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八帖

第八帖

車在漆許所住小區門口停下，宋予在車剛熄火那際散漫開口：“不用叫我上去。”

漆許：“......”

下午他們趕了場日落，只有在那兩個小時裏，宋予是安靜的。漫漫餘晖灑在他身上，有一種朦胧的清冷感。她看到有人在拍他，所以自己沒忍住也拍了幾張。這次他很配合，只是自戀地過分，不停問她帥不帥。

漆許發現，很多時候宋予就是個大男孩性格，比他們少了世故，不夠成熟，随着性子做事，臭屁，但有他這個年紀獨特的魅力。他的裝是在她眼裏好笑的裝逼，而不是像他們裝作一個成年人融入社會時的虛假逢迎。

她沒有立即下車，向宋予伸出手，“把煙還給我。”

“這麽小氣？”

她還未再說，宋予俯身在她唇邊親了一口，“用一個吻抵掉行不行。”

他們今天親了幾次呢，好多次。炮/友需要接那麽多次吻嗎，怎麽他那麽喜歡接吻。

“哦，還不願意，那兩個。”他又親。

她伸出一根手指擋在他唇上，在他要親第三次的時候，“給你，嘴都要被你親爛了。”

宋予被她逗笑，認真道：“是腫了。”

“小王八蛋。”她今天回去，化的是淡妝，用的唇色本來就不深，現在卻比還早上紅了幾個度。

“我一般是七點起，然後開始早訓。中午休息一個半小時，再訓練，直至晚上六點結束。我是住隊裏宿舍，因為方便。從訓練基地到這裏，要四五十分鐘，去你公司的車程差不多。”宋予突然開始報備，“雖然我們是炮/友，但也需要培養感情，不然做起來沒感覺。”

“沒感覺？”前面的話還能聽，但漆許還真沒聽過炮/友需要培養感情的，“你猜炮/友為什麽叫炮/友？不就是幾炮就結束的關系嘛。”

宋予淡淡瞥她，繼續道：“今天的約會安排我不是很滿意，第二次約會還不熟練，你再跟我多約約，熟能生巧。我看你朋友圈有去沖浪、滑雪、爬山、旅游、看展的照片，正好我都挺感興趣。沖浪，我沖得還不錯，有時間讓你見識見識哥的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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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予，我們不是談戀愛。”漆許得提醒他。

“當然不是戀愛啊，但我們需要多接觸，對彼此身體多些了解。如果你不需要，那沒辦法，我還挺需要的。你知道吧，這事兒得靠男人，我要維持好狀态。”

“......”亂七八糟的歪理一大堆，漆許懶得跟他說了，真是着了他的道。希望如她所想，能早點膩。

翌日，漆許醒得比較早。昨天踩了水，今天來姨媽，人生一大酷刑。

廚房裏還剩兩包紅糖姜茶，鍋在煮，漆許蹲在地上壓肚子。

比鬧鈴先響的是震動的消息聲，宋予很準時地在七點給她發了個早安的表情包。

漆許知道說不過他，也勸不動他，索性就随他高興，但也不給予熱情的回應。

找炮/友這事兒，已經超出了她對自己約束的底線。或許是昨天受了季雲馳的刺激，也或許最近內分泌出問題了，老想些黃黃的東西。

自成年後，漆許從沒覺得自己對異性接觸這塊兒有這麽強烈的欲/望。男女器官的差異，讓她不需要通過排出的方式緩解性/壓/抑。對宋予，說不上來的本能的想要去接觸。難道是因為身材太好了？之前看到過身材好的也沒這樣過啊。

她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但肯定要解決掉的。解決自己對于宋予這種不知何來的渴望感，說不定摸到了、睡到了發現不咋地，不就自然而然結束了嘛。

她也不相信宋予是真喜歡她，如果他二十多歲，還能當個真。十八歲，太小了，正是愛玩的年紀。她用幾年蹉跎在一個小孩身上，腦子有病。

鍋開始沸騰，漆許腿都蹲麻了，費了些力才站起來。去冰箱找了剩下的吐司放入烤面包機裏，就着紅糖姜茶當做早餐。

宋予又發了第二條過來，問她是不是還沒醒。過了幾秒，漆許還沒回，他又發：【昨天忘了問你早上是幾點起床了。】

漆許給他回：【反正不是七點。】

宋予：【七點半？】

漆許正在編輯的消息還沒來得及發送成功，他就來了電話。

“我在偷偷給你打電話，只有一分鐘時間，你有什麽要對我說嗎？”

“沒。”

“你好冷漠啊，做你炮/友真可憐。”

“宋予。”

“嗯？”

“早安。”

他那邊笑了，“早安，怎麽醒那麽早？”

“肚子疼，姨媽來了。”

“你們女生來這個很疼嗎？”

這個問題很天真，也很可笑，有點情商的都問不出來。

漆許故意誇張了下，說:“很疼啊，疼到想死。”

“別死，我們還沒睡呢。”

“你有病吧宋予！”她罵完就挂了電話，現在氣得都忘了腹部的痛感了。

宋予這丫的真是個混球。

漆許化了個提氣色的淡妝就準備出門，剛合上門就有外賣員走過來。她沒在意，以為是隔壁那家。等電梯的時候電話響了，正好是站在她家門口的快遞員打的。

漆許看外賣員手裏拎着挺沉一袋，接過撕下單子，一串清單。暖寶寶、姨媽巾、紅糖姜茶、酸奶牛奶，甚至還有小玩具、零食。一看就是宋予買的，但翻看手機聊天框，對方沒有給她發任何消息。

一直到晚上八點，漆許這邊的拍攝工作還沒結束，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在做妝造間隙，她才得空打開已經冷掉的盒飯墊兩口。

她靠在茶水間臺子邊，扒着面前的飯菜，擡眼的時候看到門框那邊倚了個身影，一身黑的運動裝，挎着健身包，一副懶洋洋的樣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走來的時候，宋予拿下耳機，改為扣在脖子上。站定在漆許對面，敲了兩下桌面，低下頭看盒飯，“肚子疼好些了嗎？”

他問得随意，聽不出特別的關心。

漆許嚼着嘴裏的飯，等咽下去才說:“不疼了，多虧了你買的那些，謝謝你。”

這句感謝是真心的，所以她說着說着斂下了睫，和宋予的相處模式總覺得說謝謝怪尴尬 。她之前姨媽疼也并非沒有被異性關心過，噓寒問暖，滿滿一杯的紅糖姜茶千篇一律。可宋予不一樣，他甚至買了十來袋的衛生巾和棉條，還有哄小孩的玩具和零食。就顯得他跟別人有不一樣的地方，哪裏？腦回路。

“随便買的。”宋予也不自在，所以轉了個話題，“什麽時候結束？”

“還有一組。”漆許回答完想到一個問題，宋予來這邊被工作室的人看到了怎麽辦，怎麽解釋關系？

“你等會兒要是被人看見，就說是來預約拍照。或者你下去逛逛，我這邊還需要一個小時呢。”

宋予啧了下，聳肩，“那我去車裏等你，鑰匙給我。”

漆許去辦公室拿了鑰匙給他，他當真幹脆利落地走了。工作室的人都在二樓，一路也沒人看見他。

漆許松了口氣，但看着宋予的背影，她卻又覺得莫名可憐。這次他很乖，竟然什麽都沒說。年紀小的人有個好處，稍稍聽話些，就會惹人喜愛。

有件事她想問，卻怕問了關系會變質。她是自私，降低情感需求，貪圖年輕身體。昨天宋予那傻樣她還記得，別說家裏不接受，連她自己都覺得荒唐。

她甚至都想過，是宋予故意捉弄他。可他又沒直接摁門鈴，而是在外面等着，還是有分寸的。

她現在很煩，捉摸不透宋予，還不懂自己。非常糟糕，感覺會失控。

拍攝結束，漆許等大家都走光才左看看右看看做賊似的下樓。車裏黑漆漆一片，敲車窗也沒人應。

漆許給宋予打電話才知道他跑步去了，等人到面前，氣喘籲籲，滿頭大汗，額前的發濕了一片，被他捋成了背頭。

運動員可能天生就有種活力，眼前的人看起來像是很累但還沒跑夠的樣子。她之前沒怎麽接觸過這類人，也不知道是多數說話那麽直，毫不掩飾，還是只有宋予是這樣。語言上不彎彎繞繞挺好的，但他跟你在別的地方繞。

漆許去後備箱給他拿了水，看他豪飲一瓶灌盡，捏掉手裏的瓶子，又去拿了第二瓶，她不禁笑起來。

她問:“你訓練了一天不累嗎，還跑步。”

“小意思。”宋予手裏的水喝了半瓶，擰上瓶蓋，坐去駕駛座，“上來，帶你環游世界。”

中二病犯了。

漆許剛要扣上安全帶，一只手就探到她肚子上，隔着衣服貼着沒動，她擡眼，聽他問:“還疼嗎？”

這個問題問兩遍了，漆許回答:“不疼啊。”

“我看網上說，女生肚子疼，如果有炮/友替他們揉揉，肯定會好很多。”宋予模樣認真，低垂着眼，當真輕輕揉了起來。

漆許穿的是雪紡布料的上衣，對着宋予的掌心的繭，其實并不怎麽舒服，但她什麽都沒說。車裏冷氣沒開，車窗還都關着，一下子就悶起來。她拿掉他的手，讓他快開車。

漆許要搖下自己這邊車窗的時候，宋予又搖上去，開了後座的。

粗中有細，她在心裏評價。

車停下，漆許還在猶豫要不要邀請宋予上去坐坐時，就見他拿起手機開始打車。

“車來了我就走了，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帶你去吃豬血鴨血大補湯，将失去的都補回來。”

漆許聽笑了，“你天天跑出來，教練不說嗎？”

“幹嘛說我，又沒耽誤訓練。”宋予看着網約車還有零點八公裏的距離，突然想取消，怎麽打了個這麽近的......

三分鐘司機就到了，他卻不想下車，臨走前索要了一個吻，說是看傷病炮/友的獎勵。他這麽關心炮/友，應當來個無敵纏綿熱吻。

漆許都要無語了，親好幾次，司機都打電話催了，才把這人趕下車。

她坐在車裏，看着他奔跑的背影，快要拐彎時，還轉過來朝她揮了揮手。臉上沒什麽表情，但從步伐裏感受到了他的輕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