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第57章

病房裏靜悄悄的, 幾乎能聽見“砰砰”的心跳聲。

傅枭喉結上下滾了滾,緊緊盯着眼前一捧白雪似的肌膚,想要轉移注意力, 身上的觸感卻越發清晰。

他能感覺到度念柔軟的指腹按在他身上, 力道不輕不重,被碰到的地方都火辣辣燒起來, 可又想要更多的觸碰。

如果是在以前,這藥多半是換不成了,他會毫不猶豫地把度念拉進懷裏, 折騰到傷口裂開再重新上藥。

可現在他只能乖乖放松全身,讓度念拆開包紮傷口的繃帶,感受輕淺呼吸拂在傷口周圍的肌膚上, 忍得額角青筋都暴起。

度念在傅枭緊繃的身體上戳了兩下,感覺到他漸漸放松下來,才開始拆繃帶。拆下繃帶後,他仔細看了看傷口的情況, 拿起桌子上的碘伏給周圍的皮膚消毒。

傷口已經恢複了一些,但看起來還是有些可怖, 不出意外的話一定會留下疤痕。

想到這是因為他留下的傷,度念眸光閃過一絲複雜, 手指在傷口周圍輕撫了撫, 無聲地嘆了口氣。

他注意力都在那個傷口上,沒看到男人手背凸起的青筋。

在換藥的過程中, 傅枭一直一動不動任他擺弄,很快就順利換好了藥。

等重新包紮好傷口後, 度念才發現周圍似乎過于安靜了, 他稍稍往後退開些, 一下對上了傅枭滾燙的眼神。

病房裏開着溫度适宜的空調,男人額上卻布了一層細細的汗,深深看了他一眼後別開視線。

畢竟是同床共枕過幾年的人,度念只是微怔了片刻,就明白了是怎麽回事。他面色如常地拿起衣服扔到傅枭身上,瞥了他一眼,“穿上吧。”

病房裏的溫度仿佛陡然升高,傅枭做了個深呼吸,拿起衣服慢吞吞穿上,心裏愈發覺得燥熱。

在他穿衣服的間隙,度念把換下的紗布拿去扔了,清理完一切後在桌子旁坐下,把買來的早餐拿到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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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枭扣好最後一顆扣子,轉頭看向度念的背影。度念腰背挺直坐在桌子旁,因為微微低頭的動作,露出後頸一片白皙的肌膚。

感受到他的目光,度念沒有回頭,只是用下巴點了點旁邊的位置。

桌上擺的早餐都是清淡又合胃口的,傅枭的目光在度念握着勺子的手上停留片刻,想起那只修長的手在身上撫過的觸感,沒忍住想自己這次受的傷真值。

然而他剛在桌旁坐下,就聽見度念問:“你打算什麽時候回國?”

傅枭心中的喜悅頓時被沖淡,唇角也一點點壓下。

難道是度念覺得照顧他太麻煩,想要快點擺脫他嗎。

他低頭掩去眸中閃過的黯色,拿勺子的手攥緊了些,“出院後就回國。”

“如果你不急着回國,我就搬到醫院附近的酒店,過來也方便些。”度念擡眸望向他,見他怔愣的模樣,想了想又問,“還是說之後會有其他人來照顧你?”

完全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發展,傅枭愣了一下,趕緊否認:“沒有其他人。”

“那我今晚搬過來。”度念利落地做了決定,拿出手機訂醫院附近的酒店。

也許是因為剛才看見傅枭還沒愈合的傷口,心裏愧疚加深,又想到自己留在S國本來就是為了照顧傅枭,不如搬到離這裏近些的地方,還能節省路上的時間。

路上花費的時間少,他就能在醫院多待一會,也能更好地照顧傅枭。等傅枭的傷痊愈了,他心裏也能好受一點。

傅枭看着度念訂好酒店,半晌才反應過來,眼裏流露出些許驚喜。

度念把手機放回口袋,擡頭看見傅枭眉眼裏明顯的喜悅,眉尖輕輕蹙了一下,心裏劃過一絲異樣,別開臉。

晚上在醫院吃完晚飯,度念就回酒店收拾行李,搬進了在醫院附近訂的酒店。

他訂的是一間帶廚房的套間,整理好行李後,又去了一趟超市,買了許多食材堆滿冰箱。

第二天早上,度念比平時起得早了一點,從冰箱裏拿出一袋吐司和其他食材,走到廚房熟練地開火倒油。

雞蛋在鍋裏發出「滋啦」的聲音,被煎至兩面金黃,夾到了盤子裏,接着在鍋裏放進火腿片和雞胸肉,廚房裏頓時香味四溢。

準備好所有食材後,他把吐司片也在鍋裏稍微煎了下,放到保鮮膜上疊起來。

放芝士碎的時候,度念動作頓了一下,垂眼想到了什麽,最後只給其中一個三明治放了芝士碎,另一個只加了點沙拉醬,然後把切好的三明治放進疊好的紙袋裏。

做完這些,度念又從冰箱裏拿出中午要做的食材放廚房裏解凍,才提着早餐出了門。

這家酒店離醫院只有幾步路的距離,他直接步行到了醫院。

病房裏,傅枭已經醒了。度念剛推開病房的門,就看到他望着這邊的方向,似乎一直在等着他出現。

他走進去随口問了兩句傅枭的情況,邊從袋子裏拿出早餐放在桌上。

剛把三明治拿出來,就感覺到傅枭的視線牢牢鎖在了上面。

度念疊早餐紙習慣平平整整,所有折痕都藏在看不見的那一面,多出來的部分也會仔細裁掉,所以只是一眼,傅枭就看出那是度念親手做的三明治。

“這個是沒放芝士的,趁熱吃吧。”度念把其中一個遞給傅枭,又把牛奶推到他面前。

三明治隔着包裝紙還能感覺到溫熱,傅枭低頭看了良久,才低聲說了聲謝謝。

聽到他道謝,度念頗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是覺得能從他口中聽到這兩個字很稀奇。

包裝紙拆開後,香味漸漸在病房裏散開,煎得恰到好處的吐司夾着金黃的雞蛋和火腿,僅是看起來就讓人食欲大增。

度念吃了一半,看到傅枭還在一動不動盯着拆開包裝紙的三明治,頓了一下,“怎麽了,不合胃口?”

“不是。”傅枭搖了搖頭,咬下了第一口。

三明治口感酥嫩,蔬菜爽口,夾着味道清淡不甜膩的沙拉醬。熟悉的味道撥動味蕾,傅枭捏了捏手中的包裝紙,眼裏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度念還記得他的口味,就像從前那般,連他自己沒注意到的細節,度念都記得一清二楚。

可這不再是度念給他的專屬特權。

也許和盛聞燃在一起的時候,度念也會記下那人所有的喜好,給他親手做一餐豐盛的飯菜。

一想到這,傅枭心髒就不可抑制地抽痛起來,一陣悵然若失。

即使到了現在,他也不能接受度念已經屬于別人這個事實,每次一想起來,都會讓他痛苦得幾欲發狂。

但他也清楚這一切都不能在度念面前表現出來,不然只會把度念推得更遠。

度念吃完早餐,才注意到傅枭不知為何看起來情緒有些低落,他遲疑了一瞬,還是什麽都沒問。

雖然因為這次意外,他跟傅枭平和地相處了幾天,可并不意味着他們之間可以像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相處。

之前經歷了那麽多事,他也不認為他和傅枭現在是可以敞開心扉閑聊的關系。

于是度念只當作沒看見,拿起牛奶喝了一口。

中午,度念又回了一趟酒店,用早上準備好的食材做午飯。除了幾道補身體的菜,他還炖了湯,全部都用保溫桶仔細裝好。

去醫院的路上經過一間花店,度念想起傅枭病房裏的花有些蔫蔫的,進去挑了幾支新鮮的花。

到病房的時候,傅枭正坐在床邊敲着鍵盤,看到他進來才放下電腦。

度念把手裏的保溫桶放在桌上,走到花瓶前,把那幾支蔫了的花拿出來扔進垃圾桶,然後把剛買的花放了進去。

那幾支花的香味很淡,嬌嫩的花瓣上還沾着水珠,微微往下彎出一個好看的弧度。

他把花插進花瓶,回頭才發現傅枭還沒開始吃午飯,眼神直勾勾盯着他的方向。

度念心裏劃過一絲遲疑。他記得傅枭以前沒有說過不喜歡花,這幾支花的香味也不濃,按理說不會飄到傅枭那裏,難道花的種類不是傅枭喜歡的?

也許是之前在傅枭身邊養成的習慣,對上傅枭的視線後,度念一瞬間在心裏想了幾個理由,還是沒想通是哪裏讓傅枭不滿意了。

但他現在不是傅枭身邊的人,實在沒必要猜傅枭的心思。就在度念皺起眉毛,打算直接問清楚的時候,傅枭突然開了口。

“你買的花,很好看。”他說完這句就挪開了視線,不自在地輕咳了一聲。

這句誇獎讓度念微微睜大了眼,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傅枭的那句話竟然不是挑刺,而是誇贊。

跟在傅枭身邊那麽久,他還從來沒聽過傅枭誇過別人。以前不管是大大小小的事,傅枭總有不滿的地方,就算做到他滿意了,那也是理所當然的事,不可能得到一句誇獎。

因此聽到這句話,度念怔了片刻,确定自己沒有聽錯後,才客氣地回了句:“謝謝。”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插曲,他和傅枭之間的氛圍倒是比前幾天輕松了一些。

晚上吃完晚飯後,度念又在醫院待了一會才回酒店。

接下來的幾天,度念一日三餐都是親自下廚,再帶到醫院跟傅枭一起吃。

平時在醫院裏,他和傅枭除了吃飯的時間以外,都是各做各的。忽略傅枭無時無刻不黏在他身上的視線有些擾人之外,倒也算和諧地相處了一段時間。

雖然不想承認,但度念的确還記得傅枭的喜好和習慣,這段日子把他照顧得無微不至,傷勢也一天一天好了起來。

即使傅枭想要在病床上多躺幾天,但他本身愈合能力就強,又在度念的悉心照顧下,傷口恢複的速度非一般的快。

等傷口完全愈合後,傅枭又拖了幾天住院時間,直到一天洗澡的時候被度念撞個正着。

衛生間的門推開,水汽撲了滿面。看清裏面的場景後,度念沒急着關上門,而是往傅枭背上掃了一眼。

然後輕輕挑了下眉,語氣意味不明:“傷好了?”

作者有話說: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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