
“咦?會變紅的哎……”
鳴人驚訝着,放開佐助,彎腰也摘了一朵花,拿手指頭戳了半天卻不見有什麽變化,再看佐助手上的那朵,一臉疑惑,“這朵怎麽沒反應?”
只好奇着花會變色的鳴人,沒有發現的是佐助在那花變紅的一瞬間眼中閃過的詫異。
佐助沒有回話,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鳴人,然後試探的伸手,碰上了鳴人手中的那朵花。
再一次,半紅半白的花朵變成了全紅。
“哎?”
好奇心大起的鳴人,再摘起一朵花,戳了戳沒反應之後再拿去碰一下佐助的手,花又一次變紅了,再來,還是,“啊!我明白了,這花要兩個人碰上才會變紅是的吧?佐助?佐……你看着我幹嘛?”
無意間對上佐助的眼睛,鳴人才發現不聲不響的人正看着自己,波瀾不驚的眼中似乎動蕩起一些漣漪,眨眼間又沉澱成深不見底的黑洞。
讀不懂墨色裏的複雜。
他在想什麽?
為什麽眼神和表情他都看不太懂了?
鳴人一陣心慌,丢掉手裏的花,這才後知後覺見面到現在佐助其實根本沒有過一句表态的話,完全是他一個人自作主張的相信了他沒有惡意……
“那個,我——”
鳴人的話因為佐助忽然靠近的動作而消音,在他意識到發生了什麽的時候,佐助帶着淡淡涼意的唇已經輕輕碰上了他的側臉。
鳴人倒抽了一口氣,看向佐助近在眼前的臉。
他好像,比他高出了一點點的身高……
他的鼻尖正好對着他眼睛的位置,他的嘴巴剛好碰上他的側臉——啊不對!這個混蛋剛剛做了什麽?他在親他沒錯吧?是這樣的吧?不是意外是故意的吧?
意識到發生什麽的鳴人,可愛的娃娃臉一下子變得通紅,瞪着眼睛驚訝地看着佐助。
沉默的混蛋也看着他,眼中好似有着某種不明所以的探究,像忽然發現了瑰寶的悸動漣漪,又更像是終于确定了祭品的殘忍陰謀,卻都隐在漆墨般的眼睛裏,終究看不清明。
在滿臉通紅的鳴人尚未做出直接反應的時候,他又一次吻上他的眼睛,再來是鼻尖,唇角、下颚。
觸碰從第一次不确定的試探,變得篤定、大膽、貪婪、放肆。
這都什麽跟什麽!
他為什麽完全跟不上這混蛋的思路?
不是忽然變成敵人蹦跶出來他謝天謝地,但也不必要一出現就這麽卿卿我我吧!兩個大男人這麽膩膩歪歪能看嗎?能看嗎!
“混蛋你赤丸附身啊!”
終于從僵化狀态緩過勁來的鳴人一把推上佐助的胸膛,佐助就着他推過來的方向順勢往後倒去,一只手卻拽着鳴人一起倒了下來。
一聲悶響,他倒在地上,壓倒一地的花莖,鳴人則順理成章地被迫倒在他的懷裏,被兩人一起碰上的雙色花全部變成純紅。
佐助看着那些變紅的花,波瀾不生的黑眸慢慢再生漣漪、動蕩、漸漸染上貪婪的欲望,一個翻身反壓上鳴人,俯下身吻上他的唇。
呼吸間是黏膩的濕熱,他吻着他的唇,牙齒輕輕齧咬着他柔軟的唇瓣,輕柔的撕扯,攻破,濕滑的舌探尋起他口腔裏的甜膩,糾纏上他的退宿,仿佛下一秒就要吃了他一般的滿是進攻的侵占,深入、深入、深入。
濕噠噠的唾液順着唇角流過纖長的脖子。
鳴人慌亂了起來,這麽踏踏實實的吻讓他有些吃不消,對象是宇智波佐助更是讓他有些腦袋不好使的理解無能。
理解不了這是什麽情況也沒有辦法去思考。
鳴人在佐助的手探進他衣服下擺的時候,混沌的腦袋變得一片空白,那種不似打鬥訓練時的觸碰,輕柔絲滑間帶着一種黏膩膩的麻痹感,電流輕浮在汗毛上一般,他所拂過的地方都變得敏感了起來,汗毛立起。
不痛,卻格外讓人心驚。
他似乎陷進了某種自己不知道的漩渦,未曾了解、從不明白,事情未知的走向讓他幾乎是恐懼的抗拒起來。
腦袋空空的鳴人下意識的反抗着宇智波佐助,胳膊猛力的推上他的胸膛,一陣掙紮,才終于推開了放肆的宇智波。
被推開的佐助從上方俯視着鳴人,眼中的貪婪慢慢退變成無盡的黑,像是從一種沉迷裏醒過來再陷進另外一種沉迷。
他看着漩渦鳴人,身下的人臉頰紅彤彤的,衣衫在掙紮間淩亂,露出了側肩胸膛和腹部,看着他的眼睛帶着不明所以的驚訝和慌張。
佐助忽然扯了下唇角,然後讓開身子坐在一邊的花叢裏,雙手往後一撐,微微後傾,仰着臉看着天空,輕淡似無的一聲輕笑溢出了口,“呵……”
終于自由的鳴人坐起身,對着一邊的花叢就是好一陣呸呸聲,再拿手使勁的擦揉起嘴唇,然後又一把拽過佐助的領口,對着他的臉就吼了起來,“混蛋你神經病啊!老子的嘴好吃嗎?”
佐助看着臉紅紅的鳴人,唇邊扯過一抹似笑非笑,擡手輕輕拭去鳴人唇角殘留的黏濕明光,涼淡的開口,“白癡,你喜歡我吧。”
疑問的句子,肯定的調調。
伴着佐助這句話的不必說是鳴人照臉的一拳,“不能忍了!你這混蛋哪只眼看出我喜歡你了?”
佐助接過鳴人的拳,繼續涼淡的開口,“兩只眼。”
再來又是語不驚人死不休的一句,“那種喜歡。”
“哪種喜歡?老子哪種都不喜歡你好不好!”
“哦,是嗎。”佐助輕輕的應了一聲,然後又開了口,“那你為什麽老追我。”
“什、什、什麽‘老追你’,混蛋你不要說得這麽奇怪的話啊,我是為了要把你找回木葉的好吧!”
“那為什麽要找我回去。”
“你是木葉的忍者啊!”
“那木葉的其他叛忍多了去了你怎麽不去找。”
“因為我們是朋友啊!我不是說了好多遍,混蛋你老是問這個是為了找存在感嗎!”
“那——”
“別婆婆媽媽的!你到底要問什麽?問我喜不喜歡你這個朋友?我告訴你混蛋佐助,你再敢像剛剛那麽戲弄我,朋友都甭做了!”
“哦。”
佐助點了點頭,不置可否,沉默間又帶出一種冷漠的疏離。
鳴人一下子又錯覺自己被他隔離到了另一個世界,剛剛的親昵和咆哮還在耳邊,卻變得像是幻覺般不真實了起來,仿佛夢裏頭的短暫錯覺。
不遠處的天空慢慢起了奇異的變化,天像是被壓低了一般,還泛起泠泠水光,像是水面的下方一樣。
佐助轉過頭看了看鳴人,深深的黑眸不知在計較些什麽。
良久,才道,“我們,回木葉吧。”
說罷就拉起鳴人朝着那片奇異的天幕跑去。
“哎?真的?”
“嗯。”
“我可說好了啊,這次不準再離開!”
“嗯。”
“啊對了,混蛋你不知道的吧?本大爺已經是上忍了!”
“嗯。”
“嗯什麽嗯!嫉妒了吧,你個自以為是的天才可還是下忍呢!”
“是啊……”
“哎?”
“……”
匆匆奔跑間的對話,你純粹幹淨的認真和我算計着惡意的敷衍,是我在很久之後不敢再觸碰的回憶。
我可惜着,錯過了,那個時候你臉上開心的表情。
再無機會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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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