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二把鑰匙
第二把鑰匙
于桑洲買多了。
一大份木桶飯,再加一杯冷飲。
倒不是饒時嘗出來的,而是于桑洲遞給他的時候自己說的,他說:“木桶飯加飲料,吃完上夜班應該就不會餓了。”
的确是不會餓,饒時就連吃都吃不完。
晚上的兼職在臺球廳,上完最後幾天進入暑假後又要繼續幹婚慶布置,沒活的時候也可以去當家教。
饒時有時候都覺得他把自己逼得太緊,每當他想松口氣好好睡一覺或者出去走一走時,關于未來的迷茫就會突然蹦出來打醒他。
沒什麽比掙錢更重要的。
臨近夜裏十二點的時候于桑洲給他發了消息。
于桑洲問:你困不困?
饒時回他:上班,困不困的事下班再說。
對面人又問:那你餓嗎?
其實是有點的,晚上的飯他沒吃完,喝的倒是喝光了。
當時飽得不行,去趟廁所肚子就又跟什麽都沒吃一樣。
饒時看了眼時間,催着他睡覺去,別一個問題接着一個地問。
于桑洲甩了張炸串的照片給他,問道: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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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時将照片點開放大又縮小,每個角落看上一遍,問道:你是不是去夜跑了?
對面那人的回複速度慢了,饒時将手機丢一邊——于桑洲肯定是心虛,說不定現在都虛得冒汗了。
下一次的回複隔了五分鐘,饒時一點開就看見了于桑洲的臉。
背景是出租屋附近的夜市街。
于桑洲穿着饒時誇過好看的那套衣服,他頭頂的路燈襯得他臉上的笑更加燦爛,這人腦袋後面還有家鹵味店。
于桑洲:誰會穿這樣去夜跑,我身上連汗味都沒有,但你要是不說你在哪兒的話,說不準你等會兒見到我時,我就已經快熱死了。
饒時将位置發給他,順帶一句:再去你後面那家鹵味店,捎一份土豆和藕片。
于桑洲回複道:很快就到。
他來的時候帶進一股熱風,饒時從收銀臺望過去,只見于桑洲擡手擦了擦額頭的汗,将買的炸串和鹵味放到收銀臺上。
“你怎麽找個這麽遠的地方上班?”于桑洲打開旁邊的冰櫃,從裏面拿出兩瓶飲料放到收銀臺上,“這個你喝嗎?”
“我不要了……”饒時讓他拿走一瓶放回去,“只買一瓶就行,我有水喝。”
臺球廳裏的吃喝比外面要貴得多,他寧願多走幾步去外面買也比在這裏消費要劃算,所以饒時每天都自己帶水。
最近他也變得越來越節約,手頭的錢交完學費就不會剩多少。
他必須得更忙,必須再逼自己一把。
“那我也不喝,把你的水給我喝一口就行。”于桑洲說完就要伸手去拿饒時的水杯。
“我已經給你買了,錢都出了,”饒時擰開飲料瓶蓋遞給他,“你喝,我看你熱得不行。”
“這裏太遠了啊——”于桑洲打開炸串,拿出一串遞給饒時,“這個點沒什麽車了,我走一半才碰上一輛,你怎麽來上班的?走路還是地鐵?”
“走,”饒時說,“時間夠,沒必要坐地鐵,提前到這裏上班又不加工資。”
“多吃點。”于桑洲沒再多問,又将鹵味打開,靠着收銀臺一直看着饒時。
明天學校放假,饒時也就沒管于桑洲,随他睡不睡,反正明天自己也得一覺睡到下午才會醒。
但他一直這麽看着自己就不太好了。
“你別杵在這裏,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找我扯皮呢,”饒時朝旁邊的橘色沙發擡擡下巴,“你去那邊坐。”
于桑洲換個手繼續支着下巴:“誰扯皮是這種眼神,我這不更像是來找你談戀愛的嗎?”
饒時叼着串兒看他。
于桑洲明顯也愣了愣。
“你說什麽?”饒時問。
“沒,”于桑洲朝沙發那邊走,“晚上再說,你先上班。”
饒時看了眼前面的幾張臺球桌,已經沒什麽人了,他現在閑得要死。
于桑洲又是一碰到問題就要跑。
饒時看着他坐下,拿出手機開始按着。
其間于桑洲會擡頭看看他,饒時表面不知道,其實餘光全都看見了。
今天下班提前,客人都走光後他收拾一下結束了工作,于桑洲走出店門就在看馬路上有沒有出租車。
“走回去,”饒時說,“這裏不好等車,走回去也就二十分鐘,你杵這裏半小時都不一定有輛車,更何況都這個點了。”
話剛說完,打着“空車”标識的出租車駛了過來,于桑洲擡手攔下:“一分鐘不到,車來了。”
老天爺都想要他們兩個早點回去,先是提前下班,後是出租車瞬移。
到家也是極快的。
上樓時于桑洲依舊是走到扶手那邊,饒時靠着牆慢慢朝上走,走到門口時,于桑洲問他:“鑰匙能再找房東要一把嗎?”
“不知道,”饒時開門的動作頓了頓,“我明天打電話問問。”
“你這,”于桑洲清了清嗓子,“是答應我了嗎?”
嗯?
答應什麽?
樓道裏的聲控燈暗下,饒時擡起雙手拍響,燈再次亮起時,于桑洲吻了他。
這個吻遲了好久,久到饒時以為不會再來。
他的心跟着亮起的燈一起——亮起期待。
饒時回應着,但沒再有下一步。
開門進去後兩個人也沒做什麽,于桑洲拿起衣服看着他:“那我去洗澡?”
“你去呗,”饒時打開電風扇吹起來,“這也要說。”
“說一聲呗,”于桑洲問他,“一起?”
“你別太熟,”饒時擺擺手,“去洗吧你。”
兩個人在一起相處的時間太久,饒時都已經能摸清于桑洲什麽時候會洗好澡,在等待的時間裏,他将床上那床被子擺弄無數次,說不清自己到底在期待個什麽。
于桑洲出來換他進去洗的時候,饒時已經坐在椅子上看向門口了。
“你去洗,”于桑洲問他,“還是再等會兒?現在裏面有點悶,我把窗戶打開了,透透氣。”
“開着也能洗,現在外面又沒人看。”饒時起身走了進去。
他在廁所裏邊沖涼邊思考,考慮要不要給于桑洲科普一下關于同性的知識,最後越想越遠,已經糾結上了如果兩個人撞號該怎麽辦。
洗完後他才發現自己忘了拿衣服。
饒時将門拉開點縫,喊了聲“于桑洲”,他說:“幫我拿衣服來。”
“好。”于桑洲應道。
饒時聽見他找衣服的聲音,随後只拿來一條內褲。
“我不知道你想穿什麽,”于桑洲說,“穿上自己出來找。”
這也是挺奇怪的。
明明之前兩人在醫院的時候,他還只穿個褲衩當他面洗過澡,現在他卻有些……不好意思?
“快點,現在太晚了,”于桑洲補充道,“你不穿也沒事,又不是沒看見過,不穿睡覺還涼快。”
饒時最受不了有人激他,于桑洲這話剛出來,他立馬拿走內褲穿上,開門走了出去。
“好久不見了,”于桑洲坐在床邊笑得挺開心,“我很喜歡。”
“你說這話我有點吃不消,”饒時蹭了蹭臉上的水漬,關燈躺到床上,“睡吧,醒了再說。”
“你睡得着嗎?”于桑洲小聲問。
“睡得着。”饒時說。
他拿不準于桑洲到底想幹什麽,總不能剛确認關系就想些亂七八糟的吧,那自己現在要給他開始科普嗎?
可他自己也不是很明白,那些玩意兒,他也沒試過……
“饒時。”于桑洲叫了他一聲。
“嗯。”饒時說。
于桑洲拍了拍他後背,說:“轉過來,看着我。”
饒時心一橫——雖然沒經驗,但可以慢慢摸索。
他安慰自己,沒事沒事,于桑洲一定不會痛。
沒事沒事的。
于桑洲說:“今天我沒什麽準備……”
饒時愣了,他也沒準備,還什麽都沒買呢。
“我知道,這樣是太快了,但我真的控制不住。”于桑洲擡手搭上他的腰。
是太快了,可他現在這樣摟着自己是什麽意思?
不能吧,真撞號啊!
“我們也在一起相處這麽久了,你不說,我也不說,那就真不用在一起了……我承認,今天說出這件事的确有些随意,”于桑洲輕輕拍了拍他的背,“你是不是故意的,半年了,你也不說在一起的事。”
原來是這件事。
饒時松了口氣,将他的手從自己腰上拿下來,随後握住:“是故意的,你不服嗎?”
“你真厲害,”于桑洲說,“現在信了嗎,我是真的看清內心了。”
“信了吧。”饒時說。
“吧?”于桑洲說,“聽着好像不信。”
“但我現在緩過勁來了,”饒時捏了捏他的手,“你的确很敷衍,可是沒關系,我答應了,也不會反悔。”
于桑洲笑了笑,說道:“我也很喜歡你。”
“我沒說這句話。”饒時笑着說。
“但我聽出來了,”于桑洲擡起枕頭朝饒時邊上挪了挪,“親一個就睡覺。”
吻結束時,他們相擁入眠。
電風扇已經是最大檔位了,但饒時還是在快天亮的時候熱醒,他推了推于桑洲嘟囔一句:“熱死了,離我遠點。”
“在一起第一天,”于桑洲打了個呵欠,翻身朝牆那邊靠了靠,“你竟然就讓我滾。”
“我可沒說啊,”饒時伸出一條胳膊搭在他身上,“回來回來,再睡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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