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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的林願覺得，周以然對她好像确實也有點不同，他應該也是喜歡她的。但是，他前段時間又莫名對她生氣了很久，喜歡一個人怎麽會這麽久不理呢，反正她是舍不得。

她是早就發現了自己的心思，不過猜不出他的想法。

腦子很亂。她喜歡他，他會怎樣呢？

林願抿緊嘴唇，悄悄擡眸看了他一眼。周以然臉上一副已經知道正确答案的表情，目光灼灼，定定看着她。林願被吓得又趕緊低下頭。

石榴和試卷在旁邊的茶幾上擺着，紙張被風翻動，簌簌作響。

周以然盯了一瞬，深吸一口氣，他看向林願，嘴角勾起，輕輕說：“我喜歡你，林願。”

林願立刻擡頭看向他，被這話裏的溫柔直擊，撲撲亂跳的心被拍打得更厲害。她手指在褲腿上輕輕摳着，看着周以然的眼睛，嘴角無法自控地咧開笑，半天沒說話。

周以然卻沒跟着笑，臉色漸漸沉下，叫她：“林願！”

林願才想起來忘了一件事，臉上陡然漲紅：“喜歡的！我也喜歡你的，周以然。”

兩個人都臉頰發燙，相視一笑，笑完一陣，互相看着看着，又笑起來。

那時候，問題的答案都寫在彼此臉上，反問是下意識口不擇言的慌張。

現在太慫了，反問只是權衡後的試探。

林願避過他的眼神，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又開口去講那些聽說的奇葩社團故事。

周以然斂着神色，也說不出心裏早已預設好的回答。

直到大劉腳步飛速地從旁邊走過，又倒回來，歪着頭先看了一眼周以然，眼神再度回到林願，語氣是暴風雨前的冷靜：“林願，還有一個小時活動就開始了，你居然還能坐在這裏……幹嘛？談什麽幾千萬的項目？？”

林願立馬站起來：“我就吃個早餐。還有什麽要處理，我馬上去。”

“迎新桁架門頭旁邊的主題盒子，還有拍照打卡的框，都被人撞倒了。那邊還沒拆，還是需要擺好。我先去處理一下，你這邊結束就過來一起幫忙。”大劉揚起臉，輕輕斜了一眼，随後又快步走向校門。

“我們公司最暴躁的同事。”林願朝周以然做了個鬼臉，吐槽大劉。

周以然也站起身，看了眼大劉離開的背影：“一直沒問你，怎麽後來離開電視臺了？”

“這事說來話長了，下次和你說。” 林願快速收拾着桌上的早餐，手上一頓，側頭看他：“你怎麽知道我以前在電視臺？我沒和你說過啊。”

就像他之前問她在不在S市一樣，林願費解周以然怎麽知道這麽多事。

周以然怔了幾秒，思索怎麽開口，随後也微笑了下：“等你下次和我說的時候，我再告訴你。”

林願還想追問一下，周以然接過她手中收好的垃圾，輕推了她一把：“快去吧，你那個暴躁的同事要追殺過來了。”

林願無奈，說了聲再見後，也匆匆趕往校門。

周圍是花花綠綠的迎新游園會，各類天幕帳篷下都是成群的忙碌身影，那邊吉他社已經開始調試起樂器，場地中心的樂隊也在彩排，吵得耳朵疼。很多人都已經集中在游園會門口，滿臉期待，探頭張望裏面的籌備情況。

周以然突然在想，如果他當時沒有賭氣出國，如果他和林願能一起在F大再遇到，兩個人那段青春的顏色會不會鮮豔許多。

也許他也會想進一個樂隊做個鍵盤手，在校園活動上表演後，林願背着單反跑來采訪，兩個人結束活動，能一起跑到外面吃一頓燒烤，再被其他社員叫去一起唱K熬個通宵。

也許期末考試前，林願還是哼哼唧唧不想早起複習，他要拎着早餐在女生宿舍底下等很久才能等到她磨蹭着下樓。

也許她實習的深夜下班後，他能去接她，不至于讓她發愁又要去啃面包填飽肚子。

但是，他敢走上去，再度拉住她的手嗎？

她的身邊，就是空空蕩蕩的嗎？一定有他的位置嗎？

一切幻想又回到原點。

周以然覺得那個樂隊更吵了。

“學長，請問你知道迎新游園會什麽時候開始嗎？”

身後有個聲音打斷了周以然的煩惱。

他回頭，幾個新生模樣的人在他身後，一臉稚氣。中間的女孩子臉頰通紅，眼神閃爍，其他的人眼神也一陣亂飄。

“我不是學長。游園會流程，門口寫的很清楚。”

周以然心裏正煩悶，沒指方向，直接轉身提腿走去實驗室。他要想想今天要去實驗室做點什麽，才能剛好準時下班。

林願這邊把迎新主題字一起搬正後，又擺正旁邊的拍照打卡框。那是一男一女兩個分別穿校服的人像牌，臉部一圈橢圓镂空，手上都拿着F大的錄取通知書。

突然心思上來，林願也想拍張照。

在大劉的白眼中，她把手機遞給了他，站到校服人像牌後面，展開笑臉。

大劉不耐煩，還是給她一次拍了很多張，還都拍得很好看。林願忍不住誇他，又心滿意足地選了張發到朋友圈，配了句：重回大學。

忙完了這邊，兩個人就去游園會候着。

活動已經正式開始了，廣場上熱火朝天，攘往熙來。

林願感慨現在大學生的活動體驗闕值太高了，一開學就有這麽好的活動。

大劉笑了聲：“你是在誇你自己？”

“沒有沒有，我是在誇我們自己。”

“不用那麽謙虛。你做的挺好的，這次游園會本身也是你的想法。”大劉雙手交叉抱在胸前，頭微仰着，原本一直看着廣場中間的樂隊，又側過來看了眼林願，“我原以為你會幹不久的，沒想到還做了這麽多活動。”

林願好奇：“你為什麽會覺得我做不長久？”

她以前跟大劉做那個活動的時候，還算蠻任勞任怨的。

“我們幹活動策劃，說難聽點就是像個包工頭，什麽苦和累我們沒吃過，還需要應付乙方時不時的奇葩主意和脾氣。你名牌大學畢業，電視臺來的，經常想什麽就暴露在臉上了，看着就是細皮嫩肉嬌嬌貴貴養大的。哪一點單拎出來講，都不像會吃這種苦。”大劉側繼續掃視着她的臉，眼睛在鏡片的折射下出現重疊，笑了聲，“林願，你和尤不晚有點像，不過她更能裝。表面上看着什麽都行，實際上心裏有一套自己的譜。”

林願不置可否，沒細究他的話。

她沒想過自己是什麽樣的人，也沒覺得做活動策劃的時候比她以前的工作苦。剛剛問大劉也只是一時好奇而已。

她笑了聲，打趣大劉：“分析得挺頭頭是道的。幹不動策劃以後，你還能去橋底下擺個攤看相。”

“橋底下擺攤能掙幾個錢。我要看，得去CBD樓下看。那些精英，指不定早上選襪子都要看看今日幸運色。那種錢才好賺。”

林願點頭贊同，又說大劉收拾得太精英，得邋遢一點去擺攤，人家才覺得靠譜。

說完兩個人一起哈哈大笑。

沒一會兒，大劉又被叫過去幫着重新去挂漢服社塌下一角的天幕，林願也跟了過去。

處置完後，她在迎新游園會上閑逛着，對一些以前聽都沒聽過的社團啧啧稱奇。

騎行社倒是以前就聽過，大學的一個舍友是騎行社的，每次暑假結束，都會曬得一身黑紅。那時候林願也經常在外面跑，宿舍裏的蘆荟膠都沒斷過。

面前的一堆單車擋住了一半的路，林願叫來騎行社的負責人，把車都挪到攤位後面。

負責人是個瘦瘦的寸頭，皮膚黑黑的，一看就經常在戶外，他一臉無奈：“姐，我們的車都挪走了，還怎麽吸引人啊？放我們一條生路吧，現在大家都騎共享單車，我們社本來就人煙稀少了。”

林願考慮了一下，最後答應讓他擺了一輛最能吸引人的。他看了眼，挑了輛山地車擺到桌前。林願看着這輛普普通通的自行車，問他為什麽選這個。

他一臉得意：“這是最貴的，顯得逼格高。”

林願也笑，問他：“你們騎行社現在都組織什麽活動呀？”

“哈哈，姐，你這問題，剛剛那個記者也問了我，我們騎行社的活動內容有那麽難猜嗎？”負責人突然大笑了一聲，“我們社團以前很龐大的，暑假的時候，騎過318，也去過海南島環行。現在人少了，沒法組織那麽大那麽遠的活動。基本上就是周末或者長假，和兄弟院校的一起組織去周邊騎行，環太湖啊什麽的。”

他絮絮叨叨的繼續說着，林願看向他剛剛指着的記者。

不遠處的話劇社前面，有記者正拿着話筒在采訪學生，話筒上貼着S市電視臺的logo牌。旁邊有兩三個臉熟的面孔。對面也有人看到她，打了個招呼。站在記者旁邊後的一個身影也轉了過來，她沒有穿精致套裙，反而是一身簡單的運動裝。

林願不想理會，打算裝作沒看到，但那人卻笑着快步往這邊走來：“林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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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願大二的時候，電視臺到學院招實習生。她成績很好，兩輪筆試都高分過了，但面試落選。

理由很簡單，雖然條件符合，但考慮大二課程多，她無法兼顧。

林願無奈，實習的時間能選擇，她調完課後，能否兼顧自己能把控。但面試官看着她手上的證書和成績單，還是利落地搖頭。

那時候林願非常迫切地想實習。

她找了班導說明自己的想法，班導最終答應幫忙與院裏溝通出具同意實習證明，但只能先出一學期的，要看林願期末成績。又建議林願可以與已經在電視臺工作的學長學姐聯系，內推成功幾率會更高。

林願想到大一她加入的校團委宣傳部，部長楊斯維是同個學院學新聞的學長，前兩年就在臺裏實習，實習的時候在臺裏拿過獎，六月剛畢業已經正式入職了。

她和那個學長并不太熟，但是晚一年實習就晚一年轉正，她覺得太難等，一門心思只想讓父母盡早卸下擔子。

但最終還是非常沒皮沒臉的，猶豫着聯系了楊斯維試試看，對方爽快地答應了內推。

最後實習錄取通知出來，臺裏同意先實習半年。

林願感謝楊斯維，他說內推只是給個機會，主要是之前林願自己的成績，加上還有院裏的實習同意書。又笑說，錄取了也不能掉以輕心，要這半年沒什麽問題，才能繼續實習。

這來之不易的實習機會讓她興奮。

林願認真聽着前輩的教誨，每個字全用力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