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塵絮

塵絮

“晚餐吃什麽？”江絮伸手勾住夏栩的斜挎包，提起。

暫時失去了包的重量，夏栩的肩膀頓感輕松，她開始認真的思考了起來。

“火鍋？”夏栩朝江絮眨了眨眼，來了興致般地說道：“我知道學校外面有一家火鍋特別好吃。”

“好。”江絮側目看他，面對這麽可愛的夏栩他反正是說不出拒絕的話。

但...想起高中時期和她去吃所謂微辣的火鍋...他的雙眸裏閃過一絲後怕，于是跟她确認道：“這次不是九宮格吧？”

“怎麽？你怕了？”夏栩沖他挑釁道。

“怕了。”江絮大方承認。

這是高中那會兒的九宮格給他留下陰影了？

不過也是那時候，夏栩才知道他吃不來辣。

印象裏的那天，店裏空調開的很足，但江絮像是剛從旱地回來一般，不停地灌冰飲，他的嘴唇也因此變得紅潤，微微透着幾分瑩瑩的色澤，有種說不出的冷豔感，顯得特別...誘人。

打住！打住！

你又想到哪裏去了！夏栩！

被江絮知道又要被他笑了。

夏栩努力把這些想法都扔出腦海，随後她清了清嗓說道：“這家店有鴛鴦鍋。”

“鴛鴦鍋啊？”江絮接上話，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那是不是只有鴛鴦才能吃？”

夏栩無語地看了他一眼，“你非要叫它太極鍋也是可以的。”

江絮拖着長音“喔”了一聲，“這樣啊。”

“嗯，”夏栩說着說着，忽然想起什麽，“對了，高中那次你吃完以後，那裏還好嗎？”

“哪裏？”江絮不明所以。

“就是...”夏栩思索片刻，找不出委婉的表達，只能描述它平時最常見的表達方式：“...菊花。”

這下無語的人變成了江絮。

夏栩還火上澆油地繼續問道：“它...還好嗎？”她說這話時一臉欠揍的表情。

江絮：“......”

江絮：“你确定要這樣？”

夏栩忍着笑，故作安慰地摟過江絮的肩拍了拍，“咱倆誰跟誰呢，還這麽見外？”

“......”

江絮黑着臉沉默地看着她。

......

火鍋店裏。

“還生氣呢？”夏栩把調好的蘸料遞過去給他。

“沒有。”江絮伸手接過，語氣淡淡。

這态度就是生氣了。

于是夏栩安慰道：“吃辣火鍋菊花受到摧殘是很正常的，你也不要覺得自卑，人之常情嘛。”

夏栩一邊說一邊把燙好的蝦滑往他碗裏夾，“而且你那會兒還是第一次吃這麽辣，你的菊...你的它肯定更辛苦吧。”夏栩說着說着還露出了憐愛的表情。

“夏栩，”像是被她氣笑，“你是真的皮癢了。”

“你要給我撓撓嗎？”夏栩真誠發問。

“我先記着。”江絮別有深意地看着她道。

夏栩估摸着他轉頭也就忘了，愉快地吃起了火鍋。

忽然間，她想起了有些憂傷的事，“溫寅下個學期要出國交換一段時間。”

“去多久？”江絮平靜的嗓音下似乎帶着一絲欣喜。

“半年，差不多一個學期的樣子。”

“才半年啊......”他的語氣透着遺憾。

他一直覺得夏栩和溫寅在一起的時間似乎比和他在一起的時間還長，有時候問她在哪兒，得到的回答總是“和溫寅在一起”“溫寅的畫室”“和溫寅在逛街”...溫寅溫寅溫寅，全是溫寅。

他甚至有些嫉妒溫寅，可以和夏栩如此地無話不談。

不過現在她出國了，夏栩就能多分一些時間給他了。

“可半年很久诶！”夏栩有些沮喪。

沉浸在喜悅中的江絮努力壓下這份快樂，象征性地安慰道：“但她可以在外面學到更多不一樣的知識，這對她幫助應該很大。”

“也是，”夏栩像是被他安慰到，“那我常常去找她就好了。”

江絮：“......”

從火鍋店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兩人在校園邊兩排種滿楓樹的街道上閑逛着。

“這裏到了十一月肯定很美。”夏栩望着樹上的楓葉說道。

江絮順着她的目光看去，“那到時候來看？”

“一言為定。”夏栩朝他伸出小拇指。

江絮勾上她的小拇指，拉了拉，“一言為定。”

兩人也不知道逛了多久，街上的行人漸漸散去。

“要我送你回去嗎？”夏栩擡頭看他。

“但現在走得不是回你家的路？”江絮反問她。

“喔，确實是。”夏栩佯裝剛發現一般，“那辛苦你了，暗黑騎士。”

“什麽？”突然蹦出的新詞彙，讓江絮感到茫然。

“這你都不知道？老土了吧。”夏栩大發慈悲地解釋道：“就是在又暗又黑的夜晚，你作為騎士送本公主回家。”

“......”

空氣凝固了一秒。

“原來是這樣。”像是感謝夏栩的解惑一般，江絮憋着笑說道：“明白了，公主殿下。”

......

不知不覺走到了夏栩家樓下。

“行了，回到屬于你的黑暗裏去吧，暗黑騎士。”

“好的，公主殿下。”江絮很快适應了新身份。

江絮今天也是等到燈光亮起，才轉身離去。

可他還沒走兩步，手機就響了起來。

他接起。

“還有什麽吩咐？公主殿下。”江絮回過身擡眼看向某處。

夏栩站在陽臺上和他遙遙相望。

“江絮。”

“嗯？”

“晚安。”

夏栩清冷又帶着柔軟的聲音透過話筒傳來。

昏黃的路燈灑在江絮的身上，像是給他鍍上一層金色的光，他站在光影的世界裏，手機裏夏栩的聲音是唯一的聲源。

他們彼此看不清臉上的神情，卻又戀戀不舍地望着對方。

真奇怪啊，明明她就在眼前，可為什麽他卻這麽不知足。

想要和她再靠近一些。

想要伸手去觸摸她。

想要…擁抱她。

若是夏栩此刻離他近一些，定能看清他目光中無盡的缱绻。

“晚安。”他柔聲說道。

……

二十分鐘過後，江絮的手機震了震。

夏栩：【到了嗎？】

一分鐘過去。

夏栩：【嗚嗚，江美人，你還活着嗎？】

夏栩：【哎，果然應該我送你回去的，一個男孩子走夜路多不安全。】

夏栩：【更何況你還有着天人之姿。】

夏栩：【［哭泣］】

……

又過了五分鐘，江絮洗完澡出來。

跑來江絮宿舍玩游戲的袁千野指了指江絮桌上的手機：“你快看看吧，它跟抽筋了似的，該不是得帕金森了吧？”

聞言，他拿起手機，點開。

很快，他的嘴角便不自覺揚起，手上打字速度飛快：【已經到了，去沐浴了。】

想了想，他又回了一條：【皇上。】

十分配合的模樣。

袁千野：“江絮，明天我們去打球嗎？”

江絮在他身邊低着頭回信息，沒注意到他說了什麽。

袁千野又喊了一句：“江絮？”

江絮這才注意到他，擡眸朝他丢去一個“幹嗎”的眼神。

袁千野閉上眼嘆息三秒，告訴自己不要生氣，不值得不值得。

“對了，”江絮說道：“下學期我會搬出去。”

袁千野猛地睜開眼，看向他的目光裏帶着鄙夷，“你怎麽早不搬晚不搬，偏偏下學期搬？”

“開學的時候沒找到合适的房子。”江絮淡淡解釋道。

“你...”袁千野欲言又止，“該不會是跟人同居了吧？”

此時，江絮的室友們都豎起了吃瓜的耳朵。

江絮掃他一眼，“想多了你。”

“哼哼，”袁千野冷笑一聲，“那總該不會是你之前不知道夏栩住哪裏，所以遲遲沒搬吧？”

江絮沒理他，只是靠坐在桌前回着信息。

“啧啧，”袁千野感嘆道：“你這個戀愛腦真是沒救了。”

*

夏栩把電腦放在茶幾上，盤坐在沙發前，心無旁骛地查着資料。

直到眼睛泛酸，她拿起邊上的人工淚液滋潤雙眼，再度睜眼，世界一片清亮。

看了看手機，十一點半。

“再查一會兒好了，反正明天是周末。”

......

又過了半個小時，密碼鎖上忽然傳來聲響，夏栩循聲看去。

“這是在用目光迎接我呢？”溫寅提着一袋夜宵和飲料進門。

“這莫非是...”夏栩深呼吸一口氣，感受着香味在空氣中的傳播，“水煮牛蛙？”

“Bingo。”溫寅把夜宵放在餐桌上，一一打開塑料盒。

夏栩放下手中的電腦，筆直朝着客廳過去，“女人，你這是引誘我深夜犯罪！”

溫寅把筷子遞過去，“那我們倆現在是共犯了。”

不到二十分鐘，兩人掃光所有食物，戰鬥力強的可怕。

“有點撐了。”

“我也是。”

兩人以同款姿勢癱在沙發上。

“說起來，你追的怎麽樣了？”溫寅歪過頭看她。

“馬馬虎虎吧。”夏栩也說不上來，“可能快追到了，也可能還差一大截。”

“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

夏栩被她逗笑，“晚上住我這兒？”

溫寅朝她賣萌，“我能留宿嗎？”

“打算用什麽來賄賂我？”夏栩沖她壞壞一笑。

“那我只能用我全身上下僅有的美色來賄賂了。”溫寅作勢要解開外套，“來吧，瘋狂地蹂躏我吧。”

夏栩：“......”

夏栩：“先走了，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