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高燒]

眼下這樣的情景, 居然讓我有種偷情情侶的标準模式。

但是實際上無論是此刻站在我面前的山本武也好, 還是在門外的獄寺隼人也好, 他們兩個人都跟我沒有任何關系。

看着山本理直氣壯的說出‘不要被聽見’的話語，我有些氣惱。

他把下巴抵在我的肩頭上。“獄寺知道的話, 到底會怎麽做呢, 稍微有點期待了, 哈哈。”

山本耍無賴似的把我抱住，我的身體哐地一下撞在了門上, 我敢肯定屋外的獄寺一定聽到了這異樣的聲音。

山本的五官在笑容的襯托下實際上很柔和, 也很健氣陽光, 第一次見他的人一定會被這種人畜無害的外貌所欺騙。

當他刻意把聲音壓低的時候, 散發出來的氣息就不是單單用可怕可以形容了。

被那雙眼睛盯住, 我連反抗都沒有辦法做到, 只是顫抖着感受着他抱緊我的手輕輕撩着後頸的骨節，在男性幾乎習慣敷衍的步驟, 山本花費充分的心思和耐心, 完全就沒有讓我的身體安穩下來過。

“不可以……”

我大口的喘着氣，山本不置可否的回我一個微笑，輕輕地咬了一下我的脖子。

門那邊也徹底安靜下來了。

喉嚨很幹澀, 只要是試圖呼吸，便會有點點的刺痛感。

我從房間走出來，站在了廚房的冰箱前, 試圖在一堆特價買回的便當中尋找着礦泉水。

然而本就容量不大的冰箱塞滿了前幾天獄寺替我買回來的零食和飯團, 我彎腰在最後的格子扒了半天, 另外一只手輕松地從我眼前抽走了那瓶礦泉水。

上身簡單套着襯衫，連扣子都沒扣上的他站在我身後，很爽快的擰開了礦泉水的瓶蓋，喝了幾口。

“……對不起，是不是我把你吵醒了。”我有氣無力的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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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本放下水瓶，“不是噢，我只是擔心你着涼感冒所以跟過來看看。”

“可我看你剛才睡得很熟嘛。”我反駁着。

他挑眉，很自然地合上了冰箱的門，把我抱起來放在了流理臺上，雙臂提前一步，撐在我的大腿旁邊，“沒有美月在身邊的話，怎麽都睡不着啦。”

太，太，太犯規了。

我捂住臉，“……山本君，你真的很狡猾。”

“哈哈，會嗎？”心情不錯的山本做出思考的樣子，沙啞的聲音輕輕地笑了，“你是在鬧別扭？”

“沒有，你放開我，我要去洗澡。”

“好。”他了然地點頭，仍舊保持着一樣的姿勢。

“山本君。”看着在我腰間依然不動的手，我再次重複了一遍，“可以放開我嗎？我需要去洗澡。”

他恍然大悟。

“那就一起去吧。”

早上起來，我在鏡子前整理着頭發的時候才發現了右手掌的傷口并沒有像以往那樣恢複，不止如此，身體上也有明顯的瘀青，稍微動一下，那種酸痛的感覺要很久很久才能消散。

我緊捏着右手從浴室走出來，客廳的餐桌上擺着豐富的早餐，不是我往日偷懶會選擇的那些從便利店随便搜刮來的食物，而是美味豐盛又令人食欲高漲的散發着熱氣的早餐。

水煮煎蛋上還帶着半凝固的蛋黃，加熱後的牛奶，疊放着生菜和培根的面包，我有些驚訝地站在餐桌前，山本爽朗的聲音也同樣響起，“喲，美月，快點來吃早餐吧。”

眼前的山本意外的對廚藝很擅長啊……

我默默地思考着，他拉開椅子讓我坐下，但是只要看到那張燦爛的笑臉，疲勞酸痛的身體總是反射性地提醒着我，這個總喜歡笑着的人有多麽可怕。

“美月的冰箱裏好東西還是蠻多的啊。”

“嗯，上次獄寺君買回來的。”

“對哦，他住在美月的隔壁啊，我去把他叫過來一起吃早餐吧，反正還有很多。”

山本摸着下巴，一副理所應當的口氣，我的手幾乎都快要拿不穩叉子，連忙開口“別，不要叫他，獄寺君這個時候早就去沢田君家裏，去接他上學了。”

說完，我低頭，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正常一點的吃着早餐。

“美月。”

對面傳來山本的聲音，可我現在一點都不想看到他。

“話說，美月……我指除了我以外的人，有過嗎？”

“嗯，”我揣度着措辭，“有過。”

“這樣啊，哈哈~有點難過啊，美月是我的第一個人呢。”

我差點把口中的牛奶噴出來，瞪大了眼睛，山本維持着剛才帶着清爽的笑容的表情毫不膽怯的與我直視。

這個世界是這麽瘋狂的嗎？

先是迪諾，然後是山本，明明一個兩個都是游刃有餘的樣子，但還要擺出這種是我欺負了他們的表情。

反倒是雲雀在這件事後完全沒有來找我的麻煩，而根本我就沒有碰過的獄寺的心情卻始終起伏不定。

嗯？

等一等……

我好像忽然意識到什麽不得了的問題。

雲雀，該不會？

“……山本君，完全不像呢。”我發出悶悶地聲音。

“诶~這麽說美月還是對我很滿意的對吧？”

“……重點搞錯了。”

“哈哈~我以後會繼續努力的。”

我幾乎想把叉子丢在他那張大笑的臉上，可是山本相當穩妥地回應着我，“是真的，因為眼前的人是美月，所以我昨天一直在觀察你的反應，雖然很不好意思，不過我對自己的學習能力還是很有自信的。”

手裏的煎蛋已經被我戳破了，我連忙低頭拼命往嘴裏塞着早餐，山本微微挑眉，帶着意義不明的目光直視着我，“美月。”

“山本君，請你不要再說話了……”

“做我女朋友吧？我會對你很好，會讓你很幸福的。”

我在他認真的注視下實在有些狼狽，“沒有必要這麽做，我不是會在意這樣事情的人。”

更何況，受傷的右手一點恢複的趨勢都沒有，傷口的顏色好像是第一次我受傷那樣，從原本的暗紅色漸漸變成了深紫紅色，上面還有小塊小塊的結痂，尾端的裂痕一直到手腕的側邊。

“不同意啊……”山本垂了垂眼睑。

聲音變得有些冷，全然沒有了之前溫暖的語調。

我和山本往學校走着的時候遇見了從旁邊的巷子裏拐出來的沢田與獄寺。

“早上好。”

沢田禮貌的聲音剛響起，便因為留意到站在我身後的山本，笑容也忽然凝滞了。

我回頭打量着山本，他揚着微笑在跟沢田和獄寺說話，但是襯衫上明顯的褶皺痕跡還有他刻意解開的襯衫下的紅色痕跡，都讓眼前兩個人愣住。

獄寺陰沉着臉，仿佛山本這樣刻意地不加掩飾的行為某種意義上就是帶着譏諷和挑釁一樣，“哼，真是看不慣你這個棒球笨蛋的炫耀态度。”

“隼人。”沢田出聲，山本也同時過去望過去，“抱歉，哈哈，我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扣子被美月拽掉不知道丢去哪裏了。”

獄寺嘲弄着揚起了嘴角，甩開了我們幾個人一個人沉默的向學校走着。

他忽然消沉下來的模樣讓我莫名的覺得自己有點難受。

對不起，隼人。

我在心底默默地向他道歉。

可以的話，其實我也很想他能夠這樣一直不要接近我了。

“砰——！”

距離校門大約幾百米，我們幾個人不約而同的聽到了從那邊傳來的巨大的碰撞的聲響，我只聽得到砰砰砰的聲音，完全不明白前面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沢田拉住我的手腕，把我帶到他的身後。

“美月，小心一點。”

“沢田君？這，這到底是？”

我不安的喚了一聲，電光火石間，在視線裏出現的就是高舉着浮萍拐仿佛死神一般降臨的雲雀恭彌。

他當然沒有留意到站在校門外的我們幾個人，只是專注地跟眼前舉着長鞭的金發青年厮殺着，右手輕輕地一扭，浮萍拐立刻換了方向，向着那個人咬殺過去。

“啊？是迪諾先生？大早上就跑來學校找雲雀前輩啊。”

清楚地看到那個躲開了雲雀攻勢的來人後，沢田松了一口氣，同樣他身邊的山本也哈哈地笑着，“是啊，好久沒看到過這幅場景了。”

和他們這幅淡定的神情完全不同，我只是看着迪諾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揮着鞭子纏繞住了雲雀的武器，雲雀眼睛兇光一閃而過，嘴角卻浮上了笑容，正面迎接迪諾同樣淩厲的攻擊。

“好，好厲害啊，迪諾先生。”

我忍不住看着在和雲雀的打鬥中絲毫沒有落下風的迪諾，發出了感慨的聲音。

在我的印象裏，迪諾可是一個連走路都會摔跤的人，但是他居然也能和戰鬥能力這麽強悍的雲雀打的難舍難分，甚至還有着隐約要占上風的感覺。

“咳，恭彌~我都說了我今天不是特地來找你打架的~”迪諾躬身閃躲着，發出苦惱的聲音。

“……非并盛中學的學生，不得進入這裏，看來你是沒有好好研究風紀手冊啊。”雲雀冷然的笑着，“統統咬殺。”

“嗚哇！恭彌，不要這麽狠啊！”

校門口前的戰鬥不僅沒有緩解的趨勢，反而随着兩個人打鬥的升級變得愈發激烈。

我看着門口那搖搖欲墜幾乎掉下來的名牌，回頭沖着沢田和山本開口：“我們，還是從側門進去吧。”

他們兩個同時點了點頭。

在回教室的途中，沢田很耐心地向我解釋了迪諾和雲雀之間的關系。

簡而言之，迪諾是雲雀的家庭教師，而他是個擁有奇怪屬性的人，只要離開了自己的部下就會立刻變成廢柴，不管是走路平地摔，還是吃飯把飯粒撒的到處都是。

這人是有多奇怪啊？

不過……因為外貌很帥氣完美，我始終沒有辦法把他跟黑手黨的boss聯系到一起，包括現在正在跟我解釋的沢田綱吉也是同樣，他溫和的笑容，較為瘦弱的身軀，都無法和那種兇神惡煞的黑手黨劃完全的等號。

如果沢田君也是黑手黨的話。

我坐在座位上，看着同樣和沢田戴着同款戒指的山本武和獄寺隼人。

诶？

他們兩個人，難道也是嗎？

我現在在接觸的，難道是個巨大的黑手黨家族的成員嗎？

“美月！美月！”

我抱着冰激淩從小賣部走出來，雲雀的寵物便一路緊緊跟在我的身後，用稚嫩的聲音重複着我的名字。

本來很想回應它，可是我看到他圓滾滾的肚子，又想起了雲雀的警告。

雲豆停留在我的肩膀上，黑色的眼睛可愛的眨着，“雲雀！雲雀！”

我沒吭聲，盡量溫柔的揉着它的腦袋，“怎麽啦？快點回去吧。”

走了兩步，雲豆還是執着的叫着雲雀的名字，我實在沒辦法忽略它可愛的模樣，把手裏的冰激淩拆開包裝，送到了雲豆面前。

很罕見的是，雲豆根本就沒有像往日一樣飛過來，而是跳起來張開翅膀，在我的頭頂飛來飛去，然後朝着前面飛着。

雲豆，它是打算帶我去什麽地方嗎？

我遲疑地看着它，它則是又飛回來，在我的額頭上啄了啄，示意我跟上它。

跟着它往前走了大概幾分鐘，通過方向，我已經能确定雲豆要帶我去的地方正是風紀委員的接待室。

我有點害怕，可是雲豆不停提示着我的動作，還有它執着呼喚着雲雀的名字還是讓我堅定地站在了接待室門前，我深吸一口氣，敲了敲門。

“請問，我可以進來嗎？”

沒有人回應。

我索性推開門。

窗簾垂在地上，沒有被拉開，只有那麽幾道光芒偷偷順着縫隙溜進來，落在了雲雀的發梢。

雲雀躺在沙發上，緊閉着雙眼，眉梢放平。

“雲雀？……雲雀前輩？”

我緊張的拉開了距離，“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闖進來的，是雲豆——”

雲雀仍舊沒有回應我，只有顯得過快的呼吸聲告訴我他正在熟睡中。

我在雲雀面前悄悄蹲下，伸手把他額間一绺一绺垂落的劉海撥開，他額頭過高的溫度讓我吓了一跳，連忙靠近他仔細打量着他的一舉一動。

雲雀覆在下眼睑上的睫毛微顫着，白皙的臉上還有沒擦拭幹淨的血痕，大概是早上跟迪諾打架時留下的。

“糟糕，你是不是發燒了？”我把手放在自己的額頭上，然後又接觸着雲雀的額頭，确定他正在發燒後，我有點焦急地在接待室踱步。

一旁的雲豆早就落在了雲雀的辦公桌上，歪歪腦袋，我看着雲豆費力地從那一疊文件中叼出了其中幾張，忍不住好奇的走過去。

那幾張紙上印着的是，那天在校舍和實驗室欺負過我的不良少年們的照片，上面還特地用黑色的筆将他們幾個人的信息勾畫了出來。

這，是雲雀特地把他們找出來了。

“咬殺！”

雲豆在桌面上跳着，像是要邀功一樣，“雲雀！咬殺！”

雲豆是在告訴我這些人已經被雲雀打趴下了這件事吧。

我咬唇，重新走回雲雀的身邊，指尖輕劃過他的眉心。

這個人還是不要皺眉會比較好看一點，每次他皺眉看向我，都是我最苦手的時候了。

“好吧，雲豆，你快點去找草壁副委員長，讓他把雲雀前輩送到醫務室。”我對着雲豆說道，它從門外飛走，我等了很長時間，都沒有看到任何人從門外走進來，看着仍舊緊閉雙眼的雲雀，我做了決定。

還是我自己先去醫務室拿退燒藥和溫度計回來好了。

我從雲雀的身邊剛剛站起來，右手就已經被他抓住。

我能清楚感覺到他的手指，觸感灼熱到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