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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早上，姜滿醒來的第一反應是嗓子疼，好像昨晚扯着嗓子說了很多話似的，第二反應是後腦勺疼，原本以為是宿醉後的反應，但忍不住用手揉了一把，才發現鼓了個大包。

“啊——”他又疼又驚，騰地起身，然後床的另一邊發出了咒罵聲，驚得他又是一嗓子，“啊！誰！”

待那人的胳膊從額頭拿開，姜滿才看清竟然是裴紀濤！他怎麽會在這裏？！

“叫什麽？”他皺着眉頭，“才幾點？”

“啊。”聽到這，姜滿慌忙看手機，看完才想起來今天是晚班，于是長嘆一口氣，他現在宛如退化成了原始人，只會發嘆詞了。

見他忽略自己，裴紀濤踢了他一腳，“喂！”

姜滿終于腦子清醒一些，看向他，“你為什麽在這裏？”

“你打電話讓我來的。”

“什麽？！”

“還說要跟我上床。”

“什……什麽？”

“結果我剛到你就在章回家裏睡着了。”

姜滿已經發不出聲音。

“他還能說幾句話，問了他你家位置，我才費力把你扛回來的。”他說着眉間浮起不耐，“折騰到四點多，我這一天算是廢了。”

“呃……”姜滿的後腦勺又隐隐作痛，他青着一張臉，“所以你是為了報複我砸我腦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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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落，裴紀濤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撇過眼睛，“進你屋裏的時候，太黑了，不小心讓你磕到桌角了。”

“你！”姜滿一下子扯過他身上的毯子，意在報複回來，不想讓他好過，哪知這人竟然在別人家裏光溜溜的，“你裸睡？”

“對。怎麽了？”

以前也是這樣嗎？姜滿不知道。

想起之前的每一次，包括上次在電競酒店，因為他們的吵架，最後裴紀濤發了瘋，壓着他在床上做了很久，第二天一早醒來，又是他先不見了。

姜滿趕緊把毯子扔回去，背過身去，“你趕緊走吧。”

“那怎麽行？”裴紀濤竟然欺身過來，“是你打電話要我過來上床的，不上我是不會走的。”

他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無賴了？

“疼不疼？”他的手虛虛放在姜滿腦後，“頭。”

“疼。”

“現在還有什麽感覺？”裴紀濤繞過來看着他的臉，“暈不暈？渴不渴？餓不餓？”

會關心人的裴紀濤，姜滿真的不習慣，他低了低頭，露出脖頸來，“都有……吧。”

“那就先把你這些問題解決了。”裴紀濤下床穿衣服，微笑，“然後我們再上床。”

裴紀濤的微笑自然比不得常人的微笑，就在自己尚在健身房偷偷觀察他的時候，姜滿就發現他的笑很薄，只是浮于表面的，但那時的他失心瘋，還覺得裴紀濤笑起來更好看，可是後面兩個人成了互相疏解欲望的關系，裴紀濤幾乎沒怎麽笑了。

直到再次重逢，他笑的次數倒是多了，但這種浮于表面的笑就越發明顯，姜滿不喜歡。

裴紀濤竟然為他燒水？裴紀濤竟然為他做飯？

當他真的一項項解決自己的問題時，姜滿只能像布娃娃一樣任他擺布。

“你家裏就只有速食品嗎？”

啊，也對，做的飯也只是下了速凍馄饨而已，姜滿敲敲腦袋，點頭，“我不太會做飯。”

雖然做飯省錢，可或許自己就是沒有天賦吧，簡簡單單的食材他都能做得毫無食欲，廚房也被搞得亂七八糟，再加上做飯畢竟費時，對于之前用時間兼職跑腿的自己來說，路邊随便買個餅都是一個好選擇。

“呵。”裴紀濤哼了一聲，心裏想到他之前可是喜歡溫柔賢淑的女人的，會做飯是起碼的吧……等等，他也敲了敲腦袋，只是喜歡和姜滿上床而已，不至于拿他和喜歡的女人類型比。

“那個……我去洗。”吃過飯，姜滿精神好了一些，主動把碗刷了，之後又一聲不吭去浴室洗澡，因為昨晚沒洗，總覺得身上還有酒的味道，又沾染上泡面味道，這個小小出租屋，味道尚且雜亂又廉價，更別說其他的感官了，裴紀濤應該很不喜歡才對，也應該不喜歡在這裏做才對。

剛洗完澡出來，裴紀濤正半躺在床邊的懶人沙發上，手裏無聊地翻着原本該在床頭櫃上的臺歷。那是公司發的，每一頁都有公司的logo。

“我好像突然才想起來。”裴紀濤把臺歷放回去，“你不是喜歡我嗎？”

姜滿的身子本來很熱，聽到這句話瞬間冷了幾分，因為裴紀濤的聲音特別冷。

他由下往上看着姜滿的眼睛，“喜歡我到只要我開口，你就主動來我家挨操，喜歡我到不管我用什麽道具，你都高興得直流水，喜歡我到我問你要什麽，你就給什麽。”他停頓一下，繼續，“當初的事你扪心自問，要不是你自己心甘情願為我做那些，會有那樣的結果嗎？”

“你想說什麽？”

“所以你現在不喜歡我了嗎？”裴紀濤的眼睛像是有刀子，淩厲得讓人不敢直視。

姜滿垂下眼睛沉默。

“回答我！”

姜滿抿着嘴角擡頭，“我以前也只是說過你是我喜歡的類型。”他艱難地吞了吞唾沫，繼續，“同一類型的人可以有很多個，我沒必要一直吊在你身上。”

“哈。”裴紀濤的眼神更可怕了，“那你現在喜歡蔚然了？”

這，又關蔚然什麽事？

說起蔚然，記得在甜品站那次，本來說好了第二天找他，但晚上被裴紀濤壓得太狠，所以不得不推脫了，後來雖然抽空去了一兩次，但其實姜滿知道，自己沒有閑心去學習街舞，最終還是選擇和蔚然說清楚，不過蔚然一點都不介意，微信上還會經常發來信息聊天。

“等等。”裴紀濤點了點下巴，“所以你喜歡的類型沒有變，我依然在你喜歡的範圍內，只是你在逼自己不要喜歡我而已，對嗎？”

什麽？在胡言亂語什麽啊？

“別逼自己了，你明明還喜歡我。”

姜滿長嘆一口氣，“你非要這麽說，那我還不如承認喜歡蔚然了。”

“閉嘴！”裴紀濤猛地起身，伸手一拽就将他拽到床上，一只手捏緊他的下巴，“不是洗澡了嗎？不是準備好和我上床了嗎？你喜歡一個人還會和另一個人上床？”

“你不會嗎？”姜滿掙紮着道，“兩年前你和我上床的時候，心裏有沒有喜歡的人？”

說實話，當年他們的第一次之後，姜滿一直在想是為什麽，裴紀濤明明還是那麽厭惡他，可為什麽要和他說開房，最終覺得說得通的解釋只有一個：受了刺激。

刺激的根源可能是……被喜歡的人拒絕……

見裴紀濤的表情明顯松動了一下，姜滿也終于在兩年後證實自己的猜想或許是正确的。

“對。”裴紀濤咬牙承認，并道，“你根本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多不公平。姜滿撇過臉，他從不是裴紀濤對手的原因可能就是這個吧，從一開始他就輸了。

“我和你上床，你和我上床，我們兩個像以前一樣各取所需，不好嗎？”裴紀濤額上的青筋顯現，他似乎在這件事情上專注而堅持，“我不會有別的人，你也不許和任何人有染，但凡有一個，我一定弄死他。”

姜滿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麽表情回應他的瘋狂，剛張了嘴卻被他捂住，只聽他繼續道，“在此基礎上你還想要什麽我可以給你，好的房子、工作，錢。甚至你想玩游戲、跳舞，或者去健身房，我也可以陪你。”

太用力了，裴紀濤說這些話時渾身都在用力，捂在自己嘴上的那只手也是，姜滿嗚嗚表達着抗議，他才終于好心松開，看着姜滿有些泛紅的眼睛，“不好嗎？”

裴紀濤知道自己瘋魔了，在姜滿洗澡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蔚然兩個字躍入眼簾，就已經開啓了他的瘋魔狀态。

“周末福星商場是不是有随舞活動？周六還是周日？幾點？你知道嗎？”

莫名其妙的問題讓他陷入煩躁。

等他向上翻看到兩個人的日常聊天後，裴紀濤覺得胸口已經不能用酸脹形容，而像是埋了一顆炸彈，只需要一簇火，随時都可以引爆它。

一點一滴中，裴紀濤從這裏了解到姜滿的蛛絲馬跡，包括發現原來他就在福星商場的二樓織物優品工作。除此之外，他還看到蔚然時不時來一次表白，他們還約過見面……

裴紀濤的心情很糟糕，比畢業時找不到好工作更糟糕，比知道別人都混得好更糟糕，比王霜又投入趙行軍懷裏更糟糕。

姜滿在聽裴紀濤前面的所有話時，只感覺到心煩意亂，頭暈眼花，可當他說完并用那雙用力的眼睛望着自己說“不好嗎”的時候，他的心一下子漏跳了一拍。

就像這個人無論做過什麽傷害自己的事，說過什麽令人瘋狂的話，可只要他願意對自己展露一絲溫柔，自己就會再度沉淪。

失去自制力，毫無抵抗力。

“我……不知道……”姜滿胡亂搖着頭，甩開了裴紀濤的手。

裴紀濤的表情又瞬間發了狠，如預料中的，他扒掉了姜滿的衣服，做了他想做的事。

期間甚至一直逼着姜滿回答，“喜不喜歡我……喜不喜歡……”

姜滿又如以往的每一次那樣，半推半就之中妥協，不過這一次他死死咬住牙，就是不願意回答裴紀濤的問題。

甚至在起伏中，他還能偶爾回憶到昨晚醉酒的片段。

“小滿～”片段裏章回拉長着聲音，“人不能沒有愛情，你懂嗎？”

“唔……懂……”

“如果沒有愛情……”章回邏輯混亂，妥協似的，“那就只要性……”然後扒着姜滿開始哭起來，邏輯好像又回來了，“你不能連性都沒有啊……”

“誰說我沒有？”姜滿醉了，嘴也不嚴了，“我有！”

“嗯？跟誰？”

“裴紀濤。”

“裴紀濤是誰？”

“裴紀濤是那個混蛋！”

“哦～那個混蛋啊～”不知道章回到底知不知道是誰。

“和他……嗝……和他做特別爽……”姜滿回味一樣紅着臉，“你知道嗎，我只要和他的身體接觸，那種……那種感覺就來了……”

“不信！不信……”章回好像才反應過來他句話，一拍桌子手始指姜滿，“你給那個混蛋打電話。”

“打……打電話幹嗎？”

“說你要跟他上床！”

“我幹嗎要說？”

“你說了……我才信……”

“信什麽啊……”姜滿的腦子開始一團亂。

“不管，你打……打……”

唉，在裴紀濤懷抱中的姜滿臉更紅了，早知道喝酒會讓自己這麽口無遮攔，打死他都不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