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22章

謝令野淡定地打量過盛明盞,就像是以一個好奇的姿态看了一眼傅憑司的伴侶般,很快就收回了視線,擡手按下自己要去的樓層。

電梯裏很空曠,足以站下三個大男人。

盛明盞被傅憑司攬在懷裏,見這兩個人完全沒有說話的欲望,視線下移,又玩起了通訊器。

開了靜音。

半分鐘後,傅憑司和盛明盞兩人先走出電梯。

電梯門“叮”的一聲被關上,隐約清晰的電梯門映着謝令野的身影。

謝令野垂在身側的手指微一摩挲指腹。

他無聲喟嘆,快半個月沒見到過小白花了。

在詭域裏的這幾天,他無時無刻不在想,如果是小白花進入這樣血腥又殘忍的逃殺副本,該怎麽辦呢?是不是會哭唧唧地求人依附?

昨天晚上剛從詭域出來,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小白花。明明最開始接觸小白花,是為了用來對付傅憑司,他現在卻是像着迷一樣,想要得到這朵小白花。

啧。

也難怪……連傅憑司都栽了啊。

謝令野想到些什麽,咬着牙,連太陽穴都在突突地跳。

另外一邊,盛明盞聽見身後的電梯門被關上的響動,慢吞吞地出聲問:“那個謝先生,是你的朋友嗎?”

“不是,只是認識而已。”傅憑司聽出盛明盞似乎另有話要說,繼續道,“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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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明盞把心給放了下來:“我看他面相好像不太是好人哎。”

傅憑司應了聲“不熟”,打開房門的同時,轉眸看向盛明盞,笑說:“寶貝,你還懂得如何看面相嗎,那看看我的面相怎麽樣?”

酒店房間設置的燈光暖黃而極有氛圍感,打在傅憑司英俊的五官上,面部輪廓立體流暢。

盛明盞故作認真地看了幾秒鐘,擡起手來,把人壓在門後。他的指尖像滑滑滑梯一樣,自傅憑司高挺的鼻梁上滑過,然後抵唇說:“我從你的面相看出來……”

“你是我的命運既定。”

命運這個詞,用得很奇妙,又很微妙。

傅憑司失神半秒鐘,就被湊近過來的盛明盞壓唇給了個親親。

他下意識攬住盛明盞貼近的腰身,喚了一聲“寶寶”。

盛明盞笑起來,桃花眼微彎:“真的呀,不然我怎麽會救你,還說要你養我呢?”

“我可不是随随便便誰都會救的。”他說的是下三區的那次見面,小聲嘀咕,“那你呢?”

“好好好。”傅憑司颔首,認真地應聲說,“我是你的命運既定,你是我的一見鐘情。”

“一見鐘情?”盛明盞正把玩着男朋友的衣領紐扣,這時候聞言挑了下眉,似乎不太信,氣鼓鼓地說,“可在下三區,你對我很冷淡哎,像冷冰冰的冰塊兒。”

面對盛明盞的事後翻舊賬,傅憑司頓了下聲,喉結微滾,才承認道:“那時候是我嘴硬。”

盛明盞“哦”一聲,沒怎麽在意,而是笑吟吟地又親了自家男朋友的唇瓣,評價說:“我剛才試了下,男朋友的嘴倒是沒有很硬。”

“倒是……”

盛明盞捏住扣子的手指一松,沿着襯衫向下劃去,然後停在什麽地方,繼續道:“這裏挺……”

硬。

傅憑司捉住盛明盞的手,低聲喊了他的名字。

盛明盞微微擡眸,眼尾彎起勾人的弧度,內裏卻透着無辜的光。

房間裏的窗簾被拉上,遮住一切光景。

兩個人因此而錯過了吃午飯的正确時間。

事後。

傅憑司讓酒店的人送餐上來。

奶白的骨湯煮沸在湯鍋裏,各式各樣的丸子在湯裏滾來滾去,再加上鮮香的各類菌菇,不禁讓人食欲大開。

吃完午飯,盛明盞裹着浴袍,窩在沙發上玩了會兒通訊器。

等到傅憑司結束通訊,從陽臺上進來時,将他一把抱了起來,放在床邊。

盛明盞放下通訊器,以手撐在床邊,擡眸問:“哥哥,你忙完了?”

“嗯。”傅憑司應了聲,從行李箱拿出幹淨的衣褲,解釋說,“下午我們不能再窩在酒店裏了,不然跟在家裏就沒什麽區別了。”

兩人換好衣服後,出了門。

周一的時候,傅憑司說好的,如果盛明盞能夠堅持早起晨練到周五,他就帶盛明盞去玩槍。

傅憑司要去的地方距離中心城并不算遠,他帶着盛明盞徒步走了過去。

極樂之城裏,應有盡有。

這裏既有極致奢靡的享樂窟,也有頂尖的精密科技。

中心城以東,是一家俱樂部。

俱樂部實行會員制。想要進入俱樂部,不單單是有錢就行的,錢與權缺一不可。

俱樂部的侍應生見到傅憑司,并未過多詢問,便将兩人引到了一處大門前,躬身推開門。

裏面是一個極為寬敞和明亮的訓練室,各種器材應有盡有。尤其是訓練室東邊一整面牆,上面擺滿了各種型號的槍。

侍應生将人引到後,便輕手輕腳地關上門,離開了。

傅憑司把人帶到訓練室的東面,開始介紹起擺在這裏的每一把槍。

雖然他很少來這裏,但是卻對這裏的每一件武器都猶如數家珍,所有武器的型號與信息都像是印在他腦子裏的存在。

盛明盞如同認真聽課還給足反饋的學生,眼睛裏亮晶晶的,應聲說:“傅老師,你好厲害,講課生動形象,簡直無所不能,是個好老師。”

之前,在盛明盞參加高考前,傅憑司在家也時常會給盛明盞講課。對于如何讓這些知識進入盛明盞聰明的腦瓜裏,傅憑司只要找準方法,依舊是輕車熟路的。

傅憑司挑了一把最适合上手的槍,來到訓練場,揉了揉盛明盞的腦袋,配合着自家男朋友的話來說:“好老師也得配好學生才行。讓傅老師來看看好學生學得怎麽樣了。”

傅憑司手中的槍已經提前上好一枚子彈,他将槍交給盛明盞,站在盛明盞身後,幫忙找準角度。

他微涼的手指握住盛明盞持槍的那只手,用上力道,扣動扳機。

一枚子彈極速而出,伴随着對面槍靶上正中靶心的動靜。

傅憑司松開手,輕輕拍了下盛明盞的肩,呼吸溫熱:“寶貝,來。”

盛明盞垂眸,按照傅憑司剛才講的方法,打開彈匣,裝上一枚新的子彈。

傅老師是一個正經的老師,雖然不會出現那種“做錯一道題就頂一下”的行為,但是還挺嚴厲的。

傅憑司認真起來,盛明盞的動作自然也就認真起來了,漆黑的眼瞳裏映着訓練室裏的光。他擡起手中的槍,對準對面的槍靶中心,指間用力——

“砰!”

子彈從槍□□出,于眨眼之間打在對面槍靶中央!

“哇哦。”盛明盞握槍的時候,隐約有種莫名的熟悉感,他将這種感覺歸于靈覺,開口問道,“我這一槍還挺準的。”

傅憑司應聲說:“寶寶厲害。”

盛明盞眸中隐約興奮:“那我再試試別的。”

傅憑司帶着他,又試了好幾把別的槍。

盛明盞上手很快,裝槍上膛,扣下扳機,幾乎一氣呵成,完美無瑕。

而且,次次正中靶心。

傅憑司替盛明盞選了新的槍,遞過去并問道:“寶貝,你從前是用過槍嗎?”

“我記不得了。”盛明盞擡手開槍,再次正中靶心,他拿着槍,比劃了一個比較酷的姿勢,語氣冷拽冷拽地說,“可能我是個天才神槍手。”

傅憑司被盛明盞的動作給逗笑,伸手以指尖戳了戳他男朋友的臉頰,一下就把盛明盞身上那種冷拽的氣質給戳沒了。

待傅憑司回過神來後,才開始思考盛明盞的話。他是知道盛明盞對于自己過去的記憶是不記得多少的。

一年前,他把盛明盞從下三區接上來的時候,登記通行證,曾經去調過盛明盞的身份證明。

盛明盞在下三區是個黑戶。

但是,下三區混亂而無序,是黑戶這件事本來就比較常見,這并不會顯得有什麽特別的。

後來,傅憑司也問過盛明盞。

盛明盞的失憶,是一種很奇特的狀态。他自己記得名字,記得基本的生存本能,不會做出完全超出上三區人本能之外的行為。

盛明盞身上,沒有半點身為下三區人的特征。

因為這一點,傅憑司還曾猜想過盛明盞在失憶前是否為上三區人,因故而流落到下三區去了。他在三大院的登記系統裏,對比了所有丢失人員的相關信息,卻都不屬于盛明盞。

盛明盞坦坦蕩蕩,這件事就此而不了了之。直到現在……傅憑司心中再次生出一絲疑惑。

這時候,盛明盞玩完最後一把槍,才問道:“我都玩過這裏的槍了,接下來做什麽?”

傅憑司壓下心中的疑惑,指了指訓練室裏其他地方擺放的東西,道:“冷兵器,想玩兒嗎?”

等傅憑司把另外一邊的冷兵器也挨個介紹一遍,盛明盞也摸了一遍後,傅憑司還教給盛明盞幾招格鬥技巧。

在實際上手的時候,盛明盞還是跟一年前一樣,被傅憑司一招給撂倒了。

傅憑司将他反手扣住,很快又松開手,輕聲喊道:“疼不疼?”

盛明盞的皮膚白,略微一用力,就會留下紅印子。

傅憑司剛剛一拽手,盛明盞被扣緊的雪白腕骨上瞬間就浮現出了他的幾道指痕,看起來又疼又晃眼。

盛明盞坐起身來,轉眸瞥了一眼自家男朋友,慢吞吞地開口說:“傅憑司,我倒是沒想到啊,床上床下,你都對我這麽用力。”

傅憑司伸手将人給撈回在懷中,眉眼輕垂,低聲道:“是我的錯,有些失控。”

盛明盞抿唇輕哼聲,恃寵而驕:“知錯就改是好事兒。那就罰你帶我去吃大餐,我才能原諒你。”

傅憑司摸摸男朋友的腦袋,應聲說好。

他們離開俱樂部的時候,外面的天已經從白天變成黑夜。

城中的燈光通明,五光十色,絢麗漂亮。

街上的人不算太多,但是沿街店家搞的各種活動卻熱鬧至極。

餐廳裏的氛圍也極好。

燈光流轉,不知名的音樂流淌在餐廳各處。

大餐也挺好吃,但是盛明盞還是覺得他男朋友做的美食更符合他的味覺。

吃完大餐後,傅憑司去結賬。

盛明盞提了句說自己去一趟洗手間,轉身朝指示牌指的方向走近。

洗完手後,他打開洗手間大門,擡眸瞥見對面牆靠着一道意料之外的身影。

盛明盞邁步往外走去。

下一秒,謝令野長腿一邁,堵住門口盛明盞的所有去路,将人給逼回洗手間內。

謝令野穿着一身精致的黑色西裝,氣質文雅又矜貴,不再僞裝之後,帶着一種上位者與生俱來的壓迫感。

就是這堵人的動作,像在耍流氓似的。

盛明盞站回洗手池旁,神情茫然地問:“謝先生,你找我有事?”

謝令野笑了,走過來:“本來不想打擾你的,但是看見你和傅憑司一起吃飯,我就忍不住。”

“我和我男朋友共進晚餐,很幸福。”盛明盞盯着謝令野,漫不經心地說,“謝先生連這都忍不住,快去找個伴兒吧。”

他往後退了半步,音色清冷:“少發情。”

動物才發情。

謝令野倒是沒想到原來這朵小白花有了撐腰的人之後,連說的話都還帶着刺兒呢。

他斂下眸光,似笑非笑:“說起來,我倒是還沒追問你放我鴿子的這件事呢?”

盛明盞神色無辜:“謝先生,你在說什麽胡話?”

謝令野:“要是傅憑司知道你私底下偷偷勾搭別的男人,他會怎麽想?他可是冷血殘酷無情的……”

“颠倒是非。”

盛明盞不滿地反駁說:“我男朋友才不是那樣的人。他不冷血,他不殘酷,他不無情。”

這是重點嗎?重點不應該是他說的前半句話?

謝令野突然有些頭疼。

這小白花是真的單純?還是單蠢?

盛明盞微微擡眼看了下。

這偌大的洗手間裏,明亮幹淨,好像的确沒有監控。

謝令野緩步走過去。

洗手間突兀地響起一聲尖銳的巨響——

“嘩啦啦!”

鏡子突然碎裂開來!

與此同時,洗手間外傳來敲門推門的動靜。

謝令野轉眸,面對無故碎得稀巴爛的大面鏡子,與推開門的傅憑司對視了一眼。

傅憑司看見謝令野的時候,神色怔了瞬,目光落在洗手池更裏邊的人身上,出聲喊道:“寶貝?”

盛明盞攤開雙手,神情無辜:“哥哥,我向你發誓!”

謝令野冷冷地提起一口氣,思考着種種對策。

下一秒,盛明盞把話說完:“這鏡子得謝先生去賠償!真的不是我弄壞的!”

謝令野:“……”

他在心裏罵了一句髒話,然後面無表情地開口說:“行,我賠。”

謝家家大業大,不缺這點兒賠償。

末了,謝令野轉向傅憑司,補充道:“真是巧啊,這中心城這麽小,我們又遇上了。”

“的确。”

傅憑司冷淡地應了聲,走進來攬住盛明盞的肩,把人往懷裏帶,輕聲問:“有沒有被吓到?”

盛明盞搖搖頭說:“那鏡子離我比較遠。”

洗手間裏,小情侶旁若無人地說話,宛若把謝令野晾成了一個透明人。

離開餐廳之後,傅憑司才道:“往後遇見謝令野,少搭理他。”

盛明盞反應半秒,問:“為什麽?”

“屢次三番在你面前出現,他對你不懷好意。”傅憑司回想起謝令野那一刻眼神中深藏的欲念,“寶寶,你別被他騙了。”

盛明盞揪住傅憑司的衣角,語氣謹慎地問:“那……那如果我被他給騙了呢?”

“我會吃醋的。”傅憑司淡然出聲,“那我就殺了他,或者把你給關起來。”

關起來的話,他就不能去學校上課了吧。

盛明盞“啊”了一聲,在上課和男朋友之間糾結了不到半秒,真誠地說:“殺人不太好,哥哥你還是把我關起來吧。”

傅憑司站定身形,安靜地看盛明盞一眼。

好半晌後,他喉結微滾,在盛明盞眉心落下一個吻,克制道:“騙你的,寶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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