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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自從小楊說過關于在《驚鶴》裏跳道童時間長短的傳言之後，賀忱有時候會想，自己大概要在這個位置待多久。

陸一晝也問他在舞團裏跳的是什麽角色，他告訴對方是一臺經典劇目裏的小配角。

“小配角是多小？”陸一晝問。

賀忱說：“就是那種靠邊上跳的，但是動作很多。”

陸一晝去網上搜了一下賀忱要跳的角色，發現實在是很靠邊，靠邊到如果觀衆坐在劇院前排最左或者最右的那幾個位置，根本都看不到賀忱。

他覺得賀忱跳這個角色實在是一種浪費。

陸一晝拿着手機遞給賀忱，指着最正中的男主角問賀忱：“你想不想跳這個。”

賀忱吓了一跳，他知道如果自己想要，陸一晝有辦法替他辦成，但他不想這樣。

“我想，但是我要靠自己。”賀忱認真地說。

陸一晝看着他，過了半晌，他說，好吧。

後來他就沒再提過這回事，只是會經常問賀忱排練得怎麽樣，跟賀忱分享每一次細微的進步。

晝辰的發布會開完沒多久，業績就再創新高，股價也一再上漲，陸一晝采納了部門負責人的提議，要辦一次慶功宴。

慶功宴選在全市最高級的那幾家餐廳之一，陸一晝給的經費充足，策劃組甚至還請來了幾個當紅的明星和歌手。

其中有一個歌手的歌賀忱很喜歡，陸一晝問他要不要去。

賀忱說好，随即就想到了什麽：“我去的話是不是不太好。”

陸一晝沒明白：“哪裏不好。”

“就是……”賀忱努力地描述自己的想法，“你要怎麽介紹我？朋友？”

陸一晝理所當然地道：“男朋友。”

賀忱像縮回殼裏的蝸牛：“……那我不去了。”

“怎麽就不去了，我說你是我男朋友就不去了，”陸一晝看着他，“我這麽拿不出手？”

“不是，”賀忱抱着膝蓋坐在沙發上，“我是怕他們對你有看法。”

“公司裏的都不是外人。”陸一晝說。

賀忱把下巴擱在膝頭，轉臉看他：“那他們知道你喜歡男的嗎？”

“以前也沒帶過別人，這次知道不就行了。”陸一晝說。

他像逗小狗一樣問賀忱：“怎麽樣，去不去？”

賀忱是真的很喜歡那個歌手，他糾結半天，最後說：“那你不許說我們的關系，我就去。”

陸一晝拿他沒辦法，最後還是答應了。

很快到了慶功宴那天，賀忱問陸一晝自己要不要穿得正式一點，陸一晝說不用，他想穿什麽穿什麽。

賀忱便随便挑了白T和長褲，沒想到坐陸一晝的車到了現場，發現其他人都穿得衣冠楚楚，西裝晚禮服一應俱全。

他扯了下陸一晝：“你不是說随便穿嗎。”

陸一晝說：“也沒人通知我。”

賀忱很想問他，誰敢規定老板穿什麽衣服。

但陸一晝長得英俊，就算是普通的襯衣也被他穿得非常挺拔，好像下一秒就可以去拍時尚廣告。

賀忱馬上意識到自己的想法有問題，陸大少爺穿的才不是什麽普通襯衫，而是奢侈品牌貌似平常實際很貴的襯衫。

慶功宴沒有安排座位，他就跟着陸一晝随便坐了一桌，因為他提前跟陸一晝商定好不許暴露兩個人的關系，所以陸一晝也沒有向別人介紹他，賀忱看得出大家都對自己這個生面孔好奇，可陸一晝不說，也沒人敢來問他。

賀忱坐下之後，看到不遠處有兩個女孩子一邊朝他們這一桌的方向張望，一邊竊竊私語，過了會兒，其中一個拽着另一個，過來大大方方地跟陸一晝和其他人打了個招呼，又問其中一個部門負責人說：“張哥，我們坐這行嗎？”

座位并不是預先規定的，張哥看起來人很随和，笑呵呵地點了點頭：“坐呗。”

于是兩個女孩就在他旁邊坐下了，其中一個緊挨着陸一晝。

慶功宴還請了主持人，有一系列流程，開場之後，主持人邀請陸一晝上臺講幾句，陸一晝說就不要這個環節了，今天大家是來放松的，不是來聽他說工作的。

主持人笑嘻嘻道：“那不說工作也行，陸總願不願意透露點八卦？”

陸一晝意味深長地說：“算了，有人不讓我透露。”

邊上幾桌人聽了之後開始起哄，陸一晝笑着坐下了。

方才的張哥說：“哎陸總，有人是什麽意思啊？這是有情況啊。”

又一個人插嘴：“那咱公司一半女員工可都要失戀了。”

那兩個女孩中的一個馬上道：“可不是，暗戀陸總的人那麽多，是不是，琪琪？”

琪琪是她旁邊靠着陸一晝坐的那個，聽她這麽說，有點害羞地打了她一下：“你亂說什麽。”

說完之後，還偷偷瞟了陸一晝一眼。

桌上有人看出端倪：“喲，方琪這是有想法啊？”

方琪聞言道：“就算我有想法，也得陸總願意才行。”

那人便說：“那你問問陸總，看陸總怎麽想。”

都是開玩笑，陸一晝也沒說什麽，這個話題很快過去了，方琪卻對陸一晝殷勤起來，每次上了新菜，都問他要不要吃，看他杯子裏的茶水少了，還主動幫他續。

賀忱看在眼裏，心裏咕嘟咕嘟地冒起了小酸泡。

他知道陸一晝受歡迎，但這麽近距離地看到之後還是會産生一些難以言喻的情緒。

新上的菜裏有賀忱喜歡的蝦，陸一晝用公勺盛了一只，想放到賀忱盤子裏。

賀忱卻說：“我不要。”

“怎麽不要，給你把皮剝了？”陸一晝問。

賀忱說：“不想吃。”

他注意到方琪在打量自己，應該也是好奇他和陸一晝的關系。

陸一晝盯着賀忱看，看到賀忱覺得不自在，他才收回目光，把那只蝦留在了自己盤子裏。

過了一會兒，賀忱喜歡的歌手曾珊珊上臺了，連着唱了好幾首歌，賀忱拿出手機來拍，短暫地忘記了陸一晝帶給他的不快，等偶像唱完，他還熱情地鼓了掌。

“這麽喜歡她。”陸一晝跟他找話。

賀忱明明鼓掌的時候表情還很生動，陸一晝一開口，他就冷了臉，幹巴巴道：“我高中就聽她的歌了。”

大約是聽陸一晝跟賀忱講話的語氣像是在哄小孩子，再加上賀忱本身的長相也是偏清秀不顯年紀的類型，方琪把賀忱當作了陸一晝家的小輩親戚，插話說：“看來你喜歡姐姐型哦。”

“姐姐？”陸一晝重複了一遍。

方琪點頭：“對啊，陸總你不知道，現在的小男孩都喜歡姐姐。”

賀忱賭氣道：“對，我就喜歡姐姐。”

陸一晝沒說話，只是用手轉了下杯子，表情微微出神。

方琪覺得自己跟陸一晝搭上了話，問他在想什麽。

陸一晝回過神來：“早知道不請她來唱歌了。”

方琪沒明白，還追問他為什麽。

陸一晝沒回答，只是看了眼明顯在鬧脾氣的賀忱。

飯局快要結束的時候，桌上其他人都在聊天，方琪見沒人注意自己，把身體朝陸一晝的方向傾了傾：“陸總，說起來我平常在公司都跟您沒什麽機會交流，您看能不能加一下我，我平時有好多問題想跟您請教。”

這時陸一晝聽到了賀忱的筷子尖和盤子接觸發出的聲音。

他看了眼賀忱，泰然自若地對方琪說：“不太方便。”

方琪還想再争取一下：“我平常不會騷擾您的，只是有時候真的想和您交流。”

陸一晝笑笑：“我男朋友有點不高興了，我得先哄哄他。”

方琪傻了。

她大腦當機一樣呆坐在原地，好半天之後緩緩道：“男、男朋友？”

有人注意到他們的動靜，也聽到了方琪的話。

陸一晝在這時候牽起了賀忱的手，對着一桌人說：“一直沒跟大家介紹一下，這是我男朋友賀忱，他怕羞，不讓我說。”

全場都安靜了一下。

連賀忱都驚呆了。

他被陸一晝抓着手，大腦一片空白。

最鎮定的是始作俑者陸一晝，說完之後就坐在那裏，等大家反應。

張哥最先回過神：“我說呢，陸總什麽時候對人這麽好過，還要剝蝦。”

其他人也紛紛向陸一晝祝賀，有人誇張地道：“我還以為這輩子都看不到陸總談戀愛，沒想到啊，工作狂陸總個人問題居然解決得這麽迅速。”

賀忱覺得自己從他們臉上看到了強壓住的八卦表情。

他甚至能想象到慶功宴一結束，這些人就會馬上跟朋友打電話分享這件事：“你知道嗎，我們老板居然喜歡男的，對對對，就是陸一晝陸總。”

賀忱在心裏默默祈禱，這些人私下說說就算了，可千萬不要去網上說。

陸一晝倒是十分淡然地接受了大家的祝福，而且比平常顯得随和很多，被問到怎麽跟賀忱在一起的時候，還破天荒耐心地回答了一下：“大學同學，我追的他。”

賀忱呆滞地看着陸一晝跟別人一問一答，原本以為這就是這個晚上最讓他震撼的事情，沒想到陸一晝突然轉頭道：“對了，我媽媽也在這，我帶你見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