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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西舍後江彌并沒有立即看書,而是進入入定狀态,沉浸在識界裏。
這是她每日都會做的事,為了觀察她識界的變化。
今天的識界還是一片漆黑。
這種黑暗不是夜幕降臨帶着涼意的黑,也非密閉空間壓抑閉塞的黑,她的意識身在其中,沒有害怕或者孤單情緒,只是很平靜,就好像她将眼睛閉上,意識在虛無的黑暗裏游走。
感覺好像也沒那麽不正常。
江彌在心裏欺騙自己一秒鐘。
在識界裏找不到答案,也無法詢問,江彌只能将自己沉浸在書中,瘋狂吸收知識。
第二天江彌房門如常被敲響,孫柏柔一大早過來幫她編發辮。
江彌透過鏡子看到她眼皮下的青黑,說:“你最近比賽,還有甲樓訓練,頭發的事我自己來。”
孫柏柔搖頭說:“你就當是我的解壓方式吧。我昨晚去看崔大,他被學長壓在地上沒法動,兩條胳膊脫臼了,我都不敢讓他看到我。周三好點,陸懷學長在,還能指點他,但他要觀星,估計整夜沒睡。我有些理論課還沒學到,昨晚熬了個通宵,壓力大到睡不着。”
“但跟你待會兒就困了。”說着她打了個哈欠,用發帶綁住發尾後,腦袋擱在江彌肩膀小聲抱怨:“早知道就等比賽結束後再去甲樓,現在完全沒時間練習五行術。”
江彌問:“不睡會兒?”
孫柏柔搖頭:“周三讓我在他晨見時給他帶飯去,不然他不是在睡覺就是在記錄,還不能打斷。”
“去了甲樓才知道,甲樓特權就是多啊!”她說着領着木盒站身往外走:“我先走了,我們中午一起吃飯啊。”
早上的課是和李二約好的,江彌上課前将這些事轉述給李二時,他好半晌不知道說什麽,接下來的課堂上也很悶很多。
這堂課叫百神譜,一本書的名字。
讓江彌自己來選課,她是絕不會選擇這門的,慣性使然,她能快速接受這個世界可以修行的事,但不怎麽相信有神,潛意識覺得這是宗教迷信。
孫柏柔和蔡平秋同時提到,就說明它确實很重要。
傳說衆神之戰後,神隕的隕,遁的遁,這片大陸上很難找到他們的足跡。
而這些神的事跡則是上古巫族溝通神靈後留下的記錄,由于時間太過久遠,歷史上巫族發生數次大遷移,加之記錄方式變化等,致使流傳下來的記錄殘缺不全。
被文字記錄下來的有一百位神,有人将其習性、能力事跡編冊,也就是百神譜。
它原是某大家的收藏,後不知什麽原因将其貢獻出來,作為啓蒙院的基礎常識課。
講百神譜的教習是個老先生,走進來時手裏端着杯茶,将冒熱氣的茶放在桌案上,他随意一坐,跟說書先生似的一拍桌案,朗聲笑說:“今天要講的是——一言佛。”
一言佛是隕落方式最為離奇的神,祂不是在衆神之戰的戰場上戰死的,也非自然隕落,而是自動散去神力神體和神魂,只留下一個“不可說”的言咒。
“因為‘不可說’無法宣之于口,于是沒人知道那言咒封印的是什麽存在,只據說有修士奇遇得到上古神物,獲曉了‘不可說’的一部分,當旁人問起時此人只留下一句話——”
“當你意識到的瞬間,便明白這是‘不可說’。”
故事很簡短,編著者有故作神秘的嫌疑。
所以當教習說完用杯蓋撇去茶末時,下面的學員都忍不住開口提問。
“教習,這‘不可說’到底是什麽啊?”
教習呵呵放下茶杯:“‘不可說’即不可言說,說了會被言咒詛殺,無一幸免。”
“十二階修士也不能說嗎?”
教習好脾氣說:“不能,就是神也不能。”
“教習,一言佛為什麽要那麽做呢?”
教習搖頭:“恐怕只有尚存的神知道了。”
“神和十二階比,哪個厲害?”
“教習,下個神會講誰?”
“教習……”
“教習……”
江彌離開教室時,甚至懷疑教習只是想提早下課,才選了這麽個記錄含糊什麽都沒有的神來講。
尚存的神……
這個世界真的有神嗎?字靈算嗎?如果有神這樣的存在,神知道異世者嗎?他們的穿越和神有關系嗎?
上午的課結束後,江彌在食堂提出自己的疑問,幾人都很奇怪看她,每個人都說出自己的佐證。
崔大正在大口吃肉,他咽下後說:“當然有神了,不然我們怎麽修行掌握非凡力量?”
李二卻說:“沒有神的話,小混沌又怎麽會有妖魔?有妖魔就肯定有神。”
周三給出簡短兩字:“有神。”
只有孫柏柔給出靠譜答案:“因為有神脈家族啊,他們是神的後裔,他們本身就是神存在的證明。而且巫最開始就是溝通神靈的存在,只是神靈隕落後演變成現在擁有多個分支的巫道。”
崔大和李二面面相觑,顯然沒聽過什麽神脈家族。
但大家都沒有深究的想法,甲樓三人說完又開始匆忙扒飯。
李二看看崔大,他吃飯的手在抖,又看看周三,他整個人被抽了精氣神似的,無精打采,轉向孫柏柔,眼睛下青黑一片,看着也不太好。
李二認真地将自己碗裏的肉分成三份,夾到三人碗裏,得到的是三道嫌棄——
崔大一把将筷子扣桌上怒道:“你就算不吃也不能把咬過的肉扔我碗裏啊!都是你的口水!”
周三直接将肉扔回去。
孫柏柔用筷子夾着也想扔回去,但李二明顯一臉受傷表情,她只好順勢丢給江彌。
江彌再丢給李二:“我不要。”
李二的自我感動還沒開始就被這群沒良心的氣得直接掀盤子,但掀盤子就要禁食兩日,他只能含淚咽下所有肉,嘴裏說出含糊的狠話:“你後都別想宅吃我的漏!”
放狠話還不夠洩憤,他還在回收處朝齊樂十分嚣張地大笑了足足三分鐘,要不是齊樂小弟死死拉着,食堂就要爆發一場惡戰!
但這行為看得崔大周三孫柏柔滿臉嫌棄。
李二直面了三人的嫌棄,直接被氣去乙樓練五行術,他要在五行術上将這三打到!
崔大笑着和周三擊掌,孫柏柔也露出笑。
他們都發現李二最近的反常。
三人進入甲樓後各種應接不暇,不單李二不适應三人離開的變化,他們三人也不适應驟然的高壓和修煉強度,但每個人都有催促他們前進的理由。
他們不可能為李二停下來,李二也不可能毫無目的的鑽入甲樓。
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步調,一味的追趕和遷就都沒法走太遠,可若每個人只專注自己的路,大家只會漸行漸遠,他們需要有一根牽扯彼此的繩子。
如同曾經的江彌和孫柏柔,孫柏柔選擇為江彌辮發,這次,不管是修行重壓還是時間緊迫,崔大周三孫柏柔都堅t持和李二江彌來食堂。
很美好不是嗎?
江彌去丁四教的路上也還是這麽想的。
将館藏室教習要她送來的一本書放到桌案上,江彌對躺在椅子上睡覺的陳教習道:“這是您要的書,這一年來多謝您的照拂。”
陳教習半睜着眼看他,指指在沙盤上玩沙的幾個孩子:“感激就幫我帶課。”
說完他閉眼開始打起呼來。
江彌望向教室裏的幾人,都是新面孔。
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混沌受害者被送進來。
也意味着,每隔一段時間就有異世界降臨這個世界。
江彌深吸口氣,走到練字的學員中間,她在一名小孩面前糾正他的握筆姿勢,随後打開他的大字書,翻了幾頁,找到一個筆畫簡單的古字。
木棍在沙盤中畫出筆畫,江彌條分縷析道:“學習古字要發揮想象力,你看這個字,這個形狀像不像草,三個代表很多的意思,很多草就是草坪,還有這裏,山的形狀,這是河川……這些組合起來就是陸……”
陸地!!
江彌猛地站起來,她想起來了!
那種揮之不去的熟悉感,多次看到卻無法追究根源的,是“陸”字!
顧臣多次為試探她而取出的資料,标記最多的那張紙,最上面的古字就是“陸”。
陸什麽?
江彌心跳飙升,忽然朝外跑去,只同陳教習說“教習我突然有急事下次來看您”,将陳教習的吼聲丢在身後。
陸後面的字是什麽?
江彌在大腦中拼命回想另一個字的樣子,同時分析顧臣的行為。
拿來測試她的會是什麽?
異世者名字。
而且這個人是她能接觸得到的,在心一院中。
除了她,心一院至少還有一名異世者。
顧臣甚至極有可能降低她接觸對方的難度,比如這個人很容易打聽,至少叫得上名字。
江彌認識的人陸姓只有一個。
天才,脾氣好,因邢歌而高調。
陸懷。
他極有可能是異世者。
若審查期間她對陸懷有特殊舉動,絕對會被認定為異世者。
那現在呢?
江彌奔跑的腳步下意識減緩,直至停下,她粗喘着氣看着來往說話的人,不知該前進還是後退。
她現在去提醒陸懷,會被認出來嗎?
會,絕對會。
江彌粗喘着氣沒動彈,緩慢蹲下來。
也有可能,陸懷只是顧臣的探子,會将接觸他的異世者一網打盡,這是他們布置的陷阱。
不要去,不能去。
“江彌?”
聲音熟悉到讓江彌心頭一跳。
“你怎麽在這裏?哎好餓啊,我最近是不是在長身體,夜裏骨頭老是痛,晚飯還有一個時辰,好餓啊!”
邢歌坐在江彌身旁,見她好像在發呆,伸手扒拉了下她腦袋,奇怪問:“你身體怎麽這麽冰?走走走,我們曬太陽去,那裏不錯。”
“三階真的好難升上去啊!我最近體術瓶頸期,能想到的辦法都試了,二階兵修打了個遍,但遇到三階就幹不過,好頭疼啊!陸懷到底是怎麽升級跟喝水那樣簡單,我都沒見他為修煉苦惱過。”
邢歌自顧自哀嚎了半天,拿手戳她:“你今天怎麽了,一句話不說。”
江彌低頭說:“我好像也餓了,沒力氣。”
邢歌當即悄聲說:“陸懷一定有辦法,上次他讓人從外面帶來一只烤雞,不行,一提烤雞肚子更餓了。走走走,我們去找陸懷。”
她起身走了兩步,卻見她沒起來:“怎麽了?”
江彌垂眸,沒讓她看到自己表情,低聲問:“陸懷學長為什麽能買到外面的東西?會不會被發現?”
邢歌走回來,伸手将江彌拉起來,笑着聳肩:“我也不知道他哪那麽多熟人,和守門的教習關系不錯,甲樓的教習也都認識他,聽說醫署的也認識不少。最可氣的是什麽?”
提到這個她就想磨牙:“我問他怎麽修煉的,他說給我說什麽‘練着練着就上來了’,你說多可惡!不行,我得去蹭他一頓!走走走,我們一起去!”
江彌站定沒走:“邢學姐,我……”
“轟——”
陡然間轟然巨響。
不遠處課樓前方的假山連同地皮被轟擊出巨大的坑,石塊土堆飛濺,砸到樹木院舍,驚叫聲四起。
尖叫聲中隐約夾雜着癫狂而尖銳的大喊——
“是異世者!”
“有異世者啊!”
一種不祥的念頭攀升至極點,江彌猛地轉向邢歌,伸手抓住她:“邢學姐,我們去找陸懷學長,他……”
“你沒聽到嗎?有異世者。”邢歌拉開她的手,那張總是大笑或是怒罵的臉變得肅冷,“我要去殺異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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