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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榮嬷嬷說:“奶奶何故要去外面買馬?咱們府上馬廄裏不是有現成的馬嗎?”
話雖這樣說,可那畢竟不是她的馬。
而若要她向薛霁開口,去問薛霁要一匹的話,她又實在做不到。既知馬貴,又何必為難人呢?她又哪裏來的臉,張口就向別人要一匹價格昂貴的馬匹。
就算薛霁不計較,答應了下來,她日後用着心裏也會不踏實。
想到從前在臨安時,家裏也有過騾車,蘇雪搖不免靈機一動,立刻問:“那騾子呢?”
“騾子?”榮嬷嬷愣了下,顯然是府上還從未用過騾車。
不過主子既問了,榮嬷嬷自然滿口應下來:“騾子好買,價格也好談的。奶奶若是要,我明兒便親自去辦這事兒。”
騾子的價肯定比馬的價要低不少,而她需要這樣的一輛車是能方便她可随時出門。若真代表着薛家的臉面出門去應酬的話,要麽是跟婆母嫂嫂們一起,要麽是跟薛霁一起,再不濟,需要她為薛家出門時,薛家自會為她準備馬車。
所以,也就不存在到時候乘一輛騾車會被嘲笑這種情況。
這輛騾車,往後就是她自己出門辦事時才會用。
心裏這般捋清思路後,蘇雪搖立刻把買騾子和找木匠打一輛車的事交給了榮嬷嬷辦。
蘇雪搖讓春華去拿了五十兩銀子來,交到了榮嬷嬷手中:“這裏是五十兩,你先拿着。若不夠的話,回頭再找我說。”
“五十兩是肯定夠了的。”榮嬷嬷滿口應道。
騾子不貴,何況,既是配騾子了,車肯定也無需多繁複。到時候,就找工匠做一架簡單實用的就行。
滿打滿算,四十兩是夠了的。
蘇雪搖說:“你先拿着,萬一不夠呢?到時候多退少補就行。”
榮嬷嬷自是應下。
沒一會兒前院便來了人,說是薛霁被留在了宮中議事,今夜不歸,讓她自己安置。
蘇雪搖并不意外,傍晚的時候,薛霁離開時有說想到了安置那些難民的法子。她就知道,他這會兒該是在宮裏。
吃了飯後命人燒了一大桶的熱水,她舒舒服服的泡了個熱水澡。
身上不幹淨,已經幾天沒洗澡了。今日身上徹底幹淨了後,蘇雪搖就想趕緊的好好洗一下身上。
晚上又是美美的睡上了一覺,次日一早起床,如往常一樣去華鳳居點卯。
因昨兒過來請示出門之事時謝氏說了往後不必再請示,所以,蘇雪搖今日請安時也就沒提。上午又消磨了半日的時光,到了下午,蘇雪搖總算是等到了車。
好像還是第一次,她一個人乘車逛這上京城裏繁華熱鬧的街市。
九月裏,初入京中時的情景,她到現在都還歷歷在目。那時候,看着這京市的繁華,看着這裏的人華衣錦服,出入乘着漂亮寬敞的車……她當時十分羨慕。
也是沒有想過,有朝一日,她也會成為這樣的一員。
那時候,她還沉浸在義母、義姐相繼離世的悲痛中。雖手上有信物,但也不敢輕易登史家的門,不敢輕易去為義母和姐姐讨個公道。
只能暫時潛進薛家當個丫鬟,再慢慢從長計議。
而如今,她算是盡了她最大的努力為義母和姐姐報了仇。這也只是開始,往後有她在,史家母女、婆媳必不會再過得潇灑得意。
她是以史氏長女、姐姐的身份嫁進的薛家,哪怕将來她走了,或是死了,史氏也永遠都是薛家三爺的結發之妻,是堂堂正正的薛三奶奶。
只要有這樣的身份在一日,義母在史家,必始終強壓那朱氏一頭。
從前出門都是和薛霁共乘的,比較拘束,不敢不專注。而今日,只她自己一個人乘車,自然就散漫許多,心裏也想了很多事。
因早在前陣子蘇雪搖心裏就有了這個想法,所以當時便就讓春華出門大概打探了下情況。
若要開茶鋪的話,還是西市更合适。
西市的長春街,可以說是整個京城裏最繁華的一條街道。這裏人流很足,兩旁街道商鋪更是鱗次栉比。
當然,租金也極貴。
蘇雪搖認真想過,左右她開這樣的鋪子也不是為了盈利。只要不虧,甚至是不虧得多,能營生下去就行。
若是選在那冷清的街市,賃金是相對少些,可人也少,打探不到什麽情況,那她又何必費周折開這樣的一間鋪子呢?
“奶奶,就是這兒了。”春華始終注意着車外的街道,見看中的鋪子到了,便轉過身來,看向蘇雪搖,“奴婢看過,這間大小正合适。總共有上下兩層,樓上雅間,樓下堂座,三教九流之人都能來。”
蘇雪搖命趕車的家丁吳伯停車,後她同春華一并下車去看。
鋪子門關着,門口貼了“吉鋪租賃”的告示。
主仆二人迎風站在門外,蘇雪搖認真打量着這間上下兩層的鋪面。正如春華所言,這鋪子大小、構造,以及這位置,都正合适。
見主子細細端量後沒說不行,春華又道:“牙行的人說,原在這做生意的上家舉家回鄉去了,也是到了年底,鋪面不好租,這才暫冷了下來。若等過完年開了春,就像這樣的鋪子,都是搶着要的。”
蘇雪搖:“牙行那些人的話,只可信五分。”若鋪子能成功賃出,他們是要從其中抽成的,自然好話說盡,“鋪子我是看中了,你再繼續打探一下情況。不能光聽牙行的人怎麽說,也找機會問問這左右的鄰居。若真沒什麽大問題,可直接交了押金。”
蘇雪搖不會出面去和牙行的人談,這樣的事,自然全權交給了春華來辦。
也算是對春華能力的考驗。
因出門的時候已不早,且冬日天黑得早,這會兒功夫天色已暗沉下來。
太陽已滾落山下,暮色四合。
再要不了一刻鐘,估計整個天幕都得沉下來。
可街上行人卻不見少,反而越來越多了。
都說京城的晚市繁華,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既出了門,蘇雪搖也不想就只跑了這麽一趟就往回趕。恰也到了快用暮食的時辰,蘇雪搖便打算帶春華嘗一下這鬧市的美食。
東市賣穿、用的多,這西市則是吃喝玩樂的酒樓飯館多。
東市白天熱鬧,西市則是晚上繁華。
像潘樓、樊樓這樣的酒樓,若不提前預定,這個時辰直接就去的話,怕是早沒了位置。
所以,退而求其次,蘇雪搖便帶春華去了次一等的酒樓用飯。
晚市是真的熱鬧,便是次一等的飯館,去的時候也只剩最後一間包間了。
既出了門,又進了飯館,蘇雪搖自然點了好幾道招牌菜。
許是蘇雪搖從前也貧苦過,吃過苦,也做丫鬟被人使喚過。所以在她心中,階級觀念并不十分的強。
這裏也無旁人在,就只她同春華兩個人在,她不想春華站着伺候她,便堅持讓春華同桌一起坐着吃。
春華起初不肯,後見主子是誠心的,又見并沒有第三個人在,春華也就妥協了。
二人酒足飯飽後,蘇雪搖又打包了一份,打算帶給趕車的吳伯。
原暮色四合時,外面的街市就已然十分熱鬧。吃了頓飯出來,早已是夜幕降臨。這時候的街市,更是人山人海。
走在路上,若不帶着些小心,怕能撞到人。
蘇雪搖才走出飯館幾步,她沒撞到別人,倒是有人撞到了她。
是個醉漢,帶着一身的酒氣。
這夜市才開始,就喝得歪歪倒倒的了。
蘇雪搖最讨厭酒鬼,尤其還被酒鬼撞了下,她立刻不耐煩着一臉鄙夷望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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