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壞情人

壞情人

自從上一次助理假傳情報，大家夥集體戰戰兢兢了兩天之後，終于察覺出不對勁兒了。

連再遲鈍的人都看出來，這哪裏是吵架了，這分明是關系更進一步了。

每天呆在一起，上下班陪同，吃飯陪同，兩人形影不離，比起之前更緊密了。

其實對于兩人的關系，公司內部的各個小群一直都有猜測。比起一般的朋友，沈迎畫和林若水之間的氣氛缺少一種坦蕩，有些暧昧不明。

總是讓人有猜疑的誤會，但是如果真的有可能，十幾年為什麽還沒在一起呢？

總之雖然有猜測，但是有一點是确定的，這兩人或許暧昧過，但一定沒在一起。

可現在的變化又讓大家看不懂了。

這是在一起了還是沒在一起？

最後坐實這個消息的還是助理。

她那天像往常一樣，坐在沈迎畫側手邊，百無聊賴地聽着實驗室兩個項目負責人開着開着會，開始相互對罵。

實驗室這兩個項目負責人，兩人的關系說起來也很有緣分。

兩人從小是鄰居，年齡只差一歲，被家長相互比較着長大，在這種潛移默化的影響下，兩人從小就互相看不上對方，水火不容，孽緣深重，是看到對方都要翻個白眼的程度。

結果兩人不光一起長大，又前後腳考上了同一所大學同一個專業，然後畢業後又幾乎同時進了榮華醫藥，現在又分別負責兩個方向類似的項目，為了各自的理念，

真的有點命中注定的死對頭的感覺了。

兩人吵得不可開交，沈迎畫坐在主位一言不發，冷靜地看着兩人指着鼻子對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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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一開始還是有理有據的相互說服，吵到後來已經變成了情緒的宣洩，相互對罵諷刺，開始人身攻擊了。

別看平時兩個負責人穿着實驗服白大褂都無比斯文禮貌的，但是罵起人也是一把好手，特別是罵對方時，簡直火力全開，無差別掃射。

這個時候無論誰插嘴都沒有好下場，就是路邊的狗路過也得被罵兩句。

沈迎畫眼神平靜，靜靜等着她們罵完，宣洩完情緒自然會安靜下來。

以往也是這樣，沈迎畫最後拍板做決定，會盡力做一個權衡，找出最優解。兩位負責人雖然對彼此不服氣，但是對沈迎畫做的決定是沒有異議的。

別看會議室坐了十幾個人，除了吵架的兩位，其他人雖然身體還在，板板正正地坐在位置上，但靈魂已經走了好一會兒了。

然後就在這時，助理不小心看到了沈迎畫的手機屏幕。當然她不是故意的，也沒那個精力，沈迎畫的手機就放在一旁，她正在做會議記錄，焦頭爛額地剔除那些完全沒法播的，攻擊力殺傷力巨大的詞彙，把寥寥幾句有用的記錄下來。

然後不經意一擡眼，看到了沈迎畫的手機屏幕恰好亮起來了，林若水的消息就大剌剌地顯示在手機屏幕上。

又或者說，不管她什麽時候擡頭，都十分有可能被迫看到沈迎畫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消息……

因為林若水一連發了好多條消息過來，整個會議期間，手機屏幕亮起熄滅亮起熄滅，反複重複這一過程：

“小河！我訂了餐廳，西班牙菜哦。”

“好無聊，親親親親……”

“今天的會什麽時候結束啊？不是在催，就是想問問。”

“看我給你做的果盤，可愛嗎？等你開完會來吃。”

“想你。”後面附贈了一個可愛的親親表情包。

沈迎畫沒回複，甚至沒刻意低頭，就輕巧地瞥了一眼，目光在幾條消息上定了兩秒鐘，随即移開目光。

但助理瞪大眼睛，有點不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麽。

在戰況激烈的會議室，沒人在這種唾沫橫飛的拉鋸戰中注意到這個小插曲，況且沈迎畫也并沒有表現出什麽，仍然一臉冷靜。

助理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于是之後的幾次會議，她就有意無意地多了幾分留意。

然後就發現，真不是她的錯覺。

因為之前沈迎畫是沒有在會議中途看手機的習慣，即使會議過程再吵鬧離譜，她也很淡定地變成所有人的主心骨，碰到太棘手的情況，也僅僅是會忍不住皺下眉。

但現在偶爾會在實在被氣得頭疼時不着痕跡地看一眼，明顯心情好很多了。

再加上林若水發的那些對話內容，什麽親親，什麽想你。

這不是戀愛是什麽？！

助理默默觀察了半個月，終于控制不住自己八卦的欲望。

當然，她還沒有蠢到直接去問自己的直系領導，而是找了個機會旁敲側擊去問了林若水。

沈迎畫剛剛離開，她抓住機會，将手中的咖啡放在桌上，助理側頭環顧四周，确認沒問題，偷偷摸摸開口道：“若水姐，能問件事嗎？”

林若水：“你問呗。”

助理：“你和沈總……你們現在什麽關系啊？”

背地裏蛐蛐自己的上司，她還是有點害怕的，總覺得後背發涼，好像下一秒就要被沈迎畫發現了。

去而複返的沈迎畫：“……”

“我們是朋友啊。”林若水神态自若，很認真糾正，朝她的方向看一眼，語氣溫柔道，“但我喜歡她，在努力追求中，希望有一天能夠成功。”

在沈迎畫的态度中，她能感受到沈迎畫對她的心軟，但她不希望草率地沈迎畫草率地答應她。

她們已經浪費了十幾年，那她希望以後能給小河一個完美的戀愛體驗。她希望自己做得好一點，再好一點，好到小河願意和她在一起。

助理萬萬沒想到得到這樣的答案，張大嘴巴有點訝異。

因為她們的狀态不像是追求與被追求的關系，更像是已經在一起了，但很快反應過來，握了握拳：“祝你成功！”

沈迎畫頓住腳步，緩緩咽下自己想要說出口的那句“我們已經在一起了”。

她最近一直沒有認真考慮過，放任自己沉溺在這段關系中。倒不是不想認真，而是……她害怕林若水又是一時興起，畢竟之前那些反複試探，她以為沒所謂，其實還是留下了痕跡。

林若水是認真的嗎？還是僅僅是之前那些直女玩笑的升級繼續？這些念頭并不常見，往往是露了個頭便被按下水面。

但她還是一直将這個想法暫時擱置在腦海裏，沒有繼續想下去。

但是偶爾在這些壞念頭冒出，安全感失控時，沈迎畫突然能理解一些林若水之前的想法。

如果不可能有結局的話，那還不如做朋友。做彼此心知肚明的朋友，至少還有一條退路。

林若水不知道她的想法，更不知道剛才她是想直接承認兩人的關系。

否則可能腸子都要悔青了。

和小河慢慢戀愛，享受戀愛過程很重要。但是！成為小河名正言順的女朋友，當然更重要啊！

一旦她名正言順地變成小河的女朋友，再來十個，別說溫飛靜，就是張飛靜，李飛靜都不是問題啊！

溫飛靜帶給她的後怕感，讓她偶爾想起來時，都會有些恍然，好在沈迎畫選擇了自己。

即使是情敵，林若水也不能昧着良心說溫飛靜的不好。

林若水閑暇時反複去盤撥那些畫面，也不得不承認，這些看似拙劣簡單的手段，其實是一種簡明而有效的表達。

對待自己喜歡的人，溫飛靜熱情而直接，她的那些所謂的“手段和心機”，表面上并不高明，甚至顯得有些直白，但細想卻覺得很有用，因為她始終都在傳遞着一個信號

——我在試圖向你靠近。

她沒想到，有朝一日，她會從比自己小好幾歲的情敵身上學到一些戀愛技巧。

她心有感慨，但是一時不知道跟誰訴說。

其實在平時，無論遇到什麽她都會和小河說，哪怕再小的一件事。

她覺得分享欲是很重要的，一旦沒了分享欲，那這段感情或許就走到了盡頭。

她每天源源不斷地想要和沈迎畫發消息，想要和她分享自己遇到了大大小小的事。因為她知道，沈迎畫一定會認真聽，哪怕她說的只是養的小喜鵲掉了根小羽毛這樣微不足道的小事。

說起那只小喜鵲，前幾天林若水就将它移交給了動保組織。

當時撿到時整個鳥窩被大風掀翻在地，已經确定大喜鵲不會再返回孵蛋，林若水才将蛋撿回孵化的，當時并不确定鳥蛋失溫兩天還能不能繼續孵化。如今小鳥成功被孵化出來，畢竟是野生動物，林若水便聯系動保組織，她們之後會将小鳥放歸野外。

說回剛才的話題，雖然她想将自己生活的所有細節都分享給沈迎畫，可是關于溫飛靜的事，林若水還是有點小心眼，不想在沈迎畫面前提到溫飛靜的名字。

翻了翻手機通訊錄，最後她和林若逢感嘆了幾句，發洩了幾句自己的感慨。

林若逢聽完若有所思：“……學到了。”

幾秒後，她又說：“我去試試。”

林若水：“？”

林若水後知後覺：“等等，你有喜歡的人了？”

林若逢也恍然大悟：“等等，你和迎畫姐在一起了？？？”