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才不是

第72章 才不是

“去他媽的！”

剛走出人家公司大門，夏宇就忍不住啐了一句。一路往停車場走，一路點着煙猛吸。從晶華離職，準确來講是被開除，快兩個月 ，他還沒找到工作。

看來他在晶華幹的那些違規違紀的事，已經在同行圈子裏傳開了。要不然像他這樣有學歷、有經驗還手握客戶資源的，不可能這麽久還找不到工作。好不容易有家公司讓他過來面試，前面和HR一直相談甚歡，中間HR突然接了個電話，回來後再沒多說幾句，只讓他回去等消息。

他又不是剛畢業的學生，立馬就知道等消息的意思就是沒消息，而這一切應該就是那通電話暴露他的底細。

除了氣憤，夏宇還滿心後悔。早知道胳膊擰不過大腿，辭退通知一來，他就該拍屁股走人的，而不是為了那口氣，揚言要和晶華打官司，結果撕破臉皮，被前東家打擊報複。

最讓他氣憤的，還是陽雲林。那小子長了一張人模狗樣的臉，背地裏也都是些陰損的招兒，自己怎麽被他坑的都不知道。不過他是沒想到，陽雲林背後那人竟真的是岑蒼。

到現在夏宇都沒想明白，既然他是岑蒼的人，為什麽會來公司最累的部門從最底層開始做起。還有，陽雲林和岑蒼到底什麽關系？既不像親戚，這個年紀也不像是朋友，而大家都知道，晶華的董事長還是個單身的鑽石王老五。

坐在車裏，夏宇不由沮喪地想，他在這地方恐怕是待不下去了。要找工作，只有換個城市，離開這邊的圈子。可是他才剛買了房、搬了新家，舒服的日子還沒過幾天，要他現在落荒而逃，他又實在是不甘心。

灰心喪氣到了家，走進電梯還在後悔，當初心比天高，搞了一套高檔小區的住宅。現在不離開這地方找工作就還不上房貸，換個地方工作又住不上。真是操蛋！

電梯門一打開，他甚至有些懷疑自己看錯了。痛罵一路的罪魁禍首就站在他家門前，還一臉和氣地和他招呼：“夏經理，你總算回來了，還以為會等到晚上。”

“你來做什麽？”夏宇揪着兩條眉毛，“操！你怎麽知道我家位置的？”

“稍微找人查了查……”

夏宇怒從心起，一把揪住陽雲林的領口：“你查我？你還找人查我？你到底想幹什麽？”

陽雲林按住他的手：“夏經理，你冷靜點。”

“……你把我害得這麽慘，你叫我冷靜點？我現在連一份工作都找不到，是不是也是你搞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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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宇，你冷靜點！”陽雲林提高聲音，“我就是來給你工作。”

“……你又在玩什麽鬼把戲？”夏宇懷疑地打量陽雲林，一把攘開他，“我不信你，滾蛋吧。下次再在我跟前出現，小心我對你不客氣。”

陽雲林整了整衣服，玩味地看着夏宇：“你這是代入了私人恩怨，還是怕了我？不管哪一種，可都不太像我在晶華認識的夏宇。”

“你少他媽來激我，要不是你有岑蒼這後臺，我還玩不過你小子？”

“我給你機會再試試。”

“滾！”

夏宇掏鑰匙開門，就要進屋，卻被不死心的陽雲林拉住門框：“你在這邊找不到工作了是吧？你這房子月供多少？”

哪壺不開提哪壺，夏宇正被刺中痛點，就要對陽雲林不客氣，他突然說：“你房貸還剩多少？我給你兩百萬……”

……

陽雲林坐在夏宇新家的客廳，四周打量了一番：“真沒看出來，你還是個挺會享受生活的人。”

“少廢話，有屁就放。”

“不給客人倒杯水麽？”

夏宇瞪眼：“你給我搞清楚，現在是你求我。”

陽雲林莞爾一笑，從名片夾裏抽出一張名片遞給夏宇，誠懇地：“對，現在是我求你，希望能跟你摒棄前嫌，合作共贏。”

他這态度總算讓夏宇感覺舒服了些，但也讓他立馬警惕起來。陽雲林這種害人時眼睛不眨，求人時又能擺出這副低姿态讓人放松戒備，實在是讓人防不勝防得有點惡心了。

他接過名片，上面只有公司名稱和頭銜，并沒有人名。

“中耀玻璃有限公司？”夏宇不明就裏望着陽雲林。

“我公司新設計的名片，你覺得怎麽樣？”

“你成立了一家玻璃公司，你到底想做什麽？”

陽雲林又從包裏拿出一摞文件遞給夏宇。只需一眼，夏宇就明白了那是什麽。晶華的客戶資料，這東西他再熟悉也沒有了。

他拿起來翻了翻，這內部資料遠不止他們小組那點， 而是整個華南地區包括建築、家裝、汽車……所有的客戶資料。

這些資料遠不是一個小小的銷售組經理能夠接觸到的數據。不過他和岑蒼的關系不一般，能拿到這些數據不足為奇，讓人奇怪的是，他究竟是什麽目的。

“你什麽意思？”

“你再想想，我覺得夏經理肯定能得出正确答案。”

“……”

成立新公司，拿出晶華的內部資料，找到以前和晶華有過節的老員工……夏宇不由得瞪大雙眼：“你是想撬走晶華的客戶？……不是，你拿到這些客戶有什麽用，你一個新成立的公司，連自己的工廠都沒有，你給客戶提供什麽産品？”

陽雲林勾了勾嘴角：“晶華的工廠這麽大，又不是每一筆單子都能被盯着。之前夏經理陷害我時，不就鑽了這個空子嗎？”

夏宇驚得瞳仁都顫了顫：“你的意思是，撬晶華的客戶，用晶華的生産線給他們供貨，錢卻走你的公司？”

“不就是做私單麽，陷害我那次這麽熟練，夏經理應該做過不少吧。”

“我他媽做私單至少是自己找的客戶。”

“晶華有那麽多現成的客戶，資料上也有他們的成交底價，只要比底價再低一點，想必單子很容易就能談成。”陽雲林壓低聲音，“成本除了原材料需要我們自己補貨，人工和設備都由晶華出了，價格再怎麽也能做到比他們更低是吧？”

夏宇臉色凝重起來：“你有沒有想過，事情萬一敗露，你少不了要吃牢飯。”

“夏經理的突然關心真讓人不适應。”

“我擔心我自己。”

“放心，晶華裏的髒事都我來辦，不會讓你沾手，你只要發揮你和客戶打交道的長處就行了。”他湊近夏宇，“除了幫你還房貸的兩百萬，後面所有的利潤，給你十個點。”

夏宇咽了咽唾沫，目光幽深了起來。

雖然事情不正當而且有法律的風險，但評估一番風險和收益後，他也的确是動了心。

陽雲林的提議很有可行性，而且他自己也加入，不怕是坑。只需要一年，最多不過兩年，夏宇就能實現財富自由，以後再也不用為錢的事發愁。哪怕铤而走險，似乎也值得。

“我再問一件事，你跟岑蒼到底什麽關系？你這麽做，最終恐怕會搞垮晶華，真的沒問題？”

陽雲林目光幽深起來，臉色也變得晦澀難辨：“不必要的事你最好少打聽。”

“進來！”

辦公室門推開，岑蒼擡眼看見是陽雲林，又把目光放回工作上。

“你不想看見我？”

岑蒼沒擡頭：“看見你跟我鬧別扭的樣子嗎？”

陽雲林面露尴尬，但很快擠出笑容：“我沒想到你會給我升職。”

“我要是沒給你升職，你就打算一直冷戰下去？”

岑蒼很不喜歡他那種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執拗性格。當然，要治他這脾氣也有的是辦法，只是喜歡的人該用來疼愛而不是拿來整治。到底還是年紀大了，心腸也軟了，朱語海的勸告他也只撿了想聽的那句聽了進去。把不省心的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或許還更省心一點。

岑蒼嘆了口氣：“現在你是經理，業務方面的事也多上點心。沒事不去忙工作，來這兒做什麽？”

陽雲林這才把手裏的飯盒放到他辦公桌上：“忙也得先吃飯。”

“到中飯時間了麽？”他這才看了一眼時間，果然已經是中午。

陽雲林默默将他的辦公桌收拾出來一塊兒，就要伸手去拿岑蒼另一臺敞開的筆記本電腦時，岑蒼先一步将電腦拿走，并合了起來。

陽雲林面上沒什麽，心頭卻也清楚岑蒼的謹慎和介意，只把飯菜擺出來，便打算走。

岑蒼叫住他：“沒吃在這兒一塊吃。”

“我和同事約了，只是給你送飯過來，”陽雲林垂下目光，“也是為我的之前那些，向你道歉。”

岑蒼不理這茬，只指揮他：“那邊的椅子搬過來。”

兩人默默吃了一會兒，岑蒼突然說：“以後中午都過來和我一起吃午飯。”

陽雲林點頭，過了一會兒又說：“你不怕公司的人知道我們關系，傳出流言？”

“你都故意設計讓夏宇知道了，還瞞得住嗎？”

“我……”

“別說了，快吃。”岑蒼給他夾菜，“大不了也就是傳我老牛吃嫩草，傳你傍大款，說我倆錢色交易……倒是說得也沒什麽錯。”

陽雲林埋頭吃飯，輕聲咕哝：“……才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