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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娘娘賜婚的消息來得很快, 下午即刻就到。
這消息讓許多人十分震驚, 可知曉內情的, 震驚過後卻是體諒且傷心。
最先聽聞消息的是安王府的人。
當時老安王妃進宮見皇後娘娘, 恰好遇到了牛公公将要出宮宣讀懿旨。
知曉這事兒後,再一打聽這婚事是立刻舉行, 就在今晚, 老王妃都顧不上去見皇上和皇後了, 讓人給皇後娘娘通禀一聲,她則趕緊坐車回了王府。
上了車子, 老王妃生怕耽擱時間,喚來身邊伺候的幾個家丁,讓他們快馬加鞭把消息帶出去。
“你,回王府,和王爺世子還有王孫郡主他們都說聲。你,去五皇子……算了, 劍軒那裏甭去了,到刑部找尚書。還有你,去董家。找誰?自然是骠騎大将軍。哎, 等會兒, 你馬騎得好,順便再去趟大理寺, 找丁灏。”
老王妃吩咐完,還是有些心憂,仔細斟酌了下, 自個兒家裏反正已經有人去說了,她再回去也是把話重新說一遍。忒的耽誤工夫。于是讓車夫方向一轉,去了定王府。打算叫上定王府的人,去給清王爺賀喜去。
老王妃一直專注着思量這事兒,沒管外頭的風雲變幻。到了定王府後,喊了定王一家一同去往闵家。走到梨花巷的巷子口,發現那裏已經被車馬給堵了個嚴實,這才曉得是因為來祝賀的賓客太多。
——她通知的那幾個人,沒一個是省心的。各個兒都喊了一幫人過來湊熱鬧。
用董峻的話說,那就是,大喜的日子就該有大喜的樣子。
什麽叫沖喜?
喜慶了才沖得起來!
安王妃到底年紀大了,奔波一趟有些疲累。到了闵家後,徑直去了歇息的地方。
現下幫着張羅的,闵家這邊有遠寧侯府的侯夫人、紀家的紀老夫人。清王府那邊是慧明郡主和安王府、定王府的世子夫人在安排,另有程利之妻和董峻之妻在旁相助。
畢竟成親是兩邊的事情,不只這邊要歡歡喜喜地把人送出去,那邊的迎親亦是重要,因為要負責把新娘子安頓好,也要置辦酒席。
太後說了,這事兒不能馬虎。
侯夫人與闵家相熟,自然是在女方這邊相幫。而紀老夫人是心疼王爺、心疼那個姑娘,留了這兒幫忙。
何家的事情翻案後,清王爺和紀家的關系亦是明了。紀老夫人這般認真仔細,也是為了自家後輩。
瞧着紀老夫人忙裏忙外的不得閑,安王妃感慨萬千。趁着紀老夫人稍微休息的空,喚了老夫人到自己身邊坐着。
紀家當年也是風光無限。自從何大學士出事後方才漸漸沒落。
安王妃是見過紀家那個“夭折”的小姑娘的。
“那孩子,和何家小女兒差不多大。相貌也挺像。”老安王妃年紀大了,看到紀老夫人花白的鬓發,忍不住回想,“都是機靈懂事的孩子。記得有次,她們姨甥兩個站一起,我都分不出誰是誰。”
紀老夫人現在已經知道,她那當做女兒般疼愛的妹妹是怎麽替了何惜婉故去。聽聞安王妃這般說,她忍不住就蓄了淚。
旁邊定王妃忍不住道:“你們這是做什麽。大喜的日子,合該高高興興才是。”
安王妃笑道:“是我糊塗了。怎麽提起這個。”轉念想到今日的“喜事”,剛剛揚起的笑容又落寞地慢慢消失。
看着周圍剛剛鋪起的豔豔紅色,紀老夫人忍不住,掩面輕泣。
寧王妃和安王妃妯娌兩個手握着手,亦是難過得心裏發疼。
兩位老王妃年紀大了,唯恐自己控制不住情緒,生怕在這兒待着會擾了這喜事,和王爺見了一面,又到思明院裏問了幾句八姑娘的情況,這便相攜着去了清王府。
婚嫁本是人生最重要的一件大事。這樣喜氣洋洋的日子,思明院和棘竹院中卻彌漫着一股悲憫傷感的氣息。
因為親事太急,所以卿則把棘竹院和思明院的第一進院子都放開來,讓賓客們和前來相助的人們幫忙。
第二進院子,王爺搬走後已經空了出來。現下便留給了大夫們暫歇,又放置着各種藥材。
第三進院子……
卿則親自把一個個大紅的喜字貼在了窗上,親自挂了紅燈籠。
原本他還想要親自挂紅繩紅綢,可是瞧多了那紅豔豔的顏色後,心裏的寒意卻一點點漫了上來。手中的綢子仿若重逾千斤。
卿則把東西放回紅漆木托盤中,推開屋門,放輕腳步,走到床邊。
“丫頭。”卿則跪在床邊,握了她滾燙的手,俯身,虔誠地在那兒落下一個輕吻,“今兒你要嫁給我了,歡喜不歡喜?原本我想着,既是成親,總該是你端坐在屋內,歡喜地等着我來。而後我來尋你,歡喜地把你接走。可現下情形不容我做太多安排。你,會不會怪我?”
問話出口許久,沒有回聲。
卿則低嘆,“怕是會怪我罷。只是你挂我也好,怨我也罷。合該醒來親自訓我一通才好。這樣不聲不響的,若我以為你不生氣,該怎麽辦?”
侯夫人是萬萬沒有想到八姑娘會嫁給清王爺的。只是懿旨已下,這事兒是不可能再有回轉的餘地。故而不再多想,全心全意地幫忙。
只是,她原先還能忍着,在旁邊張羅着讓人把紅綢挂到三進院的樹枝花枝上,還讓人在四處系上紅綢紅繩。
卻在往屋裏布置地時候,不小心聽到了王爺的這番話。
饒是她人到中年經歷頗多,聽聞後也忍不住淚流滿面。忙跑到二進院平複了下心情,擦幹淚讓人繼續做事。
雖然沒有刻意過多宣揚,但那麽多的車子停在外頭,還是很惹眼的。而且,即便有些長輩把事情稍微遮掩了下,可孩子們從父母的一些對話中也隐約猜到了怎麽回事。
于是慢慢的又有其他一些人前來。
譬如,趙寧帆。
譬如,洛明淵兄妹幾個。
還有洛青渝她們。
少年們和少女們知道這些事情不是自己能夠插手的,便在旁邊默默地看着。偶爾見到需要搭把手的事情,就主動上前幫忙。
其實,起初懿旨到了後,闵老夫人曾想過把闵家借出來給清王爺辦喜事。不過被孟海帶着長燈長寧給拒絕了。
老夫人看那思明院和棘竹院占地甚廣,應當也足夠用,就沒多言。
但是,想到往後君蘭将要做清王妃,嫁的是今上極其寵愛的小弟弟,老夫人的心思就多了起來。
思來想去,終究覺得自己在這個日子裏不能坐以待斃。
因為蘭姐兒的病情太重。
倘若蘭姐兒能好起來,那麽闵家的繁榮富貴是跑不掉的。
可萬一醒不過來呢?
那麽往後清王爺必然會納新的王妃。到時候自然就把闵家抛到一旁去了。
闵老夫人從屋中出來,走出恒春院,朝着思明院去。
行了沒幾步,闵老夫人便見高氏先她一步而行,和她是同路而行。越走,兩人的去處越是明了。不知不覺間,都已經走到了思明院的院門口。
原先君蘭病重,高氏和老夫人都曾想去探望。卿則看她們心切,就讓她們去看了一回。
高氏見了後,痛哭不止。老夫人見了後,亦是落淚。
卿則生怕她們這樣會擾了君蘭的休息,再不肯讓她們見。
如今聽聞二人來了,他想着終究她們算是一家人,好歹見一見也是應該。就示意長明不用繼續攔住,讓她們進來就是。
只一點,不準她們去打擾君蘭的休息。
聽聞這個要求後,高氏連道:“應該的。應該的。不去打擾。”說着就忍不住用帕子擦眼淚。
闵老夫人在旁亦是神色悲戚。
丁淑眉和洛青渝兩人眼圈兒紅紅的前來相勸:“君蘭一定會好起來的。”又請了兩人到棘竹院的屋子裏。
闵老夫人環顧着棘竹院的一切,正想着把自己之前的所思所想說出來,就聽高氏再次先她一步,把她想要說的話給講了出來。
“今日既是大喜的日子,那麽,就該按照喜事的流程來辦吧?”高氏眼睛紅腫,平靜說道。
侯夫人繼續忙裏忙外,有紀氏和紀夫人在旁搭手相幫,顧不上這邊。
紀老夫人此刻已經趕來見闵老夫人和高氏,聞言道:“按理說是該這樣來。可是時間不允許。”
想到那個躺在床上的女孩兒,再想到如今神色憔悴眼睛滿是紅血絲的清王爺,紀老夫人心裏擔憂得很,輕聲道;“您也知道的,這事兒本想着是沖喜,讓八姑娘趕緊好起來。所以一切從簡。”
“雖然從簡,但該有的禮數,總不能少了吧?”高氏試探着說道。
紀老夫人年紀大了,心裏想着的念着的都是晚輩們的境況,被高氏這樣一提,根本沒猜出對方的意圖,于是道:“五夫人的意思是——”
“聘禮。”高氏淡笑道。
紀老夫人眉頭擰了起來。
自從那首飾的事情發生後,闵老夫人難得的再一次附和了高氏的說法,面露愁容:“雖然我們也知道,這件事是倉促下決定的,可是再倉促,也不能委屈了君蘭啊。”
闵老夫人拿出帕子拭着眼角的皺紋,面露傷感,“若是被旁人知道蘭姐兒這樣連個聘禮都沒有就出嫁,往後蘭姐兒少不得會被人看不起。”
紀老夫人脾氣上來,氣道:“現在哪裏有時間去準備聘禮?”又朝思明院的方向指去,“現在,八姑娘在裏面生死未蔔。你們卻不想着她,而是只關心這些東西。你們所作所為,若是被姑娘知道了,也不知傷心成什麽樣子。”
“我們關心蘭姐兒!”高氏一激動,聲音就拔高了些,“只是王爺不讓我們陪在她的身邊,我們能怎麽辦?只能先把她的親事打點好,讓她往後好了的話不會受人嘲笑。”
紀老夫人氣得話都要說不出來了。
闵老夫人在旁再接再厲,“聘禮不出,我們蘭姐兒不嫁。沒的這樣過去了受委屈。”
這時候門口有笑聲傳來。
高氏和闵老夫人一同看過去。只一眼,就被驚到了。
也不知是什麽時候開始,門口居然聚集了那麽多的人。
竟然不只是女眷,還有幾名少年,另幾位大人在。
看到刑部尚書、骠騎大将軍、大理寺卿,高氏緊張起來,揪着帕子不說話。
至于笑着的那名少年——
闵老夫人鎮定自若,“趙三少爺剛才為甚會笑?”
“也沒什麽。”趙寧帆微笑着說道:“我就是替八妹妹不值而已。想她病成了這樣,還有人惦記着她的聘禮而不是她的病情,我就心疼她得很。”
高氏雖然懼怕這些人的權勢,但被人這樣奚落,她是當真忍不住,駁道:“三少爺怎知道我們不關心她病情?剛才已經說了。王爺不讓我們去見她!”
董峻哈哈大笑,“看您這話說的。今兒過來的朋友們,都去探望過八姑娘了。怎會獨獨不讓你們見?莫不是你們心不誠,心思不正,被王爺看穿了吧。”
高氏氣得一下子站了起來。
闵老夫人斜睨了她一眼,“穩住。別惹事。”
高氏胸口劇烈起伏,不過,好歹沒有把下面的話直接說出來。
闵老夫人暗松了口氣。
這時候刑部尚書程利哼道:“幸好沒讓顧林過來。”他雖然在笑,可眸中神色十分冷淡,“若顧林來了,一定很苦惱到底幫哪邊好。”
顧柏楊和闵萱的親事已經定了下來,顧家和闵家将要結親。這個時候,顧大人若是偏幫清王爺這邊,少不得要被闵家人排斥。
“自然是幫理不幫親。”
旁邊一名男子說着,邁步上前。
就連程利和丁灏他們,都主動給他讓出了一條路來。
高氏和闵老夫人不識得他,有些疑惑。
這時候紀老夫人上前行禮道:“臣婦見過安王孫。”
高氏她們方才恍然大悟,原來是安王爺的嫡孫。
卿劍鈞扶了紀老夫人起身。
紀老夫人讓安王孫去上首坐,卿劍鈞堅持讓紀老夫人坐上首——因着當年紀家的犧牲,所以清王爺對紀家一向禮讓。
身為侄兒,他自然更是敬重紀家長輩。
卿劍鈞端坐在旁,與闵老夫人她們道:“你們若是有甚事情,有甚要求,與我說。雖然我輩分略低,但在家中也還是能說得上話的。你們盡管說,有甚主意,我來拿。”
老王爺們,還有他父親,連同叔伯、堂兄弟們,都去了清王府,準備等會兒迎親事宜。
所以卿家嫡系的男丁,除了清王爺外,現下只他在。
卿劍鈞斂起笑容時氣質清冷,與清王爺有兩三分相似。這般端坐着,氣勢迫人,倒是讓高氏和闵老夫人短暫的有些說不出話來。
這時又有一人上前,行至卿劍鈞身邊站定。
“八妹妹喚我一聲哥哥。一日為兄長,終身為兄長。她的事情,我會幫忙。二位若是有甚要求,也可與我提。”
說話之人氣度儒雅溫潤,只聲音較之平日顯得沙啞了許多。
正是遠寧侯府世子,洛明淵。
洛明淵也是今日懿旨下來後方才猜到,君蘭心中的那個人應當是清王爺。
而且若是沒估計錯的話,他們二人兩情相悅。
所以,聽說她病重,清王爺竟然抛下一切頭也不回去看她。
所以,賜婚的懿旨來的這樣快。一定是王爺親自去求來的。
想通這一點後洛明淵才明白過來,難怪她之前不說她心裏那個人是誰。不是她不想告訴他,是她不能說。
這樣一思量,洛明淵釋然。
心痛心憂之餘,他更想為她多做點事情。因此在這個時候,主動站了出來。
面對着溫和的洛世子,比起面對着冷淡的安王孫要好過許多。
高氏主動說道:“我們也不求別的。只一點,為了保證蘭姐兒不被旁人輕看了去,所以這聘禮是必不可少的。”
洛世子問:“那麽,闵老夫人亦是這般覺得?”
“是。”闵老夫人道:“她父親現下還在衙門沒有趕回來。我這做祖母的,一定要幫忙把事情想周到了才行。”
“周到不周到我不曉得。”洛明淵垂眸低笑,“我只知道,現在你們的眼中只有聘禮,沒有蘭妹妹。”
趙寧帆高喊一句:“想要聘禮,你們準備嫁妝了嗎?”
闵老夫人眼神閃爍了下,道:“嫁妝還沒來得及準備。往後補齊就是。”
“是想補齊還是想賴過去?”程利捏着扇子搖着,微笑,“別是看着八姑娘身子不好,想着等八姑娘有個三長兩短的,那聘禮握在手裏,嫁妝就省了吧?”
“渾說什麽!”丁灏板着臉道:“八姑娘好好的。大喜日子,你亂說什麽話!”
程利和丁灏不太對付。不過這一次被丁灏怒斥,他沒有反駁什麽。畢竟剛才那“有個三長兩短”是他親口所言,故而只嘟囔了句“我在說實話”就作罷。
董峻忽地重重咳了一聲,從懷裏掏出一張銀票,拍在旁邊的桌子上,“一千兩!我替王爺出一千兩的聘禮!大家湊一湊,看看能多少,不就是銀子嗎?需要多少,我們給你們!”
洛明淵:“我也出一千兩。”說着拿出銀票放在桌上。
在場諸人都是不缺銀子的,銀票帶在身上是常有的事情。更何況,如今清王爺娶妻之事太過匆忙,大家都想着順手幫忙置辦東西,所以每個人都随身帶了不少銀票。
丁灏、程利紛紛表态,亦是拿出一千兩,放到桌上。
趙寧帆也拿了一千兩出來。
洛明淵擰眉瞥了他一眼,“趙家也會摻和進來?”壓低聲音,“別以為我不知道。若沒有你們,就不會到這個地步了!”
“那些事兒和我有什麽關系!”趙寧帆急了眼,“看我幹什麽我現在拿出來,晚一些要問王爺要回來還不行嗎?借的!要利息的!”
這時候,方才一直沉默的卿劍鈞開了口:“銀子盡數給你們,但是字據立一個,以後王妃嫁過去,你們與王妃再無關系,各不相幹。”
程利眼睛一亮,拊掌道:“好!”說着拉了丁灏一把,“我和大理寺卿作證!當場簽字畫押!”
高氏急了,“憑什麽!我們不過是要聘禮而已,憑什麽……”
丁灏在旁冷笑着打斷了她,“就憑你這不是嫁女兒,是賣女兒。”
紀老夫人在旁道:“你想說不是賣女兒,也可以。聘禮別要,嫁妝我們也不問你們要了。大家專心來辦親事,各不計較。如何。”
高氏猶豫了一瞬。
原本,她也是心疼蘭姐兒。可是想到往後君蘭如果醒不過來,闵家和王爺其實也就沒什麽關系了,心裏難過之餘,還是覺得養了女兒那麽多年,不能虧了這筆賬。
于是咬牙道:“老夫人,您怎麽看?”
闵老夫人知曉高氏是不願意做那個惡人,所以把話丢給了她。
老夫人自然願意接下這事兒做惡人。這樣的話,待到事情了結,她也能多分一些銀子。
思及此,闵老夫人颔首道:“我同意。只不過,這樣一來,聘禮總該多一些吧。”
高氏沒料到老夫人會再加價。因為剛才衆人給的銀子已經夠多。
可是想到這話是老夫人提起來的,若是不應下,豈不是白虧了?就跟着說道:“再加一些方才可以。”
她們兩人的話一出口,滿座嘩然。
八姑娘還沒醒,她們倒是把銀錢算計得十分清楚了。
“不用那麽麻煩了。直接了當,統共給你們一萬兩。往後蘭丫頭與你們闵家斷絕關系。她的事情,與你們再不相幹。”
屋門口突然傳來男人低沉醇厚的聲音。
這聲音十分耳生,高氏和闵老夫人都聽不出來是誰,面面相觑後,朝那邊望了過去。
不過,在場卻有不少人認了出來。
短暫的怔愣過後,卿劍鈞、程利他們撩了衣袍紛紛行禮。
“見過皇上。皇上萬歲萬萬歲。”
他們的話一出口,滿屋皆驚。
衆人全都跪倒行禮,山呼萬歲。
元成帝緩步踱入屋中,眸色淩厲地掃了眼高氏和闵老夫人,負手而立,氣勢威嚴地道:“朕做主。一萬兩銀子,朕來替小九給。往後蘭丫頭和闵家,兩清。互不相幹,再無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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