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闵清則這次是快馬加鞭趕回來。君蘭沒料到九叔叔會回來那麽早, 喜出望外, 剛一聽到消息就到院門口迎接。

“怎麽這就來了?”君蘭笑着仰頭看他, “前兩日收到消息說還要過幾天,我還想着這兩三天內怕是見不到的。誰知今兒就回來了。”

她神色喜悅,鼻尖還帶着微微的汗珠。想必是跑得快了所致。

闵清則心中高興。但指尖觸到了那薄薄紙張後,心裏頭還是有些介懷, 卻還是把紙張給了她。

“剛才有人來尋你,說是她主人給你了封信。”闵清則語氣淡淡地道:“我怕對方說謊,有甚不好企圖, 所以幫你看了幾眼。”

君蘭一看那字跡就曉得是趙寧帆。再一聽九叔叔這話, 她順勢就道了謝,展開信件去看。

闵清則側眸跟她一同看信。

說實話, 這信中內容寫的十分隐晦。他略掃視一番後并沒甚收獲。

大體說來,趙寧帆是邀了君蘭一起去做某事。但,見面的地點時間, 又讓人一時之間瞧不明白。

這趙家小子頗為狡猾, 寫信時候用了些暗語。不是本人收到的話旁人看不太懂。

闵清則望了望信件,又去看小丫頭。

君蘭快速看完後, 遲疑着道:“他這是要和我見面?在——”她仔細思量一番,“兩日後的茉莉花巷的酒樓裏?”

闵清則聽聞後, 暗道小丫頭果然對這趙家少年頗為了解。他沒看懂的事情,她竟是看了個明白。

心裏不是滋味,語氣依然雲淡風輕。闵清則問:“你如何看出是兩日後和在哪裏?”

君蘭指着上面的字句道:“他說的見面酒樓,是上回在他家裏伺候的小丫鬟說的那一家。可我在他家做客, 哪裏有誰說過什麽酒樓?細想我在他家知道的小丫鬟不過茉莉而已,想來是茉莉花巷的酒樓。至于兩日之後,他明明知道我行八,偏要說見二姑娘,還說與我不見不散。可見有些蹊跷,許是說兩日後。不過沒講什麽時辰,豈不是要幹等許久?”

闵清則聽聞後,把信箋拿過來,仔細查閱。指了落款處一個很小的“魏”字說道:“這或許是他說起的時辰。你到時候未時過去,許是他在那裏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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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蘭笑道:“還是九叔叔厲害。”

闵清則微微一笑。

小丫頭前兩個都猜出來了,這一個豈會不知道?

分明是故意讓他“幫忙”想個罷了。

闵清則暗自嘆息。

君蘭捏着信箋擡頭問他:“九叔叔覺得我去好還是不去的好?”

“你自己來拿主意。”

“若我說想去呢?”

“那便去罷。”

“當真?”君蘭笑眯眯問他,“九叔叔不介意?”

闵清則忍俊不禁,“我若說介意,你會不去麽。”

君蘭讪笑道:“……不會。我覺得我還是走一趟的好。”

“既然如此,就當我不在意的罷。”闵清則拉了她的手往裏行去,“記得到時候帶上桃蕊和蔣夫人。有她們在旁幫忙,他不敢多做什麽。”

桃蕊便是之前君蘭去趙太保家做客時,僞裝成丫鬟護衛君蘭的那名女子。

上一次去趙府,桃蕊便跟在君蘭身邊。這一次她跟了去,不會有人懷疑什麽。

君蘭笑着謝過了闵清則。

兩人一同往屋裏行去。

闵清則一直落後君蘭半步的距離,在後面靜靜地看着她,聽她邊走邊說着兩日的趣事。

兩人原打算着一同說會兒話後就一起用膳。哪知道話還沒說幾句,就有人前來禀道:“爺,姑娘,內宅那邊傳了話來,說是老夫人的病症出現反複,想念姑娘,讓姑娘回去看看。”

這話說得冠冕堂皇。

但是任誰都知道,這看似是請,實則是要質問。

闵清則忍不住開口問君蘭:“是否需要我幫忙?”

小丫頭這邊的事情,雖然他知道的不甚詳細,但是大體的事件他是清楚的。即便人不在京中,可與小丫頭有關的一切消息,他都會讓人盡快探聽然後禀與他。

不為別的。只為了她的安危。

自打那日在京郊林子裏相遇後,趙家一定将她視為眼中釘。他做了一切安排,都是為了防止她有什麽差池。

聽聞九叔叔關切的問話,君蘭思量過後,終是輕輕搖了搖頭。

“暫時不需要。”君蘭道:“我先去看看老夫人是個什麽意思。”

這事兒牽扯的事情她目前還是一知半解。倘若不弄清楚就出手的話,難保中間會不會出岔子。

更何況,鄧氏現在還在趙家,根本不在府裏。她先去老夫人那裏了解一下情況,再見一見趙寧帆為好。

闵清則頓了頓,颔首,“也好。”

闵老夫人這兒的情況遠比君蘭想象的還要糟糕。

老夫人雖然身子一向不太好,卻也沒甚時候病得太重。可這一回她躺在床上,身子動彈不得,蓋了兩床厚被子依然在微微發抖,好似冷得厲害。且,嘴唇有些發紫,瞧着竟然有些抗不過去這病。

君蘭在七歲前是養在老夫人跟前的。雖然老夫人後來待她有百般算計,可兒時的感情尚在。

那時候她是離了母親的小娃娃。

老人家把她一點點養大,着實不易。

君蘭心裏難過萬分,行至床前,握了老人家的手,哽咽着說道:“您怎麽了?可是哪裏不舒服?”

看着孫女兒眼睛裏的淚花,闵老夫人嘴唇動了動,眼睛也發酸發澀。

說實話,這八丫頭是她庶子的女兒。而且八丫頭從小就是個沒心沒肺的,她和這孩子一直親不起來,所以在一起的時候總是算計多些,感情少些。

可是這個時候,看到孩子真心為她擔憂,她的心弦不知怎地就被觸動了下。要知道,她那親兒子的媳婦兒,為她擔憂時候都沒有這般真心。

“不舒服。”闵老夫人弱弱地說道:“全身上下都不舒服。”

君蘭緊了緊兩人交握的手,發覺老人家現在年歲愈發大了,手上的皮膚也幹澀起來。

君蘭輕聲道:“您好好養病,我會想了法子幫助您的。”

她思量着,自己找了九叔叔,看九叔叔那邊有沒有人來幫忙給看診。

闵老夫人聽聞後就要點頭。忽地想起了什麽,聲音略大了點,“你、你去找你母親。她知道怎麽辦。”

高氏?君蘭疑惑。高氏能做什麽。

闵老夫人慢慢說道:“解鈴還須系鈴人。”

聽聞這話,君蘭抿了抿唇,沒有回答。

憑着她對高氏的了解,高氏雖然脾氣不太好,卻也不會這樣明目張膽地去害人。

更何況,高氏在內宅多年,并非憨傻之人。就算要害人,也沒道理做的那麽明目張膽。

君蘭正斟酌着該怎麽說才好,這個時候劉媽媽忽然就跑了進來。

劉媽媽是跟在老夫人,平日裏甚是沉穩,很少露出這樣急切不懂禮數的樣子。

君蘭往旁邊稍微側了側身,方便劉媽媽與老夫人說話。

劉媽媽顯然沒料到會在這個地方遇到八姑娘。瞧見君蘭的時候,劉媽媽十分明顯地頓了下,踟蹰着不知該前進還是後退。

她的遲疑被闵老夫人斜着眼睛看到了。

闵老夫人喊道:“你可是有甚事情?盡管說來。我要聽聽。”

劉媽媽瞥了八姑娘幾次,見八姑娘紋絲不動顯然不打算立刻離開,她想着一會兒八姑娘出去後肯定也能知道是甚事情,就在這裏解釋道:“回老夫人的話。剛才婢子帶了人去搜查的時候,發現、發現——”

她緊張的咽了咽口水,艱難說道:“發現八姑娘的屋子裏有藏匿的藥渣。婢子怕和老夫人的脫不開幹系。所以就來與老夫人說聲。”

聽聞從八姑娘的屋子裏搜出來了藥渣,闵老夫人的眼睛猛然睜大了些。而後,她拼盡了全身的力氣,猛然把手中小姑娘的手給一把推開。

“你好。”她從嗓子眼兒裏往外擠出一個個的字,“你好!好狠的心!”

君蘭眼中的濕意來不及褪去,手中已經是空蕩蕩的冰冷一片。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又望向闵老夫人。

老夫人抖着手,聲音也在發顫,“你個不孝、不孝、孝……”

說罷就是一陣巨咳。

劉媽媽趕忙扶起闵老夫人不住給她順着背。

闵老夫人氣息勻了一些後,冷聲道;“你個不孝的。竟然和你母親一起算計我。”

君蘭靜站了會兒,也就笑了。

“老夫人果然不疼惜我。”君蘭的笑容恬靜且溫和,只是口中字句是一個個咬了牙說出,所以聽着生硬許多,“這不過是有人從我那裏搜出了點東西來,劉媽媽還未說是怎麽回事兒、搜到的情形怎樣,老夫人就當機立斷給我定了罪。若人人都像是老夫人這樣斷案,那世上的冤案可是要壘成山了。”

闵老夫人本就身體虛弱至極,剛才拼了一口氣說出那番話來,誰知竟然等到了這麽一個強硬的答案。

劉媽媽勸道:“八姑娘少說點吧。”

君蘭猛地擡眼看她,“我少說點的話,豈不是要被人認為我默認了這個罪名?”

這話讓劉媽媽無從反駁。

闵老夫人氣得胸口起伏不定,努力擡手,卻僅僅是擡起了手指。她用手指點了點君蘭的方向,口中有些含糊不清地道:“你走!你走!”

話出口後,闵老夫人忽地發覺不對,趕忙改口:“把她押、押下!”

“老夫人這話說得怕是不太妥當。”君蘭垂眸說道:“我身為欽封鄉君,可不能由着老夫人随意私下裏處置。這事兒若真要辦,也需得告到了京兆府,讓顧大人來捉我。”

“你——”

“您若是不信的話,大可以等到了顧夫人來的時候,問問她的意思。若是鄉君犯了事兒,家裏人能不能把鄉君随意處置。倘若可以的話,您盡管來。我讓人去思明院說一聲,告訴九爺我最近去不了做活兒便罷。倘若事情不能這麽辦,您卻非要随意處置我,那我只能與您說一聲抱歉。恐怕我要去外頭找人來給我主持公道。”

聽她提到九爺,聽她說要找人,闵老夫人只覺得心口疼得厲害。瞪着眼睛粗粗喘氣,半晌說不出話來。

君蘭見狀,也不在這兒多待,朝她略一福身就出了屋子。

等她離開屋門頗遠了,依稀還能聽見屋裏老夫人在和劉媽媽抱怨:“看這、這孩子。越來越、無法無天!”

劉媽媽寬慰着什麽。

闵老夫人依然憤恨不已,說了好半晌後不肯停歇。

君蘭出了恒春院後,立在院門口片刻,并未即刻回思明院去,而是腳下一轉往芙蓉院行。

高氏卧在床上,已經躺了好些個時辰。

自打昨兒她被懷疑起,事情就朝着她沒法掌控的方向發展。如今老夫人在床上還不知能不能好起來,這會兒她也開始緊張了,只不過躺在床上的時候,這種緊張只能悶在心裏,也沒法親自和老夫人說。

高氏昏昏沉沉的,差一點再次睡過去。

這個時候她聽到了八姑娘前來的消息。

君蘭來探望高氏,沾了好半晌的時間都沒有任何地動作,只靜靜看着。過了很久很久,她方才問道:“最近睡得可還好?”

高氏點點頭,弱聲說道:“還成吧。”

“我只問您一句話,您一定和我好好說。”君蘭低聲道。

高氏半晌沒回答。許久後,她不耐煩的聲音響起:“快說。我盡量和你講。”

君蘭“嗯”了聲,問:“這事兒果然和你沒關系?”

聽聞自己再次被質疑,高氏怒了,一拍床側喊道:“怎麽可能和我有關系?她有個三長兩短的,還不得我伺候着?我可不樂意!”

君蘭沉默着看了她一會兒,丢下一句“我知道了”,這便出了屋子。

高氏看她淡然離去的背影,思量着這臭丫頭一時半會兒的也做不成什麽事,就頹喪的繼續閉眼休息,頗有點自暴自棄的味道。

——對方給她下的絆子挺大。

她也想證明自己的清白。可是,很難。

君蘭想了一路。回到思明院後,立刻提筆寫信。待到書寫完畢,她走上前去與九叔叔商議:“不知您可否幫忙讓人送一封信去?”

闵清則正在屋中查閱書冊,聽了這話後頭也沒擡,“給趙家三公子?”

“嗯。”君蘭沒有否認,“我有急事想要和他商量,所以打算把時間往前提一提。”

生怕九叔叔在意,她又道:“老夫人的病症很嚴重,兩日後怕是不好熬。所以我打算明兒一早就見一見他。早些做打算,早些能夠把事情處理妥當。”

闵清則捏着信封,擡指彈了下那薄薄紙張,“聽聞老夫人已經開始懷疑你了?她會同意你出門去?”

“不會。”君蘭道:“所以我還是得拜托九叔叔來派人送我出去。”

闵清則擡眼看了看她。

說實話,讓他親自送了小丫頭去見另外一個男人,而且還是私下會面……這事兒有點難度。

主要是過不去心裏那道坎。

可小丫頭十分坦然地和他把這話說了,他也不好拒絕什麽。

想到若是讓旁人送了小丫頭過去,他提心吊膽的反而更為緊張,闵清則終是應下了她這個請求。

“那就明日我讓人送你去吧。”他最終無奈地低嘆道。

君蘭笑得眉眼彎彎,不住和他道謝。

第二日一早,闵清則就出了門去。

用過早膳後沒多久,君蘭便從棘竹院抄了小道上馬車。馬車悄悄地往茉莉花巷駛去。

茉莉花巷只有一家酒樓。這酒樓不算大,年份也不久。到這兒來的不過是些街坊鄰居罷了,甚少有人大老遠地趕到這裏來用膳。

君蘭出現的時候特意戴了帷帽,免得有人認出她來。

不過,當她這副打扮出現在酒樓二層的時候,倒是被趙寧帆好生笑了一通。

“八妹妹這樣太過隆重了些。”趙寧帆執着酒杯笑看她,“這兒不過是個小巷子而已,哪裏就需要這樣了?”

君蘭不管他如何去說,自顧自擇了位置坐下,“即便趙公子不在意,這禮數總是不能廢去。我出門來見外人,終歸是小心點的好。”

趙寧帆聽後眉心蹙起,欲言又止地看了她片刻,最終低嘆一聲,在她對面落了座。

“長話短說吧。”君蘭輕聲道;“你尋我何事?”

不想與他繞圈子把事情弄得太複雜,不等他回答,她先做了解釋,“老夫人病得厲害,我必須把時間提前。不然我怕在晚會來不及。”

倘若老夫人有甚事情的話,旁的不說,怕只怕兇徒會逍遙法外,再不好捉拿。

雖然九叔叔說了,她如果提出來,他會出手相幫。可君蘭并不想太過于麻煩他。

九叔叔和老夫人積怨已深,老夫人于他并未養恩在,如果沒有她這一層關系在的話,他不可能去給老夫人找名醫診治。

君蘭不想他為難,不想他去做他自己不願意的事情。所以,除非是事情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她寧願自己去想辦法。

趙寧帆見君蘭果真是長話短說連個廢話都沒,又忍不住嘆了口氣,亦是壓低了聲音,說道:“我的意思是,我們裏應外合。”

他指指自己身後,“我那邊有你們家大夫人。”再指指君蘭,“你那裏有病人,有嫌疑者。”

趙寧帆劃了一個圓圈,“我們兩個聯手,把那鄧氏給捉了。怎麽樣?”

……

兩人商議好後,君蘭讓趙寧帆先走一步。

趙寧帆倒也不客氣。

他被祖父盯着,不好離開的太久。不然他的打算被祖父察覺的話,這事兒就沒那麽容易了。

畢竟那鄧氏在祖父跟前還有利用價值。祖父并不想讓她這麽快就出事。

待到趙寧帆離開後,君蘭又多喝了一盞茶方才緩步出了門。誰知剛剛行至外頭就瞧見了個熟悉的身影。

居然是海叔。

海叔朝她嘿嘿一笑,頗不好意思。

君蘭會意,腳步一轉,朝着海叔身後的屋子行去。推門而入,裏面獨自品茶的赫然就是那應該正在都察院的闵九爺。

“你和他倒是投契得很。”闵清則絲毫不覺自己在這兒出現有甚不對一般,笑言道:“算算時間,你倆說了約莫有一刻鐘時間了。”

君蘭笑着行至他身邊,“九叔叔人不在這兒,知道的倒是清楚。”

“知己知彼終歸是好的。”闵清則擡手給她倒了杯茶。

君蘭接過茶盞。

茶水暖融融的,熱度透過指尖傳來,讓她剛才一直紛亂的心也安穩了不少。

她知道九叔叔其實還是擔心她所以特意跑了這一趟。

明明不想他操心,結果還是害得他擔憂。

君蘭斟酌許久,知曉自己還是把話攤開來說為好。不然的話,九叔叔不曉得她的打算,往後若是兩人行動時所思所想不在同一條線上,出了差錯的話怕是不好圓過去。

君蘭抿了口茶,“其實,我和他打好關系,答應他一同行事,又和他一同商議此事,也是另有所圖。”

“嗯?”闵清則笑着擡眸看她,“還圖何事?莫不是趙家有上好的玉料被你惦記上?”

君蘭沒料到闵清則會在這個時候開她的玩笑,而且是用她喜歡篆刻喜歡上好料子的事兒來說項。

她哭笑不得地橫了他一眼,“玉料而已,我哪裏需要為了這些和他打交道了?倘若我想要什麽樣的的,和九叔叔說一聲,九叔叔不就為我尋了來?”

聽她這樣說,闵清則笑容愈發溫和了些,“那你是為了什麽。”

君蘭垂眸,盯着他眼前的酒盞,看着裏面酒液的波光,好半晌方才低聲道:“我想着,當年的事情,趙家人知道的應當多一些。”

她深吸口氣,擡眸望向闵清則,語氣毅然決然,“他既然做了那樣的事情,”一直在模仿九叔叔的字,“一定會知道些消息。既然如此,我和他關系好點的話,一定能夠探聽出蛛絲馬跡的線索來。再不濟,他們往後的打算,我總能知曉多些。”

作者有話要說: 九叔叔還是暗戳戳地過來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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