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闵玉容想來上課?
君蘭抿了抿唇。
洛明薇見洛青渝在旁, 就朝她瞥了幾眼。
洛青渝便道:“闵姑娘,我先回屋子準備東西了。”立刻識趣地離開。
待到只剩下她們二人了,洛明薇忍不住向君蘭抱怨道:“她那個人啊,事兒多得很。莫說我不喜歡她了,哥哥們也都煩她。偏偏母親瞧着她好,不準我們說她壞話。”
這話中的她, 自然指的是闵玉容。
其實侯夫人的做法也無可厚非。闵玉容的父親救了她夫君一命, 這恩情可是要記一輩子的。
但君蘭是真的不想和闵玉容再有什麽多的牽扯。
她問洛明薇:“洛姐姐可有法子阻了她?”
“要有辦法我就不會在這兒生悶氣了!”洛明薇惱道:“她這人, 還真陰魂不散!也不知道打的什麽鬼主意!”
君蘭思量了下, 又問:“侯夫人可是立刻答應她了?”
“這倒不會。”洛明薇道:“雖說她父親幫了我們家,但這裏畢竟是我們家族學,不能随便讓外人過來。我娘總得好好想想才行。”
君蘭有鄉君的封號在身, 侯夫人有意拉攏她和闵九爺,所以格外盡心一些, 讓族裏同意了她進來讀書。
闵玉容的話, 侯夫人會感激他們那一房的人, 卻不一定會做太多其餘的事情, 特別是和侯府有牽扯的。
只是如今闵玉容求到了跟前,侯夫人若是拒絕的話,臉面上也不太好看。
所以, 洛明薇如今也拿不準母親究竟會不會答應。但是,必然不可能立即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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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沒事了。”君蘭暗松了口氣,“那我許是有法子不讓她來。”
“什麽法子?”洛明薇欣喜不已,“若是需要我出力的話, 盡管說!”
君蘭笑看了她一眼,見時間有些晚了,再拖下去先生就會來到,忙去尋了紅蓮來。
“你趕緊回府一趟。”君蘭叮囑她道:“回去之後,若有人問起來,就說我忘記了帶畫紙,讓你回去拿。然後尋老夫人身邊的人,和她們提一句,六姑娘求到了侯夫人跟前想要來洛家上學。”
紅蓮忠心耿耿,聽了這話後把字句一個個記住,點頭應聲,片刻也不耽擱直接出了門去。
洛明薇輕聲問道;“這樣成嗎?”
“能成。”君蘭說道。
其實前兩日來上學前她就聽說了,六姑娘求到了闵老夫人跟前,說是想要跟着她一同來讀書。
闵老夫人當場就婉拒了她。
雖然君蘭不知其中細節,但從這件事上最起碼可以看出來兩點。
其一,荷花巷闵老太爺不同意闵玉容過來,不然闵玉容也不好求到了荷花巷的老夫人跟前。
其二,闵老夫人非常不贊同這件事。不然的話,也不會一點情面都不留下當即就拒絕了她。
這樣的話,尋老夫人說事兒必然能成。
看到君蘭篤定的樣子,洛明薇懸着的心也放下了許多,笑着挽了她的手臂一同往屋裏行去。
遠寧侯府後花園的廳堂內。
闵玉容兩眼紅紅,拿着帕子輕輕拭淚。
“我父親待我極好。”她并未哭出聲,只是眼淚不住往外湧,瞧着楚楚可憐,“兒時父親常帶了我四處去玩。我要什麽,他都買給我。如今想着他的時候,我就看看他給我買的東西。就好似、就好似他在陪着我一般。”
淚水接連滑落。
她一直不停擦着,手帕都濕了一大片。
侯夫人看了後心裏也是難受得緊。
剛才闵玉容過來說是要去族學裏讀書,她原本是不願意的。但直接拒了這個孩子,那種話她又說不出口。
于是她就把這事兒暫且擱下,邀了闵玉容逛了會兒園子,再吃了些茶點喝了些茶。
聊天的時候,不知怎麽的就提到了日常事情。說着說着,就提到了闵家大老爺。
而後就出現了這一幕。
侯夫人瞧着這孩子的樣子,心疼得緊。雖然不樂意與他們家接觸太緊密,但想到了這孩子故去的父親,她就有些硬不下心腸。
眼前的女孩子哭得傷感,侯夫人心頭發悶,不由說道:“之前你提的那件事情,倒也不是不行。只不過——”
話說到一半還沒說完,袁媽媽在不遠處說道:“夫人,闵家老夫人遣了身邊的人來給您送點心了。”
侯夫人一聽趕忙起身道:“快去請!”
闵老夫人身份不同一般。既是闵九爺的嫡母,也是闵八姑娘的親祖母,不能等閑對待。
闵玉容好不容易盼到了侯夫人态度轉變,正靜等着好消息,誰知中途生出意外,硬生生把這事兒給打斷了。
她心中憤恨,緊緊地絞着手裏的帕子。因着太過在意這事兒,反倒是忘了起身躲開。
等她反應過來是闵老夫人身邊來了人後,再想抽身去到旁處卻已經太遲。
闵玉容眼睜睜看着劉媽媽面帶喜色地走進了花園,而後向着她們這邊行來。
見到來人是闵老夫人身邊的劉媽媽,侯夫人面上笑容更深。待對方走近後,就和對方說起了話。
“……老夫人記得您愛吃這幾樣點心,特意讓老奴送了來。”劉媽媽邊和侯夫人說着,邊往闵玉容這兒看了眼,驚奇道:“這不是六姑娘麽?您怎麽在這兒?”
“多謝老夫人挂牽。”侯夫人答了一句後方才訝然道:“你們不知六姑娘來了這兒?”
“不知。”劉媽媽說道:“剛才老夫人還和老奴說,六姑娘之前與老太爺講,說是去綢緞鋪子裏去選塊衣料。這就出了門。哪知道居然是來了這兒。”
簡短一句話,說明了荷花巷和梨花巷兩邊的長輩都不知闵玉容的真實去處。
居然是瞞着長輩私自來了這麽一趟。
侯夫人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微微側身看了闵玉容一眼,并未和她說話,而是依然笑着與劉媽媽說話。
“是麽。那這就是我的不對了。若是早知道六姑娘還要去綢緞鋪子,我就不留她說那麽久的話了。”
侯夫人說着,喚了袁媽媽來,說道:“你送一送六姑娘和劉媽媽吧。”
竟是不問闵玉容半句話,直接把她趕了出去。
闵玉容又羞又惱,死死瞪了劉媽媽一眼,快速收回目光,柔聲道:“夫人,是我自作主張來看望您。這是我不對。但之前說的……”
“哦,之前說的話,我倒是記得。”侯夫人笑道:“這是今年的新茶,味道很是不錯。你既然喜歡,那我就多送你些,也好帶回去和大夫人一起嘗嘗。”
絕口不提族學上學一事,直接用茶葉堵了她的口。
闵玉容氣惱極了,偏偏當着劉媽媽的面不能再提那事兒,不然的話闵家的長輩們怕是不會輕饒了她。
不過,闵玉容是絕對不打算和劉媽媽一起回去的。好不容易得了個機會,怎能輕易放棄?
既然侯夫人用了茶葉的借口,她索性也順着這個話茬接了下去,“夫人說的沒錯,您這兒的茶水着實不錯。我想飲完這一杯再說。”又與劉媽媽道:“劉媽媽事忙,不若先回去吧。”
劉媽媽是奴仆。闵玉容是小主子。闵玉容發了話,劉媽媽倒是不好多說什麽。
就在劉媽媽打算告辭離去的時候,侯夫人卻道:“你來了這一趟,想必口渴了。我這兒茶水不缺,不若喝一杯茶再走吧。”
即便侯夫人憐惜闵玉容,但,誠信是最基本的。失了誠信,侯夫人就對她心軟不起來。
劉媽媽沒料到侯夫人主動相邀,福身道謝後,就慢慢飲了一杯。
待到闵玉容喝完茶,劉媽媽方才擱下茶盞。
闵玉容到底是和劉媽媽一起出了侯府的大門。且是被袁媽媽親自送了出去。
闵玉容氣惱不已,上馬車前問劉媽媽:“不知你這是緣何而來?”
她到底顧忌這是闵老夫人跟前得力的人,沒有敢得罪狠了,說話時候語氣尚算和善。
“自然是為了替老夫人送點心。剛才六姑娘不是聽見了?”
劉媽媽簡短兩句後也不多說什麽,只和給闵玉容駕車的車夫道:“你等着回去後受罰吧。”
車夫知道她說的是駕車往侯府來的事情,苦着臉甚是無奈,“小的總不能不聽姑娘的命令啊。”
劉媽媽笑了笑,朝闵玉容福身行了個禮就也離開。
闵玉容氣極,上了車子後一甩車簾,“去綢緞鋪子!”
車夫有心想要勸她,但聽她說話的時候咬牙啓齒,想着左右老太爺那裏已經得罪了,就莫要再多得罪了姑娘,嘆口氣駕車往綢緞鋪行去。
說來也巧。
綢緞鋪子裏闵玉容意外地遇到了熟人。說熟,見面的次數又不多。
正是京兆尹家的公子顧柏楊。
彼時闵玉容正由夥計帶着往內而行,恰好遇到了顧柏楊和一位夫人在往外走。
見到闵玉容,顧柏楊喜出望外,忍不住朝前緊走了幾步,連聲喚道:“闵姑娘。六姑娘?”
闵玉容滿肚子火氣沒處發,聽聞後好不容易才壓住火氣,語氣平平地道:“顧公子。”
“闵姑娘這是打算去做什麽?”顧柏楊笑道:“可是要選衣料?”
這人啰嗦的緊,闵玉容生怕心裏的怒意壓不住,只淡淡地“嗯”了一聲,看顧柏楊身邊有位衣着華貴的夫人,就朝那位夫人福了福身,這便疾步往店鋪中而去。
顧柏楊一直靜靜地看着她,直到她身影完全不見了,方才嘆息了聲,與身邊的夫人說道:“娘,咱們回去吧。”
顧夫人一直記得剛才兒子那失魂落魄的樣子。回去後等到老爺歸家,就與老爺說道:“今兒我和柏楊去裁衣料的時候遇到了闵家的六姑娘。我瞧着那姑娘不錯,溫柔和順,是個懂禮的。”
柏楊家世相貌都是一等一的好,那位姑娘非但不多看多說,反而有意保持距離。可見是個恪守閨閣禮儀的。
再者,剛才柏楊盯着那姑娘的眼神,她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顧夫人道:“我瞧着柏楊很中意那個姑娘。你不也說了,孩子娶了妻成了家可能就能定性了。”
為了這個兒子,顧林沒少操心。可顧柏楊脾氣擰得很,怎麽說教都沒用。打了後也不悔改。
“闵家六姑娘?”顧林脫去外衫交給顧夫人,“柏楊無意間和我提過她。我留意到了,特意問過闵九爺,九爺說此女并非良配。”
顧夫人不以為然,“九爺眼中就沒有好的女子。”不然怎地那麽大年紀還未成親?
顧林知道妻子的脾氣,素來有自己的主意,很少聽人勸。
兒子的脾氣就像她。
顧林生怕顧夫人再生事端,與她道:“九爺識人甚準,你莫要随意诋毀。他既是說了此女非良配,你就莫要摻和了。”
“我知道了。你放心就是。”
顧夫人口中好生應着,腦海中卻另有自己的盤算。
洛明薇中午的時候特意遣了人去侯府問一聲,究竟闵玉容那事兒是個怎麽樣的結果。
誰知遣了去的人許久沒有回來。
待到下午将要上課了,那丫鬟才匆匆趕來,說道:“剛才闵府的劉媽媽來了,六姑娘還沒走。婢子等了會兒,待六姑娘剛剛離開才去問了個結果。”
得知侯夫人沒有答應闵玉容的請求後,洛明薇開心不已,拉了君蘭的手道:“八妹妹可真是有主意!往後我有事兒也不用問旁人了,專找你就成!”
君蘭笑道:“旁的事兒我可不在行。這次也是運氣好。”
雖然她這麽說,但洛明薇就認定了是她厲害,笑着說道:“我不管。這次你解決了我的難題,下一次你再有事情,我定然幫着你。”
洛明薇不知君蘭和闵玉容之間的恩恩怨怨,只道君蘭是看到她不喜歡闵玉容所以出了這一招。
君蘭不好對此多做解釋,只能笑道:“那就多謝洛姐姐了。”
洛明薇歡歡喜喜地去到座位上。
洛青渝一直盯着君蘭看。剛才洛明薇在,她沒好湊過來。待到洛明薇離開了,方才過來問道:“八妹妹可是哪裏不舒服?我瞧着你臉色有些不對。”
雖然君蘭皮膚白皙,可這時候瞧着比平時更白了些。
“是麽?被你看出來了。”君蘭輕聲道:“不知怎麽的,腹中難受。”
“莫不是午膳不合适?”
“我也不知道。”
兩人簡短說了幾句話,先生已經進了屋。于是話題只能終止。
下了學後,洛青渝不放心君蘭,挽着她的手臂往外走。就連紅蓮過來想要扶着君蘭,她也不肯。
這一幕被剛好經過的洛明淵看了去。
“八妹妹怎麽了?”洛明淵問道:“可是哪裏不舒服?”
君蘭記得九叔叔的叮囑,撐起個笑容說道:“世子哥哥多心了,我沒事。”
“可你看着不像是沒事的樣子。”洛明淵溫聲說道。
“真沒事。”君蘭堅決地搖了搖頭。
洛明淵就去看洛青渝,“八妹妹究竟怎麽了?”
君蘭悄悄給洛青渝使眼色。
一邊是世子爺。
一邊是好友。
洛青渝果斷地選擇了友誼,努力保持鎮靜,說道:“君蘭沒事。不過是我倆笑鬧了會兒,她有些累了。”
洛明淵又去看紅蓮。
紅蓮一直搖頭,“婢子什麽都不知道。”
洛明淵眉心輕蹙,最後還是看向了君蘭。
“我不知妹妹為何來了這兒後反倒與我疏遠了。”他凝視着她,很輕很輕地說道:“但我希望,妹妹無論有什麽事情,都最好和我說一聲。也免得我擔憂。”
君蘭覺得有些話還是說清楚的好。她不喜歡猜來猜去的感覺,便道:“我并非和世子哥哥疏遠了。只是你我如今已非孩童,總得注意着禮節才好。”
洛明淵靜靜看着她。
君蘭說的是心裏的大實話,并不懼他,所以坦然地回視。
許久後,洛明淵輕輕笑了。
“原來是因為這個。”他釋然地道:“若只是因為這個,我倒沒甚可擔心的了。”
君蘭不解他這是怎地了。以她現在的身體狀況,也真是沒心思去多想。于是朝洛明淵道了別後就往自己車子的方向行去。
洛明淵并未離開,一直目送着她。
行出幾步後,洛青渝回頭看了看洛明淵,低聲問君蘭:“八妹妹有沒有覺得世子爺待你特別好?”
“嗯。”君蘭小腹不适,腦中煩亂,應聲道:“世子哥哥待我一向很好。他很和善,對誰都十分溫和。”
洛青渝喃喃道:“誰說他待人溫和的?你那是沒見過他平時的樣子吧。”
不過,世子爺的态度和心思,她是揣測不到的。更何況,她現在更關心身邊的友人。
洛青渝再不多想,扶了君蘭一步步上了馬車。
原本君蘭想要和洛青渝道別了。誰知話還沒說出口,洛青渝已經扶了車邊跟着邁上了馬車。
君蘭大奇,“青渝你這是——”
“送你回家。”洛青渝道:“我剛剛已經和琉璃說了,叫車夫去闵府接我。等我把你送回了家,我再坐車回來。”
君蘭忙道:“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你何苦走這一趟。”
洛家住的相隔并不算太遠。洛青渝家距離侯府的路程很短,若是送她再回來,可真是繞了很大一個圈子。
“那有什麽?”洛青渝不甚在意地笑了,“我又沒生病。不過是多坐了會兒車而已,怕甚!”
她把車上的靠墊好好整理了下,扶着君蘭倚好,才讓車夫駕車而行。
一路上洛青渝都握着君蘭的手靜靜地陪着。
說實話,在身體不适的時候有個人相伴,着實是件很暖心的事情。
君蘭下車的時候拉着洛青渝的手不肯松開,好半晌後憋出一句話來:“謝謝渝姐姐。”
千言萬語都化作這一句話了。
洛青渝忍俊不禁,“我這有甚值得謝的?你幫我的才是大忙。”她喚過紅蓮,“你好生送妹妹進去。記得,讓妹妹多喝些熱水,別喝涼的。”又叮囑君蘭,“若是難受得厲害,一定要讓大夫來看看。”
待到君蘭和紅蓮應下了,洛青渝方才放心了少許。
回到家中後,紅蓮本想送君蘭回芙蓉院去,卻被君蘭拒絕了。
君蘭堅持要到思明院。
“我不舒服的事情,莫要和夫人說。”行至思明院的院門處,君蘭叮囑紅蓮道。
“可是姑娘這樣難受了,還要去思明院做活兒嗎?”紅蓮急得眼圈兒都紅了,“九爺也太不近人情了些。”
“九爺人很好。”君蘭不願聽人說九叔叔半個字兒的不好來,認真說道:“我想要去思明院,所以,你莫要和夫人說。免得夫人再鬧起來,到時候難收場。”
紅蓮雖然擔憂,但她十分忠心。聽聞姑娘這樣叮囑,只能點點頭應了聲。
君蘭往院中行去。
孟海沒有察覺她的不對勁,笑着和她打招呼。
君蘭回了個笑容,并不想多說話,徑直往裏而行。
走到二進院的時候,她邁不動步子了。
九叔叔現在還沒回來。可她現在不舒服,很想念他。
九叔叔曾經說過,無論何時,她都可以去他的屋子裏。不知現在行不行?
恰好蔣夫人聽聞姑娘回來了已經朝這兒趕了過來。
君蘭就問她:“九叔叔的屋子,我可以進去麽?”
蔣夫人沒料到姑娘會突然冒出來這樣一句話。但是她只負責君蘭那邊的事情,這些和九爺有關的事兒,她并不知曉。
再者,九爺不在的時候,沒有爺的吩咐,她和其他人并不能進到爺的屋子去。
蔣夫人只能去問過了孟海。
孟海一拍大腿,“怎麽不行?爺說了,姑娘哪兒都去得。就是棘竹院,也使得!”
君蘭聽後,蒼白的臉頰上微微泛起了緋色。謝過了孟海後,她輕輕推開了九叔叔書房的門。
書房很幹淨,纖塵不染。
只桌上的紙上寫了兩個大字:“丕”,“己”。
大字蒼勁有力,是她所熟悉的九叔叔的字。
君蘭小腹墜疼的感覺越來越重。
見到九叔叔的字後,不由自主地就往那邊去,坐在了他的桌前,趴伏在了他的桌上。
兩張大字應當是九叔叔今日早晨剛剛寫的。猶還帶着很輕很輕的墨香。
在這墨香之中,君蘭覺得尤其安心。許是因為難受了大半天身子太過疲累,她雙目微阖,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闵清則聽聞君蘭今日好似不太對勁,一下了衙就急忙往回趕。回來的時候,輕輕推門進屋,看到的便是女孩兒趴在他桌上安睡的樣子。
雖然眉間因着不似而輕輕蹙起,但她唇角卻是微微揚起,顯然安心而又愉悅。
闵清則大步走了過去,小心地挪動椅子,想要把她抱起。
誰知她睡眠很淺。椅子稍微一動就醒了過來。
“九叔叔?”君蘭的聲音猶還帶着睡後的嬌軟,“你回來了?”
“嗯。”闵清則腳步一頓,終是下定決心把她抱了起來,朝外行去。
君蘭緊緊摟住他的腰身,埋在他的懷裏。
闵清則将心中遐思盡數趕走,快步而行。
本打算将她送到她的房中,但是,在将要往三進院去的這一刻,他不知怎地改了主意,直接把她抱進了他的卧房。而後很小心地,把懷中人放到了床上。
君蘭剛才并未醒徹底,迷迷茫茫地還在打着瞌睡。直到躺下方才發覺此處陌生。睜眼看了看,奇道:“這是哪裏?”
闵清則也說不上來自己怎麽就鬼迷心竅把人抱到了自己的床上。
聽聞了少女的問話,他避而不答,反倒是探手撫了撫她的額,問道:“身體不舒服?”
君蘭實話實說道:“有一點。”
闵清則看她說話的聲音都弱了幾分,嘆道:“你先歇着。我去尋大夫。”
剛要離開,衣衫下擺就被床上人緊緊拽住。
闵清則回身坐到床側,溫聲問道:“怎麽?”
“我不想找大夫。”君蘭拉過闵清則的手,勾着他的指尖道:“若是老夫人她們見大夫過來,少不得是猜出我病了。那樣的話,她們一定會讓我回去休養。我就不能留在九叔叔這裏了。”
她不想回去。
不舒服的時候,她想要和九叔叔在一起。
君蘭探手環住男人勁瘦的腰身,輕聲說道:“其實我只有一點點不舒服而已。只要九叔叔能陪着我,我就能很快好起來。”
她微微擡頭,期盼地看着闵清則,“所以,不要去叫大夫,陪着我,好不好?”
闵清則忍不住擡起手。修長的指撫過她的眉眼,撫過她的臉頰,又在她紅潤潤的唇上稍作停留。
最終他把她緊緊摟在懷裏,在她耳邊不住嘆息。
“你說,我拿你怎麽辦才好?”
作者有話要說: 九叔叔表示,喜歡甜甜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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