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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醫生死了,看起來死得很凄慘。

還沒等醫生從廢墟裏徹底爬出來,他被怪物給拖了回去。醫生沒有臉的血肉五官吸引了怪物的食欲。就連還在逃跑的畫家,也沒有再被怪物給追下去了。

傅憑司伸手将盛明盞攬過來,欲擡手遮住盛明盞的眼睛,然後被盛明盞給輕輕拍了下。

傅憑司輕聲問:“寶貝?”

盛明盞道:“我膽子大。”

傅憑司應了聲:“好的,我膽子小。”

盛明盞伸手去遮男朋友的眼睛,被傅憑司給捉住了手。

小情侶之間旁若無人的自然感,讓蹲在旁邊的丁小影忍不住想要找個地縫鑽進去。

救命,這是他能聽的嗎?

出去之後,他會不會被冷酷無情的領導給暗殺啊?

從低矮小屋的廢墟之中鑽出來兩個長相完全相似的管家,一個黑頭發,一個棕頭發。

棕頭發管家手裏重新拿起了大錘子,臉上的神情暴躁至極。

黑頭發管家的手中,倒是什麽武器都沒有拿。

傅憑司瞥一眼雙胞胎管家,盯着棕頭發管家朝着狂奔離開的畫家沖了過去,只留下那個黑頭發管家還守在進食怪物的身邊。

怪物進食完成之後,呆呆地坐在地上,臉頰側粘上了一點血跡。黑頭發管家蹲下身去,拿出一方手帕,安靜又溫柔地擦拭怪物臉上的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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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怪物就那樣呆呆的,任由黑頭發管家幫忙收拾好自己。

如果不是經歷了剛才的事情,在外人看來,眼前是極其般配的一幕畫面。

幾分鐘後,黑頭發管家把怪物給牽走,沒有再回到那個地下室。

看完所有經過,傅憑司才道:“我們回去主樓。”

路上,丁小影說起自己在地下宮殿裏的經過。

盛明盞道:“所以,這個副本是養子成了怪物,那對雙胞胎用新鮮血肉來喂怪物?”

丁小影點點頭:“大概就是這樣,養子死後,變成了怪物,被兩個管家囚禁起來,嘗試讓他重新變成人。”

“會不會很扯?”盛明盞眸中有些疑惑,“吃了很多血肉的怪物,重新有了理智,難道它就是人了?”

丁小影聞言,一時失語,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盛明盞這個問題。

要說怪物不是人吧,但是進化之後,它又擁有思維,但是要說它是人吧,但是它以新鮮血肉為食。

怪物身前是人,死後卻以曾經的同類作為食物,來讓自己進化。

“怪物就是怪物。”

傅憑司盯着丁小影:“這個回答還需要猶豫嗎?你的工作是把多餘的同情心放在怪物身上?”

被領導給訓了一頓,丁小影連忙閉上嘴。

盛明盞見狀,背着自家男朋友,悄悄做了個往嘴上拉好拉鏈閉嘴的動作,來安慰丁小影,讓他安心。

盛明盞和傅憑司兩個人回到主樓時,發現棕頭發管家正在樓上砸門。兩人上樓一看,發現管家正在砸四樓醫生的房間,用他那把大錘子一錘砸爛醫生房間的門。

兩人來到四樓,小說家和律師各自站了個角落,遠遠地盯着走廊盡頭的管家觀察。

棕頭發管家把醫生留下來的那袋子“人體零食”給拖了出來,一錘子砸下去,口袋裏還在蠕動的腸子被砸了個稀巴爛。

一枚眼珠從口袋裏蹦出來,一路滾啊滾,滾到樓梯口來,然後被一只腳踢了下,停在了原地。

盛明盞收回腳,擡眸看見小說家和律師的眼神裏透着一種又怪又害怕的意味。

他沉吟着解釋:“掉下去的話,管家就不好找來洩憤了。”

話音落下,管家拎着錘子,一步一步走過來,死死盯着那枚眼球,然後一錘下去,眼珠被砸爛。

傅憑司及時出手,護住盛明盞的視線。

盛明盞輕眨了下眼,纖長的眼睫掃過傅憑司的手掌掌心。

一點酥癢似浮掠過傅憑司心底。

下一秒,他将手放下。

管家盯着站在樓梯口的兩個人,問道:“你們有沒有見到畫家在哪兒?”

盛明盞道:“我們一直在約會,哪有時間去觀察別人?”

管家臉色如同冒火,盯着另外兩個轉過身去不敢看砸眼珠的女生,問道:“你們兩個呢?有沒有看見畫家?”

小說家搖搖頭。

律師道:“我一直在午睡,直到樓上傳來重響,我才上來的。”

管家擰着錘子,又跑去砸四樓畫家的房間。

畫家的房門同樣被砸得稀爛,破碎不堪。看管家那個架勢,大有一種把門當做是畫家本人來砸。

小說家小聲問:“畫家幹了什麽事啊?”

盛明盞道:“畫家是醫生的合作對象。”

小說家聞言,顯然是沒有摸清楚狀況,“啊”了一聲,有些驚訝地看向律師:“竟然不是你?”

小說家仔細回想了下,道:“畫家和醫生都住在四樓,的确有可能會合作。而且,那天下午,我們三個人去收集證據的時候,畫家還說自己肚子痛,中間抽空去了一趟衛生間來着。”

正好剛才沒經歷的兩個人都在這裏,盛明盞好心地分享說:“醫生死了,被這個莊園裏的怪物給吃了。”

管家砸完畫家的房間,緊接着又下了樓。

盛明盞和傅憑司兩個人來到畫家被砸得一片狼藉的房間門口,朝裏面看了一眼,道:“畫家的那幅畫不見了。”

“看來畫家回來過這個房間,把規則物品拿走了。”

兩人在說話的時候,從三樓傳來一陣重錘出擊的破碎響聲。盛明盞道:“還好偵探沒回來。”

當時進過地下室的,一共三個人。

醫生被怪物給吃了,畫家被管家一路追逃,然後失去了蹤跡。

還剩下丁小影,在幾分鐘前,傅憑司讓丁小影自己躲起來,躲到晚上六點。

管家砸完三樓丁小影的房間,從主樓沖出去,開始滿莊園地尋找畫家和偵探。

小說家一開始是偷偷摸摸地跟在棕頭發管家身後不遠處的,結果看見明星和保镖兩個人光明正大地站在旁邊看管家找人,于是稍微大膽了些許,也學着那兩人一樣,站在不遠處,看管家四下搜尋。

棕頭發管家快把整個莊園的地皮都給翻過來了,也沒有找到畫家和偵探。

下午五點之後,棕頭發管家終于收起了錘子,開始朝廚房走去。

盛明盞道:“他果然沒有去找那座鐘塔樓。”

就算在搜尋的過程中,棕頭發的管家幾次路過鐘塔樓,也沒有嘗試過走進鐘塔樓去找人。

鐘塔樓裏發生過什麽?

在廚房裏,棕頭發管家親自動手,開始為晚上的美食做準備。他做出了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

經過明星和保镖兩個人的解釋,小說家也已經确定棕頭發管家就是故事裏的雙胞胎之一的二哥。

她沒有想到堂堂莊園二少爺竟然這麽會做菜,簡直跟小說裏那些五谷不分的少爺有點兒不一樣,也有可能是自己沒見過現實世界裏那些財閥大少爺的原因吧。

下午五點半。

棕頭發管家做好一大桌子的飯菜,由另外一個黑頭發的管家把女仆裝男人牽過來。

棕頭發管家開口道:“好弟弟,上菜吧。”

被棕頭發管家一碰,女仆裝男人的神情變得有些驚恐和不安。

黑頭發管家盯着他弟弟:“不要吓他。”

女仆裝男人開始幹活後,神情終于恢複了正常,沒有先前下午抓醫生的詭異兇惡感。

将所有飯菜擺上餐桌後,女仆裝正準備退下時,餐廳裏來客人了。

盛明盞和傅憑司走進餐廳。

盛明盞道:“你好,請給我們兩杯茶。”

女仆裝男人愣住,似乎失去了所有行動般,看起來有些癡呆。這件事情,在他的認知範圍之外。

這時候,還在後廚的兩個管家不再遮掩身份,一起走出來,出現在大家面前。

見餐廳裏沒有其他問題,小說家也走了進來,按照自己前兩天講故事的位置坐在位置上。沒過多久,律師也來了餐廳。

棕頭發管家手中拿着錘子,大概是想錘人,死死盯着餐廳門口。

距離晚上六點還差一分鐘的時候,畫家的身影終于出現在大廳裏。棕頭發管家舉着錘子,眼睛裏冒火,從餐廳裏沖了出去。

畫家沖上二樓,開始極限追逃。

二樓通往一樓大廳的正堂位置上,挂着一幅色彩豔麗的畫。

坐在餐廳裏的人看見畫家從另外一條樓梯跑下來,此刻還在二樓的棕頭發管家直接從二樓跳了下來,堵住畫家的去路。

畫家像是無路可逃般,只得被迫迎上棕頭發管家。

他手中落針成刺,瞬間鋪灑在管家走過來的路上。

管家一錘子下去,将地板都砸得裂開了來。

整棟樓為之而震顫,挂在正堂位置上的那幅畫掉落下來,從樓梯上一路滑下來,正好蓋住畫家落針成刺的攻擊。

棕頭發管家擰着錘子,一腳邁開,踩上畫——

大廳裏的挂鐘響起“咔咔咔”的聲音。

晚上六點到了,故事會要開始了。

棕頭發管家收回腳。

畫家斂盡臉上一切害怕的表情,盯着地上的畫沉思幾秒,心想他就這麽倒黴嗎?這個副本跟他天生犯沖?

棕頭發管家回到餐廳,看見不知何時已經溜進餐廳坐好的偵探,心裏更是一股怒火直冒。

待到畫家入座圓桌,黑頭發管家的語氣依舊溫和:“幾位朋友久等,我和我弟弟由于一些特殊的原因,直到第七天才與你們幾個朋友共同見面。”

丁小影猛地擡頭,看着黑頭發管家。

他剛剛好像沒有聽錯,黑頭發管家說的是“第七天”,而不是第三天?

他們幾個人不是才在這個莊園裏待了三天嗎?怎麽就直接跨越時間,到最後一天故事會了?

“想必幾位朋友住在莊園裏,已經好幾天了,對莊園也有了一定的了解。”黑頭發管家耐心地出聲道,“今天故事會的主題就以發生在莊園裏的故事開始吧。”

“我們是莊園的主人,對于發生在莊園裏的故事,我們最有資格進行評判。”棕頭發管家一錘定音,惡狠狠地說,“夜黑風高殺人夜,今晚主人不滿意,是會殺人的哦。”

一時之間,圓桌前的六個人安靜無聲。

因為醫生死了,惹起了棕頭發管家的怒火,棕頭發管家将最後一天的終極殺人夜提前放在了第三天。

醫生真的是……死了也要害人啊!

棕頭發管家伸出手,猛地一轉轉盤。

已經被修好的轉盤指針緩慢停下,最終指向……小說家。

小說家一個激靈,有些害怕地開口道:“那我就講一個發生在莊園過去的故事吧。”

“在這個莊園裏,曾經有一對善良的夫婦。他們有一對可愛的雙胞胎孩子。後來,因為戰友的死去,戰友留下一個遺孤,莊園裏這對父母心善地收養了戰友的孩子。三個孩子在這個莊園裏,逐漸長大了。”

小說家瞥見雙生子管家臉上的神情,補充說;“這對夫婦之大善,值得在場的每一個人學習。”

誇誇誇,誇就對了。

她不信這兩個逆子還敢說自家父母的不好!

黑頭發管家道:“好故事,下一個講故事的朋友是誰呢?”

小說家轉動轉盤,下一個講故事的人是律師。

大概是受到小說家的啓發,律師講了一個其他人都沒有挖掘到的信息,依舊是關于雙生子父母的,是雙生子父母如何相愛的故事。

棕頭發管家一錘定音,不耐煩地說:“過。”

律師轉動轉盤,被選中的人,是畫家。

棕頭發管家盯着畫家,目光冰冷,猶如在看死人般。

畫家開口道:“我講的是一個暗戀的故事。”

“在莊園裏,雙生子和他們弟弟當中,有人暗戀其他人,他寫了一本暗戀日記,日記裏都是關于他暗戀的心酸往事。好在,後來那個人跟他喜歡的人表白了。”

畫家巧妙地避開所有明确指向的代詞,簡化了一部分故事,把暗戀者向被暗戀者表白的故事模糊化處理。

在這個故事裏面,這對雙生子一定有人會帶入自己。

黑頭發管家道:“好故事,下一個講故事的朋友是誰呢?”

黑頭發管家說這話時,棕頭發管家似乎有些不太滿意,扭頭盯着他大哥看,最終忍耐了下來。

畫家轉動轉盤,被指針選中的人,是——

明星。

盛明盞很有禮貌地舉手問:“可以要一杯茶嗎?我剛才就口渴了。”

話音落下,還沒等棕頭發管家拒絕,先前消失的女仆裝男人端着一杯茶走了出來,來到盛明盞身邊,為他上茶。

“我講一個小熊的故事吧。”

盛明盞開口道:“從前有只小熊,因為寄人籬下,他總是很自卑,很敏感。尤其是,小熊有兩個很優秀的哥哥,兩個哥哥是這個莊園裏主人家的孩子,而小熊只是外來者。”

女仆裝男将茶遞給盛明盞後,安靜的目光在聽見“小熊”的時候,有了瞬間的反應。

黑頭發管家試圖去牽走男人。

盛明盞繼續道:“雙生子的父母是兩個很公平的人,對小熊很好,也沒有因為小熊是外人而忽略小熊的感受。就是因為這樣,小熊為了融入這個家,做了很多的努力。”

“小熊極力地迎合兩個哥哥,無論兩個哥哥說什麽,小熊都會去聽,都會去做,而且想要做到令兩個哥哥都滿意的地步。”

黑頭發管家牽住女仆裝男人的手,低聲命令道:“回去!”

女仆裝男人沒動,僵直地站在原地。

“有一天,小熊和兩個哥哥玩躲貓貓的游戲。輪到他躲的時候,他努力地不讓哥哥找到,輪到他找的時候,他努力地去找到兩個哥哥。結果,有個哥哥還是惡劣地吓唬他,說他玩游戲這麽認真,下把游戲千萬不要出來。”

說到這裏的時候,棕頭發管家的臉色變了,仇視的目光死死盯着明星。

“小熊是一個讨好型的人格,他會讨好兩個哥哥,所以聽話地躲起來,直到深夜也沒出來。”

“但是,小熊的哥哥早就在天黑之前就沒有再找小熊了。躲了快一天的小熊生病躺在床上,聽見那個哥哥說小熊真的好癡呆,腦子是不是有什麽問題啊。”

“小熊心裏在想,玩游戲認真,做錯了嗎?遵守承諾,也做錯了嗎?因為這件事,小熊心裏更加敏感和自卑,可小熊想留在這個家裏,于是他對兩個哥哥更加言聽計從。”

“小熊像個玩具一樣,被他的兩個哥哥玩來玩去,依舊沉默寡言,漆黑的眼珠流出像血一樣的眼淚,雙臂碎裂,摔斷了一條腿。”

“小熊依舊在日記裏寫,兩個哥哥對我很好,他們把我當成親弟弟一樣。”

“就算後來發生了一件事,兩個哥哥因為小熊而大打出手,小熊也只是覺得是自己的原因,他想要修複兩個哥哥的關系。”

“所以,小熊撕掉了那張三人合照,把兩個哥哥重新拼接起來。”

“小熊希望世上再也沒有一個他。”

“所以,小熊死了。”

盛明盞講完最後一句話,站在他身邊一直不肯走的女仆裝男人也完整地聽完了這個故事。

他面無表情的臉上留下一滴像血一樣的淚。

盛明盞看見坐在圓桌前的其他人像雪花一樣閃爍,然後消失在這個副本裏。

那幅倒在客廳裏的畫也因為畫家的消失,而一起被帶走。

既然這個噩夢莊園裏的規則是講故事,通關條件肯定也跟講故事有關系,關鍵是講的故事給誰聽的。

前面幾個人講的故事都是好故事,都被兩個管家給聽到了,可他們依舊沒有通關,那就證明在這最後的終極殺人夜,該聽故事的人,不是雙生子,而是養子。

可是,他沒有走。

是又被卡住了嗎?

盛明盞蹙起眉頭,冰透藍的眼瞳裏浮現出疑惑。

“聽故事的人也想講故事。”養子的話說得很慢很慢,像是初生的嬰孩咿呀學語般,“在大學裏,哥哥跟小熊表白,說想要在一起,小熊不會拒絕哥哥的要求。他們在大學裏談戀愛,回家後也談戀愛。小熊和哥哥約會的時候,被另外一個哥哥給發現了。”

“兩個哥哥因為小熊,在鐘塔樓打架,把爸爸媽媽都給吵來了。”

“兩個哥哥被關了禁閉。小熊很害怕,怕被趕出家門。後來,兩個哥哥被放出來後,有個哥哥來找到小熊,約小熊在鐘塔樓見面。”

“小熊和那個哥哥在約會的時候,另外一個哥哥來了,推開門看到他們兩個在一起,很憤怒。”

“兩個哥哥又打起來了,小熊聽見他們吵架的內容,才發現自己認錯了這次和他約會的哥哥。”

“小熊從小就分不清大哥和二哥,二哥總是很不開心。這次,小熊依舊沒有分清楚大哥和二哥,但不開心的卻是大哥。”

“大哥對二哥罵他是個畜生,怎麽不去死。”

“小熊不想讓兩個哥哥死。”

“小熊覺得該消失的是自己,所以就從鐘塔樓上跳了下去。”

“小熊死了,活過來的,是怪物,不是小熊。”

“小熊只愛爸爸媽媽,不愛兩個哥哥。爸爸媽媽也死了,被怪物給吃掉了。小熊不想變成那種怪物。”

噩夢莊園,是所有外來者的噩夢。

小熊也是外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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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美 魚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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