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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彌沉吟片刻,想問心界怎麽回事,周三忽然說:“你剛打開心界還不清楚,識界是一個修士的秘密,隐藏着致命弱點,不能問,也不要說,常識性的問題教習會在課堂上講。”
江彌點頭:“我知道了。”
李二立馬問:“你還記得白天發生了什麽嗎?忽然就掀起一陣狂風,然後很多古字在你身邊,我們還被帶進了奇怪的夢境裏。”
崔大扭頭也說:“我草那夢太可怕了!”
江彌也不太确定道:“可能是與字靈和好後,它高興在慶祝?”
崔大問:“你見到字靈了?”
李二也好奇:“你做什麽讓它消氣了?”
周三捕捉重點:“你現在可以開始識字了?”
“不,我已經會字了,”面對四雙熱切看過來的眼睛,江彌緩慢補充,“所有。”
四人齊齊抽氣,他們雖然會古字,但并非全部。
古字三千,常用的也就占一半,啓蒙院的丁樓只負責将學員帶入門,像江彌手裏的大字書,也才五十字,學完十本就算識字了。
也就只有研究符文和咒文的修士會學全古字。
周三摟着李二的肩膀驚嘆:“你這也太逆天了,要麽一字不識,要麽一日全知。”
李二也點頭:“不愧是江彌。”
崔大忍不住湊近她悄聲問:“你應該還沒逆天到直接一階吧?”
“瞎說什麽,直接一階不叫逆天,這是變态!況且江彌是厚積薄發,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她有多努力。”孫柏柔拉開崔大,上前抱住江彌,真心為她高興,“太好了,你能修煉,我們又可以一起上下課了!”
孫柏柔是真的開心,她是最能直觀體會江彌對識字這事有多執着的人,也就知道讓她放棄識字有多難,這些時日,她感覺江彌正在放棄自我,遠離他們。
孫柏柔來擇選日只是為了驗證她的猜想——江彌是否準備放棄修行。
好在事情有了好的轉機。
相較小夥伴的開心,江彌心緒就比較平靜,開心定然是有的,只是早就做好接受最壞結果的打算,也就更能坦然地面對好結果。所以得知自己打開心界的瞬間,她很快就接受了,令她比較t在意的反而是——
我的識界為什麽是黑的?
“說起來我還要感謝一個人,”江彌忽然說,“要不是他好心幫我,我也不會爆發潛能打開心界。”
幾人齊齊去看齊樂,卻見那裏空蕩蕩,齊樂等人早趁他們交談時偷偷溜走。
半刻鐘後,江彌指着正嘗試用乘風術翻牆的齊樂幾人,對一起過來的教習道:“就是他們,禁令已過,他們還在外面逗留。今晚是我們恰巧有特殊原因才晚歸,但這樣都讓我們碰到……”
未盡的話小夥伴們積極補充——
“是啊教習,我們第一次晚歸就碰到這種事,這得是多小幾率才發生的事啊,指不定是慣犯。”
“這翻牆動作的熟練度,沒有二三十次,少說也得十幾次了吧?”
“這夥人挑釁心一院紀律,應當嚴懲!”
齊樂聽着他們一唱一和,一怒之下将怎麽都過不去的小路一把舉過頭頂扔進去,朝幾人怒道:“你們要不要臉,還喊教習來!”
教習狐疑看幾人:“你們認識?”
崔大連忙搖頭:“不認識不認識。”
李二指齊樂:“他把人舉過去的動作熟練到我們不可能認識啊!”
周三:“打擊報複,翻那麽多次就這次被我們發現舉報,絕對是打擊報複!”
齊樂:“沃日啊!”
然後被教習用藤蔓五花大綁,只能看着崔大幾人拍拍屁股離開。
他仰天大罵:“你們這群牲口!”
·
幾人沿着寂靜無人的小道往西舍方向走,雖然又累又餓,但大家心情都很好。
冰涼月色下,兩個小姑娘手牽手說話,孫柏柔正在給她分享丙樓的上課經驗,哪些常識課必須聽,哪些看書就行,不同教習的脾氣是怎樣的,努力讓她盡快适應上課節奏。
孫柏柔說得很細致,這些她從前不太在江彌面前提的事,現在像是要一股腦說完般,江彌聽得也很認真。
她們身後,總是吵吵嚷嚷的三人難得安靜下來。
月光照亮遠處的建築和草木,空氣潮濕微涼,經過湖泊時驚動了草叢裏的幾只螢蟲,瑩光閃爍。
“我決定修兵靈道,”崔大忽然說,“所以後面就不和你們一起上課了。”
這話一出,李二和周三望來。
前面說話的孫柏柔江彌也停下,回頭看崔大。
啓蒙院的課程大概分四個階段,丁樓的啓蒙識字,丙樓的修行常識,乙樓的術法教學,和甲樓的專修。
丁樓的要求是學會五百古字,通常需要一到兩年,完成後才能進入丙樓。
丙樓的常識課涵蓋內容非常多,包括天幹地支、五行八卦、辰宿列張、奇經八脈、祈禳祭祀等,偏門的還有機關裏面的機括原理,偃甲材料。
學員們根據愛好和自身擅長選課,大部分會每種知識都涉獵一點,了解後再決定最終修行方向。
乙樓是教習術法的地方,除了選定方向的修士,最多的是入門修士學習五行術的地方。
崔大幾人去的最多的也是丙樓和乙樓。
而甲樓,則是選定修行方向後的特定課樓,邢歌和陸懷就在這裏上課。
崔大選擇兵靈後,以後只會去甲樓。
“不再多了解下?我們現在只知道些皮毛,草草定下來不好吧?”李二說完,見其他人都沉默,摸着鼻子望向周三:“你也勸勸他啊,我們才剛學一年,要是選錯以後想轉修都難。”
“我已經決定了。”崔大說完去看周三,“你最近選的課都是星宿,準備做個星修?”
李二看看周三,又看看崔大,張了張嘴:“你們……都選好了?”
周三說:“差不多。”
“其實……”孫柏柔忽然開口,“我也決定好了,教習說我靈性高,适合走巫道,我對占蔔也很感興趣。”
“你們……”李二啞然。
他忽然生出一種被抛棄的感覺。
他們四人平時一起上課吃飯,形影不離,不管和齊樂不對付還是去藏書館找江彌,明明都是說一樣的話,做一樣的事,怎麽就他什麽都不知道。
他竟然都沒發現,每個人都在向自己的目标和方向前進,只有他還在打轉。
江彌對此沒有想法,她今天精力用盡,很累,便點點頭表示知道了,丢下一句“下課一起吃飯”就往自己西舍去。
“明天食堂老地方啊!”孫柏柔也跟着往西舍去。
崔大往西舍男區走,周三看李二還站在原地,喊了聲,李二才恍惚跟上。
第二日,江彌打開心界的事被蔡平秋知道了,她高興地同江彌說去丙樓上課的事,很多孫柏柔說過,江彌也沒拒絕,認真再聽一遍。
“顧臣早上聽到你的消息臉都黑了。”
江彌還算好的心情被蔡平秋這句随口吐槽砸進谷底。
太不湊巧了。
一年的審查期剛結束,她的嫌疑才解除就打開了心界,還有識字這事,若她是一點點認會的還好說,可她卻非常規地一日學會,聯系到顧臣曾多次用古字試探她……
依顧臣多疑謹慎的性格,重新将她拖回可疑名單,她真的一點都不奇怪。
但即便重新選擇,江彌還是會打開心界。
她只能在心中告訴自己要小心,不要露出破綻。
昨日鬧出的動靜太大,恰好又是擇選日,啓蒙院取消禁令正是學員瘋玩的時候,幾乎當天就傳遍了。
她第一節課剛進教室就被衆人圍觀。
“就是她?昨天搞得人盡皆知的那個?”
“我第一次知道認字還能弄出個驚天動地來。”
“這年頭啊,有的人就是愛出風頭。”
“怎麽說?”
“你不知道吧,就她認字這事,先前也傳得到處都是,就那個傳聞‘會說話的書’知道不?”
“嘶——你該不會是想說,那個搞得大家都以為藏書館的書會說話的人是她?”
“可不是?”
這堂課是給打開心界剛入門的修士聽的,原本沒這麽多學員,猜測江彌十有八九會來,不少看熱鬧的也跟着跑來。
在各方議論聲中,江彌面色如常尋了個空位坐下,前排的少年立即扭頭看她,滿臉八卦:“學妹你……”
“上課了。”江彌打斷他。
一位年輕女教習進來時還驚訝道:“近日打開心界的孩子這麽多啊,朱銘也在啊,看來你将成為修真界的奇跡啊!”
江彌前面的少年一臉懵:“啊?”
女教習道:“能開兩次心界,前所未有,可不是奇跡?怎麽,你是把心界關上再重開的嗎?”
學員們聽出了諷刺意味,都忍不住發笑。
女教習繼續發難:“笑什麽?只有朱銘的心界開了兩次?你,你,還有你們幾個,上過我課的都給我出去!”
學員們灰溜溜離開,等教室清空大半,女教習走向最前方桌案。
“好了,我們上課。我的課開始之前允許提問,但如果在我講課時提問說話,就給我滾出去。現在,有人提問嗎?”
剛才那出讓剛踏入修行之路的小鹌鹑們沒敢吭聲。
江彌站起來:“教習,我有問題。”
女教習:“問。”
江彌問:“教習,心界是什麽?它為什麽會存在?怎樣才能打開心界?每個人打開心界的方式一樣嗎?不打開心界永遠無法進入識界嗎?識界和什麽關系?一般是怎樣的?還有……”
女教習:“打住。”
江彌:“而且我不理解,為什麽這堂課沒有設置在丁樓?沒有打開心界才需要了解心界是什麽,不知道又要怎麽打開。”
女教習啪啪拍手:“問得好。因為像你這樣聒噪的小鴨子太多,老娘不樂意教!”
江彌:啊,這個教習好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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