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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5章 第 45 章
牧元術目不斜視地幫白書悅将發絲與衣服都整理好, 再退開小步:“仙尊,都整理完了,仙尊若累了便去歇息吧。”
白書悅重新睜眼, 藍眸間始終冷淡。他随意應了一聲,起身走向床榻邊。
床榻亦被牧元術特意布置過, 原本的石床被鋪上好幾層厚實軟和的料子,牧元術還帶了冬日可用的被褥, 鋪在上邊看着便格外暖和。
系統感慨:“反派真的是什麽都有啊。要是有機會我真的好想看看反派儲物法器裏到底都裝了些什麽,跟哆啦A夢似的。”
白書悅并未聽懂那什麽什麽夢是何物, 默認了系統這番感慨。
他坐回床沿邊,又見牧元術仍站在原本的地方。
出于牧元術對他的細致照料,白書悅難得有些良心,問:“你睡何處?”
牧元術的修為還支撐不了他整宿不睡覺。
牧元術道:“弟子去洞口那邊湊合一下便好。此處到底是幻境,夜間難免是否會有妖獸一類,正好便由弟子來守夜。”
聞言, 白書悅便不再多言,随牧元術自己決議。
他寬衣躺下, 沐浴後放松的心緒讓他沒多會兒便淺淺地入眠了。
牧元術始終只站在一側,待白書悅的氣息變得平穩, 才輕輕走上前。
白書悅自到劍雲宗後基本都是被寵着呵護着, 性子便單純, 平日睡眠質量亦好, 對牧元術的靠近毫無警覺。
只是他興許仍受着些風寒影響,入睡後并不太安穩,眉梢輕輕蹙起, 唇色蒼白,臉頰卻泛着層薄薄的異樣潮紅, 看起來輕易便能被禁锢束縛,被強迫去做一些他本不願做之事。
牧元術在白書悅身邊站了許久,最終什麽都沒做,只輕輕為白書悅将被角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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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早晨,白書悅醒來時,房間內已準備好洗漱的熱水與用具,旁側還放了仍溫熱着的水以及丹藥。
白書悅簡單洗漱過,就着溫水将丹藥吞服,絲絲苦味自舌尖蔓延。
他微皺眉,又給自己灌了口水,這時才察覺牧元術準備的水帶有一絲清甜,就藥時感覺不出來,但單喝還是明顯的。
白書悅松開眉梢,将餘下的溫水都喝完。
他放下茶杯,結束夜間休眠模式的系統興奮地蹦出來:“宿主宿主!那我準備去偷情報!”
激動得好似要去幹什麽了不起的大事情一般。
白書悅無言。
系統又絮絮叨叨似的:“我昨天特意去聯絡過一些前輩,它們都說這些淺層的,若非宿主不配合本來就可以申請到的情報資料很好偷的,主神那邊幾乎不會有太多戒備,我一定能給宿主您偷回來!”
它語速比較快,夾雜着雜亂的電流聲,白書悅受身體狀況影響分辨信息的速度慢了些,過了會兒才明白它到底說了些什麽。
總感覺這些系統們對主神也不是很忠誠的模樣。
他仍舊未表示什麽,不論系統是否能成功,他都不是很在意。
系統亦未指望白書悅能給它鼓勵,那些話似是完全只是說給自己聽的,說完便不再猶豫,短暫離開白書悅識海,去主神空間那邊偷情報。
白書悅感知到系統氣息的消失,垂眸,擡腳離開房間。
牧元術不在洞口內,白書悅便攏了鬥篷,走出山洞,果然見到牧元術正于外邊練劍。
昨日那只小雪狐亦跟随牧元術出了山洞,正在外邊的雪地裏自娛自樂玩得歡實。
牧元術專心練劍,還是小雪狐最先注意到白書悅,“嘤嘤”叫喚兩聲,開心地蹿到他身邊來繞着他轉。
白書悅沒理它,它便和昨日一般自己找白書悅的衣擺玩。
牧元術因小雪狐的動靜注意到出來的白書悅,收劍歸鞘向他抱拳致意:“弟子見過仙尊。”
“嗯。”白書悅應一聲,随口似的問,“劍招練得如何了?”
牧元術:“多虧仙尊此前的指教,劍招弟子已基本記住,只是劍勢與劍意……還需打磨,但弟子會努力不辜負仙尊期望的。”
白書悅未具體再評價些什麽,又道:“你過來。”
牧元術乖乖走到了白書悅身旁,白書悅又走向另一處去。
他露出些茫然的神情,想了想還是跟随白書悅繼續走。
現下時辰尚早,山谷間泠然冷寂,唯有兩人無言間的清脆踩雪聲,以及時不時小雪狐嘤咛似的叫聲。
過了會兒,白書悅才在一處叢立石林間停下。
此處是他昨日在那房間中的書卷中知曉的,亦是那名不知前多少任荒主無聊間将鑿出來的。
白書悅尋了一塊他覺得大小比較合适的石柱,對牧元術說:“用你的全力,将那石柱當作敵人,劈碎它。”
牧元術看着那根足夠三名成年男子合抱的石柱,頓了頓:“劈、劈碎嗎?”
繞是牧元術都有些不确信。
以他目前的修為,劈斷他可以嘗試,劈碎……還是蠻有難度的。
白書悅卻并未改變要求:“劈碎。用你的全力,以及你認為殺意最重的殺招。”
白書悅都這麽要求了,牧元術雖不解,但還是聽話地準備嘗試。
他選了個合适的位置,閉眼深呼吸了一次。
再睜眼時,他已然斂去往日面對白書悅時的恭順,眸色冷厲,氣勢驟強。
他再度抽劍,屏氣凝神,将全部靈力凝聚于握劍的手腕劍,在一個合适的時機——
拼盡全力揮劍而出!
一道銀白劍芒随着牧元術極速的動作驟然迸發,直直劈向了幾步之外的巨大石柱!
緊接着轟然一聲,那巨大石柱竟真的被牧元術一劍劈了個粉碎!
牧元術站在距離石柱不遠處,飛揚塵土幾乎要将他淹沒,他卻只是怔然,又低頭看了眼自己手上的劍。
拼盡全力亦最大的殺招揮劍而出時,他明顯能感覺到自己心跳變得極其快速,全部情緒似乎都于揮劍的那瞬間被調動,一心一意只有面前的目标。
按照常理來說,這樣用盡全力的後果,便是在足夠的休息前,都将脫力虛弱,可這會兒牧元術卻感覺他全然地興奮了起來。
心髒仍在快速跳動,體內的靈力更是躁動不安地叫嚣着下一次進攻。
甚至是……渴望起見血的進攻。
牧元術驀地警醒,一點點克制住此刻躁動的心緒。
良久,待塵土消散,牧元術才漸漸平複下來。
小雪狐被巨大的動靜吓得直接蹿上了白書悅肩膀。
白書悅未管它,往牧元術那邊看去,只評價道:“還不夠。以你目前水平,遇敵頂多只能越一個大境界。”
他用了很輕飄飄的“只”,但放眼整個修仙界,越階殺敵能越一個大境界已完全算得上是天之驕子般的存在,而且還很有可能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模式。
牧元術深吸一口氣徹底抑制住情緒,抱拳跪地:“弟子懇請仙尊指教。”
白書悅負手而立,平淡開口:“你可知這劍招的真正殺招在于何?”
牧元術思索片刻,回答:“在于‘損耗’?”
白書悅:“是,但不全是。此劍招真正的殺招,在于‘透支’。”
牧元術愣了下:“透支……?”
白書悅:“嗯。這套劍招的真正威力,是越兩個大境界殺敵且全身而退。遇到這般強敵,你便必須能對你自己下狠手,透支你的全部去拼那一線的生機。”
牧元術顧慮着:“可這樣的話……不會太極端麽?”
“要的便是極端。”白書悅垂眸看着他,“這不是保命的劍法,是殺敵的劍法。唯有敵人全部被殺死,才會有你自己的生機。便如遇到遇到強敵,唯有置之死地才能後生。”
修仙界雖亦常有殺人越貨之事,但明面上總是講求得饒人處且饒人,白書悅這般理念……聽着更似魔修間才會有的。
牧元術心下微顫,倏地有了新的猜測,擡眸看向白書悅:“可這樣,不會很容易走火入魔麽?”
白書悅藍眸平靜:“成仙成魔,本就只在一念之間。至于結果如何,全看你自己的選擇。”
一次次地克制住了,便是成仙。
一次次地選擇放任,便是成魔。
如何抉擇,只看握劍之人自己的本心。
牧元術豁然開朗:“弟子明悟,多謝仙尊指教!”
白書悅:“無妨,起來罷。”
牧元術依言起身。
白書悅補充一句:“若要發揮這劍招最大的威力,除卻明悟劍意外,還需多加鍛體。至于如何加強體能,你自己把握。”
牧元術應下:“是,弟子謹遵仙尊教誨。”
白書悅趁着系統不在把該交代的都交代了,心情不錯,又随口道:“回去罷,我餓了。”
牧元術初時還未反應過來,過了會兒才輕笑一下:“好,那弟子回去為仙尊做早膳。”
他才“耗盡”過一次自己,但尚未到“透支”的水平,狀态并未受到太多影響,一回到山洞附近便開始為白書悅做早膳。
白書悅嫌裏邊太悶,便在旁側尋了處位置,坐着看他洗鍋煮粥。
小雪狐似是覺得新奇,從白書悅肩膀上蹦下來,又蹿到了牧元術肩膀上去,看着他的所有動作。
牧元術随手揉了下小雪狐的腦袋,見它乖乖的不搗亂便沒管它,繼續手中動作。
一時之間,倒是溫馨寧靜。
但随後不久,一聲交雜着電流的欣喜聲音打破了這般氛圍。
“宿主宿主!我!回!來!啦!”系統喊得非常地興奮,聽得出來是帶回來一個好消息。
牧元術動作頓了頓。
白書悅并未注意牧元術的異常,被系統這突然的動靜吵到:“不要在我識海裏用這麽大的聲音說話。”
“咳不好意思,有點興奮過頭。”系統連忙收斂,但還是難掩開心,“我偷到情報了!情報裏說,魔物雖不受魔尊管控,但由于其生長于魔域,但凡魔域的生物都會受魔尊魔氣的影響,所以只要有魔尊的魔氣,便能驅逐縛靈魔的魔氣!”
白書悅看向了牧元術,牧元術還在繼續手中動作。
系統似是看出了白書悅的意思,又補充道:“反派本體就是魔尊,哪怕現在體內沒有魔氣,血液裏還是有的,只要反派一滴血那麽多的魔氣就夠了!”
白書悅大致明白,再次看向不遠處的牧元術:“牧原。”
牧元術停下手中動作:“弟子在。仙尊可是有何吩咐?”
白書悅擡眸對上他的視線:“我要一滴你的血。”
“诶不是,宿主您硬要啊?這樣會不會顯得……”系統還顧慮着些什麽,牧元術已經開口。
“好,仙尊您稍等片刻。”他什麽都沒問,只要是白書悅要的,他能給的,他全都會毫無疑問地給出去——不管能否聽到那所謂系統的聲音,皆是如此。
應答間,牧元術已幹脆利落地找出一個幹淨小碗,背對白書悅又翻出了一把匕首直接抵在了手心。
但臨下手前,他想起手受傷容易影響他照顧白書悅,又将刀刃移到手臂處,眼睛都不眨一下便割出一個傷口。
須臾,他簡單止住血,遮掩住傷口,才将盛了一個底的小碗端到白書悅面前來:“這樣夠嗎?”
仿佛只要白書悅一句“不夠”,他能直接給自己放血到裝滿。
白書悅:”……”
倒也不必這樣對自己下狠手。
他開口:“太多了,一滴便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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