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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本以為事情解決了，可等路翎回去找方淙時，才發現他人竟然不見了。

不止他不見了，就連那兩個黝黑皮膚的男人也不見了。

半拉下卷簾門的舊書店裏空無一人，而店內像是臺風過境，滿地狼藉。

書架一排壓着一排全都倒在地上，書本橫七豎八的散落各處。

要想把地上的書重新擺放回原處，都得費不少功夫。

見此情此景的騎車男崩潰至極，他暴跳如雷，沖進店裏大吼大叫。

“誰他媽幹的？？？”

“到底是誰給我店拆了？別讓我知道，我錘爆你個王八羔子！”

……

騎車男還在罵個不停。

站在店外的路翎心裏頓時升起不好的預感，他拿出手機想要報警。

手腕忽然被人握住，路翎回頭，只見方淙正笑嘻嘻的站在他身後，還有心情玩笑的樣子，“路總，找我啊。”

路翎沉着臉，神色凝重：“你沒事吧？”

方淙一個轉身，生怕有人追來一樣拉着路翎就往回走，“一會說。”

路翎安靜的跟在方淙身後，感受到他掌心傳來的溫熱，平時還沒有誰用這樣的方式，走在路翎的身前。

開車回去的路上，路翎一直沒有開口說話。

因為他看方淙的樣子也不像有事。

“他們偷車的事，我已經報警了。”方淙看着窗外，主動交代，“警察會處理的。”

路翎返回時沒見到方淙，“我離開之後，你去哪了？”

“有人去書店鬧事，我害怕就躲起來了。”方淙自顧自的說：“估計也是丢車的人找上門來了。”

害怕？

方淙一個人就敢追到別人的地盤，還一副想要一挑三的架勢。

害怕兩個字，路翎可是一點沒從他身上看出來。

先前還非拿回電瓶車不可的方淙，現在倒是只字不提，路翎有些奇怪，問：“電瓶車不要了嗎？”

“……”方淙頓了下，給出他的解釋，“警察處理完應該會通知我去取，我等着就好。”

路翎沒再追問下去，只說：“以後再遇到這樣的事，別再沖動。”

方淙卻不認可路翎的話，“難不成每次都乖乖拿錢，我可沒路總那麽有錢。”

路翎聽出來了，方淙這是在對他只知道拿錢解決問題的不滿。

他還一句話沒說呢，方淙的态度就已經很是堅決，“我賺的每一分都是辛苦錢，絕不可能白給那些人。”

路翎也不是錢多人傻的主，他早看出騎車男沒那麽大的膽子，偷車訛人最多千八百的就到頭了。

就算他真敢拿，按金額數量也夠他喝一壺了。

動腦和動手，當然是動腦來的安全。

路翎沒想跟方淙多做解釋，他做事一向如此。

“不管什麽情況，人身安全應該放在第一位。”

方淙把頭靠在車窗上，想起了一些從前的事，嘴裏喃喃道：“……可有時候錢比命重要。”

車停到小區外，方淙跟路翎道了謝，感謝他送自己回來，然後提着大包小包的東西就走了。

感受到方淙拒絕再溝通的态度，路翎有種有氣無處發的感覺。

到家後的方淙，把大包小包的東西往櫃子上一擱，就去陽臺給新種的多肉澆水，看着滿架子生機盎然的植物，他的心情才慢慢平複了下來。

從包裏翻出一直沒顧上的手機，方淙這才看到小源發來的短信，【淙哥哥，今天你能來接我嗎？】

簡單收拾了下，換了套衣服，方淙拿着鑰匙就又出門了。

栎陽中學。

下課鈴一響，接學生的大批家長就湧進了學校。

方淙趕到學校門口的時候，校門外只剩下兩個學生。

小源手裏捧着本書，乖巧懂事的坐在圓乎乎的石墩上，他旁邊的男同學則是津津有味地吃着辣條，根本沒在意有沒有家長來接他。

“對不起小源，我來晚了。”方淙小跑着上前，跟小源解釋，“沒早點看到你發的消息。”

小源擡頭，把書合上後小聲說：“淙哥哥，我可以去你家住幾天嗎？”

方淙猜到了，攬過他的肩膀，“來的時候給你爸打電話了，他們公司安排他出差幾天。”

“真的。”小源把書往書包裏一塞，高興的就差飛起來了，“太棒了。”

帶着小源回家，方淙特意在樓下小超市買了飲料和零食。

從進屋就盯着方淙手裏的零食袋子，小源眼都看直了，磨磨蹭蹭了半天才問到主題上，“淙哥哥……這些我能吃嗎？”

方淙想笑，他看起來是會和小孩子搶零食吃的大人嗎？

“可以，不過要先做完作業才行。”

他話剛說完，小源就抱着書包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拿出作業本，認認真真的埋頭寫起作業。

從廚房出來的方淙看着小源的背影，不由得想起了他的哥哥阿海。

阿海是方淙來到H市後，認識的很好的朋友。

阿海學習成績優異，因為家裏原因，每到暑假也都會外出打暑假工賺錢，方淙就是那個時候和阿海認識的。

後來阿海在步入大學校門的那一年，生了場重病去世了。

曾經方淙因為沒錢被房東趕出門，也是阿海好心收留他。

所以自從阿海去世，方淙一有時間就會去看望阿海的父親和他唯一的弟弟小源。

小源很像他哥哥阿海，懂事聽話成績好，多數家長口中的別人家的孩子，就是不太會和其他人相處。

除了他爸、方淙之外的人都不怎麽理會。

是那種高冷的，不和別人接觸的酷酷的小男生。

收拾桌子，準備吃飯的時候，方淙發現了小源的筆盒被劃爛了。

“這是怎麽弄的？”擔心小源是不是出現了什麽心裏情況，方淙裝作不經意的問起。

小源：“我同桌劃的。”

平靜臉。

方淙驚訝：“他為什麽劃你筆盒？”

“我數學考的比他好。”小源不理解的說：“他自己氣的。”

現在的學生怎麽都沒人管。

方淙揉了揉小源發頂的旋兒，溫聲細語的說：“這事應該告訴你爸，讓他找老師。”

“不要！”小源擡眼望向方淙，想了一會兒才又說，“淙哥哥，你不能幫我教訓他嗎。”

“……”方淙拉過一旁的椅子坐下，學着從前老師教道理的語氣，告訴小源，“不行哦，打人是不對的。”

小源眨巴了兩下眼睛，“可是……可是大哥說過你很厲害，幫他打跑過欺負他的人。”

“呃……”方淙微微一滞，幹咳了兩聲，“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現在我都跟人講道理。”

方淙的話讓小源想起了哥哥，他把腦袋壓的低低的，傷心的說，“是哥哥還在的時候……”

—

連着幾天路翎都被母親顧明珠叫去了錦湖園。

晚上吃過飯，顧明珠格外熱情的給兒子送去了一碗椰奶凍。

回家前路翎就聽保姆梅姨說了，顧明珠女士最近在上甜品課。

現在正在興頭上。

老公需要控制身體指标，不能吃太多甜食，所以品嘗重任就落在兒子身上。

“別光看啊，嘗嘗媽的手藝。”顧明珠看着路翎那一臉戒備的模樣，拿起勺子遞到了他手上。

路翎雖然滿臉寫着拒絕兩個字，但還是身體力行的舀了一勺，面無表情的喂進嘴裏。

顧明珠期待道：“怎麽樣？”

嘗過各國各式甜點的路翎，“……不錯。”

起碼比他想象中的味道要好一些。

顧明珠興奮的坐到路翎身邊，托腮望着自己優秀的兒子，冷不丁的說，“你爸昨晚問我，你什麽時候才能結婚？”

路翎被噎的咳嗽了一下，“媽，魏家的那套，我們家就沒必要了吧。”

這些年他獨自忙事業，從來沒依仗過父母。

更別說靠結婚來達到目的。

“知道，知道。”顧明珠向來以兒子的能力為榮，說：“你媽我才不像你爸那個老古董，他就是關心你，随口問問而已。”

路翎松了口氣，慶幸顧明珠女士的開明。

結果下一秒，她就來了句更猛的，“那什麽時候能去相個親？你每天按時上下班，晚上也沒個打電話的聊天對象，睡的比你爸都早……”

“……”

路翎算是明白這幾天顧明珠女士只是在按兵不動，瞅準了時機才出口。

他不得不舊事重提，“媽，出國前我跟你說過的，我喜歡男人。”

顧明珠換了只手托腮，“我沒到記不住事的時候。”

路翎：“……”

那這是催他交男朋友的意思。

顧明珠：“其實老楊家的兒子就不錯……我看他挺崇拜你的。”

“怪不得那天非要讓我送他。”路翎說。

“明明那孩子是男生吧，知根知底的，學業好，長得也不錯。”顧明珠不明白兒子在挑什麽。

路翎扶額苦笑，“喜歡男人，不是他是男人就行。”

就像喜歡女人，也不是所有女人都喜歡。

顧明珠想了想，一臉認真地說：“要不我還是先上網查查，了解學習一下？”

“我聽說何太太的女兒最近很迷泰國的那對男男cp。”

“……”路翎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別讓我爸知道。”

顧明珠甩了下肩上的頭發，起身往房間外走去，到門口時她回頭一笑，信心滿滿的說道：“不用擔心，你爸他不理解但會尊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