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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7章 第 37 章

另一頭, 牧元術跟随雲沉宿往前邊走,雲沉宿看不慣牧元術,牧元術亦不想搭理雲沉宿, 兩人之間沉默得有些異樣。

就如同今日午後在院中等候白書悅時那般,詭異的氛圍在他們之間蔓延。

過了會兒, 雲沉宿才冷不丁開口:“你蓄謀待在清雲身邊,究竟想做什麽?”

牧元術嘴角噙着一抹笑, 似真似假:“荒主還果真是貴人多忘事,弟子的意圖已向荒主重複過數次了吧。”

面對雲沉宿, 他分毫沒有面對白書悅的那般順從聽話,點偏生語氣仍是誠摯的,仿佛并無陰陽怪氣之意。

雲沉宿可不信他這些表面作态:“清雲性子單純,他會聽信你的片面之言,可不見得你也能蒙混得過我。”

說話間,雲沉宿又斜睨牧元術一眼, 神情中頗有幾分傲慢:“以你這般修為,跟在清雲身邊亦不過累贅。若非清雲性子良善, 你還真以為自己能借着他一步登天?”

此言便是将牧元術當作想攀附白書悅大腿的投機弟子般對待。

牧元術笑了笑,黑眸間辨不出多少真心實意:“荒主真是說笑了。以仙尊資質氣度, 仰慕仙尊者衆, 我能有幸得仙尊片刻目光, 本就為旁人的嫉妒而非豔羨。招來的不過是如荒主這般的惡意揣測罷了, 又何以借仙尊聲勢一說呢?”

他不緊不慢地說着,雲沉宿眸色更冷,外放些許修為, 動用起高階修士的威壓:“你倒是懂得偷換概念。”

牧元術卻分毫不懼,仍是擡頭看着雲沉宿方向:“堂堂荒主對我這般籍籍無名的弟子動用威壓, 可真是太看得起弟子了吧。”

他此刻修為比之雲沉宿确實差了一大截,哪怕雲沉宿只是動用了些許的威壓,他想頂着這份威壓挺直腰板,仍需耗費不少的定力。

他的唇色剎那間便蒼白不少,頂着威壓緊握的雙拳微顫,唯有黑眸如炬,與雲沉宿平平對視。

牧元術知曉雲沉宿是傲慢之人,若要讓雲沉宿對他改觀,比起低眉順目,這般不卑不亢的作态反而更有成算。

果不其然,雲沉宿見他堅韌不拔,又不能做得太出格免得被白書悅察覺,眸色稍凜,片刻後還是将威壓收回:“你倒是頑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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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荒主稱贊。”牧元術勾唇,坦然應下了雲沉宿的嘲諷。

他本意并非要激怒雲沉宿,應聲過後又主動示好:“弟子亦知荒主這般警覺弟子意圖,不過是為保護仙尊。仙尊心性純良,不通人情世故,難免會為有心之人蓄意接近,乃至對仙尊做一些不好的事情。”

說這話時,牧元術的神色亦冷了些,顯然意有所指。

雲沉宿看着他,未有言語,倒是要聽聽他能說出個什麽所以然來。

牧元術便繼續道:“弟子也便不瞞荒主,弟子要接近仙尊,确有些別的意圖,但這意圖的本質,便是要保護仙尊。因為弟子知曉,劍雲宗內有一人,意欲對仙尊不軌。”

雲沉宿皺眉:“誰?”

牧元術:“此次同仙尊共往幻境的劍雲宗領隊,仙尊的那位二師兄,秦守。”

雲沉宿眸色微沉:“秦守可是你們劍雲宗的峰主,你小小一名內門弟子,可知私自編排峰主是何罪過?”

牧元術笑道:“弟子自然知曉,但弟子所言不虛,此事可是連喬峰主都知曉的。荒主若是有何疑問,大可聯絡喬峰主。”

雲沉宿不常同其餘宗門之人往來,白書悅是最大的例外,其次便是喬慕靈。

喬慕靈因此前為白書悅拼命奪得靈愈泉之事,修仙界皆知她對她的這位小師兄是真心的好,雲沉宿亦因此與喬慕靈關系不錯。

——當然,最開始只是試探一番是否為情敵,後來察覺喬慕靈對白書悅是很單純的師門關系,便在喬慕靈領隊來雪荒幻境時會多有照拂。

雲沉宿依稀記得,他确實聽聞喬慕靈抱怨過他們宗門內的那位秦守。只是本着家醜不外揚的心态,喬慕靈只說過對那秦守不喜,但并未說明過緣由。

雲沉宿斂了心緒,又問:“你不過區區一名內門弟子,又如何知曉秦峰主意欲不軌之事?”

牧元術笑意淡了些:“因為此事,亦曾牽涉過弟子。秦峰主對仙尊存有愛慕之心,這本是尋常之事,但他得不到仙尊,便大肆搜尋與仙尊肖似之人,行那腌臜之事。”

他未說得太直白,雲沉宿便疑惑:“腌臜之事?何意?”

牧元術頓了頓,擡眸便對上了雲沉宿确确實實的疑惑神情。

這位看似潇灑風流的雪荒荒主,似乎預料之外地……也很純情。

牧元術默然,想了想亦能理解。

常年待在這般人煙稀少的隐世之處,雲沉宿對人情往來只怕亦懂不了多少。

看似兇得很,其實只是紙老虎。

牧元術換了點直白的用語:“就是行床事。”

這次雲沉宿聽懂了,勃然大怒:“他居然敢這般肖想清雲!清雲豈是他那般的人能随随便便玷污的?!”

牧元術對雲沉宿這番話表示了贊同。

雲沉宿又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方才牧元術那番話的意思,上下打量牧元術幾眼,眼神變得略微古怪:“你……”

他看得出牧元術的眉眼氣質與白書悅是有幾分相似的。

牧元術面不改色:“弟子便是因反抗秦峰主之舉,被秦峰主嫉恨,還有一次險些被秦峰主命人殺害,幸為仙尊所救。

“弟子随侍仙尊左右,既是為報仙尊救命之恩,亦是為護仙尊不受小人所害。”

雲沉宿:“以你這般修為,你又能護得了多少?”

牧元術并無被看低的惱怒,直視着雲沉宿:“保護仙尊不在乎修為,而在乎這份決意。仙尊不通人情世故,我便為仙尊提醒旁人的意欲不軌。仙尊若意外遇難,我亦願以死為仙尊拼出那一線生機。”

他沒再用“弟子”的自稱,目光定定,态度堅決。

說到這,他又挑唇輕笑:“況且,荒主不是早已有所察覺了麽?我的修為,可不會止步于此。”

青年一襲長衫直立,淺灰色調幾乎要與周遭漫無邊際的雪白融為一體,偏生就是這般低調不起眼的裝束之間,又因他的神情而平添幾分放縱肆意。

雲沉宿眸色倏地重新冷下來,嗓音陰沉:“你是魔尊。”

牧元術笑着承認了:“是。我是魔尊。”

雲沉宿面色不善:“你可知你這身份于此刻而言,可不是一個讓我相信你的籌碼。”

“我本就不需要你信我。”牧元術不在乎,“我只是需要你知道,我會拼盡我的一切護好仙尊,未來我亦能有這個能力與實力,站在仙尊身後保護他。”

雲沉宿冷然:“你又如何篤定,以你身份,能有資格站在清雲身後?我又如何篤定,這不是你魔尊的陰謀詭計?”

牧元術側眸看向他,眸間俱是張揚恣睢的笑意:“因為仙尊早已知曉我的魔尊身份。仙尊已準許我随侍他身旁,你——”

“又有何資格懷疑我?又要以何身份懷疑我?”

雲沉宿倏地握緊了手,面色更加難看:“激怒我對你可沒有好處。”

牧元術斂了方才那般肆意的氣勢,笑得随性:“弟子不過陳述一些實話,何來激怒荒主一說呢?荒主若是連這都聽不得,又如何配得上清冷高潔的仙尊?

“我可是得了仙尊默許的,荒主又得到過仙尊的什麽呢?”

他一字一句從容鎮定,恢複了初時那般溫良,卻又直戳雲沉宿心底痛處。

仿佛無理取鬧的,始終都是雲沉宿自己。

牧元術淡淡地掃了一眼雲沉宿,黑眸間平靜無瀾,相似的眉眼讓雲沉宿無端思及白書悅。

他于白書悅,除卻這雪荒幻境的便利外,本就一無是處。

他從未得到過白書悅的任何回應,亦從未得到過白書悅視線的真正停留。

可牧元術得到了。

他在宗門比試上,得到了白書悅頭一次的留意,還成為了白書悅入無情道以來,唯一被白書悅準許住在寒英峰中的例外。

雲沉宿不甘,但起伏的情緒最終只化作了深深的無力。

須臾,牧元術才收回目光,緩了語氣,又道:“弟子與荒主的目的本質上仍是相同的,都不過是想保護仙尊,又何必非在此争個你死我活?”

雲沉宿擡眸看向他:“你又待如何?”

牧元術慢條斯理道:“此次雪荒歷練本是喬峰主作為領隊,只是喬峰主因某些事故出了意外,于劍雲宗內養傷,才不得已換成了秦峰主。秦峰主亦于不久前同仙尊挑明了他的心意,只是将自己所做的那些腌臜事掩蓋得很好。

“如今仙尊與秦峰主同處幻境內,難免秦峰主會尋借口邀約仙尊,若仙尊應邀,以弟子目前的劍雲宗內門弟子身份,要想駁斥秦峰主面子确為不易。”

他将話說到這,雲沉宿便已明白他的意思。

他是雪荒荒主,雪荒幻境內萬事他說了算,若是秦守想對白書悅做些什麽,牧元術興許不好插手,但他是完全不用顧及的。

況且,他愛慕白書悅之事亦是許多人通曉之事,他有正大光明的理由。

雲沉宿思量片刻,同意了:“我不會讓那秦守對清雲做些什麽,但同樣的,你也別以為我會那麽輕易就對你放松警惕。”

他說着狠話,語氣卻再無之前那般底氣十足的态勢。

牧元術莞爾:“自然。那便有勞荒主了。”

雲沉宿沒再說什麽,一言不發地折回白書悅所在方向。

牧元術站在原處,看着雲沉宿的背影,眸色微沉。

他不知白書悅是否會與系統達成怎樣的共識,但不管那系統是否騙得了白書悅的信任,他都不會讓那系統的企圖這邊輕易得逞。

雲沉宿便是此局中最好的棋子。

思及此,牧元術又輕笑一下。

這位不谙世事外強中幹的荒主,倒也是意外地好拿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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