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第111章 第 111 章

哪怕時值盛夏, 雨夜裏的江水依然冰寒刺骨。

甫一下水,慕朝游便感覺到周身暗流洶湧,裹挾着她的手臂腿腳再不受控制, 她艱難地調整身形, 穿梭在水下,小心翼翼地避開那些古怪黝黑的影子。

透過粼粼的波光, 她能隐約看見頭頂明滅的火光。船上因為她陷入了一片騷亂,有人呼喊, 有人奔走,也有人跳水。

慕朝游只看了一眼, 便收回了視線,她不敢冒頭, 只能深深地憋足了一口長氣,竭盡自己的所能藏在船底, 撥水往遠處游。

水底亂流飛旋, 她整個人簡直就像是滾輪中的倉鼠, 好幾次險些迎面撞上水底的暗礁。想要全身而退無疑于天方夜譚, 她也只能盡量調整自己的姿勢, 回身随流斜切着往下游, 身上到底被暗礁刮蹭撞擊出了多少傷口,她也已經記不清了。

她疼得渾身發抖,精疲力竭,撥水的力道也越來越微弱,頭頂的火光如夢似幻, 簡直像是從天上灑落下來的。

正當這時, 忽然有一只冰冷的手搭上了她的肩頭!慕朝游渾身一顫!轉頭正對上王道容沉靜的視線。他烏發如亂藻一般在水中飄動,皮膚愈發慘白如鬼。

哪怕被暗流淹死, 被礁石撞死,她也絕對不要再被王道容捉住!

她不假思索用力掙開他的手背,奮力超前游去。王道容卻緊随其後,奮起直追,絲縷血霧不斷從他前胸散溢而出,如同水下一抹揮之不去的黏膩血色鬼影。

雨下得更大,而浪越急,混亂之中,慕朝游只覺被一股亂流裹身。就在王道容即将追上之際,她咬牙回身用力朝他心口蹬了一腳!

水下太過渾濁,她看不清王道容的神情,卻感覺到腳踝被蒼白冰冷的手緊緊攥住,他如水草一般纏繞上來,拽着她的腳踝往下一沉,擁着她一起墜入水底。

湍急的水流撞入她的耳鼻,撞得她頭暈目眩,她的腰背被他有力的手臂緊緊束縛,她的神志已然恍惚,下意識地拼命踢打撕咬。

王道容抿緊了幾無血色的唇瓣,前胸的箭傷不斷滲出游絲鮮血,卻依然不肯松手,水流裹挾着兩人在密布的礁石間橫沖直撞。

眼看着又要撞上近在咫尺的暗礁,王道容不假思索,迅速調整身形,将人擋在自己懷裏,伸手護住她的頭。手臂被礁石割開一道寸深的口子,他也渾然不覺。

孰料下一秒,他忽覺胸口又是一痛,王道容怔愣間,卻對上慕朝游燃燒着恨火的雙眼。她渾身上下也被礁石撞得傷痕累累,卻咬牙拔出綁在背後的最後一支箭。用力将箭矢狠狠紮入他的心口。只可惜受水底浮力所限,她也已經精疲力竭,箭矢只淺淺地刺破了他的皮肉。

做完這一切,慕朝游也終于用盡了最後一縷氣力,她的耳鼻不斷嗆入水花,眼前一黑,意識逐漸模糊,身子越來越輕,只能任由水流将自己卷去未知的遠方。

恍惚間,那道淡青色的人影卻又陰魂不散地再一次追上她,雙臂将她箍緊。

她的唇瓣落下了個冰冷柔軟的東西,恍若冬日的細雪,淡淡的,溫和的生息接連不斷地透過王道容冰冷的唇瓣渡入她的口中。

王道容一邊不斷箍着她上游,一邊給她渡氣。

她終于回過一縷生機來,咬着牙虛弱地說:“放開我。”

王道容瞥她一眼,置若罔聞地繼續附唇在她唇瓣間輾轉,又順手卡住她的下颌,指間撚了什麽東西推入她口中,“吃。”他附唇在她耳畔,吐息冷淡,仿佛對她已經痛恨嫌惡至極。

慕朝游咬緊牙關。那東西味道古怪極了,王道容見狀,便伸出指尖用力按住她柔軟的舌尖,将那東西推入她舌根,逼着她吞了下去。

很快,慕朝游便感覺渾身上下熱了起來,她微微一怔,猛地睜開眼黝黑清明的雙眼,回過神來,這感覺太過古怪,她原本無力的四肢好像又重新湧生出了力量,精神高度興奮。

求生的意志頃刻間戰勝了她對王道容的恨意,慕朝游咬咬牙主動踩起水來。

他們抱在一起,如江面的浮萍一般随波逐流,每當體力不支時,王道容便一邊為她渡氣,一邊取了那東西喂給她吃,他不僅喂給她,自己也吃。

不知過了多久終于,一陣水流将他們齊齊沖上了岸。

王道容不假思索,先将慕朝游推上岸,慕朝游癱倒在岸邊,劇烈地咳嗽起來。夜風裹着冰冷的雨絲拍打在她的身上,她非但沒覺得冷,反而越熱,熱得恨不得把身上的衣服都脫下來。

王道容微微平複了呼吸,絞了一把濕發,一瞥眼便瞧見慕朝游咬着嘴唇,蜷縮在江岸的白沙間。她蒼白的臉頰飛起情—潮的嫣紅,呼吸急促,像被沖上案的魚難耐地摩—挲着。

王道容不由頓了一頓,慕朝游不知道她吃的是什麽東西,但他很清楚,他喂她吃的是五石散。這本是他當日用以裝病脫身之用,還剩了許多。

他俯身探了探她的額溫,她第一次服散,又吃了這樣多,反應遠比他想象中劇烈。他的指尖不由自主地順着她滾燙的面頰滑下。

王道容克制地收回手,俯視她欲—求不滿的醜陋模樣。

或許他不該救她的。

那刻毒的怨恨又譏嘲又淡淡在他眼底浮現。

王道容眼睫輕顫,神情有幾分自己也未曾覺察的專注,似癡迷,又似嫌惡。指尖不由自主地順着她滾燙的面頰滑下,一直滑落她唇瓣,撥開那兩瓣淡色的唇肉,撫—摸着她口中柔軟的舌尖。

她每一次急促的吐息,每一次動人的呻—吟。都使他心底的恨意更刻骨幾分。更令王道容認清了那個冰冷的事實,她非懵懂少女,已然通曉人事,很明顯,她下意識地渴求。

王道容蒼白修長的指節忍不住攀上她的纖弱的脖頸,仿佛他指尖略微扼緊,便能輕而易舉地奪走她的性命,結束他連日來的噩夢。方才不得已之下,他喂她吃了不少五石散,才勉強保住了她的性命。如今藥效發作,她體虛力弱。明顯已不能夠承擔藥力。

多麽美麗的,燦爛的。王道容平靜地,緩緩地順着她皮肉下的血管撫摸,仿佛天上轉瞬即逝的璀璨流光,即便消逝,也該消逝在他的手上。

殺意與性-欲混雜在一起蓬勃生長,王道容不自覺微微輕顫,喉口溢出近似于古怪的輕嗬。

另一個陰暗的想法緩緩自他心底升騰而起。

既然謝蘅可以,王羨可以,他為什麽不可以?

慕朝游仿佛墜入了一個深淵一般的夢境,時空混沌錯亂,她分辨不出過去與現實的區別,

夢裏,她仿佛又回到了剛穿越到這個時代的時候,正是對王道容滿懷一腔少女心事。

她夢到建康的傍晚,王道容安靜地跽坐在連枝燈前,青青的發被火照得通紅,火光朦胧柔媚,直如旖旎的夢境。

他親吻她。

掌心摩挲着她的臉頰,舌尖一點點舐過她的唇齒,纏綿瑣碎又細致。

可她分明記得,他不久之前才對顧妙妃道:“我與慕娘子君子之交,對她并無他意。”

可眼下這算什麽呢?她應該反抗的,應該反抗——

她想要掙紮,“不——”。王道容卻順勢捉住她的手腕,抱她翻身壓在榻下,抽開她的衣帶,将臉埋在她的胸口,含糊地輕聲說,“朝游。別拒絕我。”

月亮升了起來,亮銀色的月光照亮着亮堂堂的她,她難堪地閉上眼,他撚着她揉着她咬着她,沉甸甸地壓在她身上。她咬着牙感受到裙下的份量,面色燒紅,慌亂又無措。

他不是對她并無男女之情嗎?如今這算什麽?

王道容輕輕含着她的耳尖,咬她,眼底的那股癡迷讓她感到古怪又害怕。她四肢發軟,頭暈目眩,心跳如擂,恐懼而又興奮,在他動作之前,她已經軟了,眼裏淌出眼淚來。

她覺得自己好像忽略了很重要的東西,她覺得不對勁——到底是哪裏不對勁——

-

另一廂。

王道容平靜地注視她少頃,一手擡起她的下颌,附唇而下,另一只手幹脆地解開了自己的衣帶,露出皎白結實的身軀,欺身而上。

他滾燙的身軀壓得她忍不住輕輕顫抖起來。

王道容并不着急成事,只垂眸含住她的耳尖,一點點舔舐着她的耳廓,柔聲安慰說:“別怕。”

他如船行淺灘,并不急于入港,只輕輕在她耳上吻了一下,見她渾身一顫,便忍不住彎了眉眼,贊了一聲,“好乖。朝游。”

“好乖。好乖。”只有此時她為藥力所影響,一無所知的時候,她才這樣乖。他興奮得近乎感動了,感動地幾乎流下眼淚來。待她逐漸習慣,他才把握着埋下腰,她渾身僵硬緊繃得厲害,他不得不又暫緩了動作,一遍遍親吻她的肩頭。峻膝沉腰壓住她的雙腿。她僵硬地如同一只撬不開的蚌殼,王道容耐心地一點點打開她,她在他指尖化成了一灘水,化成了繞指柔。

江水拍岸,月光照着浪尖,也籠罩着王道容,他腥潮如水草的烏發散落下來,将自己也将慕朝游同時包裹,他渾身顫抖,神情晦澀難明,手背爆出一道道淡青紫色的經絡。痙—攣地大口抽氣。

他難耐地伸長了脖頸,急促地吞了口氣,又不得不低下頭,停下來,含着她的耳尖平複着呼吸。

王道容感覺自己像是一張被拉滿的弓,若不及時平息靜氣,恐怕下一秒就要死在她的身上。他比她想象中更加為她癡狂着迷,他不敢動,哪怕不懂也必須很用力地才能咬住軟弱的呻—吟,不致翻出眼白。

她也忍不住流下眼淚來,她感到興奮,感到歡—愉,又感到痛苦與心酸。

她夢到她行走在海底,原來冰冷的海水下,是暖的。是一個五顏六色的溫暖奇妙的世界,她身邊輕輕游過無數說不出名字的五彩斑斓的小魚。它們親昵地環繞着她,輕蹭着她,她才伸出手想要撫摸,它們便乖巧地湊上來口允她的手指。

她又瞧見了王道容,他忽然變成了一尾長鯨,壓在她身上,她是被破開的浪花,她觸摸到他流暢的脊背,鯨魚的肌膚光滑又潮熱,濕漉漉地直在指尖打滑,那觸感暧昧極了。她的雙腿—夾—住鯨魚的尾巴,幾乎挂在他的身上,被他不由分說地帶着她在海浪間擺尾暢游。

她的眼淚越落越兇,又被王道容涼如冥玉的指尖輕輕拭去。到底是哪裏不對勁——

破水而出的剎那,他摁着她的唇瓣,她一震,微微睜大了眼。

王道容也順勢低下頭來,深濃烏黑的眼裏氤氲着霧氣般迷醉,他還沉浸其中,鬓角的一滴汗水落在她的發間,他臉頰泛紅,呼吸急促,忘情地凝視着她。

眼前這一幕太古怪了,她怔怔地調轉視線。

她看到王道容烏黑的發梢順着他光—裸清致,起伏有力的肩背滑落,在這樣一個微不足道的微妙瞬間,一個電光火石般的念頭卻擊穿了她的思緒。

她、她原來是恨着他的!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