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勝者

第3章 勝者

好久不見？

四字入耳，霍祁又難以抑制地把眼前人仔細打量了一遍，他左看右看，确定自己沒見過這個人，才放心去看宋識雲的反應。果然，對方也是略顯迷茫。

霍祁仰起頭眯起眼看着眼前這個比他矮的男人，真會攀關系，宋識雲有什麽朋友，他會不知道？

宋識雲看他良久，眼神始終沒有什麽波瀾，過了會，才開口問道：“抱歉，你是？”

那人的笑容全然僵在臉上，臉色難看至極：“你，你不認識我？”

宋識雲搖搖頭，清冷的眉眼望向他，全無剛才與霍祁說話時的生動。

那人嘴角抽搐片刻，調整好表情複又笑道：“也是，過去這麽久，你不記得我也不奇怪。”

他面上裝得雲淡風輕，背在身後的手卻是攥得死緊，指甲都快要陷進掌心的肉裏。宋識雲，多年不見，你還是同往日那般高高在上，令人惡心！

他閉目斂去眼中戾氣，再睜眼，眸中透露着勢在必得：“那我們，就先完成任務，再敘舊吧。”

語畢，他猛地沖上前，從懷中掏出一把短刀迅速砍下，連接宋識雲與霍祁手铐的鏈條應聲斷裂，他轉身摟住宋識雲踩着推進器飛速後退，舉起镖槍對準霍祁就是兩槍。

霍祁站在原地動也未動，沉默地注視着二人遠去。

回旋镖在半空中便化為齑粉，南路軍少将原本因在霍祁手下搶走人甚為自得，這會對上他的那一切盡在掌握的眼神，竟沒來由地有些心慌。

他立時決定馬上離開，可腳下的推進器卻像是卡火了一樣不再動彈，他又試了幾次，推進器一動不動，耳邊只傳來宋識雲淺淺的呼吸聲。

呼吸聲？他這才驚覺，周圍的風，停了。

幾乎是一瞬間，原本還站在煙囪邊緣的霍祁直接出現在了他面前，他甚至來不及去想霍祁是怎麽做到的，懷中便就一空，随後，霍祁淩空一腳，直接将其踹進了煙囪孔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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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你，也想在我手裏搶人。”

那人拼命掙紮了幾下，推進器毫無反應，他對着宋識雲伸手，不死心地大喊：“識雲！不要跟他走，他是反方！我才是正方！你要跟我走！”

他攜着叫喊墜了下去，霍祁這才轉身看向宋識雲，語帶玩味：“挺搶手啊，”他說着上前攥住宋識雲的手腕，“不過可惜，你只能跟我待在一起。”

宋識雲瘦削的腕骨硌着霍祁的掌心，他将宋識雲的手腕舉起來，望着他始終沉靜的雙眼：“手铐壞了，我來做你的手铐。”

說着，便不由分說地拉着他向前。

宋識雲腳步未動，霍祁回頭看他，面色不虞：“怎麽，你不想跟我走。”

“你是正方，還是反方。”

“哈，”霍祁笑，“現在才問我這個問題，不覺得有些太晚了嗎。”他走上前緊盯着宋識雲，“不管我是正是反，你都在我手裏，你逃不掉的。”

“你就這麽确信，我是人質？”宋識雲歪了歪頭，眼神少見的帶着些促狹。

“是，”霍祁毫不猶豫，“我确信。”

他說着轉過身，望向遠處迎風舞動的軍部大旗：“走，去拔旗。”

此次演練共計三天，時間結束時人質仍留在起點大樓則反方勝出。其餘兩個正方若搶走人質，與他一起拔下旗幟，則演練立時結束，正方勝，拔旗者額外加分。

而宋識雲這個被随機選中的幸運兒人質，則是脫離四個團體之外，依照表現單獨計分。

想要分高，宋識雲覺得，他一定要同正方一起拔旗。

可眼前這個...宋識雲看了眼帶着他飛速往旗點去的霍祁，剛才那人墜下前的喊聲言猶在耳，他該相信誰呢。

“宋識雲，”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麽似的，霍祁突然開了口，“別告訴我，你在想那個廢物掉下去前說的話，在猶豫要不要甩開我跑了。”

被戳中心事的宋識雲有些臉紅，他移開目光，無辜望天。

瞧他那欲蓋彌彰的樣子，霍祁忍不住輕笑一聲。

“姓宋的，你可不如我了解你那樣了解我。”

在破門時沒有第一時間見到宋識雲，霍祁就猜到他會是此次任務的卧底，亦或是故意迷惑他們的“假卧底”。

但不論是哪一個，他都是此次任務的突破口。在別人看來，宋識雲性格冷漠，總是面無表情，而在霍祁眼裏，他就是一個所有心事都寫在臉上的笨蛋。

霍祁看他此刻的表情，就知道，哦，是真人質沒錯了。

二人在旗前落定，霍祁握住旗杆，在旗幟被風刮得獵獵作響的聲音中看向宋識雲：“再給你個機會，要不要摘了那玩意跟我比一場，你贏了我就告訴你我是正方，還是反方。”

“不用了，”宋識雲将吹亂的頭發挽到耳後，“你是正方。”

“喲，”霍祁覺得新奇，“怎麽看出來的。”

“沒怎麽看出來，”宋識雲小幅度的努努嘴，又很快收了回去，“直覺。”

“不錯啊，傻子開竅了。”

宋識雲的表情又沉下來：“你說誰是傻子。”

下一秒，軍旗拔地而起，二人周遭環境扭曲變化，如煙霧般迅速向他們所在之地歸攏，一時間狂風大作，宋識雲耳邊呼嘯不止，他擡手擋在眼前，片刻後，風竟真的小了些。

印象中，不該這麽快啊。宋識雲移開胳膊擡頭一看，身前是霍某人健碩的胸膛。

姓霍名祁的一堵牆擋在他身前，見他望過來，忽然彎了彎眉眼，伸手摘下一直帶着的alpha面罩，微笑着俯下身。

宋識雲聽見自己的心跳在莫名其妙地加快，他為自己找出心跳異常理由之前，霍祁的鼻息已經打在了他耳邊。

“誰理我，誰就是傻子。”

宋識雲：“......”

“嗷！”

宋識雲毫不客氣地沖着霍祁肚子來了一拳，引得人憤怒狂叫：“你打我幹嘛！宋識雲你有沒有良心啊！我幫你...”

他話還沒說完，頓覺腳下一空，宋識雲一聲驚呼，同他齊齊往下墜去，霍祁下意識攥緊他的手腕，在空中還不忘怒瞪着他。

二人一同落到充氣墊上，周圍時不時有其他參與演練的軍士落下，砸的身下墊子不斷晃動，霍祁率先爬了起來，看着坐在墊上整理頭發的宋識雲，他垂下眼，伸出手：“起來吧。”

宋識雲瞥了一眼他的手，木着臉擡手放了上去，起身欲站起。

謝字還沒說出口，就見霍祁壞笑着負手猛跳了兩下，迅速收回握着宋識雲的手，宋識雲一時不察，一屁股又坐了回去，引得霍祁指着他仰天狂笑。

宋識雲低沉着臉，冷冷看着霍祁。

當負責此次演練維護的上将找過來時，就見軍士們圍在一起起哄嚎叫，而圍觀的主角，正是演練的兩個勝者，此刻正在充氣墊上打着滾的互毆，要說誰占優勢，那還真沒看出來。

最後，二人同參與演練的軍士一起，在充氣墊上留下了一張史上勝利者距離最遠的合影。

年末的實景演練一結束，緊随其後的便是年末表彰大會。大會在聯邦露天會議廳舉辦，是優秀軍士們一年中最期待的會議。

身穿各色軍服的軍士們從不同方向朝着會議廳走去，他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吵鬧着往前走，臉上皆洋溢着喜悅與期待。

在這一片歡欣中，只有身穿深綠色軍服的宋識雲面無表情地在人群中踽踽獨行，他看着眼前一張張笑臉，不太明白他們在開心什麽。

“诶，霍祁你看，宋識雲。”

搭着霍祁肩膀的死黨莫裏斯一眼就發現了人群中的那個“異類”。

“他怎麽板着個臉，難道是覺得這次标兵評選要輸給你了？”

每年年末表彰會上都會評選一位年度标兵，按照軍士一年所累積的積分排序，前兩年一直是他與宋識雲并列第一，而今年如何，尚未可知。

“我們去探探他口風。”莫裏斯一臉看熱鬧不嫌事大，扯着嗓子就開始喊，“宋準将，宋準将！”

不知是周圍太吵還是宋識雲不想搭理他，他連喊了好幾聲，前面的人依舊步履匆匆，毫無駐足之意。

莫裏斯撓撓頭：“宋準将好高冷啊。”

霍祁打量着宋識雲披下來的頭發：“他不是高冷，他是聽不見。”

莫裏斯迷茫地啊了一聲，看着霍祁擡腳向宋識雲走去，也迅速跟上。

霍祁腳步很快，不多時就走到宋識雲身後，他也不喚他，徑直伸手上前，手指穿過他的發絲到達耳邊，成功取下一枚東西時，宋識雲的肘擊旋即到來，霍祁擡掌抵住：“反應有點慢啊，宋準将。”

見到是他，宋識雲收回手，眉眼含怒：“你又做什麽。”

霍祁颠了颠掌心的耳塞：“莫裏斯叫你，你怎麽不理人。”

宋識雲瞥他一眼：“你明知故問嗎。”

霍祁微微皺眉：“不是跟你說過，跟我待一起就算了，這種時候你也要帶耳塞？”

他看向宋識雲另一只耳朵，低沉着語氣命令道：“把它摘了。”

宋識雲一臉看怪物的眼神看他：“你最好搞清楚，我不是你那群溜須拍馬的下屬，你憑什麽來命令我，”他說着伸手去拿霍祁掌心的耳塞，“還我。”

霍祁握拳将右手高舉，挑釁地沖他挑了挑眉。

“你！”宋識雲咬牙，正想發動精神力，莫裏斯就從後面竄了上來：“哎呀哎呀，宋準将宋準将，好久不見啊。”他打着哈哈把霍祁拉到身後，生怕他倆又一言不合打起來，“宋準将，有沒有想我啊~”

周圍有不少人饒有興趣地看過來，以為這倆死對頭又要來一次互毆，宋識雲臉有點燒，覺得自己好像經常約架的小學生，都怪霍祁。

他又瞪了霍祁一眼，這才轉向莫裏斯：“你找我有事嗎。”

“啊？”莫裏斯懵然。

“你不是喊我？”宋識雲問道。

“奧，”現在顯然不合适再探什麽口風，莫裏斯轉而道，“我就想跟你打個招呼。”

“嗯。”宋識雲生硬地應了一聲，随即轉身離開。

見他走後，莫裏斯誇張地抱着胳膊顫抖了一下：“啊！Winter ising！”

見霍祁沒反應，莫裏斯轉頭看向他，發現其正看着手中的耳塞：“這是宋準将的？他為什麽要帶耳塞？”

霍祁望向宋識雲離去的背影，眼神晦暗：“因為我們宋準将覺得，這世界太吵鬧，讓他厭煩。”

莫裏斯煞有介事地豎起大拇指：“有個性，不愧是宋準将。”

霍祁推了他一把：“走吧。”

二人一同往前走，趁莫裏斯不注意，霍祁将耳塞放進了儲物器。

算了，找機會還給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