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劫匪攔路

“北犰?”姜玉姝驀地心一沉,忙問:“敵國偷襲,咱們大乾将士肯定迎戰了的,但不知打得怎麽樣?”

女孩兒撇撇嘴,滿腹抱怨,鄙夷道:“假如大乾将士能幹,庸州就不會失守,十幾萬人也不會無辜被屠!唉,如今誰還敢指望将士?只盼他們争口氣、守住西蒼,我們最怕無家可歸。”

姜玉姝忐忑不安,又問:“聽着怪吓人的。小姑娘,你家住哪兒?難道北犰兵馬已經侵入西蒼了?”

女孩兒愁眉苦臉,無奈答:“我們家在赫欽,牧河邊上的劉家村,與庸州隔河相望。北犰霸占了庸州,仍未滿足,隔三岔五偷襲西蒼,那些畜生貪婪無恥,殺人放火無惡不作!我們村倒黴,離得太近,為了保命只能躲開,投奔親戚去,避一避戰亂。”

“原來如此。”姜玉姝神色嚴肅。

女孩兒掃視郭家上下,好奇問:“你們呢?你們又是上哪兒?”

姜玉姝嘆道:“不巧,正是要去西蒼。”話音剛落,對方長輩便喚道:

“二妮兒,家裏逃難呢,你當是外出玩耍?快跟上!”

“哦,來了!”女孩兒抿嘴一笑,一溜小跑追趕親人而去。

郭弘軒湊近聽了半晌,吓得瞠目結舌,扼腕道:“想不到,西蒼竟那麽亂!人家逃難,咱們卻往前湊,簡直是送死。”

“四弟莫慌。來,邊走邊聊。”姜玉姝暗暗鎮定,寬慰道:“疆域自古寸土必争,邊塞城池失守,朝廷絕不會罷休。陛下雷霆震怒,嚴懲貪墨一案,并責令我們充軍屯田,估計他已經調兵遣将援助西蒼了。”

“真的嗎?”

姜玉姝堅定答:“當然!”

即使貴為九五之尊,也有其職責。庸州失守,皇帝若是不聞不問,輕則遭輿論指責“昏君”,重則退位讓賢,甚至亡國。

因此,皇帝必須管。

但不知乾國能否擊敗北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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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時,一行人抵達驿所。

姜玉姝精疲力倦,拖着酸脹雙腿,匆匆走向板車問:“她們好些了嗎?”

“這……”方勝皺着眉,反複試探兩名傷患的呼吸與脈搏。片刻後,他搖搖頭,沉重宣告:“蛇毒劇烈,她們沒能撐住,已經身亡了。”

啊?

衆人齊齊一驚,既憐憫又後怕。

張峰審視一番,努了努嘴,其屬下便伸手試探死者脈息,高聲禀道:“大人,她們确已身亡!”

“問問清楚,把相應姓名勾除,并注明死因。”犯人在流放途中因故死亡,張峰見得多了,毫不動容,吩咐道:“天熱,趕快叫驿所幫忙掩埋屍體,避免腐臭生瘟。”

“是!”

兩條人命,就這麽消失了?姜玉姝黯然,久久無法言語。

“走罷。”郭弘磊心裏也不是滋味,“前車之鑒,一定要告誡其餘人嚴防蛇蟲野獸!”

夜間

老少女子或靠牆或枕着包袱,三五成群,小聲交談;男人們則照舊跟着郭弘磊習武,勤練月餘,拳腳功夫均有長進,哪怕只是架子,也擺得像模像樣了。

“越往北,越荒涼。兵荒馬亂的,怎麽屯田呀?”翠梅憂心忡忡,一邊整理行囊,一邊問:“等到了西蒼,不知咱們會被官府分去哪兒?是上上下下一起?還是打散了?奴婢死也不想和姑娘分開。”

姜玉姝鋪平白紙,正色勸告:“又來!年紀輕輕,嘴裏一天到晚‘死’啊‘活’的,你連死都不怕,還怕和我分開?”

“奴婢是家生子,從十歲開始服侍姑娘,發誓要服侍一輩子的。”翠梅忠心耿耿,懊悔說:“不料,在您上吊尋死的時候,竟無人發覺,等老夫人允許奴婢繼續伺候時,姑娘已經吃了苦頭,折磨之下,活像變了個人似的。這都怪奴婢粗心大意,照顧不周!”

變了個人?

沒錯,确實是換了個芯。

姜玉姝筆尖一頓,心如擂鼓,盯着陪嫁丫鬟,輕聲說:“我一時糊塗才自尋短見,與你無關。”

翠梅眼含熱淚,欣喜道:“幸虧姑娘及時想通了!其實,姑爺待您挺好的,人又儀表堂堂,絲毫不比裴公子差——”燭光忽然一晃,她噤聲擡頭,猛跳起來,恭敬道:“二公子。”

“唔。”郭弘磊面色如常,并未聽清丫鬟的絮叨。

翠梅縮着脖子,如蒙大赦,飛快提起包袱,識趣地退到邊上整理。

姜玉姝定定神,招呼道:“忙完了?坐。”

郭弘磊盤腿而坐,随手翻了翻炕桌上的文稿,緩緩說:“我找驿丞安排茶水時,見到了大舅的人。”

“哦?”姜玉姝一愣,下意識問:“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壞消息。”郭弘磊餘光瞥了瞥母親與嫂子、弟弟,耳語告知:“據說,目前西蒼與北犰頻頻交戰,一時間難分勝負。但因着庸州失守,将領又相繼傷亡,咱們的士氣低落,甚至有些人臨陣脫逃。”

“逃兵?論罪當斬吧?”

郭弘磊颔首,“臨陣脫逃,死罪無疑,朝廷必将追捕。這件事,我就不告訴其他人了,免得人心惶惶。”

“也是,不知者不怕。”姜玉姝提筆蘸墨,冷靜道:“聖旨不可違。別說戰亂了,哪怕前方下刀子雨,我們也不能停。”

郭弘磊莞爾,一本正經地說:“姑娘好膽識。”

“公子過獎了。”姜玉姝謙虛擺手。

下一瞬,兩人對視,同時嘆了口氣。

數日後·晌午

深山密林間,官道蜿蜒曲折,崎岖不平,一行人埋頭趕路。

夏日炎炎,姜玉姝熱極了,臉漲紅,止步解下水囊,仰脖喝水。

誰知,她剛喝了兩口,突見密林中竄出一夥持刀壯漢,個個兇神惡煞,為首者厲聲大吼:

“統統不許動!”

“誰敢亂動,就是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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