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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章 第 8 章

溫南松開陳敘的手腕,小心翼翼的把上面的那層草揭開,取出下面鋪着的蒼耳子。

蒼耳子特別紮手,摸一下都刺疼。

陳敘掀目光看向将蒼耳子放到一旁的溫南,大概猜到她這麽做的目的,沒想到她還挺有心眼的,他抱起一大摞草壓在框子上,溫南拍了拍手上的土巴,起身扭頭看了眼,男人手勁很大,往下摁了摁,原本就瓷實的青草一下子陷下去一截。

溫南驚訝的眨了眨眼。

這得多大的勁啊?

陳敘裝了滿滿一大筐,挎在肩上對溫南說:“你先回去吃飯,我送完草就回去。”

“我跟你一塊去。”

溫南還沒那麽厚臉皮,活是趙小麥幫忙幹的,草是陳敘幫忙送的,到頭來受益的是她,想想都覺得臊的慌。

陳敘見她非要跟着,再沒多說什麽。

現在的天氣早晚溫差比較大,中午很熱,溫南一手當扇子在臉蛋上扇了扇風,看着走在前面的男人背着又沉又重的大框子步履生風,她快跑幾步跟上他,在路上碰見了背着簍框往回返的趙小麥。

趙小麥看見陳營長背着簍框,震驚的眨了眨眼,在她的印象裏,還是第一次見陳營長幹活。

溫南看見趙小麥,停下腳步問:“你還有幾框豬籠草?”

趙小麥說:“還有一筐。”她扭頭看了眼陳營長的背影,羨慕的對溫南說:“陳營長對你這個妹妹真好。”

不像她。

在家裏爹不疼娘不愛,弟弟也覺得她是個賠錢貨,姥姥家的人也不喜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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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南知道趙小麥想起她自己的遭遇,也不好多說什麽,跟小麥聊了兩句就快跑着追上陳敘,兩人在路上碰見了返回來的林美珍,她原本還想着刺溫南幾句,結果瞧見她旁邊的陳營長,憋着沒敢說話,她也怕當着陳營長的面把溫南惹了,陳營長萬一給她家老康穿小鞋咋辦?

要是老康職位有個啥變動,第一個遭殃的肯定是她。

林美珍心裏有氣,臉上還是笑呵呵的朝陳敘打了個招呼:“陳營長。”

她沒想到陳營長還真挺照顧他這個表妹的,還親自過來幫她送草。

陳敘只是冷淡的點了下頭就走了,溫南小跑着跟在他身後,扭頭朝滿臉火氣瞪着她的林美珍挑釁的笑了下,眉眼彎彎,酒窩醉人。

手裏捏着小辮子再輕輕一甩,扭過頭就小跑着追上陳敘。

林美珍氣的咬牙!

這個小狐貍精,要不是陳營長的表妹,她真想抽她一巴掌!

從割草的地方到牛場不算遠,溫南到那的時候可算見到了這個年代的牛場,并不像新世紀那樣蓋着一排排整齊的房子,而是用一根根木頭做成的牆壁圍着一個很大的空地,房頂用稻草壓蓋的,牛場裏養了有十幾頭牛,其中還有兩頭奶牛,除了她和林美珍割的草以外,裏面還有個兩個穿着黑色褂子,撸起褲腿穿着布鞋的中年男人在拌牛吃的草屑。

昨天回家屬區的路上,趙小麥跟她說了杏花村的畜牧場。

紅星公社有七個分隊,其中一個最大的分隊也是杏花村,在部隊沒遷過來之前,杏花村并沒有這麽大,後來部隊遷過來,離部隊最近的杏花村也開始擴建了好多房子,隔着一條河還是家屬區,不論是人口還是經濟都比以前多,所以縣裏有個什麽好事,第一個先想到的就是杏花村。

而杏花村每年的糧食産量和牲口産量也是豐林縣裏最多的一個村子,他們把這些交給公社,再由公社交到縣上做個統計,然後市領導下達文件到縣級,最後再補給給部隊,反正繞來繞去,杏花村産的糧食和養的牲口到頭來還是又繞回來了。

牛場外面搭着一個草棚,草棚下面放着一張老舊的長形桌子和一張條凳。

記工分的是個中年男人,看見一男一女走過來,男的穿着軍裝,背着背簍,女的長的細皮嫩肉的,身上的衣服幹淨好看,連一個補丁也沒有,和劉主任描述的一模一樣,劉主任還特意交代他,要是這個女同志中午背回來的草不多,下午就別讓她來了。

男的他認識,是部隊一團的陳營長。

杏花村好幾家老娘們都想把自個丫頭嫁給陳家兩兄弟,嘿,人家兩兄弟誰都不要,就喜歡單過着,昨天杏花村裏也傳開了,說陳營長的表妹過來了,不用猜,他旁邊那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就是了。

陳敘把背簍放在地上,中年男人起身走過去提着背簍想颠一下,提了一下沒提動,還差點把腰閃了。

他臉一臊,雙手抓着背簍使勁提了一下。

好家夥,死沉死沉的。

看陳營長拎着咋就跟沒啥重量似的?

中年男人笑道:“陳營長,替你妹妹送草啊?”

陳敘點頭:“嗯。”又問道:“草倒哪?”

中年男人指了下不遠處的大槽子:“倒那裏面就行。”

原本這工作是他來倒的,但這一筐子草太他娘的沉了,陳敘從他手裏接過倒到大槽子裏,和溫南又去了割草的地方。

遠遠的,溫南瞧見林美珍不停地甩着兩只手,甩一會又吹了吹手指,疼的龇牙咧嘴的。

不用想,一定是林美珍碰了她的草。

活該被紮。

陳敘也看到了,想到先前那雙柔軟的手抓着他的手腕,他到現在都覺得手腕骨那塊也像是被蒼耳子紮了幾下。

兩人走到草堆前,在陳敘放下背簍的時候,溫南先一步彎下腰掀開上面那層青草,把埋在裏面的蒼耳子拿出來。

在一旁疼的龇牙咧嘴的林美珍:……

這女人鬼心眼子咋那麽多?!

她剛剛想着趁溫南和陳營長不在,多拿點她的草,讓劉主任知道溫南幹活不行,換掉她,沒想到她竟然給草裏面鋪了一層蒼耳子,害的她下手抓的時候十個手指被紮的鑽心的疼,偏生陳營長的表妹還朝她扯了個笑臉,假惺惺的問她:“你的手怎麽了?”

林美珍:……

她看了眼陳營長已經把草快裝完了,氣的咬碎牙往肚裏咽下:“沒事!”

陳敘掃了眼旁邊抱着草往框子裏塞的溫南,因為使勁,她的臉蛋憋的通紅,塞完又抱了一摞繼續塞,陳敘看見她手心的劃痕和兩個小水泡,一看就是沒幹過粗活的手,等草裝完了,他拎着框子走在溫南旁邊:“不行幹完今天就別來了。”

林美珍不是什麽安分的人。

今天能偷拿溫南的草,明天說不定還會幹出別的事,對溫南來說始終都是個隐晦。

她來這邊是找她哥給她介紹的對象,萬一出個什麽事,等找到她對象,他和奶奶也沒法跟人交代。

溫南搖了搖頭:“沒事,我還能幹。”

她看了眼還在壓草的林美珍,走到陳敘身邊,仰着小臉看向男人,他脖領和後背都出了一層汗,濡濕了衣服,英俊的臉龐線條流暢冷硬,頰腮骨微微動了下,拎着框子的背帶挎在肩上,似乎是察覺到她的視線,男人低頭看了眼她。

兩人的視線冷不丁的撞在一起,陳敘皺眉:“你真的可以?”

說完,男人的視線落到她垂在身邊的雙手上。

溫南擡起雙手看了眼,左手心有三道劃痕,一道比較深一點,浸了點血珠,混合着薄汗,燒呼呼的疼,右手握鐮刀的地方起了兩個小水泡,手指頭壓一下有點疼,頭頂的太陽曬的也厲害,感覺脖子和臉蛋都烤的有點疼。

的确,她有點撐不下去了。

不過想到上午趙小麥過來幫她的時候,說不想讓劉主任不要她,再想一想昨晚上自己在陳營長跟前的‘志氣’,于是無所謂的擺了擺手說:“我可以的,劉主任說過這份臨時工也幹不了多久。”

陳敘沒再勸她,送完草兩人回到家屬區,陳奶奶中午做的面條,看見溫南手上的傷,讓她別去了,溫南堅持要去,陳奶奶嘆了一聲,去廚房給兩人盛飯。

溫南蹲在井水邊,撸起袖子洗臉,井水是冰的,雙手放進去還挺舒服的。

她洗完臉和脖子,又把手臂洗了下,起身的時候看見已經洗完臉坐在飯桌上吃飯的陳敘,男人雙腿岔開,膝蓋抵着桌角兩邊,吃飯的速度很快,溫南走過去坐在他對面,也拿起筷子開吃,陳奶奶笑着說:“還真奇怪了,別人一曬太陽就黑了,你皮膚還是那樣,白裏透紅的。”

溫南笑道:“我曬的太陽少。”

其實原主本身就白,又常年不曬太陽,就算曬了太陽也不會黑,只會從皮膚下面滲出淡淡的緋紅,在陰涼底下待一待臉蛋的紅暈又褪下去了。

吃完飯陳敘拎着簍框和溫南一塊出門,趙小麥從後面追上來,安靜的跟在溫南旁邊,走到三岔路口時,陳敘把框子遞給溫南:“下午割完草你在原地等我,我過來幫你送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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