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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出差回來後,裴紀濤的工作變得特別忙,對涯餘之旅抱有怨念的姜滿,也在日複一日的繁忙中忘卻了不快,不過兩個人的關系依舊回到原處,醫院三天的美好看來只能存在在記憶裏了。

“诶?他怎麽沒來?”周一的早上,姜滿從自己原來租住的房子裏出發來到公司,已經遲到了,卻沒在辦公室見到裴紀濤的影子,于是跑去財務辦公室問關之雅。

因為他們之前約定過,姜滿還能回自己的老窩,畢竟他也是有獨立空間的需求的,所以一般都會選擇周末回去。

“裴總有事不來了。”關之雅驚訝,“他沒跟你說啊?”

“哦。”姜滿恹恹的,“沒說。”

“哦。”關之雅大剌剌打量他幾眼,姜滿看了看自己的衣着,“怎麽了?”

“啊?沒事,沒事。”她哈哈笑着。

“我回去了。”姜滿耷拉着臉回到座位上,看着旁邊空落落的辦公桌,心裏也跟着空落落的。

以前雖然覺得裴紀濤工作的那張臉格外臭吧,但總歸是個活物吧,現在辦公室這樣安靜,他一點都不習慣。整個上午也因為沒有裴紀濤在而格外空閑。

“唉。”不知道唉聲嘆氣了幾次,姜滿趴在桌上,視線瞥到臺歷上,看着臺歷上的數字,他心裏越來越怪異起來。

“十二月二十九號,農歷十一月二十九……”突然,姜滿靈光一閃,“操,今天結婚?!”

那個該死的結婚請柬上日期就是今天沒錯!

他騰地起身沖出辦公室,“雅總,我請假一天!”

“啊?哦……”

憑着記憶,姜滿竟然能找到嵩頂大酒店,他被自己折服之際,開始懵懂……“嗯?我為什麽要來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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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的姜滿才不得不承認,潛意識裏,他把這對新人的成婚當成裴紀濤在意的過去,因為他滋生了想要了解裴紀濤的想法,所以才會站在這裏,還有另外一方面……他不想承認,卻還是這樣想了,那就是新娘或許會是裴紀濤喜歡的人。

長這麽大,姜滿只參加過老家的婚禮,在他們那裏只需要帶着一張嘴過去就行了,在這堂皇富麗的酒店裏,他知道規矩肯定不一樣,更何況自己又不是新人的親戚朋友。

當他忐忑地走到門口簽到處時,坐着的卷發年輕女人顯得有些着急,“快快快,都敬酒了,怎麽才來……”說着動作麻利地指着簽到本,“來,簽個字。”

簽到本上寫着姓名、聯系方式、人數、與新人關系、禮金備注……

“我……”姜滿蒙了,緊張吞咽口水,“我來找人。”

“找誰?”

他在已經簽到的人名裏尋找裴紀濤的名字,竟是沒有尋見。

“你不是要蹭吃吧?”女人睜大眼睛,“還真有這種人?”

“不是。”姜滿擡頭解釋,心想着裴紀濤或許就是沒有來,是他莫名其妙,胡思亂想了,幹脆離開算了。

“姜滿?”熟悉的聲音在身側響起,驚得姜滿一顫,竟然就是裴紀濤本人。

他仍是正裝打扮,但頭發全部向後梳去,做了發膠固定,整個人看起來更加利落帥氣,“你怎麽在這裏?”

“這個……那個……”姜滿手心黏膩出汗,恨不得地上有個洞好讓自己鑽進去。

“回去。”裴紀濤的臉像冰塊似的,說的話也很冷。

這一下激起姜滿的抵觸情緒,“為什麽?”

裴紀濤直接拽着他的胳膊往回撤,同時低聲說着,“來了不該來的地方,還問我為什麽?”

“怎麽就不該來了?”姜滿原本還在為來了這裏又恰巧被裴紀濤撞個正着而害臊來着,現在只剩下怒氣了,“是不是裏面有你心上人,不敢讓我看見?”

裴紀濤的腳步一頓,表情更加難看了,姜滿想他該不會在外面就發火打自己吧,然而過了好一會,裴紀濤的情緒漸漸收斂,聲音雖然還是很冷,不過并沒有發火的征兆,“你跟新郎新娘又不認識,怎麽就該來了?”

姜滿不依不饒地拱火,“怎麽不回答我另一個問題?”

“呵呵。”裴紀濤像是被他逗笑似的,“算了,跟我進去吧。”

他們兩個原路返回,裴紀濤先是按照流程簽了到,然後邁步向前帶着姜滿往裏走。

姜滿才注意到他右手提了一個紙盒子,他想,或許是新婚賀禮吧。

二人剛走近“新郎大學同學”卡牌的桌子,那一桌上的人便歡呼雀躍起來。

“卧槽,老裴可算來了!”

“真會卡點,馬上就敬到這兒了,哈哈哈。”

“身邊這位是誰?看着面生啊?”

姜滿還在猜測裴紀濤到底在想些什麽,新娘又到底是不是他的心上人,目光就繞着那對敬酒的新人看啊看,沒心思放在這裏。

“不用在意他。”裴紀濤微微罩了姜滿半個身子,似是有将他藏起來的意思。

他這番言語和動作讓這桌人面面相觑起來。

這時,趙行軍嘹亮的聲音先傳了過來,“紀濤啊,你還是來了,哈哈哈。”接着,敬酒的大部隊到達了他們跟前,所有人紛紛站起來,并端起桌上的酒杯。

裴紀濤身邊的同學很有眼色,當即幫裴紀濤滿上一杯酒,正準備倒第二杯時,裴紀濤用手覆了上去,“他不喝。”

“诶?這位同學是誰?”與此同時,趙行軍也看到了姜滿,又觀察了幾眼,“有點眼熟啊。”

當然,之前替他跑腿送訂婚請柬時見過嘛。

姜滿有些尴尬,頭微微垂着,不知道該如何擺正自己的身份,也不知道該如何糾正自己的表情,因為剛剛近距離看過新娘了,太漂亮了……不,不只是漂亮這麽簡單,她的氣質像百合花一樣,讓人想精心呵護。

“跟着我來的。”兩次解釋,裴紀濤都用得模糊地回答,此時他們都已經舉起了酒杯,于是他順勢開口,“祝你們百年好合。”

“對!新婚快樂!”

“百年好合!”

紛紛附和後,趙行軍和王霜笑着接收祝福,同時喝下杯中的酒。

“诶?既然來了這裏,新人敬酒都不喝,有點說不過去吧。”有人見姜滿從始至終連手都沒有動,大膽質疑,“老裴,不管他是誰,你帶來的你也不說着點。”

“我說了。”裴紀濤的眼睛暗了暗,“不用在意他。”

“嘿,這是個什麽說法?”趙行軍也不樂意了,用開玩笑的口吻道,“你說你帶個女人也行啊,帶個男人,又不說他是誰,存心讓我們猜嗎,啊?”

原本敬酒可以用水或者雪碧代替,但趙行軍自己上頭,非要喝真酒,所以其實這麽一圈下來,他已經有些醉意了。

“這有什麽好猜的?”

“這多好猜啊,不是司機就是保镖,哈哈哈。”

“我看不像啊,哈哈哈。”

王霜和跟着敬酒的伴郎伴娘們開始對趙行軍小聲說着敬下一桌了,但是趙行軍不為所動,“不管是什麽,他剛才沒喝,現在得罰他單獨喝兩杯,不過分吧?”

“不過分!”

“當然不過分,來,我給他倒酒!”

人多了,說話就亂,姜滿雖然沒想成為衆人焦點,但既然都這麽說了,他又不願意給裴紀濤丢臉,所以做好了罰酒的準備。

此時此刻,在擾人的笑聲中,裴紀濤突然将手裏的紙盒子放到桌上,由于他動作重,桌上的餐具杯盞和糖果瓜子都顫了顫。

衆人也因為他突來的動作驚了一跳,短暫地安靜下來。

随後,他打開了盒子,一個陳舊的石膏出現在衆人面前。

“這是我特意從家裏找出來的。”裴紀濤看着趙行軍的眼睛,“當做我的結婚賀禮吧。”

“我呸。”趙行軍不再僞裝笑臉,或許是酒意上頭,讓他真面目露出,嫌棄盡顯,“這什麽破東西?”

有人認了出來,“這是……紀濤骨折的時候戴的石膏,是不是?這上面還有我們寫的字。”

“不錯。”裴紀濤笑了笑,“當時的我覺得,有兄弟真好啊。”

他的話不假,因為是獨子,因為是大學時才在外住宿,所以裴紀濤在那幾年裏體會到了很多個第一次,包括第一次骨折體會到了朋友的照顧,也是那時他學會了敞開自己,也曾一直記得他們的好。

“但是現在。”裴紀濤的笑變了味道,“我不需要你們了。”他的話讓原本沉浸在過去回憶中的人表情猛然一變。

“以後再有誰結婚、生子、再婚、有了孫子孫女……還是入土……都不要叫我。”

“裴紀濤!你在說什麽?!”有人忍受不了他這種胡話。

裴紀濤不為所動,“還不明白嗎?炫耀、拉攏、嘲笑、貶低……現在的你們只會這些,而我不需要這些,就這樣。”

他說完轉身拉着目瞪口呆的姜滿往外走,很明顯他今天做好了準備和這些人決裂,防止的是他們一次又一次的騷擾,做一些沒有意義的敘舊。

“裴紀濤!”然而趙行軍不會允許他在自己的場子上撒完野就跑,他不顧衆人阻攔,在酒店門口時攔下了裴紀濤,“媽的,不就是眼紅我娶了王霜嗎?”

裴紀濤哼笑了一聲不說話,似乎在說跟他這種人溝通毫無意義。

“操!”趙行軍控制不住動手,一拳打在裴紀濤嘴角。

裴紀濤悶哼一聲,此時後面的人追上趙行軍,怕他繼續動手,趕緊拉扯着他的身子不讓上前。

“裴紀濤。”姜滿緊張看裴紀濤的臉,“沒事吧?”

“沒事。”裴紀濤動了動嘴角,看向趙行軍,“最後看在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我不還手。”

“我呸。”趙行軍面目猙獰,“你才是真小人,在這兒裝什麽清高,啊?是你趁我和王霜分手的時候乘虛而入,以為我不知道?媽的,看在我們同學一場的份上,我才一直沒有撕破臉,你還敢說什麽不需要我們……哈,真是太好笑了。”

要不是有人拉着趙行軍,他恐怕就要在裴紀濤身上吐幾口口水了,也正是有人拉着趙行軍,所以這些人都能夠清楚聽到他說的話。

“趙行軍……”一個微弱的聲音傳來,“你一定要這樣嗎?”

新娘王霜的臉明明打了腮紅,此刻卻能看到下面的慘白。

“我就說了!說了怎麽了!”趙行軍直接破罐子破摔,“除了他不知道還有沒有別的人!反正那麽多人對你……”

“我沒有我沒有我沒有!”王霜也被他逼瘋了,她纖細的雙臂胡亂揮舞着,“要我說多少次,那段時間我和他什麽都沒發生,和別人也沒有!”

“呵呵,哈哈哈。”裴紀濤突然仰頭笑起來,“趙行軍啊趙行軍,你也算是個男人。”

“操,你才不算男人!別以為自己當了個小老板就牛逼了,別人不知道你我還不知道?你以前心眼多小,做過什麽破事我都記得!我他媽就是知道你能幹出……”

裴紀濤再也不理會他,繼續帶着姜滿離開,而說出了那番話的趙行軍,也早被王霜這邊的人盯上,婚宴還沒過,女方恐怕就要向男方要個說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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