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被奪走身份的無鹽宮婢
葉婉怡快步趕上柳西瓊之時, 對方正放着轎辇未坐, 由貼身宮婢攙扶着慢悠悠地往前走着。
自從那日之事發生後,她對着柳西瓊的印象發生了翻天蓋地的改變,如今她已經不知曉到底該以什麽态度對待。
葉婉怡咬了下唇,決定趕緊還完手钏便離開,随即追了上去微福了下身道:“奴婢參見瓊美人。”
柳西瓊頓住腳步,盈盈水眸流盼間露出了些許意外,“婉怡姑娘, 有什麽事嗎?”
葉婉怡将手中的紅瑪瑙手钏雙手奉上, 恭敬地道:“此為坤寧宮門口值班太監撿到的,不知是否是瓊美人丢的物件。”
柳西瓊将目光落在葉婉怡的手心上, 随即臉上染上了輕輕淺淺的笑容, “果真是本宮掉的。”
她懊惱地微蹙了下秀眉, 輕聲責怪道:“瞧本宮這個記性,真是多謝婉怡姑娘了。”
柳西瓊上前一步輕輕離開貼身宮婢的攙扶,伸出白皙纖細的手欲接過那紅瑪瑙手钏,就在指尖要碰到之時,她的身形猛地一晃往左邊傾倒過去。
葉婉怡迅速反應過來忙上前緊握住了她的手腕穩住了她傾倒的身子。
身邊伺候的宮婢也吓了一跳, 忙上前攙扶起她。
就在葉婉怡指尖松開柳西瓊的手腕之時, 感受到對方脈象之奇異,她突然不可置信地猛眨了下眼,神情中帶着些許吃驚地擡頭看向柳西瓊。
柳西瓊清靈的臉龐上還帶着餘驚, 微颦着秀眉輕撫着胸口, 一面感激地道:“多謝婉怡姑娘, 都是本宮昨夜未睡好,方才眼前一陣發黑,若不是婉怡姑娘,本宮恐怕就要跌倒在地。”
葉婉怡穩定了心神忙露出微笑,有禮有節地道:“瓊美人謬贊了,這皆是奴婢該做的。”
随即便伸出手又想将那紅瑪瑙手钏還過來。
柳西瓊瞥過那手钏,溫柔地笑着道:“婉怡姑娘對本宮有恩,此手钏便贈予姑娘吧。”
葉婉怡一心想要驗證方才所感受到的脈象,忙堅持地微搖了頭道:“此手钏太過珍貴奴婢只有緊鎖在妝奁的份,若瓊美人有心賞賜,可否換成銀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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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西瓊眸光流盼兜轉在她漂亮的臉龐,幾不可見地微勾了紅唇。
啧,看來魚見到了鈎子上的誘餌,忍不住了。
柳西瓊微揚了下巴,一旁的貼身宮婢忙将一塊銀錠子用帕子包了起來遞給葉婉怡。
葉婉怡收過銀錠子,忙露出笑容殷切道:“奴婢這就幫你戴上。”
趁着為柳西瓊戴手钏之時,她有意識地将手指輕輕停留在脈搏之處片刻,确定了這一次的脈象與她方才所摸脈象一致,她方才緩緩将手縮了回去。
看着柳西瓊走遠的背影,葉婉怡漂亮臉龐上的笑方才一點點收斂了回來,神情有些凝重又帶着猶疑。
在太後将她賜給陛下前,她一直專著地讨好着太後。五年前太後身子時長不舒服,她還專門拿了些醫書回來研究,時常向太醫院的太醫請教。
時間一長,葉婉怡雖然醫術不精,但診脈這些基礎還是了解頗深的。
方才若是她沒感覺錯,柳西瓊已經懷有近兩個多月身孕。
可距離陛下第一次臨幸柳西瓊的時間不過是近一個月前,她肚中的胎兒究竟是怎麽回事!
葉婉怡隐隐覺得這是一次機會,她有些猶豫地咬住了唇。
腦海中卻是想起那夜秦缜帶着薄涼的眸審視一般的看過來,她心中的秤一下子就偏導了。
是柳西瓊害得陛下對她的多年信任傾覆,讓她到了這副境地,她要好好地利用好這一次的機會。
葉婉怡按捺住心中砰砰砰亂跳的心髒,忙轉身快步向着浣衣局走去。
有意無意地試探着,成功從以前柳西瓊幾個交好的姐妹中口中套出,柳西瓊與那日和袁沁私通的林侍衛曾經竟走得十分之近。
直到回了房間,葉婉怡坐在椅子微喘着氣,都壓制不住心中的情緒。
她擡起水壺給自己斟了杯茶,将這些線索來來回回地梳理了一下,得出了個細思極恐的結論。
這個孩子難不成會是林侍衛的嗎。
林侍衛與柳西瓊交好的消息更是加深了葉婉怡的肯定,當日袁沁私通被捉奸是柳西瓊一手造成。
或許就連那日陛下身受迷情散而臨幸柳西瓊,或許也是出自她自己的手筆,這一切的一切不過是要掩蓋她懷孕之事。
柳西瓊……或許是想借着這個機會,将這個孩子算在陛下的名下。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葉婉怡的頭腦幾乎有些暈眩起來,柳西瓊真當好狠的心。
一招竟是将衆人耍得團團轉,就連一向精于算計的陛下也被蒙在了鼓裏。
只是葉婉怡不明白的事,為何柳西瓊要将這一切的罪責甩在了她身上,莫非是也将她放在了隐性的對手之中。
如果她所猜測的都為真,那麽她便該好好謀劃一下才是。
葉婉怡思忖了良久,随即喚來心腹交代她不經意地在平日裏最為喜愛八卦的宮婢面前,透露出柳西瓊與林侍衛的私情。
看着心腹離去的背影,她漂亮的眸中掠過冷意。
這流言傳得越久,陛下對柳西瓊的懷疑也會一步步地加深,直到她算好時機引來太醫為柳西瓊把脈,算出那孩子時日不對。
如此愛面子的陛下縱使再寵愛柳西瓊,關乎男人尊嚴之事又怎麽會容她。
***
貼身宮婢秋兒攙扶着柳西瓊往着栖霞宮的方向走着,一面欣喜地道:“陛下當真寵愛娘娘,就連宮殿也是賞賜地離養心殿最近的地方。”
感受到柳西瓊的腳步放慢,秋兒貼心地說道:“娘娘是否累了?可要坐上轎辇。”
柳西瓊輕輕搖了下頭,看了下日頭輕聲問道:“現在是幾時了。”
得到準确的答案,她眸光微動随即沖着身後跟着的宮人吩咐道:“本宮要去禦花園走走,你們便先行在這兒候着吧。”
宮人忙俯首稱是,柳西瓊帶着秋兒走進了禦花園。
此時已是十月,正是桂花盛開的季節,還未走近便能聞到那沁人心脾的香味。
“這時節,做桂花糕最為合适了,娘娘若是想吃奴婢稍後就吩咐着小廚房坐下。”
她來此地當然不僅僅是為了賞花這般簡單,秋兒在耳旁輕聲絮叨着,柳西瓊随意地應付了幾句,便往池水的地方走去。
遙遙地池水中剩着些許開得落敗的荷花,連風都吹不起他們垂頭喪氣的枯萎臉頰。
【秦堔正往這兒走來。】系統輕聲提醒道。
柳西瓊眸光閃過一絲奇異的光,随即掐準了時機,清靈的臉龐上閃過些許愁緒,不由感嘆地誦道:“菡萏香銷翠葉殘,西風愁起綠波間。還與韶光共憔悴,不堪看。”
她長長地嘆了口氣,随即吩咐着一旁的秋兒去摘一朵枯荷花來。
秋兒雖是覺得困惑,卻是未敢詢問只福了下身,清脆地應了聲是便提着衣裙向池水邊慢慢走去。
可那荷花都長在池塘中間,這禦花園的水深不可測,她只能先行去找只船來。
秋兒不過剛離去,身後傳來男子清朗的聲音。
“娘娘大好年華,又何必如此感傷?”
柳西瓊微勾了下唇,又有只魚落餌了。
随即蓮步輕移轉身,擡眼看了過去。
秦堔烏紗翼善冠,身着紅色四團龍圓領窄袖袍,雙肩繡有日月二章,面若冠玉,樣貌與秦缜有三分相似,卻多了一些倜傥爽朗之姿。
柳西瓊看過來之時,秦堔也在觀察她。
她亭亭玉立在池邊,宛若仙子般清冷脫俗,臉頰上蒙着一層月白的面紗,露出的一雙眸子若泉水般澄淨,又流盼潋滟,似有珠華在其中。
美人如花隔雲端,這般遮遮掩掩地倒是更讓人勾起了想要看面紗之下容貌的欲望。
秦堔眸中閃過一絲驚豔,入宮前便聽說皇兄昨日得了個臉頰上有胎記的美人,沒想到這麽快便遇上了。
他原本還奇怪皇兄一向只愛無暇的物和人,怎麽會為了這個美人改了性子,如今看來皇兄的眼光依舊還是那般銳利。
成功将秦堔引了來,柳西瓊垂下長長的睫毛遮住眸中的情感,微躬身道:“妾身參見王爺,打擾了王爺清幽,妾身有罪。”
秦堔俊朗的臉龐染上了清朗的笑容,溫聲道:“娘娘不必如此拘禮,本王不過是一個閑散的王爺……”
他還未說完,話茬卻是成功被柳西瓊截了過去。
她擡眼定定地看着秦堔,眸中澄淨的泉水被呼嘯而過的風挂起漣漪,她一字一句地輕聲說道:“王爺今日閑散,難道永遠甘于閑散嗎?”
秦堔臉上的笑意不減,仍保持着那般溫和的做派,“娘娘此話何意?”
柳西瓊倒也不驚訝,說到底秦堔和她是同樣一種人,帶着面紗過活的人。
他表面上一切的潇灑不過都是掩飾心中如海般深的計謀和野心,就如她用着嬌滴滴的模樣換取秦缜的疼惜一般,都不過是為了欺騙秦缜一般。
“妾身有要事和王爺相商,還請屏退衆人。”柳西瓊輕輕柔柔地道。
秦堔幾不可見地微蹙了下眉,這皇兄新封的瓊美人怪異地緊,明明是柔柔弱弱的姑娘卻好像心中有自己的伎倆。
他雖心生奇怪,面上卻依舊未變只淡聲道:“本王沒有什麽需要屏退衆人的事,他們又皆都是本王親信,娘娘之事他們定不會洩露出去。娘娘有話直說便是,本王若能相助,自當會竭力相助。”
他一心以為柳西瓊身為宮中女子,所為不過是争寵,倒也并未将她的話當一回事。
柳西瓊淡淡笑了下,随即揚聲道:“行宮七月飲酒宴發生了何事,王爺可還記得?”
秦堔微微收斂了笑容,心中隐隐有種預感,站在自己面前的柳西瓊像是知曉着什麽。
随即又否認了自己的猜測,只定定地看着柳西瓊依舊裝不明白道:“娘娘所問是何意?”
柳西瓊微嘆了下,直言道:“那日行刺,是王爺動的手。”
她要麽就說地朦朦胧胧的讓人捉摸不透,要麽就坦言至極到秦堔差點驚得咬了舌頭。
她的話未帶任何意味,有着十足的肯定。
秦堔及身後親信眼眸中閃過一絲殺意,他收起了笑一向溫和的面容也瞬間嚴峻了起來。
只有死人才會真正保密,這是他一向貫徹的原則。
柳西瓊像是猜到了他心中所想,只輕輕笑了下,“王爺不必緊張,妾身不過是想用這個消息作交換而已。倘若王爺動了殺機,妾身也沒法子阻攔,不過恐怕妾身死的那天,陛下便會收到關于王爺行刺的證據呢。”
【恩?你哪來的證據?】系統突然有些意外地開口問道。
柳西瓊臉上笑意不變,在心底淡淡道:“唬他的。”
系統看着柳西瓊一臉的淡定不禁撫了下額,這位大佬也不擔心秦堔二話不說就上來滅口。
不過他又想了下……真要打起來,誰被滅口還說不定呢。
秦堔輕輕擺了下手,身後的親信微微站遠了些後方道:“娘娘所要交換的是何東西?”
行刺出自他的手臂之事雖然不知曉柳西瓊是如何知曉的,但秦堔深信自己此事借刀殺人做的完美未落下任何把柄。
秦堔眸光緊緊盯着她,她若是提出太過分的條件,他必定是無任何遲疑地選擇滅口。
柳西瓊看出了他眸光中的波濤洶湧,不由覺得有些好笑,“王爺如此緊張作甚?聽說王爺出游之時師從一名名醫,醫術了得。不知道妾身臉上的胎記……王爺可治地了?”
她将面紗輕輕褪下,露出光潔臉蛋上淡紅色的胎記。
西瓊身為瑪麗蘇雖然掌握着些許醫術,但算不上精通,只能做到淡化胎記,卻無法真正地将它除去。
秦堔眸光兜轉在她的臉頰上,随即又收回來,“若是本王治不了,娘娘是否會将此事告知于陛下。”
他信不過柳西瓊,若是将她臉頰治好,她一轉頭就把他賣了,他可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他一向最讨厭落人把柄,仔細想想如此一來還是滅口的選擇最好。
“王爺若是治不了,妾身便将這消息留着作下次交易。”柳西瓊将面紗重新戴上輕聲道,“王爺放心好,妾身若是想告知,一早便說出去了,又怎會等到現在。”
知曉秦堔心中猜忌非常,必不會輕易地放過自己,柳西瓊頓了頓又道:“所謂交易是在同一層次上方能進行的事物,妾身往後自也會有幫到王爺的地方。”
她從袖口掏出一張紙條來遞給秦缜,“半個月後的與大延之戰,王爺若是按照妾身所說,必能大獲全勝。這邊算是我們之間交易的贈品,待此事落定再正式交易不遲。”
柳西瓊話畢,采了枯蓮的秋兒捧着花一面提着裙角小心翼翼地跑到了她的身邊,“娘娘,蓮花摘到了。”
秋兒氣喘籲籲地站定方才看到一旁的秦堔,見着他神情不似往常那般溫和,有些奇怪地行了個禮。
柳西瓊淡淡瞥過秋兒手中的枯蓮,伸手接了來又遞給了秦堔,話語中帶着深意提點道:“韶光易逝,王爺還需好好珍惜才是。”
秦堔握緊了手中的枯蓮和紙條,看着柳西瓊與秋兒越走越遠的身影。
方打開紙條上看着上面的話語,是關于戰役詳細的戰略部署,娟秀的字和這些話語倒真不太匹配。
親信連忙上前小聲在秦堔耳旁擔憂地道:“王爺,您就這般讓她走了?要不要讓屬下……”
他做出了個手刀砍在脖子上的動作。
秦堔低聲道:“不必。”
親信臉上露出焦急,“王爺定不可婦人之仁,最是小人與小女子難養也,着小女子翻起臉來也不可小觑。倘若她一轉眼将此事告知了陛下,咱們常年謀劃的便可就付之東流了。”
“正是因為翻起臉來不可小觑方才暫且不能動。”秦堔眸中閃着奇異的光,若柳西瓊身後未有高人,那她便真當是當代奇女子。
他将紙條輕輕撕碎,風一吹手心中的紙條飄進了池塘中,水氤氲在紙上字跡随即變得模糊不清起來。
秦堔将手中的枯荷交予親信,細細交代道:“好生保管。”
***
這世界上沒有什麽是比謠言傳得更快,不過一個禮拜有關柳西瓊與林侍衛有私情的謠言已是傳得沸沸揚揚。
柳西瓊倒是沒有特別的反應,整日抄抄佛經逛逛禦花園,再沒事邀邀寵,日子過得惬意至極。
這謠言終有一日是傳進了秦缜的耳朵裏,他陰沉着臉命人将那兩個嚼舌根的婢女割了舌頭亂棍打死,并傳令下去若再有傳言者一律亂棍打死後,方轉了方向直徑往栖霞宮走去。
那一日事發的突然,秦缜事後仔細地揣摩了一番,柳西瓊那日出現的實在巧合地有些奇怪。
雖然她口中“每七日去采摘一次花”據同僚宮婢們證實為真,可這也并不能代表她不是籌謀已久。
心中雖然帶着隐隐的懷疑,秦缜卻是沒有少了對柳西瓊的寵愛。
她的身子又嬌又軟讓人忍不住沉溺其中,心思玲珑又體貼入微,就連臉上的胎記她都能妝點成情趣。
就連他這個忍受不了瑕疵的人,都能将她的胎記放在一旁,将自己的疑心忍下去。
可這個謠言卻是重新點燃了秦缜的懷疑,謠言的對象怎麽就這般湊巧是那個與袁沁私通的林侍衛。
無風不起浪,若這件事為真……他不敢相信這其中代表着什麽。
秦缜的倚仗落在了栖霞宮,他從倚仗上下來吩咐一旁的太監道:“去查查謠言的源頭。”
那太監行完禮轉身便要離去,又重新被秦缜叫住,“去查查這個謠言是否為真。”
秦缜踏進寝宮之時,柳西瓊正坐在梨花木圈椅中,白皙纖細的手拿着紫毫筆緩緩地在澄陽紙上書寫着什麽。
用着玉釵将發髻簡單挽起,倒增添了幾分溫婉恬靜。
腹有詩書氣自華,說的便是柳西瓊。
秦缜倒還是第一次見她書寫着字,若是不知曉她出身于浣衣局,只看了這番模樣,必定還以為是出自哪位名門的大家閨秀。
不知道怎麽地,他心頭因為謠言而起的暗火一下子便消了下去,心底盡是平靜和安寧。
秦缜不知曉的是——
柳西瓊一面寫着,一面在心底咬牙,“你就不能把我當初在大延寫的十卷佛經調過來嗎?”
系統有些無語,【不要告訴我,你當初說十卷佛經……打得就是這個主意。】他突然想起當年在大延之時,西瓊對着皇後說了一模一樣的話。
“妾身願意抄寫佛經十冊祈福娘娘福壽綿長。”
“廢話,我警告你不要轉移話題。”柳西瓊對于每到一個世界就要裝賢淑為“婆婆”抄佛經,充滿了憤慨。
【于理不合……】系統斟酌了下方開口,眼見着西瓊眉微微一抽要開始發飙,他忙提醒道,【秦缜來了。】話語剛落柳西瓊擡眼看去見是秦缜,流盼的眸中露出欣喜來,她将紫毫筆輕輕放在筆架上便想站起身行禮。
秦缜忙擺了手道:“不必,西瓊你繼續寫便好。”
柳西瓊方才又将紫毫筆拿了起來,卻也不動筆就坐在那邊眸含期望地看着秦缜走過來,“陛下今日怎麽來的這般早?”
秦缜唇角染上三分笑意,“都說了繼續寫便好,怎麽還是這般拘謹。”
他将柳西瓊身前的澄陽紙拿了起來,紙上的字跡娟秀小巧,倒是和她人一般。
不過……
秦缜微挑了下眉,“西瓊,你出自于浣衣局,字跡如此端秀是師從何人?”
秋兒端着紅底茶盤進來斟茶正好聽見了秦缜的問話,忙款款行禮後方道:“回陛下,娘娘這幾日給太後抄佛經祈福,生怕字跡醜陋達不到效果,生生練了七八刀紙呢。”
她将紙筒拿來,秦缜将目光落于此,果真裏面塞滿了練廢的紙,他不禁目光放柔了看向柳西瓊。
柳西瓊微紅了下臉,“妾身愚笨,只能笨鳥先飛,讓陛下見笑了。”
随即又嗔怪着秋兒道:“怎麽如此多嘴,還不快将茶水給陛下斟上。”
秋兒喜滋滋地應了聲,斟完茶便離了去,獨留兩人在殿中。
秦缜重新将紙放在了柳西瓊面前,柔聲道:“西瓊你繼續,寡人便在這兒看着你寫。”
柳西瓊提了筆又放在了筆架上。
秦缜有些奇道:“怎麽了?”
柳西瓊眸中流盼若有珠華在其中,深深濃濃的情誼纏綿于其中,輕輕柔柔地道:“妾身閑事專心于抄寫佛經不過是因為壓抑住心頭的‘争奈相思無拘檢,意馬心猿到卿卿’,如今陛下都在眼前了,妾身又何須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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