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退出嗎？

再沒了玩笑心情的沈小西站在門口，裏面練團的聲音依舊繼續着，下一首歌沈小西沒聽過，和她的新創作是完全不同的風格，充滿了熱血和激情，還有專屬于男生的荷爾蒙的迸發。

沈小西垂着眼睛，正猶豫，身後的門被人推開，是儲俊澤的表弟，以前也經常來練團室幫忙的，現在手裏提着外賣似乎是去幫他們買午餐去了，在看到沈小西的時候也是一愣，毫無顧忌的開口：“大西你來啦，好久沒看到你了，怎麽不進去站這兒幹嘛呢？”

偷聽被發現的沈小西有一瞬間的窘迫，但很快鎮定下來，把剛剛的打算當作借口：“我正準備找機會吓他們一下，你來的真不是時候。”

故意翻了個白眼的沈小西裝作嫌棄責怪的樣子，對方果然沒懷疑，話題被順利的揭了過去，但沈小西原本的猶豫也變的沒了選擇。

儲俊澤的表弟先走了進去，對其他人說沈小西來了，練習理所當然的中斷，很長時間沒見的幾個人聽到是沈小西來了都很高興，有兩個人直接迎了出來，結果其中一個沈小西發現他只穿着內褲，就立刻轉過頭去囔囔着：“穿好衣服我不想被辣眼睛。”

熱情被拒難免讓人失落，那名鼓手在其他幾個人的拍打中嘀咕着：“是福利好麽，一般人我還不給她看呢。”

不過說是說的，那個男生還是乖乖穿好衣服，最少也要穿好褲子，順便再把屋裏散落的內褲襪子等等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儲俊澤高喊一聲恭迎太後娘娘，沈小西沒接着這句玩笑，只默默走了進去，第一句話竟然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幸好是人多力量大，幾個男生七嘴八舌的，也不曾出現冷場，他們有詢問沈小西最近的狀況，但對于沈小西失了孩子的事情卻都默契沒有提起，只當作沈小西暫時休息了一段時間，現在回來了，就是該高興的事。

那是他們的貼心，沈小西心知肚明，可同時也發現，自己一直是被遷就的那個，以後也可能是。

她的夢想總有前提，也會被其他事情打斷，她不是一往無前，這和樂隊中一心追求夢想的其他幾個人存在本質的不同，這些她以前沒發現，現在想來才明白自己有多麽自私自利。

和霍卓然住了一段時間，沈小西自己不知道，但她其實多多少少還是受了影響的，她的掩藏有了進步，再加上其他那幾個沒什麽心眼兒的男生又太過粗心，總之沈小西的心事竟然沒有被任何人發現。

好不容易來一次沈小西當然不可能那麽快就離開，她留下和他們一起吃了午飯，其他人喝啤酒她喝了果汁，幾個男人勾肩搭背口頭禪帶着點粗口彼此罵罵娘都是常事，可在對着沈小西的時候總會放輕音量。

這樣的不同從頭開始演變成了習慣，都不需要刻意去做，一切都是自然而然，只是大約是有了心，很多以前沒發現的事突然變得清晰，讓沈小西的話也越來越少。

吃過飯她就離開了，儲俊澤他們當然有留，但沈小西以身體還沒恢複的名義讓他們沒辦法再說什麽其他，只讓她好好養身體，等身體徹底好了再回來。

沈小西點頭，看了看眼前的四個大男生，離開的腳步加快了一些，一直到走出街區，沈小西站在路口等出租車，今天的天氣實在太糟糕了，此時比沈小西來的時候還要糟糕很多，竟然刮起了風，她的頭發被吹到了眼前，很難受，她伸手撥開的時候主意到那一抹黑色。

是黑色的，她也改變了，有些事情可能注定了會遠走。

Advertisement

有點倒黴，好半天沈小西都沒有攔到出租車，然後還下起了雨，這讓她不得不裹緊身上的衣服，在找個地方躲雨和繼續等待之間選擇了後者，事實證明這并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這裏路過的出租車本來就少，下了雨打車的人卻增加了，有兩次空車都被被人截走，沈小西不生氣，只覺得情緒無比低落。

還真是太糟糕的一天了。

站的累了，沈小西就不想站了，她前後左右的找了找，在遠處發現一家面館，看上去很沒有食欲，但至少可以躲雨，她冷了，需要暖和暖和。

不過五分鐘的路程也讓沈小西又淋了五分鐘，等到終于坐進面館裏，沈小西在等面條上桌的時候給霍卓然打電話，這次沒讓她等很久，在這略顯漫長又充滿不順的一天裏，霍卓然簡直是一股清流。

“回家了？”霍卓然的聲音通過電話傳出來，沈小西鼻子酸酸的，可能要感冒吧。

“還沒。”很簡單的回答而且語速飛快，沈小西不想被打斷，就直接說了下去：“我覺得我應該考個駕照，明天就去報名。”

她說的堅決，電話裏出現短暫的寂靜，然後霍卓然對沈小西說了一句：“把定位發到我手機上。”

幾乎是命令的語氣不容拒絕，霍卓然很少會和沈小西這樣說話，大腦沒去思考，沈小西很聽話的把位置給霍卓然發了過去，很少人來的面館果然味道很差，沈小西喝了兩口湯就不吃了，十幾分鐘的時間之後，霍卓然派來的車子停在了門口。

助理沈小西是認識的，他帶來了幹爽溫暖的衣服，還有毛巾和裝在保溫杯裏的熱牛奶，房車裏十分寬敞與前面的駕駛位還有間隔，沈小西換了衣服又喝了點熱牛奶，發現方向好像不是往家去的。

她其實有點路癡，一點點，不多，只是不怎麽記路的那種，她覺得可能是自己不熟悉的其他線路，但也可能真的不是，她沒問，既然是霍卓然派來的人，就沒必要問。

助理并沒有送沈小西回家，而是把她帶去了公司，從停車場的電梯一路直達頂樓，把人送進了霍卓然的辦公室。

這是沈小西第一次來霍卓然的公司，自然也沒進過他的辦公室，這會兒便有些好奇。

這間辦公室很大，從色調到裝飾都是現代的極簡風格，窗戶都是落地窗，寬敞而明亮，這裏是附近最高的一棟大樓，看出去有種一覽衆山小的感覺，如果是個大晴天估計會很舒服，只是今天這鬼天氣自帶壓抑屬性。

沈小西的目光還沒從外面收回來，霍卓然已經從辦公桌後面起身，看着沈小西确實是穿着他讓助理準備的衣服就知道她先前淋了雨，走到她身邊一邊擡手在她額頭上探了一下，一邊問道：“有沒有不舒服？”

剛剛她打電話來時的語氣差到了極點，不過兩句話就讓霍卓然察覺，從而擔心無比，必須把人帶到面前親自看一看才能安心。

“沒有。”沈小西搖頭，霍卓然身上的古龍水味道鑽進鼻子，比外面的空氣好聞太多：“你不用工作嗎？”

“用，不過很快，給我半個小時，你先坐一下等等我好嗎？”霍卓然說着示意了一下沙發的位置，流線型的座椅看上去比起沙發更像是藝術品，沈小西回頭看了看，很自然的同意：“好。”

之後霍卓然回去工作，沈小西在沙發上看了一會兒手機，可始終心不在焉，捧着歌詞本就開始愣神，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辦公室裏十分安靜，連筆劃過紙張的輕微聲響似乎都可以成為主角，半個小時很快過去，結束工作的霍卓然擡起頭，想看看沈小西在做什麽會不會等的無聊，卻在沈小西的臉上輕而易舉的捕捉到了失落和茫然。

她發生了一些事情，應該是和樂隊有關系，霍卓然的結論下的很快，辦公桌上的東西并沒有收拾，到時候助理自然會整理，他現在最在乎的是沈小西，他不想看到她不高興的表情。

“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嗎？”霍卓然走過去，在沈小西身邊的位置坐下，眼看着她回過神來，慢慢将視線在自己臉上聚焦的過程。

“啊？”下意識反問，沈小西有點愣，反應過來之後才接着回答：“啊，也沒什麽。”

她否認了一下，霍卓然沒說話，只繼續看着她，三秒鐘之後沈小西就放棄似得低下頭：“真沒什麽，我就是在想，或許我應該從樂隊中退出了。”

沈小西說的略帶遲疑，因為這還不是一個決定，只是在猶豫不決的過程中，但這并不妨礙霍卓然感到意外，同時更為不解今天到底是發生了什麽。

“怎麽會想到這裏，你們的關系不是一直很好嗎？”充滿耐心的霍卓然這樣問并不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疑惑，他只是不希望沈小西把事情憋在心裏。

“這和關系好不好沒關系，在我休息的這段時間他們找了一個主唱，我今天去聽了，他們配合的很好，我覺得他比起我更适合做樂隊的主唱，也已經有些經紀人在接觸他們了。”

沈小西說着就低下了頭，到底這麽久了，有感情也舍不得，她的心裏泛起疼來，很不喜歡這樣的選擇。

垂着眼睛的沈小西突然擡手抹了一把臉，像是要把什麽東西趕走一樣，她暫時不想再去想了，視線裏剛好有霍卓然搭在沙發上的一只手，她順着胳膊一路看向霍卓然的下巴，然後是高挺的鼻梁，最後是他的眼睛。

總是冰涼涼的，應該是寒冬，但現在沒那麽冷，沈小西覺得是因為自己，頓時就想去依靠，她軟軟的開口：“抱抱我吧。”

心底被這句話和眼前的人觸動，霍卓然的手指輕顫，可并沒有耽擱猶豫，直接就擡起手将沈小西摟在懷裏，聽着她輕輕嘆了一口氣，像是終于安下心，也像是終于找到港灣。

有那麽一瞬間霍卓然想用力收緊恨不能将沈小西融入骨髓，可他克制了這種沖動，沈小西的頭發上有點淡淡的清香，這在很大程度上幫助霍卓然安穩住了心神。

他其實，是一個控制欲和獨占欲都很強的人，他知道，所以才會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