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慢慢時光(五)

那個稍微奇特的夜晚過去之後,那樣讓自己想要逃離的夢境也沒再騷擾過鳴人。

日子依然一天天在茫茫失落間繼續,在等待宇智波佐助的過程裏好奇着屬于彼此的曾經又總不會開口向任何一個人詢問,生活漸漸像是走入了一個模糊不清的死結,隐約間開始覺得眼前的迷霧是站起來大聲喊一聲就能散去的東西,卻偏偏又被一種“就安于現狀吧”的想法阻礙着一直沒有試探那一步。

終于打破迷霧的索引是在今年中忍考試的中午。

如每一次舉辦中忍考試一樣,木葉聚來了各國形形色色的忍者們,時間特殊,同期的那些夥伴們大多忙于各自的事物分身乏術,鳴人獨自一人閑閑的溜進看臺看比賽,當他認真看着比賽的時候,身邊就忽然響起了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

“漩渦鳴人你真傻。”

熱鬧的喧嘩聲很吵,鳴人一時之間不确定自己聽見的,愣了愣轉過頭朝身邊看,一個陌生的忍者臉上帶着面罩,眼睛還是看着下方的賽事,卻确實是在和自己說話,“不要看着我,你不知道有好幾個木葉的暗部一直在監視着你嗎?”

鳴人皺眉,“你是誰?”

“我嗎?我只是看不慣你被騙的一個他國忍者。”

“你在說什麽?什麽被騙?”

“現在你把頭轉回賽事不要說話引來那些監視你的忍者,我可以告訴你一些我知道的,你若不信可以自己去查證。”

聽見這話的鳴人半信半疑的将頭轉回下方的賽事閉上嘴巴,心髒不由自主激烈跳動了起來,身邊的人聲音不大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卻正好可以讓他聽見……

我在木葉這裏呆了一段時間了,關于你的近況也了解一些,所以才會忍不住想要告訴你你不記得的真相。你聽說過吧,五代目的綱手大人是幾大國數一數二的醫療忍者,你都不好奇只是失憶而已為什麽她沒有辦法幫你治好嗎——你發覺了吧,他們告訴你的事情并不連貫——比如他們就沒有告訴你最後那場戰争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他們只說了你是英雄,卻沒有告訴你誰是站在你對面的敵手……

因為最後一戰獲勝的不是你這個“英雄”……所以,實際上還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的事情,現在的你,只是個傀儡而已……

鳴人聽着身邊的聲音,長久以來他不是沒有發現自己過去的事情在那些夥伴們的敘說中并不連貫,他為着心底一直以來沉默的疑惑而配合着沒有動彈,為了聽見的真相手腳一點點開始發涼……

如今的木葉其實是最後一戰你的那個敵手暗中掌控着的,你的失憶是他故意的安排,他不想讓你記得,于是就壓制着讓木葉的這群人一起欺騙你——因為如今的你,只是他存放十尾的容器……

而實際上,在那場戰争裏你就已經是他的棋子——那場戰争是由你一手終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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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人的聲音一點點紮進耳朵刺進腦袋,說出的那些關于曾經的事情和他所知道的那些重疊着,卻完全是另一個版本,鳴人在不願意相信的同時卻不得不承認,這個人所說的曾經可怕、會疼、屈辱,卻給了他一種異常真實的感覺……

“你若不信,也千萬不要去向他們詢問,他們一定會再一次讓你失憶,忘記我現在告訴你的事情——我有辦法讓你親自去驗明他們在說謊……”

那個人說着往鳴人手中塞了一個黑色的包裹,“現在的你忍術也記得一些,今晚深夜的時候你穿上這個衣服避開監視你的那些暗部,去慰靈碑那裏,你會看見他們騙了你的事情——慰靈碑上有一塊被塗抹起來的地方,你把那上面覆蓋的塗抹物去除,那裏有你的名字——三年前你不是受傷,是死了。”

挑撥者說的那些是稍加扭曲的事實,雖然荒謬卻又有太多真實的部分摻雜其中,鳴人很難不去相信。

回到閣樓的路上鳴人特意留心了身邊的情況,從醒來之後一直只接受衆人的善意,所以即使忍術慢慢恢複了一部分他也沒有費心留意過會不會有人跟蹤,如今被那人一提醒才發現,原來自己的身邊真的隐藏着好幾個暗部……

如果那個男人是在騙我,那些暗部又為什麽要跟在我身後……

緊緊将那人給的包裹按在懷中,鳴人感到憤怒,好幾次想要回頭揪出那些暗部質問,最後卻還是推開閣樓的門砰地一聲把自己關進了隔絕出來的小世界,坐在門後的地面上低着頭緊握拳頭的壓抑着,憤怒、難過、不知所措,那個人的聲音卻在耳邊蠱惑——

千萬不要去問木葉的人,一定要避開那些監視你的暗部一個人去慰靈碑那裏,之後我會告訴你三年前你死亡的真相,還有,關于宇智波佐助的事情……

鳴人努力壓抑着那些亂七八糟的情緒,深呼吸想要讓自己平靜一點的去思考,卻一再被腦海中反複響起的聲音擾亂。

死亡的真相嗎?關于宇智波佐助的又會是什麽事情?和真相又有什麽樣的關系……

鳴人煩躁的按住自己的腦袋将臉埋進膝蓋間,心亂如麻。

深夜。

鳴人安靜起身穿上包裹裏的黑色披風,披風的特殊布料有幹擾氣息與查克拉的功能,隐藏了氣息的鳴人聲東擊西引開了外面的暗部,留下一個影分身之後獨自一人前往慰靈碑……

夜裏的慰靈碑前空無一人。

鳴人上前跪坐在慰靈碑邊上,借着月光尋找了一會兒之後果然看見了一處被深色塗抹物覆蓋了的部分,鳴人探出手去摸上那塊被塗抹的地方。

意外的是那些塗抹物卻像沒幹的泥巴一樣會黏在手上,鳴人皺眉,不明白為什麽塗抹物還是濕噠噠的,不過心煩意亂間也沒有費心去在意。

迅速撥開塗抹物之後看見的卻不是那人說的“漩渦鳴人”幾個字——被遮蓋的部分曾經可能确實寫着誰的名字,現在卻只留下了被利物反複劃刻之後的痕跡……

跪坐在慰靈碑前的鳴人一愣,這才意識到那個人所說的事情有些不對——如果自己真的是一個戰敗的傀儡,名字又怎麽可能被寫在慰靈碑上,而且就算名字被寫在了慰靈碑上,自己複活後像這樣把名字劃掉不是比塗上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更好一些嗎——亂七八糟的東西……

想到這裏的鳴人低頭看了看自己黏上了塗抹物的手,在混亂疑惑的同時感覺到了一陣暈眩。

他的手開始發麻。

中計了!

鳴人站起身踉跄一步往後退去,才想趕快離開,身邊就猛地冒出好幾個披着黑色披風的人影。

“你們是什麽人?”鳴人從忍具包中抽出苦無,因為藥物的關系握着苦無的手卻輕顫着拿不穩忍具,“為……為什麽騙我……”

“告訴你的絕大多數都是事實,并不算騙你。”

開口的人聽聲音像是中午遇見的那一個,他說着打了個手勢示意其他人上前按住鳴人,“把你引到這裏也不過是為了甩開那群木葉暗部,好帶你離開木葉。”

離開木葉?

聽見這麽一句的鳴人還想再問什麽已經來不及,身後猛然靠近的人手裏拿着帶着異味的布巾一把捂住了他的口鼻,原本就因為不知名藥物而昏眩的鳴人慢慢陷入了一片黑暗。

……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鳴人撐着胳膊坐起身,打量了一下四周,這是一間并不大的屋子,只有石門上的小窗口透進一些亮光,屋子裏只有一張床和一個凳子。

鳴人站起身想要湊近門口看一看,卻發現自己的腳踝處被鐵鏈拴着連在牆壁處的石墩上,他蹲下身試圖掙脫鐵鏈的束縛,泛軟的四肢卻使不出力氣,不死心地又弄了幾次,鐵鏈響動的聲響就引來了外面的人。

“別白費力氣了,你中了暗殿特有的迷藥,會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使不出什麽力氣的。”

蹲在地上的鳴人聽到這句話之後擡頭,推開石門走進來的人一身黑色的披風,頭上罩着兜帽,兜帽下面是遮住大半張臉只露出眼睛的黑色軟面具,面具上是暗紅色的古怪花紋……

鳴人心下一跳,之前被劫持的時候沒有看清,現在卻莫名覺得這樣的裝束有一種可怕的熟悉感……

“你們是什麽人?為什麽騙我?”

黑衣人靠近鳴人蹲了下來,帶着皮質手套的大手捏住鳴人的下巴,“誰騙你了?你最好聽話別反抗。”

他說着微微偏頭看着被束縛住還拼命掙紮的鳴人,笑了一聲,“這麽看你還真的挺可愛,難怪宇智波佐助要把你變成禁^_^也要留在身邊。”

掙紮着推開黑衣人的鳴人聽到這話一滞,湛藍的眼睛驚疑不定的看向黑衣人,然後在對上一雙貪婪的眼睛之後狠狠皺眉,“你!你胡說什麽啊?”

“啧。”黑衣人看着鳴人掩不住驚慌的表情又是輕嘲一笑,“看樣子我的手下還沒有告訴你所有的事情——你還不知道宇智波佐助對你做的那些混蛋事情吧。”

“佐助?”這段時間已經熟記心間的名字在此刻說出口卻像是會燙到舌頭一樣,明明心底不想要把佐助的名字和這個男人說的任何一句話聯系起來,疑惑的話還是下意識的出了口,“他,他怎麽了嗎?”

“他是你的仇人——是惡極的罪人!”

原本還挺正常的男人在說到罪人這個詞之後忽然就開始咬牙切齒了起來,“只是這個罪人太過強大,即使在你複活之後木葉還是舍不得處置他,還以将功補過的狗屁理由把他護了下來,其他幾大國忌憚于一直以來宇智波的力量也不敢認真計較,才放得那個罪人什麽都沒發生過似的繼續逍遙!”

那人說着又忽然湊了過來,雙手扯過鳴人的衣領将鳴人拉到面前,夾雜着貪婪狠厲等一系列複雜情緒的眼睛近距離的盯住鳴人——

“太不公平了是吧?為什麽傷害到別人之後可以安然無恙?明明好多人因為他的陰謀死了連複活的可能性都沒有——宇智波佐助憑什麽活着?如果說罪人因為力量強大就可以罔顧一切,那麽被傷害到的人就活該因為力量弱小而承受一切嗎?這不公平——他本該受到懲罰!”

鳴人因為男人的話而反感,隐約因為那種偏執的陰狠而感到呼吸都被壓制住的熟悉沉重,盯着男人變得越發狠厲的眼睛搖頭,下意識就要逃開,“我不記得,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放開我!”

男人扯着鳴人的衣領忍不住搖晃,一時之間陷入自己的憤恨忽略了鳴人并不記得的事實,怪罪質問,“你怎麽可以不知道?他害了你,他是你的仇人你知道嗎——你應該和我一起弄死那些罪人們!”

“我說了我不記得!”鳴人瞪着眼前的人忍不住地低吼,還是搖頭,“你們騙我過來還打算繼續騙我嗎混蛋我不會相信了!”

“不記得?不相信?”男人重複鳴人的話,盯着鳴人湛藍眼睛中的排斥慢慢收斂了憤恨的表情,放開鳴人的衣領站起身,往後退了幾步靠在了牆上,睥睨地看着地上的鳴人,“對,你被他害死過一次,複活之後都不記得了,才傻傻的願意接受他……”

鳴人慢慢爬起身靠坐在床沿邊上,理不清自己混亂的心思是不是想要開口追問關于佐助的事情,還是就放任自己任性的相信一切都是騙人的東西,就又聽見那男人接着開了口,“你是被他害死的,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做的。”

鳴人一愣,看着男人接不上話,又往床沿邊上靠了靠,皺起眉頭防備的看着眼前的人,聽見的事情卻沒有辦法真的全都當做是假的……

“那場戰争雖然是在三年前,宇智波佐助的陰謀卻開始的更早……我是六年前霧蛇事件的受害者。”

“說來可笑,我的家人和村子裏面好多的親人朋友都死在了那些白霧裏面,我卻直到加入這個組織才被告知那種白霧不是什麽見鬼的天災……宇智波佐助的陰謀并不是沒人知道,只是各種利益考量下來之後,明面上就被掌權者們刻意的壓制了下來,對外只說他殺了人又複活了那些人——可那不是全部事實……”

……

娓娓道來的故事,太過詳盡的內容一點點把鳴人任性的不相信打得體無完膚,即使關于“木葉陰謀論”的地方只是暗中流串的傳言也許并不完全可信——那些關于自己和佐助的“曾經”聽來卻太過真實,聯系自己和宇智波佐助間老是逃不過的禁忌感還有所有人對于宇智波佐助的閉口不提,一切都像是有了答案……

“所以你的答案呢?”說完故事之後黑衣人又看向鳴人問了這麽一句,“你不覺得你應該報仇嗎?”

鳴人搖頭,低垂着的腦袋掩飾了臉上的表情,沒有開口,好久之後只是輕聲說了一句,還是同樣的,“混蛋……放我離開。”

黑衣人嘲諷的笑了一聲轉身出了門,又咔嚓一聲上了鎖,“你好好想清楚,別逼我不顧你的意願。”

說完之後就離開了密室。

被獨自留下來的鳴人還是坐在床前的地上,低着頭,手指卡在腳踝處的鏈子裏,一下下賭氣似的使力的拽着鐵鏈,鐵鏈嘩嘩的聲響也在安靜的密室裏一下下響着,鳴人面前青灰色的地板石磚上,一滴滴地落下透明液體……

是疼痛也是憤怒。

佐助,所以我叫你混蛋是因為你真的是個混蛋吧……

就算和那個人說的不一樣估計也好不到哪去吧……

我們之間的那些莫名其妙的禁忌,什麽都不能提的小心翼翼,原來不過是因為過去真的難堪死了,随便翻出來一條都會讓我知道你就是個混蛋……

混蛋佐助,我讨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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