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章

第 7 章

白斯硯帶着她開車拐過一個道,路兩旁種着一排排的梧桐樹,在車燈短暫地照射下,亮過一瞬又立馬暗下,幽幽待在原地,送離那輛車。

寧露往外看,陌生的道路,已經完全認不出來這是哪裏了,她笑道:“你要帶我去迷宮嗎?”

第一次聽見寧露開玩笑,白斯硯到覺得新鮮。

寧露的性子注定在別人眼裏就是那種淡然的,即使她心裏會想很多,但卻很少會表現出來,也是因為如此,她一點不同的情緒就會讓人想探究。

白斯硯單手扶着方向盤:“是啊,害怕麽?”

“不怕。”

“不怕?也是,怕就不會上車了。”

提到這個寧露想到了第一次見白斯硯時,她就上了他的車,但平常要是讓她看着那麽貴的車,那她一定會繞道走。

“這個餐廳開在這裏,會不會生意不好?”寧露繞過剛才的話題。

白斯硯說:“不去餐廳。”

寧露轉頭看他:“不是要去吃飯嗎?”

“吃飯也不一定就是去餐廳,”白斯硯頓了幾秒,“也可以是去我家。”

話音落下,車裏再沒人說話,寧露咬着唇,回想剛才白斯硯說的話,去他家,一般成年人說這話,總會帶着一點別的意思。

寧露的手無意識地攪着裙子,直到布料上有了絲絲折橫繞在手指上,越繞越緊,她這才意識過來,趕緊松手,輕輕撫平剛才的褶皺。

“放心吧,就單純吃飯。”像是察覺到了寧露心裏所想,白斯硯給她打了一個安心針。

“好。”寧露暗暗地呼了口氣。

“你們學校幾點關寝?”

“好像是十點四十五。”寧露回憶了片刻。

車行駛了大約十分鐘,面前出現了一棟小樓,漆紅的外牆,燈光晃過,古典又矜貴,門口有位保安守在門前,見到車光投射而來,立刻轉身開了大門,車緩緩地駛入。

紅樓的樣子逐漸清晰,中式合院的設計,走到道上,寧露的視線卻被旁邊的鯉魚池吸引了。

水聲潺潺,池子旁立着幾塊石頭,旁邊還帶着水草,池子裏粗看有五六條紅白相間的鯉魚慢悠悠地游着,在夜晚時刻,顯得寂靜又悠閑。

“怎麽不進去,”白斯硯閑步而來,在她身旁停住,“喜歡這個?”

寧露點點頭:“這個地方挺适合放空自己的。”

旁邊還有個長廊,隐約可見有椅子和凳子,半晌,她又看向白斯硯,“你經常待在這裏嗎?”

白斯硯偏頭,朝斜前方擡了擡下巴:“我經常待在那兒看,那兒視線很好,這兒有人來的時候招待招待。”

順着他的視線,寧露回身望去,入眼的是緊關着的玻璃窗,應該是一個房間。

“去那兒看看?”白斯硯說。

寧露颔首。

房子裏只有他們倆人,雖然打着暖燈,但腳步聲依然顯得空曠,寧露跟在白斯硯的後面上了樓。

房間裏的燈倒是很亮,打開的一瞬間,寧露閃了一下眼睫,閉緊雙眼,再睜開就看到旁邊櫃子上放着的巨大老鷹雕塑。

心突了一下,這鷹雕活靈活現的,猛然一見真容易被驚到。

白斯硯背對着寧露沒發現她被吓了一跳,寧露也恢複神情,眼神四周掃了掃,猜測這裏應該是書房。

窗簾被嘩的一聲拉開,白斯硯朝她偏了偏頭,示意她過去。

站在白斯硯的身前,寧露跟着往下望去,發現這個視角真的能清楚看到下面的那個魚池,魚池旁打的燈光讓景更明亮了一些。

此時一條鯉魚游到一處,忽然翻身躍出水面又重重落下,激起一陣水花,寧露有些激動地回頭,想問白斯硯瞧見剛才那景象沒有。

全然沒注意,兩人之間的距離很近,她一回頭,直直地磕在白斯硯的胸前,眼睑阖住,鼻腔全是他身上好聞的氣味,寧露有些不敢看白斯硯現在的神情。

半晌,兩人誰都沒先開口,寧露有些慌亂的呼吸灑在白斯硯胸口,輕輕柔柔的,扯着他心猛跳了幾下,他喉結滾了滾,卻依舊沒出聲。

直至白斯硯低垂着眼神,看着寧露盯着他胸前的衣服發呆有一陣了,才開口問:“瞧出什麽名堂了麽?”

“沒,”寧露輕輕吸了一口氣,解釋,“我剛剛是想問你,有沒有看到剛才那條魚跳出了水面。”

白斯硯稍擡眉眼,魚池那兒安靜如斯。

“嗯看到了,剛才又跳了。”

“真的嗎?”寧露回頭,卻什麽也沒看見,她轉頭看向白斯硯,微微擰眉,“你騙我?”

白斯硯笑着點頭:“緩解一下情緒,瞧你緊張的,我剛才還以為我胸口紋了什麽複雜的花樣,值得你看那麽久。”

想到自己剛才那樣,寧露有些不好意思地移過眼神:“我,我餓了。”

“t行,”白斯硯擡手在白斯硯的頭上摸了摸,早就想這麽幹了,這會兒才發現觸感極好,不過也只是短暫的一瞬間就離開了,“下樓吧!”

到了樓下,寧露規規矩矩地坐在沙發上,并未見到其他人,反而是白斯硯洗了洗手,徑直走向廚房。

“你做嗎?”寧露站起身。

“做?”白斯硯頓了一秒,含笑看她。

寧露立馬解釋:“我是說你親自做飯嗎,做飯的做。”

這樣多餘的一解釋,倒顯得有些欲蓋彌彰,直接暴露了剛才那一秒寧露想到了什麽。

“……嗯,我親自做。”白斯硯的尾音揚了一下。

不過一會兒,飯桌上就擺了好幾道菜,白斯硯拾起筷子,夾了一片牛肉放到寧露的碗裏。

“嘗嘗好吃嗎,我好久沒有做過飯了,不知道手藝怎麽樣了。”

寧露的手一頓,看着面前的牛肉,心裏暗想所以這次是特意進廚房的嗎?

夾起牛肉吃下,她第一次吃到帶着點微酸的牛肉,酸的不過分,沒有一點膻味,反而有些清新,刺激着味蕾,直接就讓她記下了這個味道。

“很好吃。”

晚飯過後,寧露心裏還惦記着那魚池,白斯硯直接開了所有燈,給她泡了一壺茶,陪着她坐在長廊裏欣賞。

問了魚餌,寧露待不住了,起身走到水池邊,手裏輕輕灑着魚餌,那些鯉魚圍攏過來,卻不急着去搶,感覺到嘴邊有魚食了才張嘴。

寧露勾着唇,感覺可能是氣場的緣故,看着這些魚的樣子,她莫名地就想起了白斯硯。

回頭,白斯硯拿着電腦在旁邊處理文件,手邊是給她泡的一壺茶,此刻還泛着熱氣,見她看過來,白斯硯停下手中動作。

“要過來休息一下麽?”

寧露走了過去,坐下,倒了一杯茶反而遞給了白斯硯:“我覺得你比我更需要休息。”

接過茶在唇邊抿了幾口,白斯硯稍擡眼:“是不是無聊了?”

“沒有。”

怎麽會無聊呢,待在白斯硯身邊,明明感覺什麽都沒做,可是時間嘩啦啦地流走,她從未覺得時間過得如此之快過。

現在已經晚上十點了。

白斯硯看了眼時間,一口将茶飲盡,合上電腦,拿過外套。

“走,送你回去,再晚你今天就得睡外面了。”

“好。”寧露起身。

來時的路那麽長,回去的路卻感覺短了一截,沒過一會兒就到了校門口,校門口靜悄悄的,門衛處只坐着一個保安大爺在吸溜着茶。

剛想解開安全帶下車,她就聽到白斯硯問:“你們是不是要期末考了?”

寧露手一頓,放下安全帶,說:“已經考完了。”

白斯硯又問:“暑假回津市嗎?有什麽安排?”

“不回去,我在帝都找到了一份實習,再過幾天就要去報道了。”寧露回,又說出了公司的名字。

白斯硯的嘴角勾了勾,見此應該是沒什麽事了,寧露準備開車門下去,又被白斯硯喊住了,她回頭:“怎麽了?”

白斯硯拿出手機,遞到她面前:“這次好歹能加上微信了吧!”

原來是這個,寧露笑得眉眼彎彎,清脆答道:“能。”

這算是白斯硯見到寧露以來,第一次見到她露出這樣熱切的笑容,有些意外的明豔,讓他一時晃了眼。

白斯硯的眉眼也惹上了笑意,“那成,下次微信聯系。”

看着手機裏白斯硯的微信,寧露趕在關寝的最後一刻回到了宿舍,阿姨看她這樣,囑咐着下次早點回來,現在宿舍樓裏沒幾個人了,門窗什麽的也要關好,寧露喘着氣一一應下。

一路上跑得有些緊,這會兒只能靠着牆邊,等呼吸均勻一點再上樓梯。

打開宿舍門,裏面伸手不見五指,寧露伸手按向旁邊的開關,打開了燈。

原本想着沒人的宿舍,卻見王雨驕從床上坐了起來,揉着眼睛:“露露,你回來了啊?”

“啊對,是不是打擾你睡覺了?”寧露略帶歉意。

王雨驕眨巴了一下眼睫:“怎麽可能,放假了我怎麽可能早睡,我剛才看恐怖小說呢,關燈比較有感覺。”

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寧露到了點水喝,這才讓幹涸的嗓子得到了一點滋潤:“今天也沒有小推車嗎?”

“有啊,”王雨驕打了個哈欠,“但是我媽說她這幾天出差不回來,我就想着明天再回去算了,反正也不差一天兩天的。”

寧露有些詫異,她以為王雨驕早就回去了,畢竟她天天念叨着什麽時候放假,一放假她就第一時間沖回家裏,但是聽這些她也沒多問。

她安安靜靜地坐在下面看手機,時不時地喝點水,倒是王雨驕有些閑不住,她關掉手機頁面,扒拉着床邊的欄杆往下探着身子。

“露露,你這麽晚回來是不是約會去了。”

原本是随口一說,可是見到寧露真的遲疑了,王雨驕更加來勁兒了,扯着嗓子喊道:“真的啊,你們怎麽認識的,什麽時候在一起的?”

“沒有,你想多了,我就是出去随意逛逛,好不容易不用兼職了,我想放松一下。”

“真的嗎?”王雨驕緊盯着寧露的眼睛。

“嗯。”寧露的眼神絲毫看不出破綻,在別人面前她慣會壓下自己的情緒,不知怎的,她現在還不太想和別人說她和白斯硯的事。

“那好吧。”

寧露起身去洗漱了,回來躺在床上就聽見王雨驕在打視頻,對面應該是陳餘。

倆人一直聊了得有半個小時,寧露的睡意也醞釀得差不多了,就聽見王雨驕的聲音響起。

“談戀愛其實也沒什麽好的,氣人的事可多了,陳餘這幾天都不在帝都,要出去比賽呢,又見不到人了。”

王雨驕手垂在床邊,一陣宣洩自己的情緒。

“欸,我是不是得消失幾天讓他急一急呢,陳餘這幾天都不怎麽找我了,真讨厭,那我也不理他了。”

……

沒得到回應,王雨驕又問:“露露,你是不是要睡覺了?”

寧露輕輕嗯了一聲,王雨驕這才控制住了自說話的欲望,她往床上一攤,還是沒忍住,嘆了口氣:“欸,也不知道下次見面是什麽時候。”

沒過一會兒,王雨驕興致又起了,有時候她們宿舍會聊聊八卦,王雨驕簡直是八卦者中的翹楚,她性格好朋友多,寧露她們知道的八卦基本上都是從她這兒來。

“露露,你知不知道,聽說我們學校舞蹈系特別漂亮的那個女生比賽回來了。”

迷迷糊糊中,寧露想起了那個女生,跳舞很好,她有印象:“嗯。”

“她好像還有男朋友了,開車送她回來的,可帥了,但是,”王雨驕故意留了一下懸念,也成功地吸引了寧露,她忍着睡意問,“但是什麽?”

“我不是有一個朋友和她玩得挺好的嘛,拍到她男朋友的側臉了,你要不要看,我去找我朋友要。”

寧露這會兒是徹底抵擋不住困意了,含糊地說着:“不用了。”

自然也沒聽見王雨驕後面拿着手機嘀咕着那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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