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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

快想辦法!快想辦法!

江彌大腦瘋狂運轉,試圖從兩人對話中尋找突破口。

他們需要新人,相較普通人,更需要異世者。

他們不知道誰是異世者,也許有辦法能确定異世者身份。

他們有殺喪屍的能力,卻下意識認定異世者很厲害,那麽異世者的能力必定超越他們,并且這是普遍現象。

什麽情況下異世者剛穿越就能普遍超越這個世界的人?

穿越自帶的天賦。

靈魂更強大?自帶特殊能力?還是另有金手指?

刀在地上拖出沉悶聲響,還有靠近時木板踩出的咯吱聲,這些聽在江彌耳裏,比利刃直接刺入皮肉還要折磨人。

黑暗裏銀色流光一閃,刀面劃出破空聲。

心髒急速跳動,震得她胸口痛。

江彌頭皮發麻,猛地大喊:“我就是異世者!”

青年男子舉起的刀停在半空中。

江彌仰頭望向男子,光線晦暗中她看不清他神情,只能努力說服對方:“我真的是異世者,我能幫你們一起對付那些怪物。”

刀尖落回地面。

江彌暗自呼出口氣。

“我就說你怎麽不哭呢,原來是異世者啊。”青年男子語氣帶笑,拄着刀半彎腰去看小孩。

這麽近的距離,江彌隐約看見他嘴角上揚。不是高興的那種笑臉,而是饒有興致、撩貓逗狗的那種笑。

蹲在被滾水淹沒的螞蟻窩旁看細小螞蟻垂死掙紮的小孩就是這樣。

她是不是異世者,他不在乎。

江彌心瞬間沉下去。

“繼續啊,你要怎麽證明你是異世者,異世者是能幹嘛來着?”青年男子側目思考兩秒,“變出靈丹妙藥,還是改變人記憶?有起死回生嗎?”

似乎想到一個好主意,他笑道:“要不試試你能否将自己複活?”

江彌:“我不會起死回生。”

青衣男子:“哦?那你會什麽?”

江彌:“我會……”

她說話聲音很小,青衣男子低頭:“會什麽?”

毫無抵抗地被殺,還是掙紮一番被殺,從青衣男子踏入時江彌就在思考。

在直面生死的這刻,她果然還是無法坐以待斃。

男子靠近的一瞬,一直握在手裏、被汗水沾濕的砍柴刀猛地扔了出去,甩出去的胳膊帶着嚴重的脫力感。

多餘動作過多,速度太慢,蓄力時呼吸和心跳也暴露了意圖,破綻太多了。

也到此為止了。

青衣男子欣賞完弱小動物爆發的最後掙紮,歪頭就要閃躲,忽然間黑暗籠罩。屋外火堆映照進來的微弱火光消失,與此同時,響起他哥的喝聲——

“誰!”

有人來了?

但他沒有感知到第四個人。

這麽一個恍惚,砍柴刀直接砸到他臉上,痛楚襲來,他晃了兩秒才意識到,自己被一個小孩打中了!

心中憤怒上湧,他正要教訓小孩,這時屋外傳來打鬥聲,以及他哥失聲驚喊中夾雜的恐懼。

“死神!你是死神!”

死神?懸賞榜排名第十的死神!

青衣男子再也顧不了江彌,提刀速影沖出木屋。

屋外兩人正打得難舍難分,只一眼他就看出,他哥的所有招式都被對方壓着打,死神壓根沒有出全力。

他想也不想,刀刃卷起狂浪砍了上去,草葉樹枝化作龍卷風劈開難舍難分的兩人,鋪天蓋地的枝葉亂飛,不等這招平息,又是兩招連發的攻勢。

因他的加入,一邊倒的局勢緩解兩分。

躲過一劫的江彌趴在門邊聽外面動靜,打鬥的餘波沖擊中,她幾乎站不住腳。

但她死死扣着門框望向打鬥中心,腦海裏滿是問號。

她做不到夜間視物,按理說頂多也只能在劍光火花中看個大概,可現在卻能看清楚纏鬥成一團的身影。

一團綠光在夜裏格外明亮顯眼。

綠光随着三人纏鬥而移動,等他們各自分開時,江彌也看清了令青衣男子聞之色變的死神。

那是個和他名字一樣的人。

寬大的黑鬥篷随風飒飒作響,面容和身形被遮得嚴嚴實實,一柄黑骨鐮刀在身側淩空,沾染的血液讓鐮刀圖紋在夜裏發出猩紅的光。

而那團綠光懸浮在他頭頂,綠色數字正在+10+15地上漲,江彌甚至能腦補出砸金幣的聲音。

詭異莫名的畫風沖淡了劍拔弩張的氣氛。

當然,這只是江彌個人感受。

因為她發現,除了她,另外兩人看不到綠光。

游戲刷怪?馬裏奧闖關?還是說……這就是異世者的特殊能力?

江彌下意識仰頭望向自己頭頂,烏黑一片。

刀劍撞擊聲正在遠離木屋,他們造成的動靜太大,江彌好半晌才反應過來,那兩人打不過準備跑!

她心跳忽然變快,這是她的機會。

江彌手指扣進門框,現在她有兩個選擇:

一、t留在原地等死神回來。

如果她運氣好,死神真的是異世者,她說出自己異世者身份,大概率會獲救,離開這什麽大混沌。可如果她運氣不好,死神不會回來,或者回來了,但對方并非善男信女,她的處境就和前一刻鐘沒有區別。

二、離開這裏,跑出去。

外面還有多少喪屍,它們是從哪裏來,怎樣才算離開大混沌,這些她半點不知,一旦遇上喪屍,壓根沒有反抗之力。可萬一,她因此激活屬于異世者的金手指,生存幾率提高數倍,至少不再是任人宰割的狀态。

該怎麽選?

對這個世界的一無所知讓她即便處境變好了,也還是在做“毫無抵抗地被殺,還是掙紮一番被殺”的選擇。

擺在她面前的兩條路被濃霧掩蓋。

暗藏生機還是只有死路?

江彌轉身回去,在血跡裏摸出砍柴刀。

·

“等等!”

“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不要殺我!”

青衣男子沒法去看不遠處躺在地上的男人是死是活,也無法顧及被剜出的血洞,只伸手按住胸口止血。

“神品不在這裏,守望軍派了兩支小隊進來,我們只是其中一支小隊,負責尋找異世者和修煉苗子,如您所見,我們只找到個小孩,還不怎麽聽話。”

生怕對方一個不爽将他砍了,他語速極快,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交代個徹底,只為求一線生機。

“另一支小隊負責搶奪神品,他們往東的方向去了,具體信息我可以幫你打聽,守望軍內部并不團結,就是要我将神品搶過來也沒問題。”

死神神色遮掩在黑色鬥篷下,沒有任何反應。

青衣男子面色慘白,死神要的不是神品?還有什麽能讓死神留他一命?

“我……我能做你的探子,不管是守望軍首領消息還是異世者……對,異世者,守望軍裏有很多異世者,剛才的小孩,她也是異世者……你……嗬嗬……”

黑光閃過,噴濺的血水自脖頸破口處傾瀉,如同被劃開的血袋。

青衣男子眼裏閃過怨憤,藏在身後的手正在蓄積攻擊術法,此刻卻随着噴薄流失的血液而黯淡下去。

與此同時,黑骨鐮刀紋絡上的猩紅光芒閃爍,仿佛吸食到美味心滿意足安靜下來,變成普通紅紋。

男子沉默望向黑骨鐮刀,沒有收回它的打算。

黑骨鐮刀自覺心虛,左右晃着湊到他胳膊上蹭了蹭。

“你太貪吃了。”

嗓音沉悶嘶啞,竟是帶着幾分少年音。

黑骨鐮刀的紋絡閃了兩下,繞着他肩上後背輕輕敲打,像是要給他按摩,帶着十分靈性的讨好。

死神擡了擡手,黑骨鐮刀自覺躺上去,被他收了回去。

夜色寂靜,樹林被打鬥毀了大半,盡頭的木屋就有些醒目。

他原路返回,破舊的木屋幾乎搖搖欲墜,裏面只有一具失去溫度的屍體,和被弄得到處都是的血跡。

小孩不在這裏。

沾血淩亂的腳印從門口蔓延,伸向木屋後的樹林。

他循着腳印走入樹林,路上橫斜的樹葉也帶着血跡或衣料拉扯的殘布,看得出小孩跑得很匆忙。

·

走了嗎?

江彌沒敢動,努力調整呼吸削弱自己的存在。

她沒有離開木屋,也沒有站在原地等死神回來,将性命交給他人和命運,怎麽看都像是在放棄。

利用血跡将人引開再赤腳跑回來藏在木柴下,這是她唯一能想出的、避開死神又降低遇到喪屍幾率的辦法。

不知道這種小計倆能不能騙過對方。

看到死神朝着木屋後方離開,江彌提起的心落下半寸,高度緊張的神經松了松,身體的感知也逐漸回歸。

身上的木柴沉重得喘不過氣,幾處傷口被粗粝的樹杈壓住,腳上也有很多細小的血口。

大大小小的痛楚在這瞬間鮮明起來。

忍耐。等待。

至少要等到天亮以——

幾乎是在頃刻間,一陣令人心驚肉跳的驚悚壓過了所有痛楚和情緒。

江彌透過木柴間隙望去,頓時頭皮發麻,心髒停滞。

就見方才離去的黑色鬥篷不知何時站在三步外,沒有任何聲響,只是沉默地注視着這裏。

很明顯,他看到她了。

江彌努力從驚恐情緒中扯出一絲理智,深深呼吸幾次,平息身體因太過恐懼産生的顫栗。

這次真的只能賭運氣了。

就在這時,死神頭頂緩緩冒出綠色的+0數字。

江彌頓了下,推開壓在身上的木柴,站在柴堆裏仰頭看他,和眼前的男子相比,她弱小得可憐。

對方垂首看她。

江彌試圖展現出成年人的沉穩氣質,主動開口表明同等立場,獲取信任:“我和你一樣,也是異……”

聲音驀然中斷,江彌眼前一黑。

戴着黑色手套的大手捏住她脖頸,将她從柴堆裏提了起來,就像捏着待宰鴨的脖子。

看來她的運氣不太好。

賭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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