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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曲清萸沒想到在她已經快做好心理建設讓自己不必介懷這事的時候, 看夜景三個字會從葉舒然嘴裏跳出來。

有那麽一瞬間，她覺得這句話裏的每一個字都像是沒有被完全融化的跳跳糖，被葉舒然的溫度裹着接連迸到她臉上，落下律動音符, 也留下黏膩餘痕。

而這種溫度她還挺熟悉, 剛才跳舞時被握着的手也有同樣感覺。

但不管怎麽說, 葉舒然主動提出來這事, 說明她沒忘。之前那因被忽略而生的微惱如今悄然轉換成了喜悅, 只不過曲大小姐一向不愛把真實情緒挂在臉上。

她微微抿了下唇，才擡起眼。

原本就勾人的吊梢眼今天又被精心裝扮過，更是讓人難以招架。之前要麽是忙着看表演，要麽就是沉浸在跳舞中，直到現在，葉舒然才真正領略到曲清萸這雙魅眼裏的光芒。

攝人心魄，猶如一把鈎子直戳入心, 然後緩緩在人心底攪動。

爾後，掀起驚濤駭浪。

葉舒然恍惚了一下, 驚覺自己這些奇怪的念頭有點離譜了。

她見曲清萸不說話, 以為她不想去了。

雖然有點遺憾, 但葉舒然還是表示了充分的理解：“時間是有點晚了，而且今天也跳累了。要不等初三……”

燈籠會一直挂到正月十五，但這麽齊整亮堂的效果就未必了。可初一和初二是沒空的，算下來最快也要到初三。

曲清萸雖不會主動提及, 但也不會讓機會從眼前溜走。

難得葉舒然說了, 她又豈會改期？

“不用等初三, 現在就可以去。”

葉舒然撐了撐眉，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遍, 确定她沒有在逞強。

曲清萸輕笑：“是有點累，但不脆弱。”

葉舒然也希望今晚能去，生怕再多勸幾句會讓曲清萸改變主意，識趣地換了個話題。

“那我先去跟她們說一聲。”葉舒然側身，指了指遲欣她們站的地方。

曲清萸瞥了眼，心沉了一下。

她原以為，看夜景只是她倆說好的事情。

但她也不反感遲欣她們，只是覺得人多了可能會有點吵。

可她沒有立場也沒什麽理由說不能讓遲欣她們也去，曲清萸暗自嘆了口氣，但開口時已是面帶笑容：“好。我也去準備一下。”

她需要去補個妝，最不濟也要整理一下儀容，還有把身上的汗處理一下。

沒有人願意帶着劇烈運動後的狼狽去觀景，曲清萸更甚。

葉舒然丢下句待會來找你的話後就轉身走了。

也不知是錯覺還是之前的印象被喚醒，葉舒然走的時候，曲清萸竟然又聞到了那陣凜冽的冷香。

她難道不出汗嗎？

曲清萸愣了下，兀自搖頭，她怎麽變得越來越八卦了。

走回璐姨那邊，小甜已經準備好了軟毛巾：“小姐，先擦擦汗。”

曲清萸在額頭輕輕點了幾下，動作幅度很小。

她跟璐姨說：“待會我和葉舒然去看夜景，你跟小甜先回去吧。”她看了眼不遠處的保镖，“我帶着他們兩個就行了。”

璐姨有些詫然：“這麽晚了還去啊？”

曲清萸看着場上明亮篝火，還有場上的大燈：“今晚跨年，多晚都不算晚。”

見璐姨還是不放心，她安撫說：“我們不會待太久的，放心。”

璐姨雖然擔心，但小姐的決定向來都不會輕易改變。她知道硬勸沒用，況且她看得出來小姐今晚是真的開心，要是掃興把她勸回去，豈不是連個開心除夕都沒了？

“好，那我們先回去準備宵夜。”

曲清萸讓小甜陪她去補妝，這裏的洗手間環境比不上村長家，她索性就在外面找了個安t靜角落，讓小甜舉着化妝鏡。

葉舒然走到齊小圓她們身邊，剛要說話就聽到齊小圓的笑聲。

“舒然，你們是不是偷偷練習過啊？”

葉舒然接過遲欣遞來的紙巾，擦了擦臉：“怎麽可能。”

她心想，要是真排練過，她剛才就用不着擔心和緊張了。

“那你們這默契也太誇張了點吧，我倆現在去跳也跳不出這水平。”

丁林林笑着拍她肩膀：“你什麽水平？人家什麽水平？你去當然跳不出啦？”

齊小圓眯了眯眼：“你趁機報複是吧？”

丁林林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誰讓你剛才說我同手同腳？”

葉舒然習慣了她倆時不時鬥嘴，不過她也認同丁林林的說法。

曲清萸确實有水平，不然真配合不到那程度。

一開始她帶着曲清萸，以護為主，生怕她被誤傷。

但跳到後來她也沉浸進去了，感受到棋逢對手的盡興，所以越跳越暢快。

現在回想起來，仍有熱血沸騰的激情。

遲欣問她：“準備回家了嗎？”

葉舒然這才想起正事，趕緊把齊小圓她們叫停。

“你們先回去吧，我還有別的事，就不跟你們一起走了。”

齊小圓啊了聲，往曲清萸那邊看，沒見到曲清萸的身影。

“人家不是已經走了？你還跟誰有事啊？”

葉舒然也回頭看了眼，确實沒看到。

“暫時走開而已。”葉舒然并不覺得曲清萸會臨時爽約。

齊小圓似笑非笑看着她：“那你們要去幹嘛啊？”

葉舒然眨了眨眼：“帶她去窄頂。”

這地方她們都知道，小的時候就常去了，後來是看膩了才去得少。

丁林林湊過來：“你帶她去看燈籠啊？”

“嗯，這也算是我們過年的特色，讓她見識一下。”

齊小圓笑道：“舒然，你這是在嘚瑟還是在獻寶？”

葉舒然聽出話裏的意思，也像她剛才那樣眯了眯眼：“你逗完林林現在又來招惹我了？”

齊小圓戰術後仰：“不敢不敢，我惹林林一百次也不敢惹你啊。”

丁林林瞪她：“你就知道欺負我！”

葉舒然笑了會兒，不時轉頭看曲清萸那邊。

見那抹紅衣又出現後，她準備過去：“你們趕緊回去吧，不早了。”

遲欣臨走前問她：“初三的事怎麽說？”

初三她們可以自由活動，當然不會悶在家裏。以往都是今晚就商量得差不多了，沒想到今晚葉舒然那麽忙。

“群裏聊。”

說完後，葉舒然和她們分頭走。

齊小圓她們走得有點慢，相比之下葉舒然的速度就很突出了。

齊小圓看着葉舒然的背影距離曲清萸越來越近，若有所思道：“你們覺不覺得，舒然和曲清萸的關系變得很好？”

丁林林想起剛才跳舞的畫面，緩緩點頭：“是有點。”

遲欣不經意蹙了下眉，沒說什麽。

齊小圓她們看了會兒，見葉舒然和曲清萸往窄頂方向走了，才繼續往回走。

從廣場到窄頂的路不算遠，路況也不錯。前些年村裏專門修了路，除了不如廣場亮堂，其他都還行。

葉舒然和之前介紹村晚流程一樣，在路上向曲清萸介紹窄頂。

“之所以叫窄頂，是因為它高，像穹頂。但它又小，結合起來就變成窄頂了。”

葉舒然看着半低頭的曲清萸：“風景确實不錯，不過得爬一小段臺階，有點辛苦。”

曲清萸之前沒走過這段路，即便路況不錯，她也還是在夜色中謹慎前行。

耳邊聽着葉舒然的介紹，眼睛看着腳下的路，這讓她在陌生環境裏也能安心往前走。

聽到葉舒然聲音裏的隐笑，她擡起頭：“你擔心我爬不上去？”

“那倒不會，你的體力我相信。”

雖是噙笑但并沒有嘲諷的意味，曲清萸聽得出她是真心話。

她輕瞪了葉舒然一眼：“知道就好。”

以前村裏年輕人還多的時候，從廣場去窄頂的人不少。這幾年大多只剩上年紀的人，浪漫感沒那麽強烈，自然也沒什麽人湧向窄頂。

離廣場越遠，路上就越清靜，除了家家門前挂着喜慶燈籠維持氛圍，其他方面還真沒看出什麽年味。

曲清萸覺得這是一個特別的地方，看着并不大，但時而熱鬧時而寂寥，如此割裂分明又如此合情合理。

葉舒然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麽，笑道：“沒有年輕人的地方就會缺失很多活力。就像在漸漸老去的人，軀幹仍在，但熱血和意氣風發就少了很多。”

曲清萸沒想到她會忽然說這個，但不得不承認，葉舒然說的對。

她确實有着比實際年齡要成熟的思想，而且不是那種故作深沉的“裝大人”。

“那你喜歡成熟一點還是保持意氣風發？”

葉舒然挑眉：“這又由不得我們選。大自然的規律，人都是會長大，會變老的。”

曲清萸勾了勾唇，确實沒得選。

“那你呢？你喜歡哪種？”

曲清萸想了想：“我喜歡順其自然，什麽年紀就什麽樣。”

她發現葉舒然在看她，曲清萸回想了一下，自己剛才那句話應該沒什麽歧義也沒什麽驚世駭俗的觀點吧？

她疑惑看回去，正好撞上葉舒然的眼。

“那你可以多穿點顏色鮮豔的衣服啊，就像今天這樣。”

曲清萸愣了下，沒想到她突然跳躍到這個話題。

“為什麽？”

“什麽年紀做什麽事，你自己說的。”葉舒然毫不吝啬自己的欣賞，“你今天這身就很适合你的年紀啊。”

曲清萸卻從中聽到了另一個意思：之前的打扮都不行？

但她現在心情好，所以臉上表情沒什麽變化。

她假意開玩笑道：“那我之前穿的都很難看嗎？”

“那倒沒有。只是平時給人感覺是90分，但今晚……”葉舒然真誠看着她，“今晚有99分。”

曲清萸在年會上穿過很多次高定或華美禮服，也在無數度假勝地穿過限量大牌，唯獨今晚她把重點放在色彩上。

被誇對她來說一點也不稀奇，可今晚葉舒然卻讓她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真誠和純粹。

“謝謝。”

曲清萸輕掃她垂在身側的手：“你的手串也很驚豔。”

葉舒然眼眸閃了閃，原來曲清萸看到了啊！

她本來想過展示一下的，又怕對方誤會她顯擺，畢竟曲清萸也有一條差不多的。

但誰得了心愛之物喜歡憋着的？

現在曲清萸自己說出來了，那可就不是她故意炫耀了。

葉舒然輕輕撸起袖子，白皙手腕就這樣毫無遮掩地呈現在曲清萸眼前。

“今晚爺爺送給我的新年禮物！”

這語氣裏藏都藏不住的高興有很強的感染力，光是聽她這麽說，曲清萸也跟着彎了彎唇。

她怎麽可能不識貨？葉舒然見到她開始揮手的時候就注意到了。

只不過人家不提，她也不便突兀去問。

沒想到葉舒然這麽沉得住氣，一整晚都沒說這事。

這讓她想起買到限量版手表都要來她眼前晃一圈的耿司朗，真是天差地別。

很快她又意識到，這麽喜慶的日子，想起那種人做什麽？

曲清萸穩了穩心緒，重新專注到眼前的手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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