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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夏小說獨家發布

遲晚有點詫異，原以為今天見不到婁銜了。

他走過去，風把他的頭發撩得有點亂，他伸手，想幫他理一理。

“你來多久了……”

遲晚沒有得到回答，而是被整個結結實實地抱住了。

他回答，聲音裏帶着點鼻音：“九點來的。”

現在已經差不多十一點了，也就是說他在外面站了兩個小時，遲晚鼻頭一酸。

“怎麽不進去找我。”

“怕打擾你，怕你生氣。”

遲晚有點吃味，沒想到自己随口編的借口卻讓婁銜誤會了，再怎麽樣，遲晚也不可能忍心讓他在外面站兩個小時的。

“對不起……你吃晚飯了嗎？要不要……吃小蛋糕……”

婁銜的下巴在遲晚的肩膀上蹭了蹭，才慢慢吐出一個字：“嗯。”

遲晚牽起他的手：“走吧，再晚一點甜品店要關門了。”

遲晚買了兩個小蛋糕，本來擔心不夠吃準備買四個，婁銜卻說太晚了只吃兩個就好了，遲晚聽他的，買了兩個。

婁銜喜歡甜食這件事遲晚是偶然發現的，所以現在，婁銜抱着兩個小蛋糕，臉上的表情很滿意。

他拿出來先咬了一口，又湊到遲晚這邊：“你嘗嘗。”

遲晚也咬了一口，果醬的酸甜在口腔內蔓延開來，治愈了他一身的疲憊。

臨到分別的時候，遲晚說：“明天……你有空嗎？我們還可以再見面……”

婁銜的神情顯得有點為難：“明天我要去寫生，後天吧……後天我早點來找你。”

說着，他用食指勾了勾遲晚的鼻子，遲晚感覺有點臊，微微低着頭，想要掩飾自己紅了的臉。

他回答：“好。”

第二天，店裏來了一位陌生的客人，自稱是婁銜的好朋友。

對方的頭發是淺色的，偏歐美類型的五官，眼睛是綠色的，穿衣風格是一整套白色的禮服款，但又并不是很正式。

對方走到吧臺前，抽出一疊現金，對遲晚說：“麻煩幫我叫你們的老板出來。”

遲晚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轉身去找老板。

男人指着遲晚，在吧臺上放下一疊現金，對老板說：“這些錢，我要買他兩個小時的時間。”

随後他的目光轉過來向着遲晚，長長的睫毛撲閃，美得很有攻擊性，他嘴角勾了一下，說：“你好，我叫莫琛，是婁銜的好朋友，我想……找你聊聊天。”

老板見了這些錢，答應地很爽快。

莫琛找了咖啡店最中間最引人注目的位置坐下，眼神慵懶，指了指對面的位置，看着遲晚說：“請。”

遲晚坐下了。

莫琛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閉上眼睛回味片刻，才睜開眼說：“味道不錯，即使是最普通的店，我也會不吝贊美的。”

……

遲晚問：“您找我有什麽事嗎？”

莫琛從仰靠着椅子的姿勢變成了右手小臂放在桌子上，身體前傾的姿勢，他的眼睛像玻璃球一樣，笑着：“別緊張，我只是……聽說阿銜談戀愛了，想來看看到底是什麽樣的人能讓他這麽癡迷，今天見了你，不得不說他的眼光很不錯。”

遲晚在桌子下面搓了搓手：“謝謝……”

“我來沒別的意思，只是很替他感到高興，我們先加個聯系方式吧。”

他很自然地把手機遞過來，遲晚輸入了自己的聯系方式，好友通知彈過來，遲晚點了通過。

莫琛收了自己的手機，又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突然跟遲晚說：“明天你可一定要去看看他，今天是他回家的日子，少不了要受罪的。”

遲晚心跳漏了一拍，不小心抓脫了手裏攪拌咖啡的勺子，“哐當”一聲，勺子掉落，濺起零星的咖啡漬。

他記得婁銜說他今天要去寫生的，怎麽是回家？即使是回家，又為什麽要扯謊呢？

莫琛趕緊抽了紙巾過來遞給他：“小心點，快擦擦吧。”

遲晚接過來，心亂如麻，擦桌子的動作都有點不成章法。

“受罪……是指什麽？”

莫琛右手托着臉頰，身體又前傾了一點，聲音裏帶着點惋惜：“唉……原來你還不知道啊，婁銜他爸爸……對他很嚴格的，稍後一點錯處，他爸爸都會拿鞭子抽他……”

遲晚渾身驚出了一聲冷汗，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見到婁銜的時候，冒着雨，渾身濕透了，身上還帶着血，他記得去醫院的時候，醫生說血來自後背上的傷。

婁銜對此的解釋是，他遇到一夥人打劫他，看到咖啡店後面的小道有個入口，婁銜就鑽進來躲在了更衣室裏，還好撿回一條命，後來他已經報警處理好了。

遲晚對此深信不疑，從來沒有懷疑過這件事情的真實性。

現在想來，似乎漏洞百出，估計就是鞭傷。

是遲晚太遲鈍了。

莫琛又繼續說：“其實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婁銜他……未來是要掌管整個婁氏的，婁叔叔對他嚴格也情有可原……你說是吧……”

說完他停頓了一下又說：“不對，你都跟婁銜談戀愛了，為什麽還要在這裏兼職？你知道婁銜小學的時候一天的零花錢就可以頂你好幾年的生活費了嗎？是不是……他沒有跟你說過他家裏的事情……你也不知道他的資産狀況？”

遲晚早就看出婁銜家世不差，只是婁銜總是拼命掩飾，遲晚料想他一定有什麽苦衷，所以也從來沒有拆穿過他，反正他跟婁銜談戀愛也不是圖他什麽，知不知道都無所謂。

他只可惜自己并沒有什麽特別好的東西可以送給婁銜。

可莫琛似乎是誤會了什麽，一本正經地對他說：“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要說這個惹你傷心……阿銜他也不是小氣的人，我相信只要你跟他提，他絕對不會虧待你的……你千萬不要對你們的關系感到灰心，他肯定是把你看得很重的。”

遲晚點點頭，說：“我知道。”

莫琛眉頭撅起來，十分抱歉地說：“真不好意思，惹你不開心了，我耽誤你太多時間了，先走了，祝你上班順利。”

遲晚将他送出去，繼續站到咖啡操作臺上班的時候，總是心不在焉，還差點打碎了杯子。

婁銜今天去見他的父親，會不會又要挨鞭子。

一想到他身上的傷，遲晚就無法平靜。

他拿起手機，給婁銜發了一條信息，問：“你在哪？”

但是婁銜遲遲沒有回複，更是擾得遲晚心亂如麻。

隔天傍晚見到婁銜，他看起來卻并沒有什麽異樣，婁銜神色如常，一點也沒有遲晚想象中受傷的脆弱感。

遲晚想，太好了，起碼沒有受傷，人還好好的，但很快他就知道，他想錯了。

遲晚張開雙臂，像平時一樣要抱，可是今天婁銜卻沒有像平時一樣熱情地回應他，立刻把他抱住，遲晚注意到，他的動作有點緩慢。

遲晚個子比婁銜矮了一個頭，婁銜要抱他，就得彎腰。

他看見婁銜微微彎下腰的時候，眉頭有不易察覺的彈撅，唇色瞬間變得煞白，額頭上冒出了細密的汗。

他在忍痛。

遲晚問：“怎麽了？你是不是……不舒服？”

婁銜笑了笑：“沒有……我很好。”

遲晚仰起頭，盯着婁銜的眼睛看了許久，他讀不出婁銜眼底的情緒，只好作罷。

婁銜率先打破了沉默：“你不是說，今天要給我看個好東西嗎？在哪呢……”

遲晚暫時收好了情緒，既然婁銜不願意說，他會等到婁銜願意的時候。

他牽起婁銜的手，一起進了地鐵。

在地鐵上的時候，婁銜問他：“我們要去哪裏？”

遲晚說：“這是秘密，你只要跟着我就好。”

婁銜便沒有再說話了。

兩個人做了十幾站的地鐵，下來之後換乘公共汽車，中途還下了雨，但是幸好停了。

當婁銜踩在一片濕軟的土地上的時候，他的臉上終于出現了一絲絲不可置信。

“遲晚……你帶我來這裏是……要……體驗一下鄉村生活？”

不怪婁銜會有這種想法，面前放眼望去是一大片種植區，近處還有一個用籬笆圍起來的養殖區，幾只鴨子和大鵝正在裏面“閑庭信步”。

遲晚牽着他的手，引着他往裏面走，跟他一起走在田間的小道上：“當然不是，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遲晚邊走邊解釋：“這個地方很難找的，我也是有一次來附近的孤兒院做志願的時候偶然發現的，你看那邊，你猜那是什麽？”

婁銜順着遲晚的手看過去，看到了一大片整齊綠油油的植株，長得很茂盛，婁銜曾經選修過一門農學專業的課，地裏種的植物也不是什麽特別罕見的品種，他一眼就認出來了，他回答：“是種的玉米。”

遲晚點點頭，十分滿意地表揚他：“答對了！太厲害了。”

婁銜嘴角不經意地勾了一下，又放下來，而後又問：“遲晚，我們大老遠跑過來，你該不會只是想……讓我看看玉米……和鴨子？”

他問這個問題的時候，眼神特別認真，配上他這一張總裁臉，看起來有點委屈。

“當然不是，就快到了，你跟着我。”

婁銜沒有再問其他的問題，只是任由遲晚牽着手，一路上聽遲晚給他介紹田裏的農作物，偶爾還會遇上一些叔叔阿姨跟他們親切地打招呼。

直到走到一道籬笆前，遲晚停了下來，對婁銜說：“你得蒙上眼睛才能進去，就用這個吧……”

遲晚從背包裏拿出一條黑色的領帶，對婁銜說：“這是我唯一的一條領帶，你別掙紮，我輕輕幫你蒙住眼睛，不疼的。”

學校裏面出席一些活動要求必須穿正裝，遲晚平時用不上，一直把正裝挂在衣櫃裏，今天他計劃好帶婁銜過來看“好東西”，卻沒有找到合适的東西給他蒙眼睛，于是順手把領帶抽出來了。

婁銜微微挑眉，額上青筋跳起：“你……你知道人們一般什麽時候拿領帶蒙眼睛嗎？”

遲晚沒仔細聽，繞到身後把婁銜的眼睛蒙住，綁好，才應答他：“啊？你說什麽？”

婁銜嘆了口氣：“算了，沒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